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搬運,慶祝鑽石王牌新篇章開播)
[1]
「阿鐵還沒回來嗎?叫他跑腿那小子是跑到哪裡去了!?」
在會議室等著王牌回來開投手會議等很久的司焦躁的殺到食堂找人,語氣凶狠但表情卻是無法掩飾的擔憂 。
都搭檔好一陣子了他自認全隊沒人比他了解這個麻煩的後輩,一向注重時間觀念的他居然會遲到,八成是發生什麼麻煩事了。
只希望那傢伙沒事才好。
「鐵心因為和校外人士起衝突被罰跑圈囉~」跨坐在椅子上的二壘手輕飄飄的回了一句,眼睛仍然離不開手中擺弄的魔術方塊。
「什麼啊又被罰跑......等等醒吾你剛才說什麼!阿鐵跟外校人士起衝突!!!那個臭小子在搞什麼啊!有沒有受傷!?在校外鬧事可是會被禁賽的啊!」
司抓住眼前這個不論何時總是悠悠哉哉的隊長的領子前後搖晃,像是要把更多情報給搖出來似的。
這是司感到焦急的表現。
「......冷靜一點啦副隊長大人,說是衝突也沒有很嚴重,只有被罰跑而已啦,鐵心也沒有受傷。」
被搖到快吐了的醒吾臉色蒼白的雙手舉高投降。
「是嗎…那就好。但是怎麼會只有罰跑而已?」
司鬆了一口氣,放下好友,開始感到疑惑。
打架鬧事是榊監督的大忌,不管是誰都會被禁閉一週,嚴重的甚至直接退部。
罰跑真的是非常輕微的處分。
況且......「我不認為阿鐵會隨便跟別人打架。」
儘管眼神兇惡,講話不用敬語,個性又好強不服輸,但他是個比誰都還要負責任的傢伙。
現在的他比任何投手都還要有身為王牌的自覺。
不可能會冒著受傷還有被退部的風險去跟別人打架。
「這個嗎…你去球場看看就知道啦~」二壘手露出詭異的笑容。
司跟著醒吾走到球場,才發現那裡還不是普通的熱鬧。
平常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分散在其他地方自主練習,不然就是在宿舍休息才對。
而今天大家卻像是約好似的集中在球場揮棒。
還不怎麼專心的偷瞄某個被罰跑的王牌大人。
「啊…果然還在跑啊…」
拖著輪胎跑圈的片岡鐵心是青道高中習以為常的風景,比較不一樣的是輪胎換成了卡車輪胎...也難怪畢竟是懲罰......還有旁邊跟著一個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孩......!?
「那個女孩子是誰?」
「咱們理事長家的大小姐,鐵心會去跑圈也是因為她。」身旁的人露出曖昧的笑容答到。
「?」
「簡單來說就是公主殿下被混混找麻煩,然後我們家鐵心上演了一齣路過王子的戲碼,幸好警察來的快所以兩個人都沒事。」
講到這裡,醒吾感到有些佩服:「因為是為了救人所以榊監督就從輕發落了,結果公主大人說鐵心是被自己連累了,堅持幫他分擔一半的圈數。」要知道,他們跑圈可都是二十圈起跳的。
「搞什麼啊那個愛逞英雄的臭小子,果然是他的作風啊......」司無奈的抓著頭。
真是的......這樣還真的沒理由教訓那個笨蛋了。
「為什麼?」
已經不知道被他超過多少圈的小不點氣喘吁吁的抬頭,疑惑的盯著他。
「妳明明沒有必要跟我一起跑的。」片岡鐵心直視前方,喃喃說著。
雖然提問的是他,但他並沒有配合少女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
「就說了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被捲進來的吧,我應該要負責。」少女努力的將差距縮小些。
「我只是看那種會在球棒上釘釘子的傢伙不順眼罷了,與妳無關。」
「那麼喜歡棒球啊…」
「不然我也不會加入棒球部了。」
「我不明白,棒球真的那麼有趣嗎?」
聽到少女的疑問,片岡才把視線跟女孩對上。
「我常常來這邊,每次來都看的到你們練習。」
「明明練習很辛苦,比賽時間又長又累,滑壘還會把衣服弄得到處都是土,棒球真的是那麼有趣的運動嗎?」
敢在片岡鐵心面前這麼形容棒球,如果是剛入學時的他大概早就發火了吧。
但面對這個眼裡只有純粹的好奇的小不點,片岡鐵心卻是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
這算不算是他也有些成長了呢?
