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離殘夢

洛德烈斯

銀色的月牙懸掛在空中,在大地上灑上了一層薄銀,河面閃著點點銀光,像是為了迎接仙女下凡般,置滿了裝飾剛進入初夏之時,蟬鳴聲迴盪在林谷之中,與滴水聲演奏著暢快心神的二重唱,這種愜意的時光在如今亂世是難得的,一點時刻都值得珍惜,顯得可貴,浪費不得。
戰事不久將蔓延至西域,位在邊界的這林子,不久也將回歸塵土,還至最原始的空。
河邊,身著玄色大袍的蒙面人,卸下身後的大銅盤盛著水,貪食的飲用著,好似長久未曾捕到獵物的飢渴野獸瘋狂的啃食,唯一還像人的部分,大概是仍懂得以盤盛水。
蒙面人本姓斷,但因居無定所、天天在外遊蕩,所以大家都稱他為浪,浪以作佣兵為業,在這四域之亂世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人不知的便是他的真面目。
會雇用浪的國家很多，出的價錢由黃金到稀世珍寶皆有，在大家的觀念中，有浪的地方就有勝利，各國為了得勝而不擇手段，連人格也可以拋棄，因此連暗殺浪的人也不少，尤其自認是強國者為盛，但至今仍無人成功。
「原來是浪啊。」
浪沒有回答，緩緩將銅盤綁回背上，用衣袖隨意擦拭嘴角，嘴邊卻染上了一點紅，但也放著不管了。
「不過幾月不見，白衣又染成黑啦？脫下來我幫你洗罷。」
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浪站起身脫下玄色大袍交給了亂蒼，摘下帽子散出了雜亂的細長黑髮，不發一語的走進河裡搓揉著髮絲進行梳洗。
亂蒼看著浪的背影嘆了口氣，也走到河邊洗著浪的玄色袍子，黑紅黑紅的顏色由大袍染至河水，濃厚的血腥味撲鼻，沿著河畔生長的小花小草，隨著河水的流動，一一的枯萎，垂下的柳葉，似在為已逝去的生命流淚、哀泣。
亂蒼認為自己不懂浪，曾經他問過浪，明明擁有一統天下的能力，為何不自立為王，創建理想國度呢？
...如果是浪，一定能做到。
但浪沒回應，讓天下太平一直是浪自幼的夢想，但浪卻只是加入了各國間的戰場，表面上幫助了某一國，但實際上只是平衡戰局，不讓其中一國佔到任何優勢，而被喻為冥王現世的北城之主在浪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麼，如此強大、沒有野心的人，循著各國重覆著無止盡殺謬是為了什麼？昔日的摯友，今日的學生，亂蒼不懂。
亂蒼將玄袍洗淨回原本的銀白時，浪也回到了岸上，浪順手搶下亂蒼身上的外袍，包裹濕淋淋的身子後走進林子裡，亂蒼站近河岸彎下身子，一滴淚水，一切像是從沒發生過般，河水回復清澈潔淨，花草也重新綻放，飄出淡淡清香，柳葉搖曳。
這林子一直是亂蒼隱居的地方，雖然位於西域邊境，但不屬於任何一國，平時也不會有人前來，與世隔離，而浪也會像現在這樣不定時的來到這裡，這過去與未來的家，但不屬於現在。
「我的身體就交給你了，蒼。」
「嗯...要睡啦，好好休息。」
亂蒼曾想過，如果浪肯留下，就這麼一起生活著該有多好，與世無爭，也是一種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