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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2-9-8 20:26 編輯
第二十二章 異樣
『喀啦…』
「…」我將兩手套進黑色上衣的衣袖裡,正準備要穿上。但這個動作在我聽見開門聲直到門外的人走進來都一直維持在『準備穿上』的狀態。
我瞪著眼睛看著走進房內的人,他在看見我正在做什麼之後愣了會,然後準備把門關上,「…抱歉,我以為你還在睡,所以才…」他低頭,有些尷尬的握著門把。
其實也不算是在換衣服,我只是把衣服穿上去而已…
昨晚雷諾伊走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很累、也很餓。雖然很想躺到床上直接睡到中午,但想到要先換繃帶就只好強打起精神去洗了手、拉了椅子、拿了繃帶、坐在椅子上把袍子脫掉。
在傷口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一陣刺骨的疼痛讓我不禁倒抽一口氣。我看了眼肩上的傷口,一道大概將近七公分的撕裂傷從肩膀斜劃過胸膛直到接近腋下的位置,我有些驚訝傷口沒有深到需要縫合,原以為自己會看見缝線在上頭。不過傷口不整齊,有些地方還沒有連續,而且裂口上有兩個較圓的傷口。
…看起來應該是獸靈咬的。
擦完藥之後我就胡亂纏了幾圈繃帶,然後就累的倒在床上,還因此而痛得叫了一聲,卻發現因為擔心師父而睡不著,不過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肚子餓。最後我靠在牆上發呆等到早上,反正再過不久也要早上了。
其中有一段時間我感覺到雷諾伊的氣息似乎消失了,我嚇了一跳,認真的感覺了下,真的消失了。起先我有些慌,想出去找他,但我握住門把的時候突然想到他可能是回冥界處理事情,大概一小時後他的氣息又出現了,我才從緊張的來回踱步變成放心的坐回床上。
早上開門的時候發現衣服整齊的摺好放在門邊,一邊想著應該是雷諾伊或夏露小姐放的一邊準備要換的時候,雷諾伊就開門進來了…
「闇,你在發呆嗎?」
「…嗯?什麼?」猛然發現自己恍了神,我趕忙轉頭,以為他剛說了什麼事我沒聽見。但我卻看見他在我轉過頭之後好像注意到什麼把視線從我的臉往下移了些。
他看的部位好像是…我的脖子。
「怎麼了,幹麻一直看我?」我皺了下眉,掩飾我的驚慌,然後把套上手的衣服抖了抖,舉起手臂把衣服套上頭,再將衣服拉好,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驚慌失措,免得他懷疑,況且動作太快,我的傷口也會被扯動。
「沒有,只是在想你這邊怎麼了。」他伸手撥開我的頭髮,動作自然的像平常揉我頭髮一樣。當頭髮滑開脖子側邊時,我感覺到一股寒意竄進,他輕輕的摸了摸我的脖子下方,那個紅色的痕跡。
他的手指有些冰涼,我不禁瑟縮了下,躲開他的手,「不知道,大概是被蟲子咬了吧。」我拉起他的右手,「倒是你…手包紮了沒?」
他對我淡淡的笑了笑,然後把右手袖子粗魯的往上一拉,我一驚,想阻止他,「…啊!等等,那樣會動到傷口…咦?」本來預期會看見那道斜劃過手臂的傷口,但我只在偏黑的膚色上看見一條較白的細長痕跡,顏色的對比使得它看起來很顯眼,而且那原本是傷口的位子。
「…傷…傷好了?」我睜圓了眼盯著他的手臂,那條與膚色極度不合的痕跡,不敢相信才過兩天那道傷就完全痊癒只留下疤痕。
他沒說話,只是擺出了他標準的淡然一笑,點點頭。
這…這什麼恢復速度啊?靈的恢復能力都這麼強嗎?…等等,如果他手上的傷痊癒了,那背上的…
「…咦?等等,闇你幹麻…」
我抓著他的手臂將轉了半圈背對我,他的身體僵了下便順從的轉過身,不解的偏頭,問:「要我轉過來是要做什麼…啊,是背上的傷嗎?那個也只剩下幾條疤痕。」問到一半突然理解我要做什麼之後,他就自己把上衣往上拉起一些。
在衣物下可以看見四條並排的疤痕,看它往左偏去應該是從右上直劃過背脊到右下,每條疤痕的寬度都有我的食指寬,那時候獸靈因為我們逃走而揮了一爪,這大概是那時候留下的。輕碰了下疤痕,有些凸起,他之前告訴我不嚴重…這哪叫不嚴重!