「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丟下這句話,片岡忽然加速,彼此間的距離又被拉長。
高島禮只看得到那個背號一號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然後再度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
之後
「前些日子謝謝你的幫忙,片岡前輩。」
剛開學他就被學妹叫住,後面還附贈一串想看好戲的無良隊友們。
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如今穿著他學校的制服,自信的站在他面前。
「我是今天入學的新生,高島禮,請多指教。」
櫻花樹下的她笑的溫和有禮,褪去了初見時的青澀。
對此,片岡鐵心只有一個感想。
「我還以為妳是小學生,原來妳只小我一歲啊!」
「......╬ 」
[2]
「你的成績再這樣下去很危險啊片岡。」
太田一義憂心忡忡的說著。
而被級任老師叫到辦公室的棒球部王牌什麼話也沒說只想著訓話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
「再這樣下去就算我是棒球部部長我也沒辦法讓你比賽啊。」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在低頭數著地板木紋的片岡頓時抬起頭,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太田。
冷靜點冷靜點這孩子只是眼神比較兇而已不是在瞪我不是在瞪我!
「.......我明白了。」過了一會兒,片岡才將視線轉開,表示妥協。
緊迫盯人的眼神終於不再瞪著自己,太田悄悄在心裡鬆了口氣,露出無奈的笑容繼續叮嚀:「如果課業上有問題儘管問,老師們都很樂意幫你的。」
「.......是。」
「你看起來很困擾的樣子。」
片岡從困難的數學作業堆中抬頭,看到站在走廊向他搭話的高島禮。
順便一提,他就坐在靠近走廊窗戶的位子,而高島正從窗戶外探頭進來。
「妳來這裡幹什麼?」一年級跟二年級應該是在不同樓層。
「只是幫老師搬教具來二年級教室罷了。」高島露出了優等生般的笑容:「然後在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霜月吹雪前輩,前輩說片岡前輩最近陷入麻煩了,就順路來看看。」
嘖那傢伙啊。
片岡打從心底覺得那個捕手同學非常難應付,就各方面來說。
「所以......前輩是課業上遇到困難了嗎?」
「怎麼,難道妳會嗎?」片岡幾乎是自暴自棄的把考卷推給她。
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會。
「嗯…這題只要從這條線段下手,然後代入這個式子就很好解了。」出乎意料之外,學妹兩三下就把他卡很久的題目解出來了。
片岡鐵心不敢相信的看著被遞回來的考卷。
「如果前輩不介意的話,午休時間我們到圖書館唸書如何?」言下之意就是要教他的意思。
向來果斷的片岡遲疑了,既然會主動說要教她就代表二年級的程度對她而言鐵定不成問題,但是讓一個學妹幫自己補習實在是......
