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你好,守世界
我今年可能犯了太歲。
不過去跑個現場也可以遇上二次爆炸,還好死不死在逃跑時腳一拐,華麗麗的當場撲街,沒來得及喊痛,前方出口又被掉下來的鋼筋擋住,直接斷了生路。
要死了我。
彷彿真的要置我於死地,都還沒哀怨年紀輕輕就要慘死火場身後又傳來的轟然巨響讓我更加絕望了——老天,這是準備活活把我燒成灰的節奏嗎,好歹留根骨頭拿來祭拜意思意思一下吧!
「休狄,這裡還有其他生命,別用大範圍的術法。」
當我思考要不要想辦法留個遺言時,後方很詭異的傳來一個好聽的說話聲。
火災現場,才剛爆炸的地方,有人在講話。
幾個關鍵字讓腦子直接當機,然不等我轉過頭去看是誰,另個充滿鄙視很像我上司罵人時候的聲音炸開來。
「哼,沒用的廢物死了就算了。」
然後我聽見彈指聲。
然後我躺屍的地方爆炸了,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墳場。
⋯⋯媽的,我到底是招誰惹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清醒時鼻子聞到某種奇特的甜香,感覺有點像是糖粉的味道。
「太好了,妳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我皺起眉,還在思考是在哪聽過,一個棕色毛絨絨的東西先是進入視線裡。
這個像狼還是狗的又是什麼東西?
「拉可奧,別打擾到人家休息。」那聲音又說著,「抱歉,我忘記把牠收起來了,請別介意。」
我本想說沒事,卻發現喉嚨痛的要死,像被火烤過一樣乾澀,不僅如此,手腳和背也隱約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喔,想起來了,我本來只是去做採訪而已,結果被捲入一場大爆炸,當時我撲街的位置不知道是埋了什麼東西總之最後印象是它也爆了。
但我現在還⋯⋯活著?
思及此,我突然有些悲從中來。
靠夭不會這樣都能險象環生吧?有沒有搞錯,爆炸的正中心欸,這樣都可以活下來會不會太扯?而且最讓我痛心疾首的是,醫療費,沒記錯的話治療燒燙傷的費用高到嚇死人,後遺症多還要經歷好幾年的復健。
死了還痛快一些。
「啊對了,邱小姐皮膚的一些部位因為炸太遠而破裂較嚴重,復活後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復原,不過內臟沒有其他損害,都很正常運作。」
我下意識偏過頭去,這才看清楚那個好聽聲音的主人。
嗯,大帥哥認證。
他露出很好看的笑容,不知為何心中原本有些較早到情緒平靜下來,果然顏質高就是不一樣,看著都舒服。
「請放心,最慢今天晚上就會好了,至於說話的部分我記得提爾有給個東西⋯⋯」話還沒完他便起身走到櫃子裡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是嗎原來今晚就會全好了,那還真是挺快⋯⋯挺快的?
等一下。
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有點驚悚的話?
爆炸中心點,嚴重燒燙傷,今天晚上就會好。
由於太過震驚,我一個沒控制好就跳了起來,眼鏡睜大瞪著被我動作嚇一跳的人。
「少唬爛——咳咳、咳咳咳⋯⋯」還沒講完我的喉嚨就受不了了而劇烈咳嗽。
「先喝下這個吧,喝完就能講話了。」大帥哥連忙遞過來一罐飲料,還很貼心的打開蓋子,我接過後看也沒看便飛快的一次乾掉它。
哇賽這飲料什麼口味的?也太好喝了吧。
「那麼,邱小姐有什麼想問的儘管來吧。」大帥哥回到椅子上,含笑看著我。
說實話被這樣盯著久了還真不太習慣。
「⋯⋯我睡了幾天?」
「距離爆炸當天過了半天左右,您體質算好很快就醒了,通常一般人第一次被復活會因為不適應而睡上一天以上。」
他說的感覺很有道理沒什麼毛病,可我越聽越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至少,跟我所認知的常識相比有哪裡怪怪的。
「復活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的搭檔的爆炸不小心波及到您使您死亡,這點先跟您致歉。」大帥哥彎唇,很有耐心的解釋,「公會原則是不影響原世界,後來任務完成後我們立刻將您送回醫療班復活。」
「⋯⋯很抱歉,這位先生,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什麼死亡?什麼公會?什麼任務?這都什麼跟什麼,完全不明白。
我總覺得自己被捲入的不是普通爆炸案,而是另外一種非常難以想像的東西。
大帥哥加深了笑意。
「這裡是守世界,您好,我是狩人一族的席雷.阿斯利安,目前任職於聯合公會紫袍。」
「簡單來說,您生長的地方被我們稱為原世界,與之相對就是我剛剛說的守世界,守世界與原世界很不一樣,保存大量的自然文化,遵循一定的規則,同時也是大部分種族們的棲身之地。而公會是由各個種族所組成的集合體,主要負責維持守世界與原世界的交流。」阿斯利安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現在或許有點難以接受,您可以想成守世界就是擁有力量的地方。順帶一提,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醫療班總部,就是隸屬公會的其中一個組織。」
他講的一本正經,我卻只有和尚念經的絕望感。
傳銷也是這樣說的啊操!
