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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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沉月】壞脾氣情人(伊范)01-11完,31F(0605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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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5-29 17:06:41 | 只看該作者
07.魔獸不要來



一旦注意到一個人,見到他的機會好像就會突然大增,范統驚駭地發現這一點,自從伊耶語不驚他死不休地發表了某個宣言之後,即使特意避開,也巧合地好像在每個轉角都能遇見他。

伊耶每次見到他都不避諱地盯著他看,眼神露骨像是在說:決定給我答覆了沒?態度堅持就像討債一樣,讓他下意識就想閃得遠遠的——逃債。

也曾找過月退商量,月退只是靜靜聽著,好像一點也不吃驚,最後平靜地叫他自己好好考慮,然後最近幾天也難得見到月退人影了。

他也知道他只能自己考慮,來到幻世之後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選擇權都在他人手上,但這件事,生殺予奪,卻完全是自己的劇情。

不能依靠他人,不能逃避!唔,想想他的問題也沒有月退的那麼混亂,選來選去也只有幾個選項:一、拒絕,還是維持『算不上朋友』的關係。二、接受,從此關係大躍進,你儂我儂好不甜蜜……噁。三、逃得了幾時就逃,看對方能持續多久……

還是選三好了……自己是孬種,沒膽子拒絕也沒臉皮接受……

范統在鬼牌劍衛府的庭園抱著膝蓋思考,臉上不時露出傻笑、苦惱、或是認真的表情,這時,一顆石子不知從哪裡飛來,擊中他的頭——伊耶經過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爽!」范統啐了一聲,含著淚抬起頭來,也看到了伊耶。

「不是我丟的。」伊耶看看四周,自我辯白。

「……」范統嘴角微抽地站起身,「我不知道是你丟的,不會做這種事的只有高西瓜!」

高西瓜?伊耶納悶地挑起眉,好奇地尾隨急急走出去的范統,一個不高的少年就站在屋子外面,臉上帶著焦急的神情。

……原來是矮冬瓜。伊耶恍然。

「叫你要丟石子,你又沒有丟石子,每次都打到我很爽耶!」范統似乎已經跟那少年混得很熟,劈哩啪啦地抱怨。

伊耶默默旁聽,不曉得該注目范統的倒楣還是那讓人更想打他的反話。

叫冬瓜的少年卻沒有像以往辯解,在看到范統身後的伊耶時眼神更發出期待祈求的光芒,急促地說:「抱歉,可是我有事情一定要找人幫忙……拜託,鬼牌劍衛大人!」

范統腳步微微一滑。這小子還是覺得矮子比較可靠嘛!算矮冬瓜有眼光!

……幹嘛自己打自己槍啊,算了,正常的人都會選矮子的啦。

「什麼事?」伊耶皺著眉問道。這少年同自己般心高氣傲,這次這麼低聲下氣又方寸大亂,肯定有什麼自己能力不及的困難要求助。「是孤兒院出事了?」

「對!」冬瓜點了點頭,「院裡一個小孩……是出生不久、還這麼小的嬰兒,被魔獸抓走了!我們沒有人有能力去救,院長不在,而姊姊正到處找人手……」

「魔獸怎麼可能跑到院裡抓嬰兒?」伊耶驚訝地問。

「是被較大年紀的孩子抱出去散步,無意間太過靠近魔獸洞窟,魔獸就衝了出來,把嬰兒叼走了……」

「……」雖然無言,但攸關人命,伊耶也不再耽擱,立刻囑咐冬瓜回去孤兒院回報,自己打算啟程前往那處魔窟,回頭向范統說:「你不去的話就去孤兒院等著吧。」

「我還是不去吧,」范統思考了一下,抓抓頭髮說道:「我的實力已經昔非今比,應該幫不上忙,而且還有噗哈哈哈。」

昔非今比?這個詞倒反過來的意思有沒有不同啊?還在想著自己的反話,伊耶已經從他的態度得知他想要跟,淡淡地說:「那你就跟在後面吧。」

范統不知道西方城附近有這麼一個魔獸居住的洞窟,由於靠近城郊,才會有小孩不小心靠近,雖然對習慣在虛空一區修練的范統來說已經不成什麼問題,但畢竟在魔獸的大本營中,魔獸數量龐大,稍微不小心被包圍了就有生命危險,范統為求保險起見,還是亦步亦趨跟在伊耶身後。

伊耶一進入魔窟,如入無人之境,范統還來不及看伊耶是怎麼出招的,他經過的地上已經躺滿魔獸的屍體,范統驚嘆地看著地上的死屍,以洞窟作為巢穴的魔獸多是些蟲類,有蛇形、壁虎形、蜘蛛形……只是體型都比一般尺寸巨大得多,幾乎都有半人大,一看就令人噁心。

除了那些噁心的魔獸外,洞壁邊還散落著許多白骨,似乎是誤入的冒險者,或是被魔獸拖進來的糧食,屬於原生居民的皮肉都被吃掉或腐爛了,新生居民的軀體自然消失,但他們的裝備和錢袋都還在旁邊。范統雙眼都亮了,既然這些東西死人用不到了,他就回收再利用,開心地撿拾起來,深深覺得自己有來真是太好了。

已殺到另一邊的伊耶好幾次停下腳步等他,無奈地說:「這麼點錢有什麼好撿的?等一下帶不走。」

「呃,有關係啦。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我可是破個大財呢!」范統喜孜孜的,但看伊耶三番兩次要停下來等他,心裡過意不去,尤其他們又是來救人的,只好說:「你慢走吧,先去殺那嬰兒,早了就不好了。」

憑矮子的實力,要殺到最深處救出嬰兒是易如反掌吧,自己就慢慢撿些值錢的物品好了,反正即使他盡力奔跑,還是追不上邊跑邊殺的矮子,自己還是別拖住矮子救人的腳步才好……長得矮也是有優勢的嘛,都不用擔心撞到頭!

「真受不了你……」伊耶無可奈何嘆了一聲,轉身就往深處跑去。范統朝他的背影揮揮手,繼續翻找手邊的屍體。

洞窟比想像中大,而且也不是一致都窄小,有的地方洞頂突然變高,視野也變寬敞,有的地方卻要稍微矮著身子,而且范統驚訝地發現,這洞窟並不是單一的路徑,有很多岔道,而且通道並不筆直,從遇到第一個岔路起,他就後悔叫伊耶不要等自己了。

他只好慢慢循著魔獸的屍體前進,小心地不要踏入伊耶沒有『清過場』的路線,當然也曾經走到滿是魔獸的地方,讓他有驚無險地『清理』了。

奇怪的是,越往深處去溫度就越高,走沒多久,就看到地底有岩漿在流動……

這是什麼鬼洞窟?小嬰兒就算沒被吃掉,難道不會被烤成人乾嗎?他實在越來越不能保持樂觀了……

在走了很久發現自己還是在原地打轉,已經幾乎沒有直立的魔獸了,范統心灰意冷地使用尋人符咒,但由於洞窟曲折迴旋,即使知道是在哪個方向,卻怎麼都無法走到目的地去。

難不成得自殺才能出得去嗎?但辛苦撿來的死人財就拿不走了。范統欲哭無淚。

就在萬念俱灰打算一死解脫,絕處逢生地看見一道白影閃過,范統不由得失聲叫道:「伊耶!」

手裡抱著一團東西的男人聽到他的叫喚,走了過來,范統高興得都快哭了,待伊耶走近,趕緊迎上前去,感動地說:「你果然殺掉嬰兒了……」

是救了嬰兒啦!反話你有多想殺嬰啊!

看嬰兒赤身裸體,肌膚都被烤得紅通通的,范統將披巾扯下包住嬰兒。嬰兒已經呼吸微弱,奄奄一息,范統擔心地問:「嬰兒有事吧?」

「得趕快送回去接受治療。」

「那就快走吧……」范統又囁嚅說,「呃……你走在前面吧?」

伊耶重新抱過嬰兒,也沒說什麼,就率先往出口而去,走沒幾步,卻聽到身後一陣慘叫——「哇啊啊……」

回頭的伊耶只看到被岩漿沒頂的青年,以及,他掉在地上的拂塵。

滅頂的速度太快,幾乎是一碰到岩漿就被燒死了,伊耶還來不及去救,屍體已吞噬於岩漿中。

「……到底是怎麼跌下去的?」即使見慣風浪的鬼牌劍衛也不免目瞪口呆。

正猶豫著要不要幫忙撿回范統的『遺物』,拂塵已經先行變成人形,離地漂浮著。

「嘖!這個范統到底在搞什麼啊?」白髮武器撫著額,放下手時看到伊耶沉默地看著他,他瞇起眼冷冷道:「除了范統外,誰都不准碰本拂塵,本拂塵自己走!」說完,就一陣煙地消失了。

還真的對他沒有絲毫好感啊……伊耶心想。

曾經欣羨范統有這麼高強的武器,但現在卻只覺得麻煩,活生生的一個阻礙,又不能殺了……

『你睡了本拂塵的主人,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只因本拂塵知道范統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你該慶幸他是個傻范統,但你也別以為能從本拂塵的手裡把他搶走,就算日後你對他有多喜歡!』

他聽到的當時只嗤之以鼻,心想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飯桶,但當下的自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沒想到那句話活像什麼強力的魔咒,讓他日後在名為『范統』的漩渦越捲越深。

既然已經捲入了,那他就沒急著想脫身。



從水池浮上來時,范統心情很糟,他跟伊耶兩個闖魔窟,知道他身亡的只有伊耶而已,依照之前的經驗,伊耶應該不會特別跑到東方城水池來接他吧……

然而自己的泳技還是不足以讓他靠一己之力游到岸上,而憑他的運氣,肯定重生在離岸邊很遠的地方,不知道要溺水重生個幾次才能重生到離岸邊近一點的地方……

范統還在哀怨地載浮載沉外加胡思亂想時,伸出水面的手意外地被一把抓住,抬頭一看,白髮男人坐在船上低頭看他,眼神可說是無奈。

范統喜出望外,七手八腳地爬上小船,套上伊耶替自己帶來的衣物,范統問:「那老人沒事了嗎?」是嬰兒啊!不要一下子把嬰兒變老人啊!

