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莫凝 於 2022-4-28 18:05 編輯
*沒什麼意義的小日常,復健練習嘗試性的摸魚,除草
雅多潛入水中,直到靠近池底才游動起來。不知名的斑斕魚群蹭著他的手臂游過,鑽進水草堆裡。
他一抬頭,隔著悠悠蕩蕩的池水和玻璃展示窗與熟人對上了視線。
還有什麼比這更尷尬的呢?
至少蘭德爾在短暫地驚訝後對他露出饒有興致的笑時,他腦海瞬間閃過幾十種消除對方記憶的方式。
當然,預想中沒有一種奈何得了眼前這個黑袍。
他皺起眉,擺了擺墨藍漸層的尾巴--只是一件把雙腿裹住的布料,上頭還用繡線和亮片拼成閃亮華麗的鱗狀紋路,徒增游動的困難度--往水面上浮去。
他想自己的臉色大概不怎麼好,雖然本就習慣板著臉,但他剛浮出水面就見那個與他搭班的女孩子嚇得直接噗通一聲栽進水裡去了。
雅多坐在池岸邊,那條尾巴還有一半泡在水裡,他抬起手來把濕漉漉的額發往腦後順去。
有什麼比扮成人魚在水族館裡犧牲色相陪魚游泳給人看的時候被遠距離中、好幾周沒見面的男朋友撞見還尷尬的呢?
有,看上去他還得用這個樣子跟人一起把任務解決掉。
「......想說什麼就直說。」雅多沒好氣地開口。
那個無聲無息的傢伙倒是沒像想像中出言不遜。
一派悠哉地出現在池邊的蘭德爾盯著對方淌著水滴的後腦勺,思考了三秒。
「這不是你跟人魚一族的交換條件吧?」
「當然不是。」雅多轉過頭朝他翻了個白眼,「那也太輕鬆了一點。」
蘭德爾望著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彎起笑來,出原世界的任務時雅多通常會把髮色換成黑色,但若地點是西方國家就會偷懶不在曈色上做偽裝。
有滴水珠沿著臉龐輪廓滑過下顎,最後滾進雅多脖頸間的陰影裡。蘭德爾眨眨眼、慢悠悠地談起了公事。
「你發現了鬼門?」
「對,本來的任務是取回誤被人類作為池底裝飾的汐族祭石,但我潛下去時發現祭石附近有些細小的力量流動,稍微辨認了一下之後隱約看得出雛形。」
祭石是汐族培育用來建造祭壇的建材,本身就蘊含著一定的力量。
「你認為那是用來鎮壓的,或者用來維持通路?」
「還不能確定,兩者的力量幾乎融合在一起。」雅多說著又沉下臉來:「貿然移動祭石可能會引起鬼族注意甚至直接開啟鬼門,不論是哪種都會引起騷動。」
所以他向公會請求支援,沒想到來的是這隻吸血鬼。
「我的提議是直接把那塊祭石拔起來,把鬼門毀掉就行。」蘭德爾這麼說。
他還沒說完下文,就見雅多對他露出了個『果然不能指望你們這些黑袍簡單粗暴的思考迴路』的表情。
雖然黑袍的確有這種底氣就是。
「也行,反正只要能回收祭石就好。」雅多盯著水面,算算時間那個女孩子該上來換氣了:「我再去看看情況,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閉館了,那時再行動吧。」
「嗯,我先去跟館方打個招呼。」
蘭德爾盯著雅多後頸肩胛上的水痕,不著痕跡的瞇了瞇眼。
「記得順便設好隔絕結界。」雅多微微往前傾身,撐在池邊的雙掌隱隱發力。
「雅多。」
這是見面後蘭德爾第一次喊他名字,語氣還認真地不行,於是他入水的動作緩了緩,又回頭看去。
那人立在那裡定定望著他若有所思地笑,藍紫色的眸子映上一層晃動的水光。
蘭德爾鄭重地開口。
「你把額頭露出來也挺好看的。」
雅多的回應是果斷的跳下水,順手朝那人的位置揚去一波水花。
蘭德爾腳下一蹬往後避開了那片池水,下一秒就閃出了表演池後台。
他回到展示窗外、踩在角落的陰影裡,看著那人優美的身姿在水中舒展開來、恣意地同魚群一起游動、掠過窗面時不經意地朝外一望,又往後一翻往更深的池底潛去。
或許是玻璃和水模糊了視覺,又或者一片安靜的水底沒來由地讓人安心,雅多的神色放鬆下來。他的短發在水中飄起,又在游動時貼伏在耳側,水妖精那張精緻深邃的臉孔毫無遮擋,襯著水色也像是神殿裡精雕細琢的塑像。
聽著身邊一群女孩子此起彼落的抽氣聲和間歇的小聲尖叫,蘭德爾想雅多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不少騷動了。
有隻海豚跟前跟後的游在雅多身側,間或在他停下懸浮時湊上去討摸。最後雅多伸出手來,搭著牠的背鰭一同朝水面游去。
伸展的手臂拉出明顯的肌理,緊繃發力讓腹部俐落的線條加深了不少。
這下已經不只是抽氣聲了,情不自禁的各種感嘆詞接二連三的冒出來在空氣裡震動迴盪。
唉,男朋友魅力太大還不自覺。
可是伯爵大人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這是任務的一環,只好摸摸鼻子去找點設結界了。
提示閉館的樂聲在館內迴盪,雅多跟其他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後聽著紛雜的腳步聲遠去,然後是門扉闔上的聲音。