「你之前說不嚴重的。」我皺眉,不大高興。
「呃…沒事的。」他拉下衣服,對我解釋,「雖然疤痕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但我那時候逃得快,只擦到表面而已,沒傷到更深的肌肉。」
我抿抿唇,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我看著地面小聲的說:「…對不起。」
頭上突然多了股重量,我抬頭,如預期的看見他的微笑,他有些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頭,我的頭也跟著他動作輕微的左右晃了晃,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不要說雷諾伊的嘴角弧度還是一樣幾乎與地面平行哪裡像是很開心,我就是有這種感覺,那種感覺很難形容,雖然笑容看起來與平常一樣,但我就是覺得他很開心,或許是一種他本身散發的氣質,而且只限於現在。
不過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麼…
「幹麻笑得這麼開心?」我撥掉他的手,皺了皺眉,也許還紅了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剛才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因為師父帶糖果給你嗎?」我很認真的問。
以前師父偶爾會買一些糖給我們,但我不愛吃甜的,所以師父給的糖通常都直接被我丟在房間的桌子上,之後就收進抽屜裡,因此我的抽屜裡總是有糖果,但我吃了一次以後就沒再吃過,那種甜死人的甜度真是不懂為什麼其他小孩都那麼愛吃…
有一次我照往常一樣把師父給的糖放在桌上,記得那時好像是要去特薇安婆婆的店裡買畫符文用的紙,她的店裡除了符紙之外還有筆墨等等其他的文具,而且價格比其他店家高了很多,不過師父說她賣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以她東西的品質賣那種價格其實還虧了點錢。
把糖果放在桌上之後我開抽屜找零錢,突然感覺到背後有道熱切的視線直盯著我,轉頭一看,雷諾伊眼巴巴的望著桌上一顆顆圓滾滾又色彩繽紛的糖果,好像想吃卻又不好意思開口。我當下看著他的表情愣了會,然後直接把糖給他。
「咦?幹麻?」他很驚訝,看了看我手上的糖果又看了看我。
「你不是想吃嗎?」我把糖朝他拿近了些,他伸手接過,「給你吧,反正我也不喜歡吃。」
「…謝謝。」
我聳聳肩,轉頭繼續找我的零錢,但沒多久又感覺到異樣,我身後有輕微的喀喀聲。我又轉頭,雷諾伊已經靠在門邊吃起糖果,那顆糖讓他的臉頰鼓起了一塊,臉上的笑容顯示他吃得很開心。他一邊吃一邊發出喀喀聲,大概是在咬糖果,看著這一幕的我當下又愣在那裡。我相信你看到一個十七歲的大哥哥像小孩子般一臉滿足的吃著糖應該也會看得一愣一愣的。
「是那種圓圓的、上面有環紋的糖果嗎?」我笑笑的看著他,他有些臉紅。其實師父委託沒完成應該是不會買糖果或是其他的禮物,我只是因為他把我當小孩子才故意這樣說。
「我現在沒再吃了。」雷諾伊非常鎮定卻紅著臉說,他說完又小小聲的咕噥了句,「…好吧,偶爾還是會吃一點。」
「好啦。」我說,語帶笑意,「那不然你是在開心什麼?不會是因為風來了,焰蓮也跟著來找你,所以你很開心吧?」這句也是故意問的,其實我真的覺得雷諾伊臉紅時看起來好沒有威嚴,一點也不可怕,而且對我來說這表情在他臉上出現很少見,也很有趣。
再我說完話的同時,他突然臉色一沉,好像我剛說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麼事情,令他不高興的事。
我們突然安靜下來,一陣鴉雀無聲,氣氛變了,本來輕鬆和樂,現在正在逐漸消退,就連他給我的感覺也從開心變成平常的嚴肅,甚至還有平常沒有的些許憂鬱。
風從窗戶吹進,他的頭髮映著外頭的陽光如海般湛藍,絳色的眸子罩上一層冰寒陰鬱,有一剎那我突然認不得眼前的人是誰,我從沒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像是想將他恨之入骨的人殺了的表情,面對雷諾伊我第一次因為他而感到懼怕。
「…雷諾伊?」我悄悄的嚥了口唾沫,不大確定的喚了聲。