「我記得按照學校規定補考沒過的人是不能參加正式比賽的吧。」看到了片岡的猶豫,高島笑咪咪的補下一刀。
「......那就麻煩妳了。」
「......你們讓一個一年級的學妹幫你們補習會不會太丟人現眼了!」司一踏進食堂就看到他的隊友們拿著筆記本圍在高島旁邊,後面甚至還有幾個人在排隊。
「可是司前輩,都是多虧高島學妹才讓片岡同學補考及格的喔。」
「......霜月你再說一次!?」
「就是因為學妹幫片岡同學補習,片岡同學的英文和數學都高分過關囉。」
「你太多話了,小白臉。」在隔壁桌唸書的片岡瞪了坐在一旁,成績名列前茅當然也沒有補考問題,正悠悠哉哉看計分冊的同班同學一眼。
再怎麼說,補考還得靠學妹這種事情被人直接指出來還是會讓人覺得不爽,就算是事實也一樣。
「身為王牌別讓副隊長那麼擔心比較好吧,惡童君。」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勾起了人畜無害的微笑,只讓片岡非常想要揍下去。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這傢伙。
「高島學妹!」
「!!!」
他們以克己出名的副隊長忽然衝到高島禮的面前,還緊緊握住她的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由於畫面實在是太過驚悚,大家只能愣愣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我們棒球部的未來就拜託妳了!請務必讓所有人都通過考試!」
「......」
[3]
「司前輩!隊長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是昨天九局下半的阻殺嗎?」
「......嗯,好像有點傷到背部了。」
「......我馬上報告教練。」
「放心吧,高島。沒什麼大礙,也別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阿鐵。」
「那怎麼行!請別逞強了應該立刻讓醫生看看才對!」
「冷靜一點霜月,如果連捕手都動搖了又要怎麼帶領投手。」
「可是...」
「只要再兩場比賽就行了,再贏兩場我們就可以晉級夏甲。」
「高島,按照妳收集的資料來看我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如何?」
「恕我直言司前輩,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可是市大三高,他們在隊長河野的領導下打擊率有著驚人的提升,就算是三棒的林,五棒的梓川,如果在其他學校也是足以擔任四棒的可怕打者。我不認為在正捕手有傷的情況下我們的勝算有多高。」
「別擔心,我們隊伍也有不少厲害的傢伙啊。」
「司前輩......」
「好啦好啦同樣的話剛才已經被醒吾臭罵過一頓,你們也不用再重複了,我是不會下場的。」
「……」
「你們覺得為什麼我會讓你們知道我受傷的事?」
『......不知道。』
「如果我下場了,對於隊伍,特別是阿鐵一定是很大的打擊吧,那個笨蛋從入學第一天起就沒一天是讓我省心的。」
「身為青道的捕手兼副隊長,我不允許隊伍因為我的關係而動搖。」
「至於霜月跟高島,你們倆一直是阿鐵的最大助力。」
「如果我倒下了,我們的王牌就拜託你們了。」
在牆壁的另一邊,無意間聽完整場對話的片岡鐵心緊握著拳頭,指甲刺進掌心。
只要再一局。
片岡握緊手中的粉包,吐了口氣。
在觀眾席上的是幫助自己許多的高島。
在牛棚裡的是一直照顧自己,打進甲子園後卻因傷退場的司前輩。
在選手席的是信任自己的監督。
在身後的是守護自己的隊友們。
在眼前的是雖然很討厭,但還是支撐著自己的阿雪。
扔下粉包。
沒問題的。
高舉雙手。
只要再一局。
跨出一步。
就能稱霸全國!
甩動手臂。
我絕對,會帶你們踏上頂點!
片岡鐵心奮力將球擲出。
[4]
「縫好了。來,給你。」
高島將縫好的制服遞給學弟。
「非常謝謝妳,高島學姐。」
「既然都離開家裡了,這種基本生活技能還是多少學一點比較好喔。」高島溫柔的叮嚀。
「是!我明白了。」學弟紅著臉大聲回答。
跟讓人操心又不知道別人辛苦的學長比起來,果然還是學弟好啊。
看著新進學弟乖巧的樣子,高島不禁感嘆。
「高島同學,我的背號也麻煩妳了。」
「還有我的也是。」
「是是沒問題。」
自從高島入學,並和棒球部的隊員們混熟後,她便主動包辦了後勤工作。
情報收集方面更是發揮了她的才華,青道有好幾次都是多虧她的分析才順利贏得比賽,如今身為女性的她也是球隊莫大的助力。