「嬰兒沒事,我已經送回孤兒院安置了。」已經可以很快地解讀單純的反話的伊耶淡淡地說,范統鬆了一口氣。

「咦?噗哈哈哈呢?」看伊耶身邊沒帶著自家武器,范統緊張地問,該不會丟在魔窟裡了吧?

「他變成人形自己走了。」伊耶面無表情地回道。

喔……噗哈哈哈竟然寧可犧牲睡眠自己變成人離開啊……看矮子的敘述,怎麼覺得矮子和噗哈哈哈之間還是怪怪的……

還有他撿的錢……實在不敢向矮子開口了……

「其餘『不值錢』的東西因為我抱著嬰兒沒有多餘的手拿,就留在原處了,」彷彿看出范統的惋惜,硬要加上一句:「反正那些鬼牌劍衛府都不缺。」

……果然……不過那些『不缺』的東西又不是屬於我的……

「喂,」伊耶一個眼神瞪過來,范統的心也隨之提起。「把印記註冊成西方城吧,這樣以後要接你也方便些。」口氣掩飾什麼似的有些不自然。

意會伊耶的意思,范統睜大眼沒有講話,反倒是伊耶清清喉嚨又開口了:「你啊……心情不要都寫在臉上!」

「……喔。」聽伊耶這樣一講,發現自己的嘴角有點上揚的范統,趕緊揉揉臉頰。

繁星點點,像鑽石一樣,是范統來到幻世後最喜歡的風景之一,那是貧民、富翁都同樣享有的財富,而天邊不遜於星光的一彎眉月,方入夜即將落下,他們上了岸後也走向那一彎月落下的方向。

但出乎范統意料的,伊耶並沒有直接回鬼牌劍衛府的打算,而是來到東方城的一處湖畔,由於星光明亮,湖水仍呈現出藍色,湖面掩映著點點星光,像是鑽石也落入了湖裡。

范統對於看到星星只能想到鑽石的自己,也只能感嘆其想像力的貧乏。

湖畔是個幽靜的公園,相對於西方城總是用魔法光芒點綴得明亮華麗的街道,東方城婉約地像個覆蓋薄紗的仕女,雕刻著隱隱發亮花紋的柱子,既不會太亮又不會暗到看不到夜路。

不過矮子不回家繞到這裡做什麼?查探敵情?竟然連東方城有這個湖泊都知道……

「西方城容易被認出,所以……」似乎回應范統的疑問,伊耶輕聲道。

西方城是你容易被認出吧,我就沒幾個人認得……至於東方城……范統才剛想到這,果然響起他不想聽到的聲音:「咦?范統?你回來啦?」

一個長相平凡、眼神略帶狡猾的新生居民走了過來。

果然又是米重啦!范統無語問蒼天,怎麼在東方城哪處都可以碰到他?「落月打敗女王之後到底打算怎樣,要不要先賣一些消息給我——這是……」視線一轉注意到范統身邊站的男人,「……你弟弟?」

殺氣陡然爆發,米重還來不及看到劍光,就往不遠處的水池報到了。

范統:「……」

雖然米重是白目被殺活該啦,不過你到敵國來殺人,不怕被發現嗎?而且……不覺得我們約會還看到屍體很破壞氣氛嗎?范統表情複雜地看向伊耶。

……不,什麼約會啊?這才不是約會吧!他這腦子怎麼又亂轉了?范統敲了敲自己的頭。

「哼,礙眼!」冷哼一聲,將死者的屍體踢到湖裡,破壞生態環境的舉動又讓范統更無言。

一陣涼風吹來,范統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縮起來的頸子下一刻被圍上一條棉織領巾。

這是繫圍巾情節嗎?矮子又是從哪拿出來的圍巾?范統摸著領巾有些呆滯,領巾被往下一拉,唇上傳來一記輕柔的觸感。

又被吻了……這下范統一手摸著領巾,另一手摀著嘴唇,兩手都有工作了。


「你喜歡女孩嗎?」靜靜繞著湖畔走著,剛重生完精神還很好,而自己雖然因為詛咒的關係不愛開口,在散步時不說話也不錯,但不說些什麼卻不知為何有點可惜,范統只好隨便問了。

「女人脆弱,又愛哭哭啼啼,心情好想要你陪,心情不好還要逗她開心,有事沒事就惹一堆麻煩、要吸引你注意!」

還真是偏見頗深啊……女孩明明又溫柔又體貼,還軟綿綿的讓人想疼惜,怎麼都不看這些優點啊……惹麻煩……自己雖然是男人,但也很會惹麻煩啊……不,是被麻煩纏上。

以矮子提的這些缺點來推論,又堅強又厲害的女子就可以接受囉?范統心想。

「那如果希克艾斯是狗的話,你就想跟他交往囉?」不,音侍大人的話怎麼可能?反話你也合理一點啊!連自己說出以後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果然伊耶一臉吃到大便的表情:「希克艾斯的問題不在於他是不是人,在於他的頭腦,就算他是女人也絕對不可能!」

真是斬釘截鐵!

「我是說愛菲羅爾啦。」

「愛菲羅爾那花癡也絕對不可能。」伊耶的臉色更沉,范統想矮子似乎覺得他是故意來擾亂他的。

反話頻頻作對,連好好溝通都不行……換個說法好了,范統越挫越勇:「我是指月退的護甲。」

「那不就是月璧柔?」

吼!拜託你好好翻譯我的反話啦!怎麼現在又像語言不通了!

正當范統心灰意冷想放棄對話時,伊耶才有如福至心靈:「你是指恩格萊爾的武器?天羅炎?」

范統無奈地點點頭。

「……提這假設做什麼?她是恩格萊爾的武器。」

怎麼感覺語氣有些惋惜,還淡淡嘆了一口氣,其實她是你的理想對象對吧?對吧!只可惜對方已經名花有主,認了月退為終生伴侶……

話說回來,我根本就不厲害也不堅強啊,就算是備胎也不應該排得上吧?天羅炎之後就跳到我,落差也太大了一點,就沒別的對象嗎?越想范統就越自暴自棄。

「你說你討厭我……你到底為什麼會討厭我啊?」

「我不討厭你……你是要問為什麼喜歡你嗎?」

范統點頭。

伊耶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別過頭說:「等你答應接受我再說。」

「為什麼以後不說?」說了我好當參考啊!

「你如果拒絕我,那你知道又有什麼意義?」伊耶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沉,「滿足你的虛榮心?」

喂,你別自己安插罪名啊,照理說你要追我不是該說些好話嗎?怎麼你根本不像有喜歡我的樣子嘛!

「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伊耶只是無比認真地重覆這一句。

好想知道……但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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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9 21:27:19 | 只看該作者
啊哈哈…… 伊耶扭曲的性格天下無比呀~((伊:找死嗎你?【拔劍】
那麼期待下文了 希望范統能好好思考吧!噗哈哈哈!路客支持你去妨礙伊耶!
越難獵捕到的獵物,越有價值啊!((謎:喂喂!你把人家當成啥了?!
大大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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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樓主| 發表於 2012-5-30 17:25:19 | 只看該作者
08.不是這個就不行



「兒子呀!伊耶呀!為什麼你的對象是男的呀?害得爸爸我抱孫子的夢想破滅了啊!不能抱孫子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是那個范統啊?」他家老頭子捧心皺眉、唱作俱佳,有如唱詠嘆調。

「他沒什麼不好。」伊耶克制自己的脾氣,盡量平靜地說。

他家老頭子不曉得怎麼知道了他跟范統的事,跟他確定之後,就一副捶心肝很難接受的模樣。

「你要繼續唉聲歎氣就請便,我要出去吃飯了!」罔顧愁雲慘霧的父親,伊耶說完就立刻起身走人。

然後飯桌上就真的在少了一個長輩的情況下,由鬼牌劍衛下令開飯了。直到眾人用餐了一陣子,艾拉桑才走出來,手上揣了一大本像是電話簿的東西。

「鏘!」艾拉桑也不急著坐下,站在主位就直接亮出抱在手上的東西。

「爸爸,那是什麼?」好奇的月退捧場地問。

「這是西方城各家未出嫁名媛的玉照。」

眾人呆呆地看著艾拉桑,艾拉桑興致勃勃地說:「這可是爸爸動用私人關係收集很久才收集來的,打算送給伊耶當禮物!伊耶,你看看你喜歡哪一型的,盡管跟爸爸說,爸爸立刻幫你安排!」

