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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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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咒術迴戰】我要月亮奔我而來|2403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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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3-10-9 14:43:44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陌離 於 2023-10-9 14:45 編輯

15.

  三年級之後,最大的變化大概是任務變得更繁重了。我跟傑每天都互看著彼此露出苦笑。雖然他不像一年級時氣宇軒昂的模樣,不過終歸而言還是比以前好一些。

  悟的無下限變得更成熟,現在想揍他一拳都不太容易。

  硝子的對於咒力的掌握更加精細,大幅降低反轉術式的消耗。

  七海和灰原升上二年級,一年級新加入的伊地知一直被悟欺負。

  我將一切看在眼裡。


  夏天的咒靈像是不斷湧出的蛆,似乎比以往還多。

  我和二年級的後輩們前往偏遠的一處村莊祓除二級咒靈。

  「最近啊……不知道是不是產土神不願意庇佑我們了,村民常常莫名其妙就死掉了。」

  「產土神為什麼不願意庇佑你們呢?」

  「都是那個茂介。」村民說:「他想毀掉產土神的寺廟。」

  茂介……是那個先前任務中死去的三級咒術師。

  「我們帶他去是為了讓他供奉產土神,沒想到他竟然拿武器要破壞寺廟!他受到神明的懲罰!」


  這個任務不太簡單。我們三人對視一眼。後來我跟村民說需要去市區買點東西去拜神之後告辭。

  前往附近市區的路上,我們總結了一下情報就是──二級咒靈應該是那個產土神,而且非常受村民的愛戴。

  所以不能挑在白天的時候祓除,必須是晚上。

  以及為了保險起見,村民提供的吃喝用水都不要食用。


  有鑑於村莊所在的位置非常難抵達,我們隨意買了點水果零食和水之後上山。

  黃昏前我們隨著居民的指引來到寺廟前,不太真心地向產土神跪拜。

  這裡有咒靈的味道。


  深夜的時候放下帳,我們三人開始進行祓除的動作。

  這一切應當會很順利──變因出在咒靈身上。那是一級產土神咒靈。

  我急忙發出求救信號,並且提醒輔助監督需要村民的異狀。

  「前輩小心!」

  後輩們的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我不能讓他們交代在這裡!

  翻身躲過一擊,我拿起咒具再度發動攻勢。注入咒力的太刀在黑暗中散發強悍的力量,我用力一躍想刺中咒靈的眼睛,殊不知敵人的動作更快!

  「灰原──!」

  尖叫聲劃破天際,在咒靈的攻擊之下,後輩的生命一瞬間消失在我眼前。他的下半身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白瓷般的臉上染上刺目的紅色,臉頰有一處劃痕正在冒血。

  七海想靠近灰原,然而咒靈的目標已經轉移到他身上,他只能迅速提刀阻擋來自咒靈因為興奮而更猛烈的攻勢。

  現在的場面不容我放七海一個人獨自奮鬥,我只能接住他之後將他輕輕放倒在地。

  年輕的少年笑著搖頭,他沒有力氣發出聲音。

  我提著武器重新加入戰局,直到援兵來到的時候我才有時間留意後輩。

  他已經沒了生息。我還是沒有趕上。


  帳緩緩地消失。七海抱著同期的身體一步一步向輔助監督的方向走去。

  援兵的來到使得住民們發現異常,他們拿著武器憤怒地朝我們發出咆哮。

  「都是你們!你們傷害了產土神!」

  「他死掉只是剛好而已!」

  「你們破壞我們的信仰!你們會受到詛咒!我們詛咒你──」

  我覺得有些疲乏,但還是勉強對著七海露出笑容:「先帶灰原上車吧,我怕他們動武。」

  我尾隨在七海後方,為他阻擋四周居民充滿憤怒的惡意,以及想揮動的武器。

  咒術師不得對非術師動武,所以我們都是以擋下攻擊為主,然而方才經歷一場戰鬥之後,難免會有些鬆懈,例如此刻──

  「去死吧!」

  我低下頭,刀尖已經刺穿我的胸口。

  而那個刺我的人,正是那個今天和我有說有笑的村民。

  「前輩!」

  在旁協助的術師也嚇到,以防禦為主的他最終還是揮動太刀威嚇村民不許再靠近,然後將我們送去治療。


  輔助監督的車在通往高專的路上狂奔,增援的術師似乎發動了術式加快載具行動的速度。此時血液流失的速度竟然像是在和油門踩到最底的車速比較。

  我不知道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比較快,只覺得又冷又睏。

  「不能睡!前輩!不准睡!」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見的是七海焦急的雙眼。


16.