至於縫縫衣服,背號之類的對於能幹的高島來說當然是再簡單不過的工作。
「果然棒球部還是需要女孩子的。」部員們紛紛如此表示。
「霜月前輩,片岡前輩,你們的背號我已經縫好了。」
叫住了練習剛結束的投補,高島將前一天就縫好的球衣交給兩人。
「謝謝妳高島學妹,這次也麻煩妳了。」
霜月開心的接過球衣,對於不擅長做這種精細貨的棒球隊員來說高島簡直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而片岡則是仔細的檢查球衣,甚至把衣服跟背號拉開來查看縫線。
「......請問怎麼了嗎,片岡前輩?」其中一個後輩好奇的問到。
「沒什麼,只是確認一下這次背號會不會又比賽比到一半掉下來而已。」
「......」
「比到一半......」
「...掉下來?」
「高島學姐縫的嗎?」
「好意外,我以為高島學姐做什麼都很完美。」
「嗯嗯,我也是。」
「原來她也是有這麼......笨拙的時候嗎?」
學弟們竊竊私語到一半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片岡前輩。」
殺氣騰騰的聲音傳來,在場所有人不分年級都戰戰兢兢的立正站好。
「你似乎還很有精神的樣子呢片岡前輩,不如我們來檢討一下你上次英文小考錯了哪些題目吧~」
「......我有東西忘在球場了,我去拿一下。」
在球場上從不逃避與打者決勝負的他面對學妹的怒氣果斷的溜了。
「危險!快閃開!!!!!!」
在硬式棒球砸過來時,結城哲也第一個反應就是護住身旁的弟弟。
球砸到肉體的聲音讓他害怕的閉上眼睛,卻沒有想像中的劇痛。
「棒球場可不是你們這種小鬼能進來的地方,快點出去。」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結城哲也睜開眼才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他們面前。
而原本會砸向兄弟倆的球滾落到旁邊。
「抱歉!沒事吧鐵心?」
擊出球的齊藤急忙跑過來問到。
「你搞什麼啊小鐵,怎麼可以徒手擋球呢!去保健室看看吧!」
先一步趕過來的霜月焦急的翻看片岡通紅的掌心。
「又沒怎麼樣,你是老媽子嗎......唔你幹嘛!」
霜月緊緊掐住片岡的手。
「你以為我願意嗎王.牌.大.人.。」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是關係很好嗎別老是吵架啊...」齊藤無奈的緩頰。
『誰跟他關係好!!!』遭到兩人激烈的反駁。
「那個.......」一個怯生生的聲音介入打打鬧鬧的幼稚高中生們。
回頭一看,擅自闖進球場的小兄弟認真的抬頭看著片岡:「謝謝你救了我們,大哥哥。」
看著小朋友嚴肅的模樣,片岡笑著拍拍兩顆小腦袋。
「保護弟弟的氣魄倒是不錯,等你大一點再來吧。」
片岡鐵心離去時的一號背影就這樣深深印在年幼的結城哲也的記憶裡。
[5]
時間是晚上十點。
高島禮再度找到了躲在角落,拿著毛巾偷偷做著投球練習的前輩。
滿頭大汗的,踩出的腳步有些不穩,甩出去的毛巾也缺少往常的破風聲。
再重複說一次,現在時間是晚上十點。
不管怎麼樣,都不是某個昨天才被監督下令限制練習量的前輩應該繼續待在這裡的時間。
高島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可能不要發火。
「片岡前輩,你該休息了。」
「與妳無關,快回家去。」
冷漠的回答,緊繃的投球姿勢,片岡好像又變回了兩年前,剛入學時候的他。
高島忍不住嘆了口氣。
隨著最後一次的夏天接近,片岡鐵心的狀態卻是每況愈下。
並不是說實力變弱或是受傷了,而是更加深層的方面。
最先注意到的是身為搭檔的霜月吹雪。
一開始是球路變僵硬了,開始慢慢的投不到要的位置,接著壞球的球數變多。
注意到這點霜月配球開始趨於保守,片岡每一球也投的更加謹慎,總算是把球路保持在還能夠控制的程度。
「阿鐵本來就是球速快,控球也夠刁鑽的投手,就算球路差了點也還是可以騙打者出棒,但他再這樣實在是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霜月這麼表示。
久而久之,其他人也開始注意到不對勁。
「與其說他是想著怎麼解決打者不如說他是想幹掉打者吧…就更直接的意思來說。感覺只要站上打擊區就會被他宰掉呢……」隊上的其他人無奈的說著。
大家都感覺的到片岡的鬥志。
他非常努力,拼命的勉強自己。
但那目標太過沉重,太過遙遠,卻讓他漸漸迷失方向。
如果只是一昧的看著前方,就看不見身旁,更加重要的事物。
再這樣下去,他......
