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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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暗得嚴實，不見一抹淡藍，是白晝也成了永夜。
雨水落了，落得近乎放肆，小小的水漥有著碎碎的水珠，濺起落下，轟轟烈烈。
不到半晌，衣服已濕得透徹，山中陰冷的風，半途落下的雨，也是入骨的折騰了。
彎曲的山路似是沒有盡頭，拐個彎，依舊是茂密的葉，沙沙響著，是雨打葉，是風鬧雨，是似山中妖怪的笑嗔。
終於見到一點黃光，一明一暗，搖曳在濕漉漉的前方。他踏實了點，腳步加快，眼前是座宅邸，不大，脫了顏色的赭紅大門爬滿了藤，綴著幾朵黃花。
他叩了門，出來應門的是位女子，他看到她，心中一盪，卻是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
女子見他的狼狽，不待他說話，便領他進屋躲雨，烘乾溼透的衣服。
談笑間，雨已停，他於是告別她，下了山，腦中卻是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沒幾日他又來訪，前些日子是雨，今日是暖陽，看著倦鳥歸巢，他說他的名字是西陵，是大官的兒子。
女子是詩雲，她說話時眼睛都是笑，暖暖的，柔柔的，如天上淡淡的浮雲，笑起來如雲似水。西陵於是相信，女子真的是水的化身，而詩雲，便是那瓢最為清澈柔華的川水，流過他的生命，流過他的歲月，流進他的時間。
見她一笑，西陵就能高興許多天，晚上夜幕低垂，他都想著，詩雲現在是睡了，還是坐在廊上看星星。於是他與她就有了新的聯繫，就是仰起頭，看到的繁星，與當空的皓月。
她說她叫詩雲，便真的是詩雲。西陵都深信著，她只是山中的詩雲，是他心中的詩雲，是他生命中的偶遇，從此便成了他一生中的痴纏。
多少的日子，窗外的景致換了又換，綠枒與冰雪，山中的佳人依舊，多了嬌媚，多了柔情，多的都是讓他更喜歡她。
他說，等我。她就真的癡情地等。等他帶她走，因為他的許諾，詩雲的日子便有了意義，她心中有了牽絆，有了希望，於是往日千萬個不如意的日子便不再令她悲煩，因為西陵會讓它們有了埋葬。
她等著，她真的等他，而終於等到了，是她的盡頭。她知道她躲不過，真的躲不過，母親告訴她要逃，要隱姓埋名，而她真的做了，她跟許多人說她叫芙嫣。可是跟他，她說她叫詩雲，她犯了致命的錯誤。
為何會因為他的溫柔的雙眼，她就沒有了戒備？因為抬頭看的是同樣的天，看的是同樣的月，她就會露出淺笑，她真的喜歡他。最後在西陵的面前，她讓西陵忘了她。因為雖是情深，但是緣分不太夠。還是因為是罪孽太深，還是因為蒼天開了個玩笑，還是因為被捉弄，她與他，是千萬世的仇敵。詩雲應該是在二十年前死於滅門血案的女孩，可是她的活，讓世界有了一點的愉悅，至少讓世上有個男子會因為她的笑容有了心的歸屬。
之後的千萬個日子，西陵都知道自己會很想念她，一個如夢似幻的女子，讓他喜歡看星夜，讓他在山裡，都會有種悸動，因為也許拐個彎，她就會進入他的眼簾。
雨水打花，打葉，打屋簷，風的嘻鬧聲中，他彷彿看到詩雲站在赭紅的大門前對他微笑，於是他的步伐加快，心也飛揚起來，他又彷彿看見當初的邂逅，像是一連串鈴鐺，清脆地響，於是他迷濛了視線，彷彿真的聽到詩雲輕柔的呼喚了。
※
這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遇上一位平凡的男子，不過是個平凡的故事。
但是因為他的許諾，因為她的癡情，因為緣分不太夠，讓平凡有些不平凡，但終究是過去了，過去在歷史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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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寫的，裡頭有我現在寫不出來的東西。
當時喜愛菖蒲寫的《山中人》，那感覺冷冷淡淡，卻是字字句句都寫在心上。
要如何知道那人是不是自己的緣分？要如何去珍惜緣分，都是每人追求的事情。
《問佛》裡，最後說：「我信緣，不信佛，緣信佛，不信我。」
在我懷中的緣沒了，才日日夜夜地想念。無可救藥。
感謝閱讀。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2-8 15: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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