  沒死。我坐起身。

  「醒了。」一旁看手機的硝子馬上湊過來:「你命很大,真的差一點點就死掉了。」

  說到「一點點」的時候還用手比了個手勢,可信度大幅上升。

  自然知道真的差點就要跟世界說再見的我四處張望:「其他人呢?」

  「你睡一個禮拜了。如果不是心電圖有反應,真的會以為你死了。」硝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棕色的眼眸看起來有些濕潤,就像是……隨時要哭了的模樣。

  我安靜下來。

  「反轉術式根本沒有用……差點救不了你……我真的以為你要死掉了……」她小小聲地抽噎。我想伸手擁抱硝子,但是發現現在自身條件還在不允許的狀態。

  視線觸及身旁的太刀時腦海閃過與咒靈纏鬥的畫面,我一時間僵住,有股巨大的恐慌使我想遠遠逃離──我發現我完全想不起來細節。

  我只記得我被非術師的村民刺傷。

  我頓了頓,彎起唇角笑著安慰她:「怎麼會沒用。我這不是醒了嗎。」

  硝子沒再說什麼,她很快整理好情緒,然後打電話給其他人。過沒多久馬上一群人擠在病床前──夜蛾老師看起來擔心極了。悟像隻氣壞了的貓,墨鏡之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老子早晚殺了這些人。」

  夜蛾老師一口氣往他頭上巴:「不要做一些有的沒的!」

  他癟嘴的模樣有點像鴨子。我伸手摸摸少年柔軟的頭髮,又捏捏他的臉頰,全當作是安撫小貓咪了:「不生氣的話給你做甜點吃。」

  一旁的傑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他的心態不太好。離開前我叫住他:「傑。」

  他狹長的金色眼睛注視著我,眼神有些陰鬱。我說,沒關係的,我房間的桌上有很多檸檬糖,你可以全部拿去吃。


  所以你千萬、千萬,別離開我們。






  這篇寫完很久了,但是因為非常不滿意,所以猶豫很久不知道要不要放上來……(當時寫15寫得很煩XD)

  存稿的進度目前已經到20,會盡量在這幾天放完,然後陷入低浮上模式(劃掉)


  淺提一下,這篇算是初次嘗試以敘述多於對話的風格,2022寫到現在也一年多了,雖然感受得出自己進步很多,但是現在看到這篇只覺得像黑歷史(好痛苦);加上大綱當時沒寫好,怕寫一寫會很像夏油乙女(……),目前已經在慢慢翻修了,不過不會那麼快放上來。

  &最近步入低潮期,所以大概寫文會變得滿慢的,常常盯著文檔不知道怎麼寫,只會寫隨筆對話體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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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1009 梔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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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樓主| 發表於 2023-12-8 10:25:51 | 只看該作者
17.

  傷得很重,我幾乎都是住在醫療室跟硝子作伴居多。我們四人沒事就在醫療室打牌,連麻將都玩,偶爾四年級的歌姬學姐們和一年級的伊地知也會被叫來來湊湊熱鬧。後來被知情的夜蛾老師大力批評……但是也就是批評。

  悟怕我無聊,把房間的電視搬來醫療室當作解悶──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他想打遊戲。

  我本來就不怎麼打電動,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除了電動以外,我連其他的休閒娛樂也提不起什麼興致……只覺得心情很悶。

  不過看他們玩得很開心,我偶爾倒是會跟著露出一點微笑。像是日漸麻木的心情終於有一點點的起伏。

  但也就是一點點。


  這天,七海來看我,他說前輩,灰原的屍體要送去處理了,你要看看他嗎?