原來是相親照啊,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沉默地對伊耶投以關注的眼光。

被眾人注目的主角皺著眉,忍耐著繼續吃他的飯,頭也不抬地說:「給我拿回去,您自己留著用!」

艾拉桑以一個慈父的形象耐心溫和地回答:「伊耶,爸爸沒有想再婚,留著也沒用。你已經到了適婚年齡,條件又這麼好,都是平常工作太忙沒時間找對象,有這一本就沒問題了!看你想要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圓的、扁的,應有盡有,任君挑選、包君滿意!」

伊耶冒著青筋,強壓著怒氣,但語氣已經明顯透露出不耐:「我要圓的扁的做什麼啊?我說過不需要了!我已經有對象了!」最後一句講得特別用力,在場的人都震了一下。

「你先看看再說,就算有對象也可以再多看多考慮啊,你看這個,多清純婉約、這個很活潑大方、喜歡美豔成熟的這裡也有,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你比較喜歡哪一種……范統,你覺得怎樣?哪一個比較好?」艾拉桑對伊耶的反抗不以為忤,轉向范統尋求支持。

突然被點到名的范統只能往相冊瞟了幾眼,尷尬地傻笑。在矮子面前,他根本不敢表現出有絲毫興趣、附和的態度,他又不是真的傻蛋!

「你給我閉嘴!」果然伊耶忍無可忍,低吼出聲,「別把范統拖下水!」

「唉,算了,吃飯吃飯,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范統,這就先放你那邊了。」艾拉桑嘆了口氣,將巨大相冊遞給范統,范統瞪大眼,僵坐當場,不知該不該伸手。伊耶拍桌而起,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伊耶哥哥,冷靜!」月退見情況不對,站起身以防萬一。

「要衝動啊!」因為氣氛實在太緊繃,好像隨時要發生兇殺案,連范統也緊張兮兮地出聲了,然後在後悔之前,已經伸手接下艾拉桑手上那本會拿到手斷掉的相冊。

「……你!」伊耶氣結地瞪向范統,氣到說不出話來。

「……吐飯時間要吵架才好。」范統調解道。既然他已經糊里糊塗接下燙手山芋,艾拉桑也就氣定神閒地入了座。

伊耶瞪了兩手捧著相冊、一副不知所措的范統一會,便踢開座椅離席了,他一離開,飯桌上的氣氛從火爆轉變為僵硬。

「爸爸,你就別逼伊耶哥哥了啦。」月退重新坐下,面露無奈地勸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逼他啊……拜託你了喔,范統。」艾拉桑雖然無奈,但也是一副『不得不為』的堅決表情。

「啊?」拜託什麼啊?范統依然捧著相冊,無所適從。

「幫我勸勸伊耶啊,那孩子向來硬的不吃吃軟的,偏偏這次我的立場……唉,身為朋友,你們也希望他有更好的對象吧?恩格萊爾的朋友?」

「……」突然從天而降的重責大任壓得范統快要喘不過氣,頓覺接下來的晚餐也失去品嘗的心情了。

「身為朋友,當然會希望伊耶能有更好的對象,要不是身高的問題,真的挺讓人心動的呢……不過沒想到他已經有對象了,是身份不合的人嗎?」硃砂納悶自語道。

「唉,我也不是老古板,一定要門當戶對的,但是……真的不太適合嘛。」艾拉桑嘆道。

「……更好的對象嗎?」月退臉色暗了暗,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碗,表情似乎有點不悅。

潦草結束後半段晚餐,范統洗過澡之後又摸東摸西,還藉故吵醒噗哈哈哈跟他哈啦。直到連噗哈哈哈都覺得他沒話找話聊,不想再理會他,范統才抱著早死早超生的打算,心不甘情不願抱起相本,提心吊膽敲了伊耶的房門。

「誰!」房間的主人似乎還是飽含怒氣,短短一個字就散發出凌厲的殺氣。

「呃,不是我。」范統硬著頭皮回答。

門的另一邊沉默了一下,才有如嘆氣似的叫他進入。

抱著手臂,伊耶不用問,光是看著范統手裡抱的重物,也知道他的來意;不由得面罩寒霜,平常這傢伙總是能避開他房間多遠就多遠,現在只消一個食古不化的老頭說一聲,就愣頭愣腦跑來了……

「你要站著還是坐下?」雖是詢問,但語氣中沒得選擇的意味很明顯。

「……站著好了。」范統忙不迭找了張椅子坐下。伊耶最討厭仰頭看人,萬一等一下一個不開心叫他跪下怎麼辦……?

可是就算坐下了,接下來才是重點,比安全地坐下還艱難一百倍……艾拉桑這招簡直是借刀殺人嘛,自己幹嘛不拒絕啊啊啊啊……!范統如果不是兩手抱著巨書,真想抱頭哀嚎。

「呃……就是那個啊,艾拉桑的推薦讀物……」可能詛咒也覺得太誇張,所以沒有把話倒反,范統不知該對此有何感想,「要不要看兩下?」有些討好的態度。

看范統一臉無辜的表情,伊耶也無法認真生起氣來,只恨恨地甩過頭,咬牙切齒道:「你幹嘛多管閒事!」

看伊耶沒有立刻將他轟出去,范統小心地觀察他的表情,用著因書冊太重而稍微顫抖的手盡責地打開來介紹:「你覺得怎樣?選一個醜不啦嘰的吧?我看看……都很醜耶伊耶,跟你很不配!」

伊耶雖然處於盛怒之下,還是被一連串的反話逗得忍不住莞爾,站在床邊的伊耶看向范統,拍拍身邊的床位說:「要給我看的話,那就過來啊。」

范統嚥了口唾液,這樣爬上人家的床太沒戒心了,但為了達成任務也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慢吞吞地蹭上男人身旁的床鋪。

「這些都是野獸呢……呃,我是說野獸,反話竟然是美女……算了,雖然你很高興,但看些醜陋的東西心情還是會稍微壞一點吧?艾拉桑很小氣,說我也不可以挑呢!」

「那你就自己挑好了!」話語聲似乎是從緊咬的牙間擠出來的,壓扁的嗓音還帶著磨牙聲。伊耶盡力壓抑自己的怒意,更多的卻是無力,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坐在自己床上的對方的錯,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責怪他。

「你不要這麼和氣嘛,多少也摸一下,畢竟是你母親的惡意……」范統無奈地說,邊翻閱著相冊,雖然伊耶連看都沒看一眼,但只要有在他面前翻一翻,他就打算當成有履行艾拉桑的委託。

相親這種事本來就是要當事人歡喜甘願的嘛,即使當事人的眼光有點……咳,值得質疑,但還是應該尊重對吧?

「不過你兒子怎麼會意料中地急著為你相疏啊?」這麼凝重的氣氛,反話你一定要出來搞笑嗎?范統說完嘆了口氣。

「誰知道那老頭心血來潮……」伊耶想到知情的人只有恩格萊爾,八成是艾拉桑問起時不小心或是無所謂地說出去的,反正他也沒想過要瞞著家人,早點曝光也可以早點處理。

伊耶也在床上坐了下來,因為考量到范統自在與否,特地和他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反正床夠大,伊耶坐下時還觀察了范統的反應,但范統只是低著頭翻著放在膝蓋上的相冊,沒注意到他的靠近。

伊耶悄悄地更加接近一個手掌的距離,理所當然地說:「你應該知道我認人的……障礙,這種不會動的人像對我而言,怎麼可能會留下印象,更別說光憑外貌找到中意的。」

「說的也不是喔,你有後腦得認症……說不定我拿下腰帶你就認得我了呢!」范統好像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

伊耶不知道什麼是『後腦得認症』,倒是『拿下腰帶』那句讓他有點心猿意馬……

他是可以猜出范統說的是『頭帶』啦,但即使對方拿下頭帶,他也不覺得會認不出對方的臉……范統雖然相貌算是平凡,但一旦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整個空間的陽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讓人無法忽視;而沒在笑的時候,無論慌張失措、大驚失色,或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都那樣生動活現,就算他閉起眼,也還能在腦裡重現,怎麼可能認不出?

