「抱。」
沒有拒絕的理由，我放下模具接受你的擁抱。
你把頭埋在我的肩窩，兩腿跨在沙發上，手環著我的脖子。我感覺你心跳微快，呼吸沒什麼異常。稍微挪了挪姿勢，讓你坐在我的腿上，引領你整個人縮進我的懷裡。
鬍子還沒刮，會不會刺到？
我聞著你的頸部，橘子香的味道。剛洗完澡，頭髮微濕，髮梢的水珠滴到了我的鼻子、我的臉。我想親吻你的頸部，纖細而白嫩，或者說我想狠狠咬下去，體會心跳聲在嘴中劇動，看到白皙的頸部溢出鮮紅，但我怕嚇到你，這件事一直沒機會做。
我撫摸你的背部，你更加貼近我。
你的頭在我的肩膀磨蹭，有點癢，下秒臉上有軟軟的東西，那是你的唇。
我想你差不多要起來了，鬆開抱著你背部的手，在我懷中你緩緩起身。你的目光盯著我的胸口，恍惚的眼睛，那是你發呆的表情。你視線上移對我露出淺笑，伸出手抹去在我臉上的水滴。
「可以吻你嗎？」我問。
「先幫我吹頭髮，之後隨你。」你說完後捏了捏我的鼻子。
這一樣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先親吻我喜愛的你的黑髮，接著請你起身，好讓我去拿吹風機。
待我起來，你整個人靠在扶手邊，又是那副發呆的表情。
他每次「發作」都不讓我看到臉。
或許是因為他覺得這件事很丟臉。
他跟我不一樣，細膩的快要打結，能想到我所想不到的事情和方法，他的思路很廣，只要跟他提議一下很快就會有解決的答案，但或許是他想得太多，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會糾纏他許久。
生、死、存在。
他說過，如果沒有地球，萬物根本不會出現；他說過，如果沒有父母，他根本不會存在；他說過，如果沒遇見我，那他就決定單身一輩子。
他想過，要是自己沒出生，那他會在哪裡；他想過，要是除了他以外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那他便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他想過，要是沒有宇宙的發生，那一切都──
想到這他便害怕起來。
他跟我說過，小時候好幾次都被這個想法嚇醒或是做噩夢，之後親戚笑他想得太多，現在他們就好好著站在這裡，為什麼害怕？
他說不上來，但心抒懷了多了。
接著他又問：「那死亡呢？死了不就是一切歸零嗎？」
這下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我拎著吹風機朝你靠近，你的頭壓在沙發上，米色的沙發濕了一塊。
你又對著我伸出手。
我將你扶起，背對我坐在腿上。
在我面前第一次「發作」是他同事過世的時候，那時我們還不是這種關係，只是一般的委託人和設計師。
那時他在我面前接起電話，通話不到十秒稿子便在他顫抖的手上滑落，在他關掉手機時，神色恐慌，蹲下來捂住嘴像是快吐了。我慌張地靠近這位東方臉的設計師，當時想的只有──要是無法在下午前拿到設計圖那自己的飯碗便會保不住──這種無聊的想法。
跟我比起，他小了好幾號，縮在一起的大小只比女人再大點，是東方人都這般大小嗎？我抱著疑問，搖晃他的肩膀，他的臉色很難看，黑色的眼珠轉向我，帶著求助的信號。
我掏出手機準備按下救護車號碼，手臂卻感到一陣拉扯。我看著他的臉，他顫抖的嘴巴好像想說話。
「什麼？」
他的嘴繼續動著，但不明的發音讓我聽不懂。我又想開口，他整個人撲在我身上，頭靠在我的肩膀、抱著我的脖子。除了他顫抖不停的身體、快速的心跳外就是我呆愣地的蹲在地上。
現在是什麼情形？
一分鐘就像是一世紀，在他離開我時，眼神盯著地板，隨後抬起頭對我微笑，當時他好想說了抱歉，但是我沒注意，因為他帶淚微笑的臉真的──很美。
發燙的吹風機安在桌上，我抱著你，使你的背靠著我的胸膛。
我摸著你的嘴唇，順著，將你轉頭。
你閉上眼，我靠近。
在那之後是追求。
他們都說東方人有種神秘感，擁有獨特的魅力，或許是他們的黑髮黑眼令我們看不透，就好比墨般不見底，但他的皮膚並非黃，而是亮的發白，唇色也有點淡，讓我不禁猜與他想接吻後又會是什麼樣子。欲滴的紅通，臉是粉紅的微醺，那含淚的黑眸打轉著自己迷戀的眼神。無限的想像使我在意，我故意找他說話，與他接近，我沒想過自己的性向，我相信他也沒想過。
有次我談到那天的事，他愣了下，叉子掉在地上，那個表情就算在服務生更換刀叉後的解釋根本就不合理。