「前輩該休息了,昨天監督不是也命令前輩減少練習量嗎?」
「不行。」
「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我必須變得更強,才能夠帶領隊伍。」
感覺得到,他開始焦躁了。
但她還是要說出來。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休息。」
「妳又懂什麼!妳又不是我們隊伍的人!」
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片岡鐵心終於爆發。
幾乎要壓垮自己的沉重壓力像是找到出口,朝身旁的學妹宣洩出來,說出了最不該說的話。
理所當然的,話說出口的當下,他後悔了。
這跟有沒有加入社團無關。
他,以及棒球部的其他人早就把高島視為自己不可或缺的夥伴。
他到底都說了什麼?
把氣出在學妹身上?
他從來沒有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高島,那個……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片岡說到一半的道歉就被眼前的學妹打斷。
「你認為沒有了你我們就一定會輸嗎?」
「妳說什麼!?」被觸碰心中最不可碰觸的點,片岡下意識的想發怒。
「就算你下場了還有幸村同學,羽柴前輩在,我們也可以利用投手車輪戰攻略對手。」無懼片岡的威壓,高島直視著王牌的雙眼。
那是比任何人都要堅定的眼神。
一瞬間,反而是片岡被震懾住了。
「一場比賽並不是只靠投手一個人就能贏的。」
「棒球,是九個人的運動對吧。」
「只想靠著王牌投手進軍甲子園,『我們的』青道可不是這麼軟弱的隊伍!」
「我要說的說完了,請前輩早點休息。」
片岡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學妹遠去的背影。
「今天就到此為止,去收操吧,小鐵。」
「我知道了。」
聽到罕見乖巧的回答,霜月愣了一下,看著真的乖乖去收操的王牌,他無奈的笑了。
「看來高島學妹說的話還是聽進去了啊。」
[6]
在慣例的叩門三下後,高島熟門熟路的推門進來。
「榊監督,後天的對手資料已經整理好了。」
「......是嗎,謝謝妳啊高島,等會開會的時候再麻煩妳交給其他人。」原本在安排訓練菜單的榊英二郎這時才反應過來,順手熄掉了手中的菸,露出了平常不太在隊員面前出現的笑容。
「是,我明白了。」確認沒有其他事要交代後,將已經備份好的其中一份資料交給監督,高島抱著另一份給隊員的資料打算離開。
「高島。」
「?」被叫住的高島回頭看向站在窗邊的監督,以為還有其他事情要交辦。
「真的是非常謝謝妳,一直幫了我們這麼多。」榊英二郎慈祥的笑著,真摯的說道。
「沒什麼,我只是做我所能做的事罷了。」高島則是一如既往的優等生作風。
「話說回來,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妳連棒球的規則都還不太了解,也不敢興趣吧。這麼短的時間就了解棒球到能做出這麼精闢的情報分析真是讓人驚訝啊。」想起初見時的情形,榊不禁感嘆。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嬌小的女孩如今也成為球隊的重要支柱。
「……我從以前就不能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願意把高中三年都投注在棒球上。」高島猶豫了一下,組織著句子將那時候的一切娓娓道來。
「……而那一天,片岡前輩要我自己來看看,所以我之後花了點時間,把青道高中歷年來能找到的比賽錄像全看了一遍。」
「......妳那時候還在備考中吧!?」到這裡身為教育者的榊可沒辦法當做沒聽到。
「其實升學考只要抽出一些零碎時間唸書就足以應付了。」
「……」差點忘了這孩子還是全年級榜首來著。
「在這段期間,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就是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等到她回過神來,她早已被這項運動吸引。
敏捷的跑壘,劃過天際的白球,投手與打者間的緊張對決,在她眼裡看來,球場上的一切就如同鑽石一般的閃閃發光。
「之後我也接觸了其他年齡層的棒球比賽,但我最喜歡的還是高中棒球。」