  ──誰?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下一秒記憶開始倒放,我看見咒靈與我搏鬥的畫面,七海提刀上前的背影,還有、還有──冷汗直冒,心跳不斷加快,我下意識地低頭,發現因為焦慮的關係,我的手指完全無法控制地在顫抖。

  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我發現自己下意識拒絕回想這些東西。我把細節幾乎都忘了個透徹。

  七海陷入很長的沈默。他說沒事,然後讓我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他走得很急。我目送他的背影,類似於劫後餘生的疲憊感湧上心頭,我閉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下──儘管我知道入睡之後迎接我的是惡夢。

  我掙扎著醒來。焦慮和厭煩的情緒難以平息,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逼迫自己再度入睡、清醒。不斷反覆。

  我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視線落在裝著咒具的袋子裡,這是從重傷以來,我意識最清晰的一刻──

  我沒辦法拿武器了。


  「你在看什麼?」

  我將心思收回,笑著跟她說你來啦。

  硝子踏進診療室。七海大概是告訴她什麼了,她問了我幾句話,全部被我輕輕帶過。她知道我不願再提,便陷入沉默。

  我最後掙扎了很久,說抱歉,我沒有辦法回想。

  「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我會好的。」

  「別跟他們說。求你。」我的語氣帶上了一點央求的味道:「我想跟你們一起畢業……」

  她低頭凝視我,最終只是伸出手替我撥開因為流汗而有些潮濕的頭髮。

  從我的角度看去,那張本該充滿青春氣息的漂亮臉龐如今寫滿了疲憊。

  硝子是學醫的,她知道我發生什麼。

  「好。」她說。語氣是我聽慣了的溫柔。


  我彎起眼睛道謝,眼淚卻不小心落了一滴。





  (讀書讀到一半終於想到要更新)

  最近幾天會先把文丟這裡跟Penana,其他網站的就之後慢點丟

  &謝謝大家的留言跟打氣,怕洗版就先不一一回覆了!步入低潮是剛好現實生活&寫作方面都碰到一些困難,加上本質上是學生身分,還有其他事務要處理,就乾脆靜養身心(?)就不強迫自己動腦寫長篇文了

  總之慢慢寫慢慢修,至於大綱就看能不能在不推翻的情形接下去,了不起最壞就重寫(。)
  祝大家閱讀愉快,最後例行性分享自己的匿名交流單

  231010 梔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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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樓主| 發表於 2023-12-8 10:27:16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陌離 於 2024-3-6 17:49 編輯

18.

  自從那天以後,我開始將心力投注在「減少表現自身異常」這件事情上。夏天過分忙碌,我不希望同期為我擔心。硝子沒說,其餘兩名同期忙著祓除咒靈,七海在我的叮囑之下也沒將消息傳出去,這件事情自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了。

  只是事情終究不如人所願。


  躺在房間的床上,我抬起手遮住刺眼的室內燈光。即使是背著光都能看見手背上的瘀青。那是扯掉點滴留下的。

  ──我開始夢遊。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知道有些事是藏不住了。


  夢遊這種事,說到底是不能控制的。我開始習慣自己睡醒時並不會在醫療室的床上這件事,其他人也已經習慣在高專的某一處發現睡著的我,身旁有時還會放著我的咒具。

  我唯一不能習慣的是自己醒來時身上多出的瘀青,或是乾涸在臉上的眼淚、因為過度用力發聲而沙啞的嗓子。

  他們叫醒我的時候,往往都是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我。就很像是看見什麼瘋子似的。這個認知讓我有點心梗。

  「醒醒。」

  我掙扎著從噩夢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少年金色的眼睛。

  我盯著他鬼使神差地開口。

  「……你瘦好多。」

  「你也差不多。」他笑著說。

  「糖吃了嗎?」

  「吃完了。」

  傷口雖然不是長在腳上,但是現在的我還沒辦法站直著身體正常行走,連呼吸都在痛。他彎下腰將我抱起來走往醫療室的方向。

  我呼一口氣,不自覺露出微笑:「現在沒辦法買給你,等我好一點之後再一起去買好嗎?」

  少年笑得眉眼彎彎,他的眼神看上去乾淨又溫柔,彷彿回到一年級無憂無慮的時候。那個心高氣傲但是有著善良內心的少年。我的同期,我的朋友。

  他說好啊,到時候我們四個一起去。

  硝子不在。將我放到病床上,又幫我掖好被子,他說明天再來看我。

  「好好養傷,我去出任務了。」

  「注意安全哦,傑。」

  我對著他揮揮手。

  後來他再也沒有來過。


  我再一次被自己驚醒,因為尖叫已經變得沙啞的喉嚨隱隱約約刺痛著。咒具不知道被收到哪裡去了。今晚負責守夜的七海早在空氣中產生咒力波動的時候睜開眼睛。

  我看著後輩帶著疲倦的眼眸,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愧疚、焦慮和種種負面情緒不斷交織,最後變成難以言喻的、巨大的痛苦。