「我認得你,不管拿下腰帶還是頭帶。」伊耶低聲說。

「呵、呵呵,這樣啊,還真是抱歉你的薄恨……」范統聽他這樣講,似乎有點難為情,欲蓋彌彰地將注意力重心放回到相冊上。

「這些照片認真看個幾眼總有看錯眼的吧?如果你都有興趣……嗯嗯……那我們間接看艾拉桑唱衰的!」

范統幾乎是自言自語地翻到編號一二七號的人像,人像中的女孩有著褐色短髮,和其他美女比起來長相顯得很平凡樸實,以女性身材而言還算強壯,整體而言就像鄰家女孩那樣平易近人,跟自己有點相像……

「……你老媽是不是知道了你對我有很好的企圖?」

有夠遲鈍的……現在才發現嗎?伊耶好氣又好笑:「什麼很好的企圖……我是對他承認了,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吧,反正早晚他都是要知道。」

注意到范統沉默盯著人像看,伊耶不由得瞄了一眼,范統將相冊抬高一邊,問:「你覺得這張臉怎樣?」

「……記不起來,也不想去記。」伊耶盯視了幾秒後,面不改色地搖搖頭道。

「分開久了就忘記了!」原本要說『相處久了就記得了』,但倒反成這樣,范統微微一怔,雖然不是自己要講的原意,但說的也沒錯啊!

分開久了就忘記了……

連我這種平凡路人臉你都記得起來了,這女孩子長得更可愛,怎麼可能不行?

「那你呢?」

「啊?我?畢竟次要還是你的相疏啊……」

伊耶凝視著他,認真地問:「你希望我就這樣去相親,跟某個女孩結婚嗎?」

「……回答我這個答案做什麼啊?」不要問他啦!這樣他的立場很為難耶!

伊耶稍微逼近了點,問:「不然回到之前的問題,你欠我的答案呢?接受我,還是拒絕?」

范統低著頭,苦惱地撫額,藉此擋住自己的表情。他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被追問這個答案……當下的心情就像不知道答案還被老師叫起來、因而被罰站的小學生……只是現在換成是罰坐在人家的床上……

「你還沒有答案嗎?」伊耶站起身,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給你時間考慮,我先進去洗澡了,出來時一定要聽到你的答案——看你是要回答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


伊耶不否認這個澡有刻意洗久一點,順便在水流中整理自己的思緒,當然也不是不期待青年會給他什麼答案,但覺得可能性更大的,是他出浴室後就會不見褐髮青年的身影,所以當出了浴間的伊耶看到青年竟然就這樣毫無防備躺在他床上睡著了,他的心情豈只『複雜』二字了得……

到底有沒有認真看待他提出的問題?有的話會那麼容易睡著嗎?而且對他就真的這麼沒戒心?他還曾經對他做出那種事……

雖說不想要他忘記,還警告說要提醒他,但其實伊耶覺得假如范統能忘記了也不錯……忘記之前不愉快的經驗,重新開始也不錯。

不行,真的不行了,如果不是這個人,就不行。

沒有什麼理由,就是看著他的睡臉自然而然地這麼覺得。這代表什麼意思,只要是男人都一定會懂。

伊耶趁著將相本收拾到桌上,仔細看著青年,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明顯了。該說的也說了,該做的也做了,究竟差在哪一腳?花在青年身上的耐性,已經破了從小到大的任何一個往例。

煩躁歸煩躁,無意間瞄向青年微微敞開的衣襟……他似乎得想辦法平靜下來了……看來再沖一次澡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褐髮青年悄悄地、悄悄地用最像貓的步伐穿梭在迴廊中,接著在確認自己的衣服穿得端正整齊、找不到一絲皺折之後,用著最輕巧、最輕巧的動作將門推開——

不過一開門他就被定住了。

被一對懾人的目光定住了。

「噗哈哈哈……」

「一個晚上沒回來,你去哪裡了?」

『我……我……睡在別的房間。』范統縮了縮脖子。噗哈哈哈好可怕喔……好像抓姦的老婆……

「你昨晚說要拿相親的相冊去找白毛的,看他能不能轉移目標,竟然就一去不回!」拂塵化成的人形雙手環胸盤腿坐在范統的床上,不留情的指控。

『我、我不小心睡著了,沒發生什麼事啊……』

「夜不歸營,清白可議!本拂塵真是看錯你了!」

范統呆住了,沒想到可稱之為痛心疾首的表情會出現在自家武器向來冷情的人身臉上。

『噗哈哈哈……真的沒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煩惱著竟然就睡著了,醒來還被嚇了一跳……知道武器其實是擔心自己,范統苦惱地力圖辯解。

「那你說,你答應白毛的追求了嗎?你打算答應嗎?」

『呃……噗哈哈哈,為什麼連你也在逼問我啊,可以讓我這個不才的主人了解一下嗎……』范統戰戰兢兢地問,眼前的白髮青年根本像是另一個人,讓他無法捉摸。

「哪有為什麼,本拂塵和白毛的,你只能選一個!」

『噗哈哈哈,別鬧了……這有什麼好選的?』范統扯出笑臉道。

「范統,已經沒有三心二意的時間了,你還記得你還沒死的事吧?從沉月祭壇回來後你就好像把這件事拋諸腦後,本拂塵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只剩下……的時間,再不回去,你在那個世界的身體就要死了。」

一道閃電閃過,映照在范統錯愕的臉上,耳邊隨即被滂沱雨聲所掩蓋……

「你想清楚了嗎?」

沙沙沙……讓范統接下來的話都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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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大亂鬥,啊哈哈……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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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2-5-30 19:01:25 | 只看該作者
為什麼還沒答應啊啊啊啊!

我想看結果啦!

大大妳好歷害哦!

我都想不到伊耶配女人對她的感情如何表達

獨佔欲高吧? 希望他們花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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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2-5-30 21:38:56 | 只看該作者
路客是支持伊耶沒錯(微笑)
只是路客曾說過 越難追的獵物 價值越高……呵呵……(微笑)
噗哈哈哈本是范統的守護者 這樣的私心自然會冒出來
伊耶的 可以說轉恨為愛(?!)……啊不對!是慢慢瞭解對方才是……呃咳!
大大吊人胃口呀……(遠目)
那麼大大請繼續加油吧!路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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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發表於 2012-5-30 23:08:16 | 只看該作者
什麼!!
范統還沒回去他原來的世界?
他該不會最後跟伊耶說的是
''跟我一起回去吧''→反話又在作祟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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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樓主| 發表於 2012-5-31 16:56:04 | 只看該作者
09.說了再見



跟他不熟的人……不,即使是熟人,可能也不知道他也會有認真煩惱的事……其實他有很多煩惱,但在其他人眼裡,自己可能是得過且過的人吧,說好聽是樂天知命,難聽就是因循苟且……

因為自己的煩惱跟月退的、珞侍的、其他人的……比較起來顯得微不足道,所以提出來說不定還會被人嘲諷胸無大志,連這種芝麻小事都在煩惱吧。

不過,近來有些煩惱真的橫亙在心,讓他十分困擾,但又不足為外人道,像是被男人告白,或是武器離家出走之類的……不知道幻世有沒有其他人遇到跟他一樣的問題,能不能給個建議……

關於男人的告白,如果自己完全不能接受也就算了,重點就在於自己並非完全不能接受……之所以遲遲不給對方答案,起初是因為水池功能的存續問題,自己身為新生居民太不保險,沒有資格給予承諾,但解決沉月事件後,得知自己在原本的世界還未死亡,不能給答案的原因轉為,自己在猶豫該不該回原本的世界。

假如要回去,就不能接受對方,一旦接受對方,就不能回去了。很簡單的事實,卻也很困難。


伊耶到達時,褐髮青年已經不知在庭院佇立多久。雨勢已然轉小,斜斜地在眼前織造綿密的雨網,地面一坑坑的水窪,映照未見明朗的天際。伊耶皺起眉,不知青年吃錯什麼藥,大步上前搭上他的肩膀——

「你搞什麼,這種天氣還站在外面淋雨——」

青年表情茫然地看著某個方向,雖然因他的搭肩身體震動,但卻沒有收回目光,只微微動了動唇,伊耶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

「噗哈哈哈……他走了……」

無從分辨是不是反話,伊耶張了張嘴,反常地沒有不耐地訓斥。最後長呼了一口氣,就默默站在他身旁。

兩人站在屋簷外淋雨,路過的僕人不敢多問,只能猜測這是主人別出心裁的一種新的修練方式。

最後還是路過的艾拉桑大驚失色衝上來企圖將兒子拉進屋子躲雨,范統才無可奈何地跟著一起進來,艾拉桑投過去的眼神還明白寫道:『又帶壞我另一個兒子』,讓范統無言以對。

明明就是你兒子自己要過來淋雨的,這樣也要怪我?慈父多敗兒啊多敗兒!但范統也只是心裡想想,默不作聲地回房打理。看著往常擺放武器、如今卻空蕩蕩的位置,不由得更加沮喪。

當晚,躺在沒有噗哈哈哈在的床上,范統輾轉反側,覺得有點睡不安寢,夢中暉侍也沒有出現——那傢伙,需要他的時候就不在,不想見到他時就頻頻在他夢中搗亂——

范統想起,曾跟暉侍商量回原來世界的事——他甚至沒有對月退或噗哈哈哈提起,只是習慣性地將麻煩的事擱在心底,直到不得不解決——但他卻跟暉侍談了那麼多,也許是因為,暉侍也是他的秘密之一吧……和秘密談論秘密,真是有種說不出的奧妙……

