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的台中大遠百,來了一對有趣的顧客。
那是一位戴著灰色鴨舌帽和金邊太陽眼鏡的青年,以及青年手中抱著的一隻沒穿鞋子,全身上下只套著一件衣襬過長到腳踝的T-shirt的褐髮捲毛小孩所組成的客人。
這對客人一走進百貨公司裡,就吸引了眾多櫃台小姐的注意,發現別人向自己投來的視線,戴著鴨舌帽的青年用空出來的右手收起金邊太陽眼鏡,並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向投來視線的小姐們點了下頭,還不忘將左手抱著的小孩往上提了提以免滑落下去。
相對於青年,捲髮小孩就沒這麼從容,在一踏進到百貨公司裡時就用長出自己手臂幾節的衣袖遮擋住自己的臉,但沒被遮住的耳朵此刻紅的透徹,早已出賣了小孩此時感到羞愧的心情。
早就決定此行目的地的青年,抱著小孩徑直的走到電梯口,按下上樓按鍵的同時,抬頭看向電梯上方的指示牌。
「童裝好像在五樓呢……。」
「恩……。」
注意到小孩的聲音有些模糊,青年下意識低頭確認懷中的小孩又怎麼了。
看到縮成一團還用衣袖蓋住臉的小孩,青年的眼角直接彎了起來,很不客氣的調侃懷中的小鬼「喂喂,你遮也遮全,都看到你耳朵紅了。」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了兩人所在的樓層。
「要你管。」知道遮住臉沒用,小孩放下蓋在臉上的雙手,咬牙切齒且面色不悅的瞪著抱著自己的青年,可惜稚嫩的臉蛋和紅撲撲的雙頰,青年盯著,覺得這小孩根本像隻炸毛的貓,毫無威脅。
當然青年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而是依舊笑嘻嘻的抱著小孩走進電梯裡,並按下通往五樓的按鈕,畢竟好不容易取得懷中這小孩的一點信任,因為一時嘴快而將兩人之間像玻璃般脆弱的信任給毀掉的話,真是得不償失。
「說到底,我一個成年人被這樣抱著感到害羞是正常的吧!明明是你硬要抱的啊!」小孩臉貼到青年的耳朵旁,小聲地抱怨道,畢竟這不是能給別人聽到的內容,就算現在電梯裡只有青年和小孩兩個人,但不免要防範到電梯裡的監視器會錄到他們的聲音。
「誰讓你之前的鞋子穿不了呢,讓小孩光著腳走在地板上可不是我會做的事呢。」
小孩翻了個白眼,很不屑地回道「讓我穿不了鞋子兇手是誰啊!」
叮一聲,電梯到達五樓。
青年邊往外走,邊舉起空出來的右手做投降狀,「喂你吃藥的可不是我,我只是奉命確認你有沒有死翹翹而已,所以別搞錯要針對的對象喔,小鬼。」
為了避免被電梯外的人聽見兩人間的說話內容,青年非常靠近小孩的耳旁,用極為小聲且帶著無辜的語氣說著。
小孩不屑的嘖了一聲。
青年也沒有在意這點小事,臉上的笑容依舊掛著,走出電梯後,他左右看了看,隨後選了一間風格簡約的童裝店。
「這間看起來還不錯呢。」青年望了下鋪滿毛茸茸地毯的童裝店,隨後將手上的小孩放到在鏡子旁的椅子上。
「確實很不錯,簡約的設計卻因為材料和顏色的搭配,反而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職業病發作的小孩開始欣賞起整家店的設計。
雖然跟自己覺得不錯的點不一樣,但青年也沒有打斷小孩的思緒,放任小孩觀察起整家店,而他自己則是去旁邊開始選能讓小孩穿著合適又舒適的衣服。
而等小孩觀察完整間店的設計時,他面前的櫃子上堆了一堆的衣服,而站在他旁邊笑的像狐狸一樣的青年手上也抱了一堆「喂!太誇張了吧?」
他恍個神的時間,青年就把整家店給掏空了?
「怎麼會呢,衣服不是永遠嫌不夠穿嗎?」青年雙手抱著一堆衣服蹲在小孩的旁邊,用店員聽不到,但能讓小孩清楚聽到的聲音說「別忘了,你現在能穿的一件衣服都沒有呢。」
「還是說你忘記的是…….。」青年拉長了尾音,有些吊人胃口,「解藥做不出來你也就永遠變不回『虞因』呢?」
說完青年馬上就後悔了,他剛剛那句肯定會惹到眼前的小鬼,要是小鬼突然暴怒就糟糕了。
但出乎青年的意料,小孩並未像他想像中的一樣生氣或暴怒,反而抬眼睹了一眼他身後,然後又看向他並給他一個白眼,最後認命般的嘆了一口氣走向旁邊堆了一堆衣服的桌上開始挑挑揀揀。
離開椅子前,青年聽到小孩無奈的低咕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青年想摸下巴思考小孩剛剛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手上的厚重感讓他馬上意識到他手上還有一堆剛剛挑的新衣服,於是他聳了聳肩放棄思考。
他邁起腳走到小孩旁邊,「我覺得那件粉紫色的T-shirt很適合你呢。」
礙於店員在旁邊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小孩抽了抽嘴角,有些磨牙的說道「那是給女孩穿的吧?還有你手上是不是拿了裙子啊?我是男生喔,你忘記了?」
「怎麼會忘記了呢,但小阿因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喔,裙子又不是只有女孩子才可以穿,這是刻板印象,不好喔。」
「那你怎麼不穿裙子呢?你穿起來應該也很好看呢。」
「沒辦法,這裡是童裝店當然只買小阿因你的衣服囉。」
礙於店員在旁邊,小孩也勾不到青年耳旁小聲的嗆回去,只好看著一臉壞笑的青年狠狠地咬牙。
「啊,這點請不用擔心,我們店的主軸是親子,先生您手上拿的正好有親子套裝呢,大人的服飾都在後面所以您剛剛沒有看見,需要我去幫您拿過來嗎?」在一旁盡職的店員小姐在適當的時機向兩人說道。
青年的笑容卡住,小孩趁此機會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道「有大人的衣服了耶,大哥哥你先去穿好不好看吧?我想看你穿。」
「哈哈,我現在覺得小阿因你更適合穿那件丹寧套裝呢,看,還有小布鞋。」青年投降。
沒有繼續咄咄逼人,小孩又開始在一堆衣服裡找正常又適合自己的衣服。
「你們兩兄弟感情真好呢。」店員小姐走到小孩旁邊蹲了下來,也幫小孩選了幾件更合適的衣服「除了丹寧制的這件,西裝風格的服飾也很不錯喔,不會硬梆梆的不好穿,但又不失風雅,另外要找舒適服裝的話我很推薦你哥哥手上拿的這件奶茶色系列套裝喔。」
店員小姐又站起來在青年手中一堆衣服裡拿了幾件。
「小朋友給你。」
「謝謝姊姊。」小孩微笑道,感謝店員小姐各方面的幫助。
「不客氣喔,你叫小阿因對吧?很可愛的名字呢。」店員小姐蹲下與小孩平視,因為面對面的關係,小孩看到店員小姐掛在肚子前的工作牌—邱清盈。
「不是不是,這小鬼不叫小阿因,他叫葉因。」
「恩,大姊姊我叫葉因。」小孩說完的同時,眼神一瞬間閃過一絲悲意,因為他知道,他的本名叫做虞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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