  沒有人從我嘴裡問出叛逃的那天他跟我說了什麼,也沒有人可以抑制我想自殘的衝動。他的離開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熾熱的夏天融化理智,直到夜蛾老師奪走我手上的手術刀之後我才像是大夢初醒般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滴在地上的不知道到底是血液還是眼淚。痛覺神經照常運作,將訊號傳到生鏽的大腦中。我看著其他人沈默的樣子眨了眨眼睛,卻意外的覺得放鬆。

  他叛逃之後的某一天我又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來,我掙扎著爬下床拉開專門放零食的抽屜,像是在期待什麼似的。

  放在那裡的檸檬糖早就融化得透徹。

  他沒有吃。他騙了我。


  以為遮住眼睛就能當作這一切不存在,腐爛的心臟被謊言化成的利刃輕而易舉地撕得破碎,一切都潰不成軍。

  我嗚咽出聲,眼淚從指縫間滴落。


  夏油傑從此成為我的夢魘。


19.

  醫療室一如既往的安靜。我盯著夜蛾老師的眼睛,再一次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是高層的命令……」夜蛾老師說,語氣艱澀:「你現在的精神狀況無法獨立執行任務,因此高層判定必須剝奪你的術師資格……和學籍。」

  明明還沒到冬天,我卻覺得自己的血液已經凍結。在身體上劃開的傷口逐漸癒合,而我那一瞬間竟有種想再重新撕裂它的衝動。

  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抗拒這件事,然而如今的我身上確實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談判。

  「什麼時候?」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麻木地響起。

  「……這個學期結束吧。」年長我許多歲的男人疲倦地闔上眼。

  失去焦距的眼球緩慢地轉動,我下意識地看向牆上的月曆。還有幾個月。


  我在夜蛾老師離開前叫住他。我說,我不像悟是天才,也不像硝子有反轉術式,更不像傑有厲害的術式,我很普通也很脆弱,連出任務都沒有辦法。

  「老師,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轉過身聽我把話說完的夜蛾老師站在門口的地方跟我四目相對。

  他安靜著像是在思考怎麼樣回覆我,我原先是耐心等待的,然而這令人窒息的沈默實在過於冗長。

  我心想要不就算了吧,事實明擺在那裡,又為什麼要為難他。

  「老師,抱……」

  「客觀來說,和你的同期相比起來,你確實不是最出色的那個。」他打斷我。

  我聽著他的話,心裡沉了下來。

  「但是我從不覺得你是脆弱又普通的學生。」

  夜蛾老師摘下眼鏡伸手捏了捏鼻樑。他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疲憊,然而看向我的眼神卻堅定又溫柔。

  「即使在精神已經不堪負荷的情況下,你也沒有讓負面情緒溢出,不是嗎。」

  「溢出一點點也無所謂,你做得夠好了。」


  心臟在停止腐爛,不停運轉、不停批判自己的大腦終於有片刻的停歇。

  似乎、一直以來,我都在等待這句話。

  我勉強彎起嘴角,眼眶卻慢慢紅了。


  「你想在這裡畢業嗎?」

  我說想。

  「……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聽好了。畢業決定當不當咒術師都沒關係,只要我曾經是你的老師,你就永遠都是我的學生。」

  「──所以,要振作起來啊。」

  目光落在包著紗布的手臂上,他嘆息似的說。


  有點冷。這次睡在操場旁邊的大樹下。入秋之後的天氣不大穩定,好在沒有下雨。

  「醒了?」

  是悟的聲音。我循聲望去,他在樹上的地方低頭瞄了我一眼才跳下來,動作靈活得像隻貓。

  我拍拍旁邊的草皮,他倒也不客氣地在我身邊坐下。靠得有點近了,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是他獨有的味道。

