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獵

霧瞳羽

楔子
      『對不起喔，小晚，今天晚上突然有工作，可能沒辦法回家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早上才見過面的姊姊的聲音。

       「沒關係的，姊姊。」我這麼回答。

       『你自己在家可以嗎?要不是安姨有事離開了一陣子……要不要我找個保母什麼的?』姊姊的語氣帶著擔憂。

       「……姊，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不需要保母的。」我做過的危險的事應該沒讓她知道吧?要不是敬重姊姊，我大概會朝電話大吼，我成年了!

      『只有你ㄧ個人，我很擔心……』姊姊的話說到一半，這時，有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她。

       『月仙小姐，飛機已經來了。』這是終於要結束的意思嗎?

      「放心吧!姊姊，我ㄧ個人沒問題的。」我立刻要她放心，並且再次強調自己真的沒問題。

       『可是……』為了不讓姊姊再說下去，我立刻打斷她說:「我可以的，姊姊，工作要加油喔!再見!」

       『……嗯，再見。』電話那頭這才傳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回話。

       呼~我掛上電話，鬆了一口氣，姊姊也太誇張了，不過是ㄧ兩天自己在家而已，居然也要找人陪我。幸好沒有，不然晚上要溜出去還蠻麻煩的。

       「好啦!姊姊都努力工作了，我也要上工了。」我伸了個懶腰，走到衣櫃前，打開了衣櫃的門，無視那些質料和車工都是上等的名牌，搬開隱藏在後面的木板，映入眼簾的是十幾件一樣的套裝，有幾件卻沾上了灰塵和血跡，有些地方還破掉了。

       「嗯……該拿去清理了。」我拿了套乾淨的衣服換上，並且把那些髒的衣服包好，丟進特製的小盒子裡，把自己打理好，看著鏡子。

       鏡中的人，有著一頭黑色長髮，面上戴著ㄧ個銀色護目鏡遮住上半臉，右耳掛著一個圓耳環，上頭的圖案是ㄧ對展開的蝙蝠翅膀，翅膀中間是個裁決的裁字。身上穿著紅黑色的上衣，下半身則是ㄧ件牛仔短裙，腰間掛著兩個巴掌大的小盒子，腳上套著ㄧ雙黑色獵靴。

       「還有這個……」我抓住我的黑髮，衣把扯下，銀白色的長髮取代了原本的黑色。

       「好了，幸好天色夠黑，用走的實在麻煩……」我站在二十三樓的窗台上，展開了銀色的羽翼，ㄧ躍而下，乘著氣流，飛向高空。

霧瞳羽

章之一  誕生

       我在外人眼裡，是個靠姊姊生活的無能妹妹。

       畢竟我那以月仙為名的姊姊，是世界第一歌手。

       雖然姊姊是小心的把我保護在她的羽翼之下。

       但是在那個詛咒之後，我就無法再當個正常人了，這點我再清楚不過了。

       尤其是詛咒過後身體的異變，並不是裝作沒感覺就不會存在的。

       詛咒的事要從我出生那一天說起。

       那天剛好遇上一個大颱風，父親為了將母親送至醫院，情急之下，車身不小心一個打滑......

      之後，我就和惡魔這一詞脫不了關係。

       那女人總是用憎恨的眼神看我，說我出生就吸食父親的鮮血，破壞她的家庭，是個不祥之女......哼！笑話！

       懷我的是她，要在那天生下我的也是她，為什麼父親死亡的罪行要我承擔？

       那女人也很會裝，在外人面前，她總是裝成雖然喪失深愛的丈夫，卻很堅強的女人，努力工作扶養兩個孩子，是個稱職的單親媽媽......正確來說，只有一個孩子。

       說實在的，沒有姊姊的話，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那個女人在我出生不久就企圖把我丟棄，只是我姊姊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的她，把我偷偷撿回來，小心的養著，還把自己所擁有的零用錢全花在我的奶粉上，名字也是她幫我取的，她的本名叫月如暖，因為我誕生在夜晚，所已她替我取名為月如晚，習慣叫我小晚。

       大概在我五歲的時候，姊姊偷養我的秘密就被那女人發現了。

       她抓住我的頭髮，把我從姊姊的房間裡拖出來，不斷的對我拳打腳踢。她的眼睛微凸，佈滿了血絲，臉上的表情猙獰的可怕。

       她不斷的喊著「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妳這個惡魔!雜種!不祥之女!妳應該餓死在外面才對!」

       要不是姊姊回來，我可能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姊姊用身體護住我，不斷的對那女人哀求，我則是躲在姊姊身後，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身上的傷與痛，是我見到這世界上的第二個人所弄的，那個人還是我的母親，於是我總對別人口中的母親抱有一定的懷疑。

       後來，姊姊態度堅決的說「如果不能養她，那我就永遠不要再見到妳了，就算死。」

       說完，姊姊把我抱回房間內，小心的幫我擦藥，一邊說「對不起，我沒想到媽媽會這麼討厭妳，我應該再小心一點，不讓媽媽發現才對......」

       姊姊妳已經夠小心了，妳對我總是如此小心。我想說，可是什麼話都出不了口，最後，我只好搖搖頭，希望姐姐不要在意。

       那女人恨我，卻很愛很愛姊姊，所以，還是讓姊姊養我了。只是，從那天開始，我都活在疼痛當中，只要姊姊不在，她就會用各種方式折磨我，為了不讓姊姊難過，我都忍耐下來，只要還能和姊姊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那女人竟然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將我拖離姊姊身邊......