他回過頭去,果然蘭德爾又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
吸血鬼朝他綻開一抹過於燦爛的笑,掏出一柄銀白色的匕首遞向他。
「我有個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雅多本想吐槽他堂堂黑袍竟然打算把所有事情都丟給個白袍,聽了這句挑起眉,伸手接過了匕首。
「這個場館裡還有一處同樣的鬼門。」蘭德爾輕描淡寫地這麼告訴他:「好消息是這兩個規模都不大,但有可能是連動式的那種。」
「那裡也有類似的東西鎮著嗎?」雅多轉著匕首問到。
蘭德爾沒回答,只是笑得更詭異了一點,看來並不打算告訴他。
通常這就是牽涉到了對方家族相關的事情,在這個原世界夜行人種發源的國度要是有什麼有淵源的東西倒不太值得訝異,於是雅多也不打算探究太多。
「那就分頭一起拆了吧。」他聳聳肩,朝蘭德爾招了招手。
黑袍優雅地撩開衣襬、屈下單膝湊近他,雅多飛快地伸出濕淋淋的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
「開始吧。」他握著匕首又跳下池子。
蘭德爾抹抹臉上被沾上的水,這麼近的距離到底還是沒躲開,讓濺起的水花沾濕了額前的髮絲。他輕輕哼笑了聲,直起身來便消去了身影。
雅多又墜進靜謐的水底,幾個划臂就熟門熟路地潛到了他的目的地。
原本潔白的祭石被水草砂礫遮掩,水垢和青苔覆在其上,與池底那些造景沒什麼不同。可在他眼中卻能看見微微流動的細小力量,仔細辨認就能發現那股力量自祭石為中心擴展鋪出某種紋路。
大概是人類在建造這座場館時也察覺到了鬼氣的影響,不知從哪弄到了祭石歪打正著的封住了鬼門。
池裡的魚群依然安逸的在他四周游動,偶有幾隻魟魚好奇地靠近、翻動的鰭擦過他被尾巴套住的腿側。
他謹慎地再次察看,池底這個鬼門並不大,也沒有其他可疑的力量流動。
於是雅多俐落地直接用匕首將那塊祭石翹起,流轉的力量斷然散去後那紋路果然慢慢透出腐朽的氣味、緩緩轉動起來。
他反手重重的將那柄匕首刺進原先祭石的位置,轉動的陣法驟然卡頓起來,最後完全停止轉動、紋路碎裂成細小的黑色齋粉,被殘留在水中的祭石力量一點點淨化消散。
盯著陣法中心的匕首漸漸失去光芒、布滿裂痕,雅多抽出水符化成劍將剩餘的陣紋和失去力量的匕首一並劈斬化去。
也不知道這充滿神聖氣息的武器蘭德爾是從哪變出來的。
他又在水底繞了繞,確定沒有什麼遺留問題才浮上水面。
抹去祭石上的污漬,石塊蘊含的力量幾乎見底,估計過沒多久便會耗盡,這個任務來得倒也算及時。
收好石塊換下魚尾後,他整理好裝束一推開門就嗅到走廊上飄來一絲淡淡的、混雜著腐朽氣息的血腥味。
雅多眉間一蹙,循著氣息就找了過去。
腥甜氣味的來源是一間放映室,他一推門就被濃重的鐵鏽味撲了一臉。原先掛著幕布的位置之後是被砸毀大半的牆面,傳來一絲還未消散的臭味。
蘭德爾坐在放映室中段高起一階落差那排正中的座位,在他推門時偏頭望過來朝他一笑。黑袍身前的幾排座位或癱或倒的舖滿了失去氣息的軀體。從他們身上汩汩淌出的血液堆積在放映室前段平坦的地面上,幾乎要將那狹小的一方區塊吞噬殆盡。
看來鎮在這處的東西的確跟夜行人種有關,派來的人還不少。
「結束了?」蘭德爾一邊起身朝他走來一邊問著。
伯爵大人身上倒是乾乾淨淨,沒沾上什麼過於突兀的色彩。大概是嫌這些人的血不合胃口吧,他默默地想著。
「嗯。」雅多的視線越過蘭德爾往那些沉在黑暗裡的氣味來源望去。
他已經不太會被這些影響了,但天生的偏好仍舊存在骨子裡。
蘭德爾突然幾步湊上來,往他身上一掛半張臉都貼到他頸窩裡。雅多一瞬間被對方的體溫冰得回過神來,嘶了聲伸手去推。
奈何伯爵大人雷打不動的賴著,在雅多想著要揍人時突然感覺頸側被舔了一口。
他直接抬腳把人踹開來。
這時蘭德爾倒很乾脆的退開來了,朝摀著脖子瞪他的雅多無辜地眨眨眼。
「那些人太煩了,我需要一些心靈上的安慰。」
「你......算了。」
既然這邊如此轟轟烈烈那就把回報任務跟提交報告的工作留給伯爵大人吧,雅多忍著翻人白眼的衝動,愉快的下了決定、直接把祭石甩進對方懷裡。
蘭德爾笑著收起石塊,這個任務中碰上夜行人種尋覓已久的物件倒是意料之外,估計之前原世界這邊忌憚著鬼門才沒敢動,只派人盯著。畢竟牽涉到好幾個家族,若是不想多向公會解釋,那麼這份任務報告倒是挺關鍵。
雅多直接把任務回報交給他倒是省了不少事,要知道公會那些說明流程可是很麻煩的。
「謝了。一起吃晚餐吧?」他愉快的跟在對方身後往外走去:「我請客。」
雅多偏頭睨了他一眼:「你是該請客。」
「今天住我那?」他語調輕快的追加提議。
「少得寸進尺。」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