  我故作鎮定地看著前方的空地,試圖將空地看出一枝花。

  悟自然不知道我的少女心思,他也看著前方,不過有點像在發呆。

  我們誰都沒說話。整個操場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悟在外人面前仍然還是那副模樣,只不過到了我們這就變得很沈默。

  片刻之後他突然開口:「學籍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我說好,然後又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噴嚏聲影響,悟一瞬間回過神,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我,示意我穿上。

  「你不冷?」我向他道謝之後又忍不住開口關懷。

  「還好,你太虛了。」

  行吧,還是那個樣子。

  他的外套尺寸比我大上好幾個尺碼,整個下半身都縮進外套裡也沒問題。我把腦袋靠在彎起的膝蓋上側著頭發呆,令人安心的氣息鑽進鼻腔,我又開始昏昏欲睡。

  「我問你哦──」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醒來之後真的不會記得自己夢遊時做了什麼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不記得啊。我如果有自主意識的話就不會夢遊了。」我一臉莫名其妙:「還是我做了什麼?」

  「……算了,沒事。」

  他看起來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又放棄了。

  老樣子的把我抱起來,他在走回去的路上突然說「你瘦了」。

  我有片刻怔愣,大腦閃回到那個瞬間──一樣的場景,相似的話語,不同的人。

  「為什麼突然開始發呆啊?」少年似是不滿又像是疑惑的聲音響起,我從回憶中抽身說了句「沒事」:「瘦很多嗎?」

  悟順著話題接下去:「很多。你沒吃飯?」

  「怎麼會?硝子每天盯著我吃。」我靠在他懷中打量他:「我反而覺得你瘦了……很忙吧。」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傑不在,你也沒辦法出任務……不過二級的任務也不太需要我就是了。」

  「……只是,有點孤單。」

  墨鏡滑落些許,露出令人迷醉的、寶石一般的眼眸。那是歷經數百年才會誕生在世界上的六眼,僅此唯一的稀世珍寶。

  只需一眼就會沈溺其中。

  我不自覺屏住呼吸,覺得也許自己下一秒就會窒息。

  少年注視著我,聲音很輕。

  「你做的甜點比較好吃。」


  ……陷溺在汪洋裡,我徹底失去說話的能力。


20.

  胸口的傷在經過將近一個半月的休養之後總算是好到可以下地行走的程度。只不過還不能進行劇烈運動,所以跑操場之類的體能訓練註定是與我無關了。

  我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大掃除。最近從樓上搬下來住到我隔壁的悟大概是聽到隔壁傳來的碰撞聲響,忍不住自己開門探頭:「在整理房間?」

  我說對,又隨口問他,你要來幫忙嗎?

  漂亮的貓貓皺了皺鼻子,大抵是考量到我剛痊癒,最後決定紆尊降貴捨下他五條少爺的身分來幫幫我。

  「謝謝。」我說,然後又腆著臉補了一句「有你真好啊」。

  我原本以為這樣說他會很開心,結果他……看上去並沒有。不知道到底哪裡說錯了。

  我沈思著將被子抱起來準備拿去丟洗衣機。轉眼間手裡一空,白髮少年抱走這些不算厚重的布料,往洗衣間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眨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其實很受用。


  雖然身體上的病症已經好轉大半,但是精神上的問題卻沒有任何痊癒的跡象,即使是搬回理應令人感覺安心的房間也是,反而還變得更糟。

  閉上眼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到少年失去生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模樣;想到上一秒對我有說有笑,下一秒卻拿刀捅我的村民。

  想到那個幫我掖被子說明天再來看我的人。

  ……想到我再也不敢打開的櫃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渾身冷汗地醒來。從旁邊隨手抓起眼鏡戴上,我走到鏡子前面仔細端詳自己。

  皮膚和頭髮都失去光澤,眼睛寫滿厭倦,好不容易褪去的黑眼圈再度浮現,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臉頰隱約都有凹陷的趨勢。

  很憔悴。這一個半月以來我無法細數自己被折磨多久,精神又受到多大的打擊。我明確地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況不斷惡化,知道自己已經撐到極限了,我想說給別人聽,但我不敢說。我不能說。其他人又何嘗不是跟我一樣。

  二〇〇七年的夏天真難熬。我扯扯嘴角試圖擠出一個微笑,鏡中反射的人影落入眼裡,只覺得像個滑稽的小丑。

  無趣。一切都無趣。這世界無聊透頂。愛不了人,不能被愛、拯救不了任何一個生命。什麼都做不到。就連最簡單的笑看起來都像在哭──如果什麼都做不到,為什麼我不去死?