霧瞳羽

章之二  詛咒

        在我七歲的某一天深夜，本來熟睡的我想翻個身，卻感覺到手腳似乎都被束縛住了，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銬在牆上，牆壁上還有奇怪而我不懂的符文，形成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陣法的圓形。前面還放著一隻被活生生砍下首級，還在抽搐的雞。

        那個女人就站在我面前，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手上拿著一本暗紅色的書，佈滿血絲的雙眼盡是瘋狂的神色。

        在當時，我還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只是就著孩童特有的直覺感到不安，於是我開始拼命掙扎，但是小孩的力氣怎麼可能抵得過堅硬的金屬?

        那女人也不管我，自顧自的把書攤開，用古怪的音調開始念起咒文，過了一會，法陣上開始出現一股黑色的煙霧，隨著她念咒的聲音越來越高昂，黑煙的流動也越來越快，最後，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有著三個腦袋，分別是蛙頭、人頭和貓頭，有著蜘蛛身軀的怪物。

        「去吧!吃掉我給予你的祭品，然後完成我的願望!」那女人指著我，用像是尖叫的語氣說，我發現，這女人每次面對我，說話的聲音都很像在尖叫。

        那怪物面對我，張開了血盆大口，接著就一口將我吞進了肚子。

        我在一片濃稠的化不開的液體裡，我想，這就是怪物的體內吧，這些濃稠的液體似乎具有腐蝕性，我覺得全身有種被侵蝕的痛，意識漸漸模糊，好想睡覺，想念姊姊的搖籃曲……等等，姊姊?

        我猛然驚醒，不對，再這樣下去，我會被怪物給完全吞噬，到時候，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姊姊了。

        我努力的保持意識，開始企圖往前移動，想要找一個可以離開這裡的出口。

        在我努力的撥開那些濃稠物時，體內也逐漸產生變化，身體有些躁動，我模模糊糊的的感覺到有東西在指引我，我順著力量感移過去，看到了一個圓形的醜陋物體，上面接連無數條血管，接著，我順著本能的，張口咬了下去，剎那間，一陣天搖地動，就算如此，我也沒有鬆口。

        感覺到有力量隨著那個醜陋物體流入我的口中，順著口腔達到身體每一處，原本被腐蝕的痛覺也漸漸舒緩，甚至還有種很舒服的感覺，於是，我開始吸吮了起來，越來越多力量進入我體內，而身體的躁動也越來越強，最後，我感覺到有東西從我的背上和手指長出來，而那個醜陋物體內的力量也越來越少，而原本不斷增強的搖晃，也漸漸的變弱，直到靜止不動。

        我鬆口放開那個被我吸到乾癟的東西，然後檢查了一下我的手指，發現自己長出了長度約十公分左右的銀色指甲，看上去還挺銳利的，或許我可以用它來撕開怪物的身體？

        想到就做，我繼續往前移動，直到撞上了堅挺的牆面，我想這就是邊界了吧？

        我舉起手來，一把往牆面抓下，手上傳來了撕裂硬物的觸感，讓我有些陶醉，接著，光明乍現。

        我抬手，擋住有些刺眼的光線，等到雙眼逐漸習慣亮光後，我面對的是被潑上黑色液體的牆面，於是我從怪物體內爬出來，接著把怪物的屍體踹到一邊去，轉過身，面對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一臉驚愕，嘴角流著鮮紅的血液，滿眼的不敢置信，喃喃自語著什麼，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也無所謂了。我開始一步一步的走向她，離她近一分，我的殺意就高漲一分。最後我終於走到離她只有半步的距離。

        這時，她突然爆出超高音的尖叫，震的我小小暈眩了一下，而在下一刻，一把匕首就往我肚子刺來，我只是輕輕一閃，就過避那把匕首，接著，我舉起利爪，往她心臟刺進去再拔出來。

        她跪倒在我面前，用憎恨的眼神看著我，冷冷的說：「你這個犯下弒母罪的孩子，果然是惡魔的雜種!」。

        我臨居高下的看著她，淡淡的說：「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接著，她像是已經無法在支撐下去了，倒在地上，抽蓄了兩下，就沒了氣息。

        我這時才感到疲累，將那女人踢到一邊去，慢慢的躺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冷月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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