『鬼牌劍衛對你做那種事,你不恨他嗎?』那時,佔據他夢中的黑髮青年好奇地問,愛聽八卦可能是古今中外各個世界的人之天性吧。

『說恨也太可怕了,』他一時間愣住了,「那個意外」過後,知情的只有噗哈哈哈跟他腦中的暉侍,而噗哈哈哈事後沒有再問過,令他鬆了口氣,否則他也難以啟齒。

『氣倒是挺氣的,但殺又不能殺、打又打不過,也只能當成被狗咬了一口,頂多之後保持距離,傷口一好就忘了疼是怎麼一回事,反正我也常被狗咬……你那個表情是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我是說實際被狗咬啦!』

這樣回想起來,也許自己並不像表面的滿不在乎,只是除了將它拋諸腦後,他還真的找不到第二個選擇。對方是好友的哥哥,人似乎也不壞,只是一時行差踏錯;想想主人將僕人帶上床的事情在貴族家中也不是多稀罕,就當自己倒楣被當成僕人罷了——他知道自己很沒特色,剛開始沒跟月退站一起時,被誤認為僕人也稀鬆平常啦。

『鬼牌劍衛竟然被形容成狗,還真有你的。』暉侍不知該佩服哪一點,只好這麼說道。

『……你不准亂講話喔。』

黑髮青年摩搓著下顎,很有興味的樣子:『這樣似乎也很有趣呢……』

『暉侍!』

『所以你才想要忘記,如果不忘記的話,以後見面會很尷尬吧。』暉侍收起嘻皮笑臉,一臉了然的神色。

『可是後來他又對我不錯了……傷腦筋,為什麼要改變態度呢?』

如果對方一直討厭自己的話,那自己就能理所當然離得遠遠的,也就不會想靠近、甚至覺得在一起似乎也不錯了……

被原本討厭自己的人在乎、喜歡,那種賺到的感覺有點讓人不可自拔呢……

『你很煩惱嗎?』

『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就能乾脆地回去了。』

『如果是我,我應該會回去。』暉侍沉默了一晌,有感而發的說。

『真的嗎?』

『你是無緣無故被沉月抓來幻世的吧?那麼突然,在原本的世界應該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寫遺書交待遺言什麼的,或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我是不需要遺書遺言啦,反正也無親無故了。』

『沒有什麼牽掛嗎?』

『……』

『但如果是我的話,做好準備離開自己的世界和毫無準備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耶。』

『……暉侍,你真的很會講話耶……』

『謝謝你的誇獎,我是個好哥哥嘛,在開解慰藉弟弟方面還滿有心得的。』

『……你臉皮厚也厚得很有心得啊……』

『想學嗎?你也可以像我這樣哦……』

那次的『談心』又不正經地劃下句點,但他多少也有些踏實了,也大概知道自己會作下何種選擇,只是能拖多久算多久罷了。

兩個世界擇一,和在兩人之中擇一一樣艱難,他在原來的世界雖無親人,仍有舊識,如果是被迫留在幻世也就算了,現在突然有了回去的機會,反而增添惶恐。

范統大半個夜就這麼睜著眼,清醒而平靜地看著天花板。

畢竟還是捨不得,這個世界有願意為他拋棄一切的朋友、有會順著自己反話打趣自己的朋友、有原本討厭自己後來卻付出真心的……

只是……終究要做出取捨。

假若未曾離開,他不會發現何謂想念;雖已適應幻世,但對自己的世界、那個生活了二十四年的世界,並不是真的不想念。那麼把幻世當成一場回味無窮的夢也不錯?抑或將它當成實境RPG,破完關自然曲終人散……



隔日當范統告知好友自己打算回去原本世界的時候,珞侍理解又有點落寞地同意了,至於月退則是表情空白了好一陣子。

「你要回去了啊……這樣啊……的確是應該回去呢……」月退語調毫無高低起伏地唸唸有辭,讓他有點擔心月退是不是又要質變了。

「是不是需要帶個禮物回去呢……該準備什麼禮物讓你帶回去……」

不行的啦月退,我只有靈魂能回去啊!月退這個模樣讓范統有點不安。

「對啊……只有靈魂能穿越沉月通道……」

在苦惱了一段時間之後,月退突然像是作了什麼決定,神色認真地說:「范統,雖然你已經要離開了……不,應該說既然你要離開了,那對你說出我一直很想對你說的話也沒關係了——?這是我一直放在內心的秘密……」

范統聞言更是不安。

你想說什麼?該不會是想說有時候你其實很想殺了沒神經的我吧——?朋友一場,拜託你讓我安心地走?

「范統,我很喜歡你哦,比對朋友的喜歡還要多。」誰知,月退帶著微笑說出這些話。

「你不相信啊?」蔚藍的雙眼暗淡下來,「曾經我也很喜歡那爾西……如果能早點跟你相遇就好了……」

你是在『相見恨晚』嗎……?范統繼續愕然。

「伊耶哥哥也告白了,要不是伊耶哥哥告白,我還沒有察覺到原來不只想把你當朋友呢……范統……」

……嗯?對不起,不只當朋友的意思是……?

「你大概也只把我當朋友吧……」

是朋友啊,說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也不為過呢。

「在我們認識那麼久卻還停留在朋友的階段,我就知道可能沒什麼希望了……」

月退,你怎麼還是一樣悲觀……雖然我也不太希望你對這件事樂觀……

「范統,我知道只把我當朋友的你,是不會給我一個吻的……」

……

最後,范統只能無奈地輕輕在少年的額頭落下友誼的一吻。


告別了表示不會去送他最後一程的月退後,范統心情複雜地在練武場找到目標;也許他下意識地把最難的一關放到最後,但事到臨頭,他反而比想像中平靜。看著男子的臉,范統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要回去了。」

沉默了好一晌,伊耶希望自己聽到的是反話,但看著范統的表情,他的心為之一沉:「這是你的決定?」

范統點了點頭。伊耶臉色沉了下去,但出乎范統預料的,他並沒有發怒。

「謝謝……我是說對不起,沒有從沉月祭壇回來後就告訴你我有這考慮……」

伊耶眼光投向別處:「我也不是沒想過那種可能……」

「我還是應該不要先告訴你的……」

「可以了!」伊耶沉著臉打斷他的話,深吸了一口氣,說:「沉月宣布的時候我也在場,你既然在原來的世界沒死,那就有可能回去,你也沒必要跟我報告進度……」看著他失措的表情,男人生硬地說:「你可不要誤會了,我可不會求你留下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雖然有點不是味道,但伊耶知道不必擔心他,不管范統在哪個世界,都能適應得很好。

雖然好像一直依賴他人,但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好好的。

范統張了張嘴,有點艱澀地說:「關於那個答案……」

「不要說!」伊耶毫不猶豫地打斷,「至少不是現在——下次吧,下次見到面的時候!」

當下陷入一陣緘默。

「走一走吧?」難得不是命令、而是在詢問他意願的語氣,但范統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

往常伊耶都是昂首闊步率先走在前面,這次卻放慢步調跟范統並肩而行,偶爾沉默地望了范統一眼,那從未見過的眼神令范統沒來由的難過。

他們走在西方城著名的湖畔公園步道,讓范統想起曾經和這個人走在截然不同的東方城湖畔,只是那時是夜晚,如今是白晝,心情也截然不同。的確有些認出鬼牌劍衛的路人朝伊耶行禮問好,但伊耶絲毫不在意也不予回應,兩人只是默默地繞著湖畔走了一圈又一圈,雖並肩走著,卻沒有任何肢體上的碰觸。

回到步道起點時,伊耶轉過頭面向范統,舉起手,用食指輕輕在他眼角一抹。

「不要哭,笨蛋。」

「……我哪有笑?」范統悶悶地說。

「你看起來一臉快哭的樣子。」伊耶那張與年齡不符的娃娃臉扯出一抹笑容,卻不帶少年的稚氣,而是屬於成熟的桀驁不馴。

昭顯著沒有人能控制他,他也不受任何人控制。

「……嗯。」

范統沒有否認,深深看了伊耶一眼,背過身,直直走開,直到確定已經走出伊耶的視線,才取出傳送符咒。



在不知武器下落、尋人符咒又失效的情況下,范統只能往昔日和噗哈哈哈共同去過的地方邊回憶邊尋找,不知彼此隔著多遠的距離,也不知心靈溝通能不能傳達給對方,只能一邊搜尋,一邊盡量把想說卻來不及說的話,用心靈溝通傳達——

雖然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來到幻世,但我很幸運地認識了許許多多的人。

還得到了你,與我靈魂契約的武器。

但我應該去,過完我的人生。

也許我不會再回來,噗哈哈哈,如果你願意再去找新的主人……你是就我所知,最棒的武器。



『噗哈哈哈,你在這裡,我來了。』

拂塵化成的人形看著主人沒神經地露出爽朗的笑容。

『還好有看到你,不然我就無法跟你道別了。』

你每個地方都找過,就只剩下沉月祭壇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噗哈哈哈很想嘆氣——什麼時候學到人類沒事愛嘆氣的壞習慣?