  我閉上眼睛將那些陰鷙的念頭全數咽下。走進浴室,微冷的水打溼全身,大腦慢慢地冷靜下來,新的疑問卻誕生了──

  我為什麼要當咒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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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1017 梔涼
  240306 撤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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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樓主| 發表於 2024-1-1 16:06:00 | 只看該作者
【Luna】

  這篇是屯很久的五條視角(算番外),怕自己打臉自己所以填坑隨緣(。)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閱讀愉快!有什麼話都可以投這→匿名交流單

  240101 梔涼




00.

  五條悟對於新來的同期算得上是十分無感──並非是她得罪了他,只是她實在是太弱了,五條悟這種從出生開始全咒術界都得讓他三分的人,自然不把人放在眼裡。

  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宿舍的走廊上。提著皮箱矮了他一大截的少女仰頭看他,任他打量。唇色蒼白,眼下的青黑令人難以忽視。五條悟自出生起便站在咒術界的至高點,他早已在那些無趣的聚會裡見過無數鶯鶯燕燕。

  出於青春期的本能,五條悟的視線偶爾會落在女性姣好的容貌或火辣的身材上幾秒,有時收穫女性愛慕的眼神,也可能會留意到她們充滿算計的目光。

  然而眼前的新人和她們截然不同,不管是長相還是身體裡的咒力完全無法吸引他。這個人真弱──跟另外兩名同期一點也不一樣,她從頭到腳都很普通。

  是的,普通。她的代名詞。走在路上完全不會被注意的那種存在。也許化個妝會替她的容貌加一點分數,前提是不要帶著那副拉低顏值的眼鏡的話。不過即使化了妝大概也不會使他回頭看她兩眼。

  五條悟本該無趣地收回視線甚至對她不置一詞。然而迎上她略帶驚豔的眼神,那種惡劣的心思便像藤蔓那樣迅速發芽。

  「什麼嘛,看起來好弱。」他說。

  像一盆冷水澆熄她眼底的火。走廊上安靜很久,無死角的六眼敏感地捕捉到她更加蒼白的臉色,微微發顫的身體,輕咬下唇露出的牙齒。呼吸變得有些緊湊,她最後冷靜下來,輕聲道歉。「抱歉,是我太弱了。」

  ──不是,這是什麼回答?他瞠大眼睛:「什、什麼嘛,為什麼要道歉?」

  少女頓了頓。「因為我太弱了。」

  見鬼。原來真的有人會老老實實地被嘲諷嗎?

  他見過的通常都是「不甘心地還嘴」、「出去打一架再說」、「阿諛奉承地說『五條大人說得是』」……這麼真心誠意地附和他說「對,我就爛」,她真的是第一個。

  五條悟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例如「你甘心只有這樣嗎?」之類的……但張了嘴,聲音還沒出來,硝子的房門「咔」一下地開了。

  然後劈頭就是先臭罵他一頓。五條悟自然是不會示弱的,指著新人就開始哇哇叫。殊不知硝子根本不想多加理會,拉著她就離開了。

  離開前倒是很有禮貌地跟他說晚安。五條悟抓抓頭髮,有種煩躁感湧上心頭,他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卻也說了晚安。


  那天晚上他夢見她。

  她仍然帶著那副笨拙的眼鏡,正彎著眼睛對五條悟笑。

  注視他的眼神既乾淨又清亮。


01.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遲到了──不過算了,五條悟相信好兄弟夏油傑會跟他一起遲到的,因為夏油傑跟他借走了一款單人遊戲。

  一到教室的時候他就發現少女換了個造型,不過看上去不太好看……臉上的黑色圓形眼鏡例外,比初次見面時那副好太多了。

  夜蛾宣布下午沒課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五條悟原先打算抓著夏油傑用遊戲一決勝負,結果他看見好朋友率先背棄他走向那個新同學,說是要幫這位語言不通的新人補習。

  他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將注意力移到身形嬌小的新同期身上。倒是看得出是個混血兒。