「嗯?」他抬頭,眼裡的那層冰冷突然消失了,「怎麼了?…你剛剛說焰蓮嗎?她是有來找我,不過一下就走了。」他兩手揮舞比了個意義不明的手勢,「你上次也看到了,她來找我不就是想叫我回去,只是我不會回去。」
「就算讓我死,我也不會回去。」他說完後又想了會,補上這句,神情嚴肅,彷彿說的是事實,他死都不會回去。
「好了,我們去吃早餐吧。」他轉身,好像急著想結束這個話題。
「雷諾伊。」我在他身後叫住他。
他回過頭,手已握上門把。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映著光芒,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那雙因為陽光而閃耀的紅眸裡沒有了剛才的冰冷與陰鬱,而是美麗、帶有一絲疑惑,我懷疑剛才那個令人恐懼的雷諾伊只是我的錯覺。
「怎麼了?別總是這樣皺著眉頭啊。」他笑了笑,用手指彈了下我的額頭。
「噢!」我叫了聲,揉了揉額頭,「…好痛。」我一定是恍神了,不然他哪有機會得逞。不過現在的雷諾伊,和平常一樣,我更加確定剛才眼裡閃過殺意的雷諾伊只是我的錯覺。
只是錯覺…
他淡淡的笑著,那種他很開心的感覺又回來了,我還是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麼,彈我的額頭有那麼好玩嗎?可是他先前很開心的模樣並不是這個原因…
「對了,」他開門走出去以後,突然輕呼,好像想起什麼,他回頭,「你剛才不是問我在開心什麼嗎?」
「嗯。」
他一笑,依然淡淡的、帶著寵溺,「我只是因為還有人在為我擔心而感到高興。」
在他的笑容裡,我似乎看見一絲憂傷和不得以。
希望,那只是錯覺…
「還有人在擔心…嗎…」我從枝葉間看著隱約的天空,除了一個個穿透樹葉令人感覺刺眼的光點,我沒看見藍天和白雲。
我瞇了瞇眼,舉起手遮擋照到臉上的光,葉影在我的手上映上一個一個灰色的陰影,它們重疊成一片,像是天上雲朵的形狀,隨著風吹動枝葉,它們也跟著晃出我的手,又晃了回來,這些影子彷彿也有生命一般跳動。
放下手,我摸了摸身旁的草地,手滑過草地上方,癢癢的、很舒服,偶爾有些小蟲子會跳上我的手,但過了會牠們又會跳走。這裡給我的感覺和家鄉很像,那裡夏天的時候也會長出一大片草地,只不過這裡的空氣濕氣比較重,也許是因為這裡位於偏南的位置吧。
不過除了溼氣重以外,這裡的其他景物都和家鄉那邊很像,不管是翠綠的草地、身後和四周高大的榕樹、遠處低矮的屋舍,都讓我同時覺得熟悉卻又陌生。熟悉的是這些植物綠地,陌生的是在房屋間走動的人們。
「你很喜歡弄髒你的衣袍是吧?」
不過這個陌生人應該算是正在熟悉的人…
希納洛從榕樹上倒吊著晃了下來。我走到這裡以後,才在樹邊坐下就被樹上傳出的聲音嚇了一跳,那是樹枝的斷裂聲,不是在地上不小心踩到細小樹枝而發出的那種清脆聲響,是粗大的樹幹喀喀喀的斷裂聲,然後我從原本坐的位置迅速跳離,才剛離開一節枝幹就落在我剛坐的地方。
「…」我看著那節枝幹手心冒汗,這要是被砸到應該會直接暈過去吧,那粗細都快和我的腰一樣粗了。
「啊,是你啊。」這時他從樹上盪下來,落地時又把我嚇了一跳,「你幹麻沒事坐在這棵樹下啊?要是被砸到我可不負責。」
「這裡沒標示不能給人坐吧。」
「可是這裡幾乎沒有人來喔,嗯…大概有一兩年完全沒人來過,你會走到這裡我還滿訝異的。」他挑眉,瞥了我一眼,轉身要爬上樹,他一手抓住上方較粗的樹枝,一腳踩著樹幹找借力點,然後腳下一用力,便躍上了樹。
這一次跳上三公尺高度的特技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節樹幹是怎麼回事,是你把它弄成這樣的?」我蹲在樹下看著那節粗大的枝幹,那上面已經沒了樹皮,呈現較白的顏色。我伸手試著摳下一塊木頭,結果很輕易的就被我弄下來了。
「我是樹靈欸,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他在樹上調好了位置,懶懶的躺著回答我。隨後他看著遠處的屋舍,「大概是那邊的孩子把它弄成這樣的吧,真是的,一群死小鬼,樹是給他們這樣玩的嗎…」
「這是這棵樹的枝幹?」我問,剛才的斷裂聲離地面很近,可是這棵樹離地較近的地方並沒有看見斷裂的痕跡。
「不是。」他偏頭看向樹林深處,「那是另一棵樹的,不用這個方法就沒辦法把她引出來,她最近都不來找我,我很無聊啊,所以只好自己來找她了。不過她很難找,去她棲息的樹上也沒看見她,等了幾天也沒見到人,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那剛才的斷裂聲是?」