『哼,笨范統,你以為不跟本拂塵打聲招呼就可以不告而別嗎?』他沒好氣地說,『告訴你,還是同樣的一句話,本拂塵不想換主人,所以……不管多久,還是會等到你的!』

『呃……我死了以後還要來這裡嗎?』青年露出遲疑為難的表情,讓他大為不爽。

『那當然啊,就算你不來本拂塵也會靠「關係」把你抓回來!』別忘了他妹妹是做什麼的。

『呃……真是開外掛的關係啊……不過太好了,噗哈哈哈你沒生我的氣……』

『哼,跟你這種笨主人生氣也是白搭吧,天曉得你究竟有沒有搞清楚本拂塵氣的是什麼!』

『呃,是不太清楚……但我至少知道,噗哈哈哈是為我擔心吧……』

『本拂塵才沒有為你擔心!』

『好好好,對不起,噗哈哈哈……還有,謝謝你。』

『就說不是為了你了,你還在道什麼謝……』

『噗哈哈哈……』

望著斂去笑容的主人,噗哈哈哈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眼神直視著他:『有話就快說!』

『對不起,我沒辦法在你和伊耶之間選一個……不管是你和伊耶、還是月退、珞侍,我都沒有辦法選擇……』

『……哼。』想當然爾的答案,一點都不新奇。

『關係不一樣,要我怎麼選啊?少了任何一個都怪怪的啊。』

白髮青年沉默地看著主人,主人臉上的確苦惱萬分。

『我不太會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范統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臂。

直覺地要甩開,那雙手卻更是抓緊,白髮青年雙腳緩緩著地,安靜地回望,與自己訂下契約的主人微蹙著眉,認真地凝視他——散漫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往往是為了他人,讓他頗不是滋味。

由於心靈相通,那些紛亂的思念湧進腦海,范統並沒有特別想著什麼,因此他得到的無非一些無法言喻的感覺;每當這個向來彆腳的主人碰觸到他時,他能讀取到的,往往比對方要告訴他的還要多,所以他才會、沉溺於這種與人交會留下的溫暖……

『你都不清楚的事,又怎麼要本拂塵清楚?』哼了一聲,武器眼神透著無可奈何,『……嘖,人類就是這麼麻煩,明明那麼脆弱又短命,卻還可以放那麼多東西。』

也許還要花很多時間,才能理解人類這種生物吧。如果是主人,他願意去了解。


最後,看著褐髮青年走入沉月通道越遠越小的背影,清俊冷淡的白髮青年腦中浮現了認識以來的種種——武器店的誤打誤撞,心靈相通後的彆扭,直到真的將對方當成獨一無二,卻也感受到愈行愈遠的寂寞。

范統早上才回房的那天,他氣憤地叨唸著范統,唸著唸著就越來越委屈,他一直把他們的結識當成一生一次的相遇,原來卻只有自己這麼想嗎?

其實一離開鬼牌劍衛府,他就後悔了,這樣爭風吃醋真難看。但是主人和另一個人類距離越來越近,且被佔據的心思有越來越多的傾向,就讓他莫名地發慌。

後來范統的精神交流以及焦急尋找自己他都知道,笨蛋范統甚至還衝去了他們初遇的武器店打聽他的消息——他怎麼可能回去那種地方!在和主人相處過後,怎麼還有辦法忍受武器店的一隅!在他看著笨蛋主人將最後剩餘的寶貴時間用來找尋他之時,他就原諒他了;雖然這樣好像很好打發,誰叫范統是個笨蛋,就算他選了其他人,自己也不可能跟他解除契約的。

換個角度想,武器和主人的靈魂契約,根本不是凡夫俗子的任何一紙契約能比,即使是標榜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婚約。因此他根本就不需要跟那些糾纏主人的阿貓阿狗計較那麼多。

哼,笨蛋范統,如果你有膽再回到幻世,那本拂塵就不再反對你和白毛了……不過那也要白毛的能等你那麼久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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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Orz不會有人覺得這是All范了吧我說……
不要相信篇名,根本沒說再見~=v=
說點無聊的,不知道有沒有人拆穿「本系列每一篇篇名都是輪流用范統、伊耶的角度訂的」的詭計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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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2-5-31 17:06:34 | 只看該作者
不會啦…… 月退是關心朋友才會這樣的 畢竟他始終會是那爾西所擁有!((那:謝謝。
噗哈哈哈是護主武器 心情自然會這樣咯 最後他也支持范統跟伊耶嘛~(可喜可賀)
伊耶要加油哦!你的高貴(?!)飯桶會回來你身邊的(拍肩)((被毆飛
路客是間接地發現的 途中(……)嘛~ 路客就是路上行人的意思嘛!((被巴
大大加油吧!路客期待下文~ (其實期待某兩位在一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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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2-6-1 21:00:46 | 只看該作者
果然腿...月退也喜歡范統
范統回去原本的世界應該會再回來幻世吧?
結果范統到底會選擇誰勒?
好期待下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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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樓主| 發表於 2012-6-4 18:23:17 | 只看該作者
10.沒道理



那笨蛋,竟然就這樣回他的世界了。好像一點都不猶豫,一點也不留戀,平常三心二意成那樣,連一個簡單的『要』、『不要』的問題都拖那麼久沒有答案,怎麼現在就變果決了?

沒想到,先被拋下的是自己。

原生居民會老會死,他也無法肯定能等那傢伙到何時,能等到那傢伙回來嗎?

無論是穿上那傢伙洗過的衣服,或是挑著自己不喜歡的菜,或是經過以前他的房間,或是哪天又見到孤兒院的小鬼……誰說那傢伙存在感薄弱,根本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傢伙曾經離他那麼近的事實。

有時不免會想到,也許當初該不顧一切將其留下,但轉念一想,說不定真那麼做了事後也會後悔;他不願見到對方有一絲勉強留在他身邊,他有他不容輕瀆的自尊。

「伊耶,上次那本相本你都沒中意的,爸爸這裡又拿到『新貨』,要不要看看?改變一下心情也好。」早晨安靜的餐桌上,艾拉桑不時對他投以慈父憂心的目光。

原本餐桌上就是這麼安靜了嗎?伊耶老實說還真的沒注意過,那傢伙離開後,剛開始或許有去關注比較,但之後在餐桌上用的每一餐,都已沒有任何差別。

「……已經第幾本了,父親大人?」習以為常的伊耶面無表情地說,「西方城真有那麼多未出閣的女性嗎?」

「……才第四本而已。」

「每一本都編到兩、三百號以上,四本的數量就很可觀了吧,您可別被不實的情報矇騙。」

艾拉桑先是一陣錯愕,接著就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伊耶,你根本沒好好看過對吧?」

伊耶默然,豈止沒仔細翻閱,他連將它們拿到手中都不曾,若艾拉桑重複拿一樣的給他,他也絕對不會查覺。

艾拉桑重重嘆了口氣,他蒐羅的相本裡面只有第一本——也就是委託范統的那一本——放了他理想媳婦兒人選的未婚姑娘,第二本則擴大範圍,適婚年齡的男女照片都有,第三本甚至連小孩和老人的照片都放進去了,各種逗趣的畫面只為讓兒子開懷一點。

「對了伊耶,我們來養寵物吧!你想養什麼寵物?貓、狗、還是老鼠?魔獸也沒問題,聽說夜止的音侍有在養魔獸呢……」

「不必白費工夫了,麻煩。」伊耶冷淡地回了句,艾拉桑絕望地垂下頭,平日對話時,伊耶會不耐煩地截斷他的話,比起冷漠的態度更常用火爆的口氣,而且沒幾句就發火,而現在卻完全不再像以前一樣。

與其說伊耶脾氣變好,不如說對很多事都失去了興趣,連發脾氣也提不起勁,除了面無表情之外,有時會不知想到什麼似的微微勾起嘴角,卻不是因周遭引起的反應,那種沉浸在回憶中的笑容讓艾拉桑看了也頗覺淒涼。

聽說伊耶練兵時還是會痛斥士兵的,也許他可以在伊耶練兵時去探班一下?太久沒被大兒子罵,他渾身不對勁啊!他懷念『老頭』的稱呼,而不是『父親大人』這種疏遠的敬稱啊!

「恩格萊爾,你呢?你想養什麼寵物?」垮著一張臉的父親轉向另一個慢吞吞用餐、顯得過份安靜的兒子。

「不,爸爸,我不想養什麼寵物。」金髮少年搖搖頭,溫和地拒絕。

伊耶雖然很令艾拉桑憂心,但這另一個兒子才更是讓他操煩得多了好幾根白髮。他這親生兒子身為西方城少帝,雖已經復位,卻老是藉故離開聖西羅宮,跑得不見人影,就算在宮裡,也常常在天頂花園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還只是茫然地看向東方;在家吃飯的次數變少了,就算回家,也常看著身旁的空位發呆,就算自己故意坐到那個空位,兒子的視線也穿過他,不知看到了哪裡……

這種簡直像附身一樣失魂落魄又不求進取的作為讓兒子那個叫作『硃砂』的女友……還是男友,也看不下去,沒多久就揮揮衣袖離去了。

究竟那個范統是在他的兒子們的飲食裡下了什麼迷藥,讓他們兄弟都宛如了無生趣的樣子?