  五官還算立體。不談黑眼圈的話,她的眼睛是漂亮的。除此之外,她的唇型是不笑時也呈現上揚的微笑嘴型,很討人喜歡。

  五條悟覺得也許自己應該修正一下對她的印象。新同期不是第一眼會讓人覺得驚艷的類型,她屬於那種看久了會覺得順眼的長相。至少他現在看著就覺得順眼。

  不過做為一個好同學,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的妝出了一點肉眼可見的問題──「浮粉了」。

  然後他又發現從眼角延伸而出的線條,忍不住開口問這是什麼。

  「那是眼線。」

  硝子淡定地把兩人隔了點距離,夏油傑也把他往旁邊拉去再教育,說不要對著女孩子指指點點很不禮貌。

  他撇撇嘴,對摯友的說教完全沒放在心上。直到看見她的眼睛似乎覆上一層很薄很薄的水氣。但新同期沒有掉眼淚,她自然地露出笑容反過來安慰替自己收尾的夏油傑──儘管她笑得不太真心。

  五條悟站在一旁看著夏油傑緩和場面,腦海圍繞的是她似乎隨時都會落淚的眼睛。

  他心想,好吧,勉強讓著一點也沒什麼。


02.

  他坐在地板上跟PSP大戰三百回合。夏油傑在翻她的書櫃,硝子叼著棒棒糖坐在他旁邊看電視。

  只有她。一臉苦大仇深地咬著筆桿跟日語奮鬥。

  五條悟覺得她這個樣子有點好笑,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大大的Game Over出現在畫面中。他乍舌,只好重新遊戲。

  等待遊戲載入的時刻,他再度分心。

  大概是女孩子都會特別花心思去鑽研如何佈置自己的私人領域吧,新同期在移動過家具的位置之後,將空出來的區域擺上地毯和矮桌,桌上除了擴香之外還放了一些招待用的零食。他私心覺得那個小碗碟裡面放的糖果長得還挺誘人的,殊不知吃了一顆之後直接衝擊味蕾,酸得他牙疼,再也不想碰。

  夏油傑倒是適應良好。

  她買了四顆懶人枕頭,顏色很好認,一眼就知道是給誰的。

  硝子看到的時候滿臉意外。房間的主人笑眯眯地解釋說,雖然不知道之後還會不會用到,但希望至少今天你們來我房間的時候,可以有躺的地方啊。說完之後又有點害羞地抿嘴,說覺得用不到的話就帶走也沒關係。

  硝子率先說不,誠摯地回答她肯定會常來光顧的。她聞言彎起眼睛,看起來很開心。

  傑也說不,他覺得放在這挺好的,以後四個人聚在一起吃飯的話肯定很不錯──這話倒是把五條悟的態度也列進去了,不過五條悟自己也覺得這主意還可以,於是不多加反駁。

  她聽到之後笑容燦爛地回答她會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記憶停止倒放,他倒在藍色的懶人沙發上開始操作角色,卻聽見硝子充滿艱澀的語調。

  「……三十三分。」

  五條悟當機立斷按下暫停和夏油傑一起湊過去看考卷。整片都紅的。

  他忍不住指著一題錯題開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太笨了吧!這題怎麼看都要選A啊!」

  她當下臉都垮了。

  「悟,她最近才搬來日本,不要欺負她。」

  嘖,夏油傑,超裝。五條悟有些嫌棄,殊不知夏油傑對他視若無睹,脾氣很好地一題一題從頭講起,並且收穫了新同學充滿感激的眼神。


  ──硝子後來想起這件事情,她說,她真的很懷疑為什麼她的女性友人能暗戀你那麼久。

  「如果是我,我就兩個都不選。」硝子說。

  後來五條悟想,她是對的。

  家入硝子才是那個看得最清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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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4-3-6 17:48:02 | 只看該作者
21.

  不知道夜蛾老師跟悟怎麼跟高層周旋的,但我的學籍問題總算是順利被解決。

  連明裡暗裡來試探我的人都沒見著,聽說才剛進高專就被悟打回去了。物理上的那種「打」。

  ──這些消息都是硝子打聽來的。在完成例行性的生理檢查後,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你……打算怎麼辦?

  翻身下床到一半的我停住動作。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不想當咒術師了嗎?


