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半世逍遙 於 2013-12-14 20:08 編輯
欸欸啊那個。
後來我決定先發一半。
一來是因為字數蠻多的、二來是因為想丟到文區去看看情況。
應該、是會完稿的。
寫了頗久的上邪,不想看文就先略過吧((笑
上邪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朱唇輕啟,清脆而婉轉,如黃鶯出谷,女子輕聲地唸道。
「清顏,妳真的這麼喜歡這詩啊?」坐在亭子裡,男子單手支著臉頰,看著她問道。
她卻只是輕輕地勾唇,笑了。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問那樣一句話……」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喜歡上她的。也許是她總是溫和的淡笑,也許是她一雙波光流轉的黑色大眼,也許──甚麼也不是,只是很單純的喜歡她而已。
他甚至不知道是甚麼時候開始的。
只是,很自然地,就這樣了。
他是鳳殷當今聖上眼前的紅人,年僅十二歲的他不僅武藝精湛,更能吟詩作對,允文允武,不比任何一個成年人差,堪稱天才。更重要的是,他爹是鳳殷唯一的異姓王爺,是當初聖上打天下時的大功臣,建鳳殷王朝之後,便被封為永定王,手握虎符,深得萬歲信賴。
而他便是永定王府世子,卓思成。
那時他表現出眾,鋒芒盡露,加上他那頂有著無比光環的世子之銜,他甚至被譽為天下第一才子。
即使當時鳳殷,還尚未統一天下。
由於深得萬歲寵愛,他是時常進宮伴駕的,也是在那時,他遇見了她……也許是注定的事情。
宮廷深院,造景用的水池,水中央的小亭子,一切都如此精雕細琢。
包括了亭裡的那個,正在看書的人兒。如同那些精緻的亭台樓閣一般,她的側臉雖略顯稚嫩,卻呈現了近乎完美的線條,比起人,在他眼裡她更像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你是誰?」在他傻愣著看了好一會後,女童突然偏過了頭看他。
「……!」突如其來的動作將他嚇了好一大跳,「我、我……我是卓思成。」
「卓思成……永定王府世子?」女童眨了眨眼,歪頭。
他嗯了一聲,躊躇了一下,才問道,「那……敢問姑娘芳名?」
「那是小女清顏。」一個身穿華麗明黃衣袍的中年男子走進亭子,「清顏,還不快拜見妳思成哥哥。」
「父皇。」女童,也就是清顏下了椅子,抬頭喚了聲,又朝卓思成拜了一拜,「清顏拜見思成哥哥。」
「皇上……」卓思成正要下拜,便被中年男子,也就是皇帝制止了,「哈哈,不在廟堂朝上,不用如此客套,你父親跟朕那是過命交情了。」他坐了下來,將清顏放到了膝上,「清顏又在看甚麼書啊?」
「父皇,這是詩經呢。」
「詩經啊……真不愧是朕的女兒!」他眉開眼笑的,看起來十分愉悅,「好!妳思成哥哥可是天下第一才子,看不懂就問他吧!思成,你以後得了空,便進宮來陪清顏念書如何?」
「皇上的決定自然是好的。」卓思成笑了笑。
「父皇……」清顏拉了拉皇帝的袖子,「您不去御書房了嗎?」
「清顏這可提醒父皇了。」皇帝愣了愣,輕笑了起來,「清顏的記憶力可比父皇好啊。」他把清顏抱下來膝蓋,站起身,「思成,清顏就拜託你了。」
「皇上慢行,在議政同時也請皇上注意龍體。」卓思成還是拜了拜。
看著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走遠,卓思成撇了一眼清顏,清顏卻只是坐回亭子邊的椅子,繼續看她的書,絲毫沒有想與卓思成對話的意思。
「清顏公主……」
「如果你……其實可以離開的。」清顏打斷他的話。
「可皇上的意思……」
清顏這才抬起了頭,露出淺淺的微笑,「思成哥哥,不礙的,清顏會同父皇解釋。」
「……」聞言,卓思成微微皺了皺眉,他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清顏公主好像還小他一歲吧?