和表面平靜的兩人相比,兩兄弟的父親艾拉桑反而更像情緒困擾的人,金髮少年終於發現父親的焦慮,乖巧柔和地說:「爸爸,如果你寂寞的話,想養什麼寵物我們都會接受的。」

寂寞!寂寞的是你們!爸爸看到你們這樣心都痛了呀!

「……算了,不養寵物也罷,反正你們最想養的應該是那只飯桶吧?」有點賭氣的艾拉桑,無奈地看著聽到『關鍵詞』都瞬間回過神的兒子們。

「范統……恩格萊爾你那位朋友真的回他的世界了?什麼時候再來?」

月退呆了呆,父親這樣問好像單純詢問自己的朋友下次什麼時候再來玩一樣,他哀傷地笑了下:「應該……不太可能吧,就算他在另一個世界真的死了,也要有足夠的執念才會過來……」

伊耶微皺眉,不認同地說:「那傢伙,不太會有什麼強烈的執念吧……」

「難道他就不會想念這邊的世界,因而產生執念嗎?」月退抱著希望問。

「就算想念,那傢伙也不會產生『一定非得要怎樣怎樣』的執念。」伊耶像是連自己的希望也掐熄似的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拜託沉月就好了……」

「你開玩笑,你可是新生居民,是她手上的玩物,哪有籌碼可以拜託她,叫她放過你比較實際吧……」

「伊耶哥哥你明明也很想范統回來,幹嘛那麼嘴硬!一起想辦法不好嗎?」

「我沒說我不想他回來!」

看兩兄弟難得你一言我一語熱烈『討論』起來,而不是他這個父親唱獨角戲,艾拉桑感動地眼眶泛紅,就算他們要一直談論范統也沒關係了。

能夠回復以前和樂融融的情況,就算那個范統要嫁過來,他也欣然接受了。

感觸良深將希望說出口的艾拉桑,只得到兩兄弟瞪大眼面面相覷、百般複雜的表情。

在場人皆無法預知的是,稍晚的時候,這兩兄弟在彼此都分神的情況下比試劍術,結果發生了哥哥誤殺了弟弟的人倫慘劇。

而那個關鍵人物,也在同一天、月退重生的同一個水池,回到了幻世。



無奈地經歷差點被兩位好友拔河拔斷,以及被感應到自己而立刻趕來的武器邊罵著『你怎麼這麼快就死回來了』邊進行街頭追殺,范統感嘆自己再次回到幻世,還是一樣驚險刺激、危機重重。

由於已經夜深,月退又堅持自己住哪裡就要跟著住哪裡,最後范統只好在珞侍閣和月退家之間選擇了月退家。

月退開心地跟不甘願的珞侍借用通訊器聯絡家人,在一旁聆聽的范統心跳加速起來。月退不可能這麼晚還打擾父親,那麼聯絡的『家人』就可能是……

不久,噗哈哈哈突然哼了一聲,說道:「哼,既然已經決定住處,那本拂塵就跟金毛的先過去好了——笨蛋范統,這次是例外,要好好把握!」

「咦?」還未結束通話的月退發出驚訝的一聲,范統慢慢轉過身,一道人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月色下,手上還拿著通訊器。

「鬼牌劍衛?」珞侍也難掩吃驚,臉上出現了戒備。

范統卻差點笑出來,矮子那麼氣勢飛揚地跨步過來,但身上隨便披著的家居服還來不及用皮帶繫緊,白髮也有些零散亂翹,習慣早睡的矮子想必是被通訊器吵醒的吧?

「伊耶哥哥,我只是說請你叫傭人整理范統的房間,並沒有要你過來接啊?」月退歪著頭,一臉迷惑地說道,不知為什麼一旁的范統卻有種月退故意這麼說的感覺。

「哼,這麼晚了,哥哥來接弟弟回家也很正常吧?」伊耶不冷不熱地回敬。

哇!矮子你接受哥哥弟弟的稱呼,還用得這麼自然呢!我該對這段期間你們兄弟的感情突飛猛進好奇,還是為你們的關係適應良好而高興?

「失手把我殺掉也只是說一聲請珞侍幫忙打撈,一聽到范統回來就不管身份敏感親自過來,還真是差別待遇呢。」月退狀似在意地碎碎念。

咦?矮子失手把月退殺掉?他們兄弟間的感情真的還可以嗎?范統睜大了眼來回看著兩兄弟。

「要說的話,恩格萊爾你的身份才最敏感吧!」伊耶額冒青筋地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登記回西方城?」

「要不要走啊?本拂塵想睡了……」噗哈哈哈打了個哈欠,這句話是看著月退說的。

月退看了看范統,又看了看伊耶,才悶著嗓音說:「那我們先走了,范統,要早點回來哦。珞侍,再會。」

默默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東方城新任國主•珞侍,雖然聽不懂西方城語言,但似乎感覺到某種令人好奇的微妙氛圍,和他們道別之後,也回神王殿去了。

各自往不同方向散會後,范統用眼角餘光偷瞥一個人留下的伊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跟『那一次』挺像的,伊耶來接重生的他,還在某個湖畔散步了一下。

看伊耶一副不急著趕回去繼續補眠的模樣,自己剛重生完是不太睡得著啦,但伊耶是原生居民,明天也要工作吧?

范統正想開口說點什麼『那我們也早點回去休息』之類的話,話才到喉嚨,已經被按低肩膀、擁到男人懷裡。

因為身高差距,只好半蹲的范統臉被壓在對方胸前,模糊地說:「……可以換我抱你嗎?這樣畫面衝突兩點。」哥哥抱弟弟的畫面至少也比當下這幅和諧一點?不過面對積威已久的男人,范統還是沒有把後面那句說出口的勇氣。

「不管你是怎麼回來的,我都不許你再離開了!」男人用著不符合外表的霸道態度說道。

范統安撫似的用指尖輕拍對方的背。心想就算想離開也沒辦法了啊,他那個世界的屍體應該已經被火化了吧……

「你一直在等我?」反話沒出現讓范統感動到鼻頭微酸,也許一部分也為了眼前的人;明知道生命有限還是不放棄嗎?那位『阿姨』說要送他去見最想見的人,也許,這個男人也是其中一個……

「看不就知道了嗎?」男人放開了他,范統鬆了一口氣,站直已經開始有些痠麻的腿。

「你可以告訴我你討厭我的理由了。」

「討厭的理由?」對反話反應沒那麼快的男人皺著眉沉思了一會。

「我還是不想知道,一直很不在意呢……」拉拉東方城水池供應的衣服,范統不甚自在地說。

「……究竟你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意思是……我拒絕你了啦!」范統皺了皺眉,硬著頭皮說道。

伊耶愣了一會,才意會過來,露出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為情的微妙表情。

范統用食指刮刮臉頰,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好的,我拒絕,你就要告訴我的。」

「所以你接受了?你是指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要求沒錯吧?」伊耶刻意裝作神色自若,認真地再次確認。

范統點了點頭:「你慢說。」

捂著下半邊的臉好一會兒,伊耶有些亂了手腳地說:「既然如此……唔……」

「什麼啊?」范統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矮子向來乾脆明快,不曾出現過這種幾乎算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表現。

面對范統逼問的眼神,伊耶難得油然而生一股狼狽感,為了壓下那種自覺彆腳的反應,伊耶怒氣沖沖地開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啦!」

……啊?期待了那麼久,這是什麼答案?范統傻眼。

「之前討厭你可以舉出很多理由,譬如沒有實力只會靠著武器作弊、不求上進又散漫、帶壞恩格萊爾……」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我沒插嘴你就一一數落起來了!我鄭重考慮馬上分手!

「但喜歡的理由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講……」伊耶煩躁地抓抓頭髮,范統忽然發現這動作好像是自己慣有的動作,什麼時候也感染給矮子了?

「……哪有什麼理由,還不就是……沒道理的喜歡啦!如果你很想知道,以後多的是時間……」

壯士斷腕般地說完,沒聽見范統的回應,伊耶抬頭一看,月色下,對方紅著臉沉默著站在那,在一片緘默中,熱度似乎也慢慢傳到伊耶臉上。

「今天講的話,不准你告訴別人!」拉過范統的手,伊耶粗魯地說。

「我還不要臉咧,當然會告訴別人。」范統輕輕地說,明明是向來怎麼聽怎麼刺耳的反話,卻讓伊耶牽起嘴角。

「以前我對你不好沒錯,但以後,我會對你好。」

伊耶牽著他慢慢地走,眼睛直視前方目不斜視,輕聲說道。

或許,這就是『信誓旦旦』?自己還沒接受伊耶之前,伊耶都不說這種甜言蜜語,等他答應了才要說,這麼不肯吃虧嗎?范統不由得暗自腹誹。

偶然瞥過去看到范統分明在心裡碎碎唸的表情,伊耶握住對方的手,將人牽得更近,勾起愉悅的笑容:「我剛剛接到通訊器就跑出來了,沒來得及叫傭人打掃房間,那些飯桶笨手笨腳的,恐怕也打掃不完……」

又拿『飯桶』來罵人……范統瞪著眼無語,所以矮子到底想說什麼?