熱血沸騰的吶喊,結束時的眼淚,還有其他的棒球沒有的,一生僅此一次的沉重。
『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現在的我覺得,棒球,真的是非常有趣。」
「而我也非常喜歡這個比誰都還要努力的隊伍,我相信大家絕對不會輸的。」
這次,我們能夠稱霸全國。
絕對會。
「第一局先發果然是派他上場啊。」林田正義看著剛拿到的,青道高中的先發名單,喃喃自語。
「雖然之前聽說狀態不好,但不管怎麼說好歹也是青道最引以為傲的魂之王牌。」
「這麼說來,國友監督去年所率領的學校也有跟青道對上......」
「是啊,二年級時的他就已經是很可怕的選手了,那時候我們的隊員們完全拿他沒辦法。」
「如果不攻略這個投手,我們是不可能贏得比賽的。」
國友廣重神色凝重的看著表格中,被排在第五位打順的那個名字。
『第五棒 投手 片岡鐵心』
「放輕鬆點吧,小鐵,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在熱身了幾球後,霜月踏上投手丘。
「放心吧,我很好。」片岡低沉的嗓音充滿戰意。
「我啊,已經迫不及待了。」停頓了一下,他露出屬於王牌投手的,絕對自信的笑容。
「我已經迫不及待,再踏上那個舞台。」
踏上那頂端。
「還真會說大話啊惡童君~」先打贏這場比賽吧。
看到搭檔這樣,霜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像以往那樣,他輕輕敲了敲青道最引以為傲的肩膀。
「那就拜託你了,王牌大人。」
[7]
他不停的重複著,那場比賽的投球內容。
第103球,是投向內角的刁鑽滑球。
打者揮棒落空,一好球。
第104球,外角低球。
打者沒有出棒,一壞球。
他還看的見。
阿雪擺出了暗號,朝打者胸口塞去的卡特球。
還是揮棒落空,二好球了。
只要再一球。
他還看的見。
最後一球,是他最自豪的剛速球。
球速夠快,球路也很精確。
說是整場比賽投的好的一球也不為過。
然而卻被打出去了。
他還看的見。
白球飛過他的頭頂。
飛過二壘。
飛過外野手的手套。
就這樣砸在計分板上。
九局下半,兩出局,三壘有人。
一發逆轉比分的再見全壘打結束比賽。
他還看的見。
稻城實業的選手衝出休息區慶祝的樣子。
阿雪跪在本壘板上痛哭的樣子。
一邊是喜極而泣,一邊是痛哭失聲。
為什麼?
不該是這樣子的。
我們不是要贏了嗎?
不是要去甲子園嗎?
不是要......成為日本第一嗎?
到底是哪裡錯了?
是我投的不夠好嗎?
是哪球出錯了嗎?
如果...我那一球再投的好一點......你們是不是就不用再哭了?
所以他不斷重複投著那場比賽的投球內容。
不停思考著。
如果這球再精確一點,如果這球再快一點,如果......
「片岡前輩。」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片岡近乎自虐的思考迴圈。
片岡停下動作,無意識的轉過頭來。
高島一如既往的拿著毛巾走了過來。
袖子是濕的,眼角有哭過的痕跡。
但她還是像平常那樣笑著。
像平常那樣說:「片岡前輩,你該休息了。」
他這時才感到疲倦,雙腳脫力坐在地上。
針織物溫柔的蓋在他的頭上。
「真是辛苦你了。」有些沙啞的嘆息隔著毛巾傳來。
啊…...
他緊緊按住雙眼,液體從指縫間滲出。
結束了。
[8]
「小鐵,你不去職棒了!?」
霜月的驚呼引來食堂其他人的注意。
「為什麼!?難不成你想升大學!?就算現在有很多學校要你沒錯但你打算大學四年都拜託高島學妹幫你補習嗎!????」
「給我閉嘴,阿雪。」片岡額角青筋直冒,有點後悔跟他聊這個話題。
「我先聲明,我沒這個打算喔,大學還請前輩自己加油。」高島急忙澄清。
「所以,到底為什麼啊?大家都以為你會去職棒的說。」其他人也聚集過來,好奇的問。
在其他人期盼的視線下,片岡才終於開口。
「我想當老師。」
「!?」
「你們也知道,以前的我是那樣無可救藥的樣子,我能夠有現在的成績都是多虧了青道,多虧了高中棒球。」
「所以,我想成為老師,回報學校和整個高中棒球界。」
「……」
「噗哈哈哈哈!」
「真的是...很像是你的作風啊哈哈哈哈。」
「不行不行我完全沒辦法想像啊你當老師的樣子。」
「那麼可怕的老師學生一定會哭的一定會!」
片岡鐵心的豪情壯志遭到眾人毫不留情的嘲笑。
「喂…你們……╬」
片岡很認真的考慮要不要揍人了。
