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柊命 於 2013-12-21 16:24 編輯
【03】
※ 2013/10/22 改版
※ 走向、劇情、設定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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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冰炎乘清晨第二班車來。
一是下午沒有空閒。二是,他極度迫切再遇見昨天那個男孩。
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不可理喻的行為。
一向心思縝密的他,從小到大都被外人說「看來比父親還要可靠」。更別說有著這樣的父親,擁有超群的冷靜態度是多麼重要。
除去無與倫比的藝術天賦,這般嚴謹的性格在國際舞臺上本是從不吃虧。但是萬能如他,卻在區區一個小車站中碰了壁,還是給一個小男孩碰的,叫人怎麼捺住心中的激動呢?
不是不滿,是不由自主地欣喜。
他下了火車,從容中帶了些急促。走上月台,踏出的步伐看上去竟也焦躁。
冰炎的腦袋迅速竄過千百個疑問,他簡直巴不得下一秒男孩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好從困擾中獲得解脫。
就定位之後,他連調音都沒有,倉卒拿出琴便開始演奏。隨之散落的樂譜在一旁等待拾取,不過他沒有動作。
其實不需要音符,音樂家此時只是做個假象,好讓自己有理由掩飾慌忙。
──── 被人稱做是天才的他,從未如此失神。
他無法心中那股不斷擴大的慾望。
如潮水執著於岩石、為白浪失了理智,他同樣無法克制私慾佔據腦海裡每一處角落。
他想知道這個孩子從何處而來、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德文說的除此流暢───又為了什麼以這個語言告訴他───最重要的是,那可歎的天賦。
他不置可否地欽佩,並承認這只見過一面的男孩有著比自己、比許多音樂家都還要優秀的才能。
所以才想再見他。
昨天男孩走了以後,冰炎十分仔細地檢查過賽倫,足足試音了十多分鐘,才感覺出G弦的音準的確有些微的誤差。
不過,幾乎是難以分辨的。若是平常,他恐怕連發現都不會發現。
男孩如何做到?
他演奏的曲子不算慢,拉響G弦的次數也不算多。
他如何知道?如何聽出這麼精細的音準,在沒有停頓的樂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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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首略趕的曲子過去。
冰炎已經重複許多次,最後拉奏出來的音調連自己都接受不了,卻還是沒有停。
他希望男孩在迴廊口就能聽到。
他希望男孩在月台就能聽到。
他希望男孩可以在更遠、更遠的地方,便發現自己身在此處等他。
哪怕這希望太微小。
他想起了男孩這時候應該要在學校,想起了他們其實並不相識,就算經過於此似乎也沒有在駐足的必要。
如果他真的來了,冰炎要用什麼理由叫住他?
突然間他慌了,連他自己都驚訝。
就算對一個人再有興趣,怎麼連性子都變了個樣......他不置可否地承認自己太誇張,可他也沒想出個方法解決。
他甚至連理由都不知道,談何解決呢。
他很失落。
在短暫的幾分鐘內,心中的感情竟是峰迴路轉,不過最終仍回歸沉寂,給失落佔據。
他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了,現在多了一項,為什麼要失落?
「咦?昨天的哥哥?」
才當這麼想,背後就傳來極為熟悉、卻不該出現於此處的聲音。
冰炎被嚇了好一大跳,雖然表情上沒有變化,心跳卻急停了一拍,差點沒有撞上肋骨。
他在心中咒罵一聲,原本要開口的,卻在對上平淡無波的黑眸時,頓時語塞了。
說什麼?
要說什麼?
從昨天開始他想了為數眾多的問題,又從那些問題衍伸出了更多問題,早就頭疼不已,沒料到的是,腦子竟在此時當機、呈現茫然的一大片空白。就像被格式一樣,該不見的都不見、不該不見也全部消失。
「怎......怎麼了嗎?」也許是被盯得窘迫,男孩的神情有些僵硬起來,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又再度開口。
他沉默了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沒事。」
「是嗎......嗯,你今天來得真早呢。」
「......嗯。」
冰炎不是個耐心的人,等待這麼久,早就磨光所有的鎮定了。
──── 但為什麼他只發的出單音來回覆呢?
不忍說這段沉默真是久得折騰,每秒鐘都被延伸似的,既永無止盡、又轉眼而逝。
直到男孩眼神開始游移、看來想要離開的時候,他才找回聲音得以開口:
「名字。」
「咦?」
「我是冰炎。那麼,你的名字?」
「啊、我......我是褚冥漾。」
褚冥漾。
始秋我如京,褚中無所賫。
冥然兀坐,萬籟有聲。
嶓冢導漾。又水搖動貌。又長也。
就跟這孩子給人的感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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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火車上,他凝望著從眼前飛躍而過的場景。
一回神,就不禁蹙起了眉。
今天一整天下來,他的收穫就三個字。
褚冥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