「我只是聽到同事過世太難過罷了。」
「不對。」我看著他慌亂的眼睛，「你當時在想什麼？想了什麼讓你害怕？」
當我說出口，他又露出那時的表情，又把自己抱成一團蹲在地上，我嚇得草草刷卡把他帶上車。
夜裡，他度埋在我的胸口，在後車位上。我摸著他的頭髮，淡淡的香味和他的體溫刺激著我的理智──好想就這樣按倒你，好想強吻你，好想讓你屬於我──這類的想法在他起來前都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奔馳。
「你說的對，我是在害怕。」他沒有看著我，目光低垂，「但……我害怕的事情真的很蠢，說出來也只會被人笑。」他抬起頭，面對著我，眼淚剛好滑下他的臉。
「你說啊！我不會笑你！」
他對著我扯出微笑，但笑容有點難看。
「我啊，在怕死亡，怕死後什麼都沒有，成為人們忘記的事物，不留下任何痕跡，但我又怕，要是我一開始就不存在，那我現在又會在哪裡？每當這想法在腦中出現，我就會畏懼自我的存在。我會不會只是一個空虛的幻想，這一切倒底是真是假？想到這……就覺得可怕。很蠢對吧，我明明存在著，卻想著這麼不切實際的話……明明，就可以不用怕……」
他的眼神飄移，看著外頭的街燈，渙散的目光是黃色的倒影。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
什麼存在與否的我實在聽不懂。他也知道自己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裡，還會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這種妄想症我便在那時稱作為「發作」。
「那你抱人的舉動又是什麼？」
對於這問題，他回頭看著我。
「不知道。」他搖搖頭，「或許擁抱可以讓我理解自己和他人都不是虛幻的，而是真實的存在、真切的需要。在家鄉我是與家人擁抱，在這裡，你卻是第一位受害者。」
他輕輕笑了一聲，表情卻有點低落。
我將他強行拉近靠在我的肩膀，他嚇了一跳想要掙脫，我把他抱緊不讓他離開。
「我不會讓第二位受害者出現！我會成為你、你覺得自己存在的存在者！跟我在一起，要是你再有這種想法，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沒必要找別人，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至於他哭著吻我後發生的事就是我不能說的快樂秘密了。
現在跟他住在一起，已經邁入第三年。
發作的次數一次比一次減少，有時我在想，現在的幾次擁抱只是他想撒嬌的舉動罷了，況且他也比外表看起來好色許多……不提了。
我放開你的唇，你缺氧的抓著我的衣袖側躺在我的胸前。
我順勢掀開頭髮輕吻你的額頭。
「我有沒有說過，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我很喜歡。」
你笑了聲，道：「色狼。」
我笑著，叫你轉身面對我，你雙膝跪著，帶著你疑惑的表情我將頭靠在你的肩膀。
「現在是怎樣？」你覺得好笑。
「換我害怕自己不存在。」我藉機用鬍渣蹭你頸部。
「很癢耶。」
「那這樣呢？」
我舔舐你的脖子，時而輕微吸吁，時而小心輕咬。我聽到你的聲音。在我鬆口時，那已紅通一遍，有著我的齒印以及不小的紅點，但似乎沒有你的臉紅。
看著你，我得到你眼神的認可。我吻抱著你離開沙發，邁入房間。
啊，工作──
我撇頭轉向桌上的模具，但你卻直勾著我的脖子，將軟嫩的舌頭伸進我的嘴裡。
工作──就等到明天再說吧。
按熄客廳的白燈，在黑暗中只剩我倆待在明亮的房內。
以及……一些奇怪的曖昧聲。
─完─
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存在與否、是否真實，但沒想到會變成文，更沒想到還是癿文（掩面）好久沒打了好開心啊∼
然後……
沒超過吧沒超過對吧，要是超過的話就沒辦法了……（刪文意味）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2-14 20: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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