這該不會其實是什麼整人節目吧?還是老大又給我派了什麼奇怪的case來刁難我等無知愚民。不行,心好累。
「其實,您會有這種反應並不奇怪。」阿斯利安聳聳肩,雲淡風輕的道出在某方面而言還挺驚世駭俗的言論:「畢竟我們出任務遇到原世界人類普遍手段都是消除記憶。」
哇靠你們這樣還說不是傳銷我真他媽完全不相信。
「不然守世界曝露的話,會造成暴動的。」他人畜無害的笑了笑,補上一句。
這句話我倒是挺認同的,大概可以想成以前聽過的獵巫行動,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我覺得有個地方怪怪的:「那你們怎麼沒有把我、呃⋯⋯記憶洗掉?」反而還放任我在這邊聽故事。
「因為我們無法消除您的記憶。」
「什麼意思?」
「其中原因目前還不太清楚⋯⋯」阿斯利安話說到一半聲音低了下去而聽不清後面幾個字,不過他很快的又揚起笑容,搶在我出聲前說道:「嗯,總之得先請您在這裡作客幾天」
我一愣,沒來得及細想話題轉變的詭異之處就下意識回應:「喔好⋯⋯慢著,作客又是什麼?」
「等等會有人來接待您,原世界那邊也會幫您聯絡好,請不用擔心。」阿斯利安沒有回答我的疑問而自顧自地說著,然後又說什麼差不多到點了,我還在思考什麼東西到了就聽見很大的碰撞聲,門就這樣硬生生地被踹開,好像還看到門把脫離的千古奇觀。
我現在該感嘆門板的堅固還是門把的脆弱?
「唉,又來了。」聽見阿斯利安長嘆了一口氣,我忍不住抖了下。
進來的是一位長相很好看的銀髮男子,不過他的臉很臭,臭的像是別人殺了他祖宗十八代外加捲他家財產逃逸。
「阿斯利安,用不著跟這種低賤的人類解釋。」臭臉男狠狠瞪來一眼。我就不懂是哪裡惹到對方了,能讓他對第一次見面的人產生這麼大的敵意,還是說,這人個性本來就有問題?
「他是休狄.辛德森,奇歐妖精⋯⋯總之是個妖精王子,跟我一樣是公會的人。」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天使的阿斯利安略顯歉意的搖了搖頭,語氣帶著無奈:「他在遣返鬼族時使用了火系術法,而您剛好闖入爆炸中心才不小心被炸死。」
講實在,被炸死這種話聽幾遍都很不習慣。
「哼。」叫做休狄的臭臉男沖我噴了一口氣,這態度也不知道在跩個二百五活像我欠他錢似的,真叫人不痛快。
我敢肯定,他絕對沒朋友。
儘管頭移動的幅度小到幾乎要看不見,阿斯利安還是壓著休狄象徵性的道歉了──如果忽視他一臉想把我炸到灰都不剩的話。
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所謂的王子殿下,就算是另外一個世界還是頗為新鮮的。這也讓我腦中出現一個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守世界所有的王子都這麼機車,喜歡拿鼻孔看人,還是只有休狄這種交流障礙末期才是例外。
但我沒種問,我不想體驗變成煙火的感覺。
之後阿斯利安和休狄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討論了什麼,期間兩人應該是產生歧見,我看見休狄猙獰著臉,眉毛都要打成死結,至於阿斯利安則是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我猜測他在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吧,阿斯利安又轉向我,勾著唇道:「我和休狄還要回公會一趟,得暫時離開,等等會有其他人來,他來自與你相同的地方,不用擔心。」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放棄詢問為什麼要留在這裡,根據剛才的態度,我敢肯定要是再開口他們也只會拿其他的話來忽悠過去。
縱使阿斯利安給人一種溫和的天使印象,我並不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人,就算提出想要回去的想法也只會被反駁吧。
接著,阿斯利安他們離開後的幾分鐘內,門再次被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不太起眼的少年,給人一種鄰家弟弟的普通感,這倒是讓人挺吃驚,畢竟看了休狄、阿斯利安他們之後,我還以為要在這世界生存首要條件是長的好看。
少年一下子就發現我毫不掩飾的目光,略微尷尬的笑了聲:「您好,邱小姐,我是褚冥漾,高中之前都在原世界生活,這幾天會由我擔任您的嚮導,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問我,不用客氣。」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自清醒以來不知為何被我忽視掉的一個地方。
「你們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印象中我並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一次都沒有。
「嗯……因為是公會?」褚冥漾輕搔著臉,視線飄忽不定。
你這答案不如不說。
我嘆了一聲氣:「那是來監視我嗎?」
「欸?」似乎是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而愣在原地,過了片刻他垂下肩膀,苦笑著搖頭。「不是,您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您的體質有。」
聽他這麼說我想起剛醒來時阿斯利安說的什麼「無法消除記憶」大概就是指這個吧。
「邱小姐?」
「⋯⋯叫邱小姐也太彆扭,直接說名字就好了。」我看了他一眼,「話說你多大啊?」
「芷深小姐。」褚冥漾從善如流改口,微微一笑:「您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或是漾漾也可以。今年二十歲,Atlantis學院的大學二年級生,請多多指教。」
果然還是個年輕人,真好啊二十歲,還有操勞的本錢。
我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想了想還是握上去。
「這段日子麻煩你了,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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