「哈哈抱歉抱歉。」霜月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從頭到腳審視片岡,最後做出結論。
「果然還是不行。」
「喂!」
「嘛~畢竟你的眼神還是太凶了,完全想像不出惡童君在講台上課的樣子嗎。」
「嘖。」
『眼神嗎…』
隔天
「大家早安。」
「喔早安啊小鐵......你臉上那個是怎麼回事啊!?」片岡一進食堂就遭到眾人的注目禮。
「嗯?你是指什麼?」
「你沒事帶墨鏡幹嘛?」霜月傻眼的指著搭檔的臉問到。
「喔,這個啊。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如果眼神太凶的話只要遮住就好了吧。」
「……」
「噗......」
「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跟什麼啊!」
「與其說是老師不如說是黑道啊!」
「變得更可怕了啊鐵心!」
「......你們...是真的想惹我生氣是不是啊!」
「啊~惡童發飆了,大家快逃啊。」
「阿雪你給我站住!連昨天的帳也一起算吧!」
「你們在吵什麼,是嫌昨天還不夠累嗎!」
聽到監督的聲音,吵吵鬧鬧的食堂瞬間安靜下來。
聽到騷動來查看的榊監督在看到騷動的源頭後也定格了。
就這樣僵持了三秒,榊英二郎嚴肅的走到他最自豪的投手面前,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鐵心。」
「是!」看到監督一臉認真的樣子,片岡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就算不去職棒,人生還是有很多路可以走的,你還年輕千萬不要走偏了啊......」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後片岡鐵心又招來無良隊友們的另一波嘲笑。
乾淨俐落的三下敲門聲打斷了片岡和太田的談話。
兩人互看了一眼,最後是片岡開口:「請進。」
「打擾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看到進來的人,片岡愣住了,太田則是欣慰的笑著。
而那個人則是踏著跟以前一樣的堅定步伐,自信又理所當然的走到他們面前。
「我是今天起擔任副部長的高島禮,請多指教,片岡監督,太田部長。」
看著沒什麼變的舊識,片岡露出懷念的笑容。
「......請多指教,高島老師。」
(完)
[註.關於那些自創角們]
吉川龍司
通稱司,司前輩,副隊長大人
比片岡大一歲的前輩,眾人公認比隊長還像隊長的副隊長
長相清秀,個性認真嚴謹,有些急性子,全隊的老媽子,但對自己的事就很遲鈍,不懂得照顧自己
位置是捕手,守備時常為了把球擋下來而做出讓人捏一把冷汗的舉動,也因為這樣常被醒吾罵
畢業後直接進入職棒,如今是全國有名的選手
吉川春乃的堂哥,非常疼愛春乃,春乃之所以嚮往棒球隊而成為經理也是因為從小就看著堂哥在青道的比賽。
沖田醒吾
二壘手
雖然是隊長但工作幾乎都丟給副隊長,不過自己該出面時會默默將一切扛下
乍看之下悠哉,輕浮,但其實很多事情都看在眼裡,也是因為這一點而被認命為隊長
外熱內冷
生起氣來很可怕,全隊絕不能惹怒的存在,而最常發火的對象卻是公認最可靠的司
從小跟司一起長大,也是因為司的關係才開始打棒球,如今是司的球隊的救護員
霜月吹雪
捕手
個性狡猾靈活,腦筋很好
擅長猜球
有著一張時常被錯認性別的漂亮臉蛋
但本人很討厭,也是因為這樣才開始打棒球
家族有外國血統,所以髮色,瞳色很淡,皮膚也很白
剛入學就跟片岡互看不順眼,投捕時也針鋒相對,但三年都同班
一年級時都叫對方「惡童君」,事實上這個綽號也是他取的,片岡也會叫他「小白臉」作為報復
不過總是在一起,在片岡剛入學被看他不順眼的學長找麻煩時總是站在他那邊,也是最常接片岡球的人,其他人也搞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事實上他們本人也不清楚
二年級在甲子園組投補後開始喊他「小鐵」,片岡也改叫他「阿雪」,不過相處模式並沒有明顯變化
因為片岡的關係不知不覺開發了老媽子模式
大學時被星探發掘,現在是模特兒,不過還是會去打擊場揮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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