「我不小心踩斷的。」
「那這節枝幹呢?」
「踩斷樹枝的時候不小心鬆了手就掉下去了。」他講得一點也不心虛,完全對於差點砸到我的事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
於是我決定不要再問了,再問下去可能會被他氣死。
「衣袍髒就讓它髒吧。」我依然躺在草地上,看著被遮住的天空。
「真是搞不懂你…嘿咻!」他唸了句,一個用力又翻回了樹上,「那塊褐色的汙漬是上次的血跡吧?」
我舉起右手,寬大的袖子上有一塊淡褐色的汙漬,那塊血跡怎麼洗都洗不乾淨,最後就留下這塊汙漬。袖子上除了褐色的血跡外,還有一點綠色的汙漬,那是壓在草地上弄出來的。
「嗯。」
「啊…好煩喔,緹菲怎麼還沒過來啊,我都折了她的樹的樹枝了欸,該不會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暫時不會回來了吧。」他又翹著腳躺在樹上拉樹葉,「如果是這樣就麻煩了。」他嘴上這麼說,但一點也看不出緊張的模樣。
看著右手的袖子滑下,映在袖子上的葉影移動到了我的手臂上,光點在影子中交錯晃動,我問:「為什麼這麼急著找她卻又在這裡等呢?她總有常去的地方吧?」
「找不到啦,你不知道她行動的範圍有多廣才會這樣說。」希納洛還是一樣懶散的玩著樹葉,「可能是因為有人類在這裡所以所以她才沒出現。」他瞥了我一眼。
這意思是在趕我走?
「可是之前我帶朋友來的時候她倒是不討厭啊。」從語氣聽得出他在思考,「奇怪,難道真的出遠門了?不會這麼剛好吧…」他突然噤聲,猛地坐起身轉頭看著樹林深處,神情頗為緊張。
「怎麼了?」看他那麼緊張,我也跟著警戒起來,悄悄的從衣袖裡拿出符紙。
「你沒聽見嗎?」他問,很專注的聽著四周的聲音,「緹菲,她回來了。」
但我除了風聲和蟲鳴之外什麼也沒聽到,甚至還搜索了附近一帶的氣息,這裏好像真的很少人來,除了我和希納洛以外我沒感覺到其他人或靈的氣息,要不是她藏匿氣息的工夫很強,就是她在我搜索氣息的範圍外。
「既然她回來了,那我也要開始準備了。」希納洛伸了個懶腰,『噠』一聲跳下樹。
他跳下樹之後又左右晃了晃脖子,兩手相握、手臂伸直左右揮舞,腰也跟著左右扭轉,開始做起伸展操。
「…你在幹麻啊?怎麼搞得好像等一下要去跑步一樣。」
「跑步啊…其實弄完之後也和去跑步回來一樣累吧…好!」他轉轉雙手,自信的一笑,「要開始準備了,我可不想死在她的劍下。」
希納洛走到草地中間,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開始左右看來看去好像是在找東西。
到底要做什麼啊?
「啊,這個應該可以。」他彎腰從草地上拔了一支細長的葉子,那支葉子的大概有他手腕到手肘的長度。他又深呼吸一口氣,朝我瞄了一眼,「你盡量站遠一點,等一下要是受傷我可不負責。」
我乖乖的站遠點,然後疑惑不解的看著他拿著那支葉子。他低頭用手指拂過葉緣,臉上的表情看來不再是懶散隨便,取而代之的是我從沒在他身上見過的專注。風輕拂他柔黃的髮絲,我看見他的唇似乎動了下,好像唸了什麼。他手上的葉子和他腳下的一樣隨風搖擺,突然一陣風吹過,在枝葉摩擦的聲響中我看見令我驚訝的事情。
「那是…」
師父,你沒教過我樹靈會這種技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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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章標題我不知道要取什麼
雷諾伊的事不小心寫太多了
原本這章預計要寫緹菲已經出現的說
結果變成要在下篇才有了
唉...怎麼每次寫到雷諾伊就會爆字勒(遠目
還有其實我不知道傷口多深需要縫合...(默
繃帶的纏法也是高二健護課正要教的東東
所以現在也是不知道...
話說我星期一開始寫這章
然後寫到星期四才快兩千字...
時間真的不多啊(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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