「思成哥哥……還有更多有趣的事情要做吧,比起待在這兒陪清顏讀書。」
「思成不懂公主的意思。」卓思成心中的違和感越來越強。
「你……」清顏放輕了聲音,「並不喜歡在這兒陪我吧。跟我一樣,我也不喜歡這兒。」
卓思成臉色一變,「公主,這話可不能亂說。」
「是呢……思成哥哥你甚麼都沒聽到吧。」清顏微微一笑,又轉回去讀她的詩經。
太詭異了……幾經思考後,卓思成才明白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這女孩,簡直聰慧的可怕。當今聖上是不為公主請先生的,所以這些東西都是她……他簡直不敢在往下想。
原先皇帝叫他留下來陪這位公主念書時,他是不服的,堂堂第一才子居然要淪落為公主的伴讀!但現下,他卻是對這公主改觀了。
「是,思成甚麼都沒有聽到。」他也笑了笑。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座位於湖心的小亭子,時常都能看到兩人各據一角,手持書卷,看似疏離卻相近的一片風景。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偷偷地看她。看她的側臉,飽滿的額頭,小巧的鼻樑,微微翹起的長睫毛,櫻花紅的唇,美好到極致。前些年的生澀與稚嫩退去一半,混上了屬於女人的嫵媚,與專屬於她的清雅。
她真的非常美麗。
「思成哥哥……?」清顏偏了偏頭,一縷髮絲掉了下來,落在她白淨的容顏上。幾年過去了,她與他之間也不再生疏。
「沒事……」
「思成哥哥,你最近似乎……」清顏彎唇,帶著一點戲謔,「有些魂不守舍哪。是想哪家姑娘了嗎?」
「是又如何?」他撇過臉去,看似隨口應答,實際上卻是有些惱羞成怒。
「看是哪個姑娘家呀,讓父皇給你賜婚。」她垂了垂眸,「你是當今最受寵的臣子啊,父皇一定會答應的。」
「妳呢?」卓思成脫口而出,「妳可有想過,要嫁予誰?或想嫁予誰?」
「我?」清顏愣一下,旋即輕聲笑道,「思成哥哥你糊塗了吧?清顏是公主呢……自當為國效力。」
「從來沒想過?」他追問。
「沒呢……」清顏淺淺地笑了笑,「不然,若是思成哥哥還沒有喜歡的姑娘家,就娶我吧?」
「清顏!」卓思成先是愣了愣,才回過神來,「這話……」
「不能亂說,對吧。」她撇開了頭,視線重新落在書上,「可我想如果是思成哥哥的話,應該沒問題的。」
他沉默,即使目光向著書,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許久後,他才道,「……妳真想嫁我?」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清朗卻帶著些許婉轉的聲音,她詠出了一首古詩「上邪」,旋即笑道,「思成哥哥說呢?」
是啊,他說呢?他忘記他那時是怎麼回答的了。
或許,他當時也是暗暗笑她的吧?如此聰穎卻大膽到能向男人直述心跡的女子……是新奇的,但也是現世所不容的。
悔呀……不,那怎是一個悔字了得的。
身為永定王府世子,卓思成不能只是在京裡坐享其成,他必須有軍功傍身,日後才能掌理虎符。因此,他很快地便被派去關外。
臨行前,清顏來送他。
「思成哥哥……」她輕蹙著秀眉,「你……會娶我嗎?」
「那是自然。怎麼這樣問?」
「因為……這天好像,快變了。」她看著天空,似是在憂慮著什麼。
「放心吧,清顏。」卓思成朝她笑了笑,「我會娶妳的,所以別擔心了。」
「那,我唱一曲送你吧。」她歛起了憂愁,唱起了她最愛的那首詩。清澈的聲音,迴盪著,彷彿很久很久。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如今,天與地依舊,他也依然存在,但她去哪兒了?
去了哪個──他找不著的地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