  「硝子。」我猶豫著開口,「我不知道該不該放棄。」

  「為什麼不?」理所當然地反問的同時,她也彎下身軀拉近我們的距離。茶褐色的眼眸仍然注視我,就像是想探究什麼似的。

  我注意到她微帶倦意的神情;於是幾欲吐出的話語停留在舌尖,最後又重新咽回腹中。

  所有念想於此刻盡數消弭。

  「……可能還要再想想吧。」我輕聲說。

  「是嗎。」硝子重新直起身體,雙手插進白大褂中。

  「反正我也只是個醫生而已。」

  她又例行性地叮囑我幾句;態度平和,一切尋常,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卻直覺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硝子。」我叫住她。

  即將離開醫療室的少女回頭看向我,視線於空氣中交會,表情是我見慣不驚的平淡。


  「你可以……抱抱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七個字似乎變得很困難。以前總習慣跟她撒嬌,然而現在卻連話音都會不自覺顫抖。

  下一秒,熟悉的、夾帶著菸草氣味的,柔軟的身軀,緊緊地擁住我。

  下巴擱在我肩上,她什麼也沒說,只感受到帶著濕氣的呼息落在耳畔。

  我想起那天她濕潤的棕色眼睛。


  「你是笨蛋。」她甕聲甕氣地說。

  「對,我是。」假裝沒聽出她在哭,我好脾氣地應和。

  「你們都是。」

  「……他們是,我不是。」我感覺自己似乎又要喘不過氣來,只能勉強開口否認。

  「你前面才剛承認你是笨蛋。」

  「……好吧,我是。」


  於是硝子不說話了。痛苦隨著她落在我背上的撫拍而緩和;我艱難地從她的懷抱中伸出手,試著學習硝子的動作,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懷中看似鎮定的身體也跟著顫慄。


  偌大的醫療室裡,只餘她小小的啜泣聲,和衣肩上暈染的濕意。



  硝子的情緒管理能力一向不錯,很快就止住眼淚。

  她沒過問我為何突然向她討抱的原因,反倒是我自己先按捺不住。

  「你不問嗎?」

  硝子盯著我幾秒之後扯扯嘴角,反正你自己會講原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還頗有幾分勝券在握的意味,一副「你看,這不就自己說了嗎?」的樣子。

  真是被她捏得死死的。我心情微妙。

  「好吧,我只是覺得……」

  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很失望,我說。感覺如果那時候真的就這樣放你離開的話,大概就要變成陌生人了。

  她離開的背影和方向與少年重疊而合,而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我不能放她走。

  「──我不接受。」


  硝子沉默幾秒,無奈地笑了笑。

  「你要是對待五條也這麼坦率就好了。」

  「欸……欸?」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扯到他?

  人對夢遊時做的事情不會有印象,這你清楚吧?硝子問。

  我點頭,疑惑地反問,「所以我夢遊的時候都做了什麼?」

  「是也沒什麼,都是些常見的而已。」她含糊地帶過,「不過你前陣子倒是做了件事,把五條嚇壞了。」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硝子,等──」

  「──你在夢遊的時候對著五條告白。」


  我搖搖晃晃地從病床上起身。

  「你幹麼?」硝子問。

  「退學。」我要退學,就現在,立刻,馬上。

  「可是我還沒講完。」她憋笑。

  「你別──」

  她把我按在床上坐好,強迫我繼續聽。

  我好想逃。

  「你抱著人家堅持不鬆手,說『好可愛的貓!』,然後準備親他臉頰──別這麼緊張啦,他頭一歪閃掉了,變成親頭髮;還有一次是抱住他,用撒嬌的語氣說『硝子──我好想你』……」

  她數了一堆我做過的丟臉事,最後如此總結:「你把人家嚇到現在看到你都會想跑。」

  語氣裡倒是聽不出指控的味道,感覺更像是看好戲。我的腦袋還轉不大過來,聽見這話直接反射性問:那他幹麼不跑?

  ……問完的時候才意識到,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他要跑,是我要離他遠點才對吧?哪有檢討受害者的道理。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

  「你要退學了嗎?」硝子饒有興致地問。

  「對──不對、不對。」


  面對她疑惑的表情,我語氣平靜地說──

  「我要讓自己消失在這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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