「反正我的床很大,今晚就屈就一下?反正也不是沒睡過?」伊耶神色平常地說,像一般的主人做正當的安排。

伊耶看著范統一副想拒絕又找不到藉口拒絕的模樣,心情極其愉悅。他會要僕人接下來都『不准』去打掃范統之前住的那一間房。

不知何時,視線已經離不開他:用餐時,即想到他吃東西,總是很仔細地將骨頭渣滓啃食乾淨;和人對話時,就想到每當他說出反話,無奈地用眼神修正話語的模樣;看到他人的微笑,便想到他笑開來時,就像從來沒發現自己笑起來有多傻氣;做任何事,總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那隱藏其中看似天真,卻帶著不超出能力的包容。

因為不超出能力,所以這種包容讓人沒有壓力,雖然容易忽略,卻不想失去。

曾幾何時,心裡也為他空出一個角落,而且那一塊區域還有日漸蠶食的跡象。

為什麼喜歡?喜歡哪一點?

每一點都喜歡、但每一點又不構成決定性的理由。也許就是喜歡他的『全部』吧。


回到鬼牌劍衛府時,居然燈火通明,不只月退,連艾拉桑也精神奕奕在大廳翹首盼望,看到他們回來,還迎上前來,擺明就是在等他們的樣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艾拉桑拍拍范統的肩膀,連聲地說。

范統又如入五里霧中。艾拉桑原本似乎巴不得他離開,怎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很歡迎他的樣子?

「呃,不打擾了。」

「打擾什麼?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吧。」艾拉桑仔細打量著他,間或嘆了嘆氣,意味深長地說。

「啊?」下意識地出口,艾拉桑探詢著什麼的目光讓范統坐立難安。

「你已經接受伊耶了沒錯吧?」

范統沉默了一下後點點頭,霎時發現這種場景怪怪的:穿著東方城水池供應的衣服,站在人家的大廳上回應長輩這種問話,感覺超不搭配的!這種好像決定終生大事的時刻至少也讓他換一下衣服吧?

「既然事情太過倉促,只好先跳過婚禮了,你們就趕快一起回房去睡吧,已經過了乖寶寶上床的時間了。」

乖寶寶……范統瞄了一眼伊耶,看來他似乎心情不錯,難得沒有炸毛……不,婚禮才是問題詞彙!誰跟誰的婚禮啊?

「伊耶哥哥和范統要一起睡嗎?不必那麼委屈吧……客房已經整理好了。」月退遲疑地說。

月退,你早一步趕回來就是為了幫我整理客房嗎?手腳還這麼快,真讓我感動……但這情況下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還整理房間做什麼,跟伊耶睡一間就好了,雙方都答應在一起了不是嗎?」艾拉桑愕然地轉向伊耶說,「伊耶你說是嗎?」

呃……我覺得您也適應得太快了……一交往馬上就跳到同房會不會太超展開,還是西方城都這麼開放……

「看他的意思。」伊耶瞥了他一眼,一副由他決定的態度。

矮子這麼民主還真難得……范統又一陣意外。看來自己不在時,似乎有了什麼不得了的變化?

看著三個人六隻眼睛盯著他等他回覆,范統才慢慢地說:「我不睡伊耶的房間……」

三人的表情各異其趣:伊耶臉部放鬆下來,艾拉桑笑逐顏開,月退的微笑帶著黯然。范統嘆了一口氣,這一家人這時候倒是都正確解讀他的反話了。

跟在伊耶身後進去他的臥房時,范統還是有種進展太快而感到不踏實的感覺。



伊耶有點無奈地看著青年的睡相,青年背對著他,將整條被子壓在身下,縮成一尾蝦子,難怪他會覺得涼涼的。他將被子拉過來重新蓋住他們兩人,畢竟自己是原生居民,也是會感冒的,而這不由得也讓他想起過去那場重病,青年照顧他的情景,湧起一股不知該說是羞恥還是甜蜜的感受。

在拉起壓在身下的被子時都沒反應的青年此時翻過身來,長手長腳便像章魚一樣纏住了他。

「喂……」他輕聲喚了一句,對自己被當成抱枕的事感到無奈,但也就讓他去了,至少這樣對方比較不會亂踢被子。

偌大的床有人佔據了空的床位,也入住了他心中空著的那一塊。

剛睜眼等待焦距凝聚之後,看到的是白髮男子放大的臉孔,自己還牢牢地攀住人家,讓范統嚇了一跳,加上兩人身上什麼都沒穿……

「你你你我我我……」這一連串連反話也無從作祟的單字充分表現出他的錯亂。

「昨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忘了嗎?」男人似乎有點不悅。

噢噢,新婚之夜……范統張著嘴,回憶回到腦海,感覺熱度漫上整張臉。

對呀,昨晚,他們發生了不可言說的關係……雖然說很久以前就曾經發生了『吃飯糰事件』,但他還是堅持昨晚才是他們的第一次……但即使把這次當成第一次,也沒有那麼順利,也許緊張也是一個因素吧,起先他一直很僵硬,讓矮子也很難受。

所幸矮子發揮了前所未有的耐性,潤滑了好久,最後才成功上壘……什麼成功上壘啊,又一次被矮子上讓他無臉見人啦!范統把棉被拉高蓋住自己的臉。

「……你在做什麼?」

「你有臉見人啊!」

伊耶從他的舉動推敲他的反話,回道:「這裡又沒別人。」

悶悶的聲音從棉被裡傳出來:「……你不是人啊?」

……這句不是反話。發現自己解讀反話越來越快的伊耶勾起唇角,中肯地提醒一句:「我們新婚了啊。」

「我有要嫁你啊!」

「可是父親大人明言要我負責,堂堂鬼牌劍衛,豈可推諉塞責!而且你也答應我的求婚了,現在才說沒有嗎!」氣勢咄咄逼人。

真是好冠冕堂皇!冠冕堂皇到從鬼牌劍衛的嘴裡說出來就是怪怪的!「你什麼時候跟我訣別了?」他完全沒有印象。

「『跟我在一起』不就是求婚?」

范統啞口無言,口才向來不好,現在竟然連身體反應強過頭腦不知多少的武者的話也無法辯駁。

身體反應強過頭腦不知多少的鬼牌劍衛就趁著范統還呆愣著,拉開被子,帥氣俐落地翻身上馬,熟練地履行第二輪『新婚之夜』丈夫的例行職責。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確定了,我以為就算你回來,還要磨更久——畢竟你一向很不乾脆。」壓低的語音隨著落在耳畔的吻,濕膩地傳入范統耳裡。

誰不乾脆啊?說是難得很決斷也不對,其實回到原來的世界已經過了好幾年有了,何況當初在離開幻世時他就想過了,如果還能回來的話……

范統暗暗嘆了口氣,伸出手反摟住對方的頸項。

「我想再吃你捏的飯糰。」

「我希望你能一輩子,在我生病時幫我擦澡餵飯。」

天明之前,在恍惚的神智下,范統耳畔一直重覆著這樣的低語。



即使在一起了,范統還是比較習慣東方城,反正東方城國主也允諾要幫他找住處,這就是結交權貴的好處!是以范統在鬼牌劍衛府住了幾天,就跑回東方城去,最後甚至做起東方城的代理侍,讓外人不得不懷疑他和伊耶的感情是否出了問題。

艾拉桑也是反對范統與伊耶分開任職的一個,每當艾拉桑明說暗示要范統搬進鬼牌劍衛府,往往被范統一個哈哈應付過去。根據范統的說法是:在一起之後還是得保有自己的經濟權,否則哪一天分手了他一點保障都沒有。

聽到的伊耶不以為然地從鼻子冷哼了一聲,但也沒有約束他,甚至連范統的印記還登記東方城他也不予置喙——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伊耶出乎范統意料的寬容,至於在床上……范統表示無可奉告。

每天他們固然在不同的國家任職,工作完卻都會一起就寢,有時候伊耶較早放班,就到范統東方城的住處等他回家,而范統也是同樣。

即使沒有約定,兩人就如同候鳥,總是會回到有對方在的地方。

東方城代理侍和西方城鬼牌劍衛的關係,同時成為兩國的重點八卦,但主要的秘辛還是只有當事人知情。

例如,跟浪漫一點也掛不上邊的鬼牌劍衛某次想送禮,託人旁敲側擊詢問代理侍想要的禮物,牽連下去的人物不只是鬼牌劍衛府的僕人,甚至還有西方城少帝恩格萊爾。在最後呈上禮物之時,卻得到代理侍心情複雜的微笑及一句原意有許多可能的反話:『我已經收了你最想要的禮物了啊!』

『代理侍最想要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外人無從知曉,但這一句反話卻在西方城流行了一陣子,又被翻成東方城的語言風靡東方城,用在收到人家精心準備的禮物後的感謝詞。

至於身為緋聞主角的范統知道之後有多啼笑皆非,又是後話了。



我收到的最想要的禮物,就是你『沒道理』的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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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爆字數了!Orz
沒意外的話,下一篇就是最後一篇囉~~~可喜可賀!可口可樂!(什麼?竟然還有最後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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