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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2-7-24 17:37 編輯
第五章 右眼
粉嫩柔紅的蓮花在碧綠無波的池塘上昂然挺立,它們靜靜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鋪滿了整座池面,湖邊的一塊大石上,坐著一個人,一身白色系的長袍和他那頭銀白的髮色相襯,並不顯得單調,反而有種不似凡間物般的神秘與不可接近的感覺,他盤腿坐在石上,似乎在欣賞這美麗的景色又或是在思考事情。
我望著池中的蓮花,眼前的蓮花周圍有著各色如蝌蚪般的生物,它們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在眼前慢悠悠的飄來飛去,竟顯得有些美麗。
事實上,這種生物在這個世界無處不有,茂密的樹林、色彩鮮豔的花朵、不曾注意的小草,甚至是充滿沼氣的沼澤、無人居住的冰大陸、火山口…任何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存在。
那它們究竟是什麼,竟能在各種氣候環境下生存?
沒錯,它們是『靈』。
這是看得見它們的人給的一個統稱,像這種只有拇指大小的靈一般的人看不見,有的靈會因為執念而聚集起弱小的靈讓自己的力量逐漸強大,力量的強大使得一般人也看得見它們的存在,也因為如此才有所謂的『操靈師』與『除靈師』的存在。
我看著一個淡綠中帶點螢光的靈在眼前飄來飄去,想著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來的…感覺好像是在眼前一堆色彩下一路跌跌撞撞的到處亂走才走到這來的。
視線逐漸矇矓,我回想著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焰蓮的手朝我伸來,我卻只是睜大著眼無法反應。
當時他也是這樣,朝我伸出左手,那隻血淋淋還微微顫抖的左手,指尖接觸到臉時的冰涼和面臨死亡時的恐懼…這些我永遠也忘不了。
當她揭開我的眼罩時我竟然還沒回神,隨著混亂的色彩進入腦海後我才猛然驚醒,在我茫然的抬起頭時我才驚覺這樣做似乎不太好,可能會嚇到他們。
果不其然,本來吵鬧的酒館頓時安靜下來,眾人臉上不是一臉驚訝就是一臉驚嚇,而雷諾伊竟也和大家一樣圓睜著眼,一副被嚇到的模樣。雖然我不是沒在別人面前把眼罩掲下過,但在我看見竟然連沒什麼東西能夠嚇到他的雷諾伊也和眾人同樣的反應時,我真的覺得…很受傷。
『你…你究竟…怎麼會這樣…』焰蓮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好。
在她支支吾吾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時,風的手拍上焰蓮的肩,一臉抱歉的對我說:「真的很抱歉,她的個性比較衝動,做事前總不想想後果,那個…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幫你找醫生來?」
我一手撐在桌子上,另一手扶在額上,這種暈眩感真是難受…
這時梓玥卻拉了拉我的衣服,擔心的問:「哥哥…哥哥沒事吧?」
我微微偏了偏頭,對他笑了笑說:「沒事,梓玥不要擔心,哥哥還沒找到你的爸爸媽媽呢,怎麼可以出事呢?」我摸了摸他的頭,要他別擔心。
「可是哥哥的臉色好蒼白。」
我一愣,是嗎…我果然還是無法接受嗎…無法接受眾人這樣的反應。
感覺心裡很難受,這種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憤怒的情緒讓我很煩燥,我低下頭,朝門外走去,一直走到門外都沒人敢攔下我,就在我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時,一個聲音不禁讓我頓了頓。
『闇!』是雷諾伊,我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是怎麼樣,是擔心還是…害怕?
「別跟來。」這是我盡量壓抑住情緒才免強用平穩的語氣說的話。
「哥哥…你…你要走了嗎?為…為什麼?梓玥不能跟嗎?」梓玥顫抖的聲音讓我有些心軟,但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只好狠下心說:「你跟雷諾伊待在這裡。」
一路上我一下子踢到石頭,一下子撞到樹,是太久沒用了嗎…怎麼眼前的景象一直是色塊在飄忽,而不是一個一個的靈,也因為這樣,我的頭上多了幾個包,但這總比待在酒館被看異類一樣的眼神直盯著看要好多了。
我看著淡綠色的靈向左邊飄去,消失在草叢中。我低頭看著池中的自己,池中的我穿著白色的袍子,有幾絲銀白的髮絲貼在臉上,我摸了摸臉才發現原來是乾涸的淚水,原來我真的不是完全不在意。
我有多久沒好好哭過了呢?
我自嘲的一笑,大概跟我多久沒真正笑過一次一樣久了吧。我抹抹臉,手指卻碰到了不平整的縐褶表面,我輕輕撫摸著這塊不平整的肌膚。池中,我伸手摸著我右眼上下方的疤痕,皺紋糾結,那像是燒傷的痕跡看起來令人怵目驚心,但真正令人害怕的是那毫無生氣與光輝的眼睛,本來該是明亮深邃的黑色眼眸,現在卻是渾濁黯淡的灰白色。
就像是失去光輝的珠子。
『啪!』
這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誰?!」我轉頭一看,看清是誰後,我又快速的轉回來不敢再回頭。為什麼那傢伙會在這裡?
我感覺到那人慢慢靠近,最後他停在離我有些距離的地方,試探性的問:「闇?是你嗎?」
看來我剛才真的沒認錯人,我向左偏了偏頭,煩悶的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確定真的是我後就逕自走到我身旁坐下,就像他當初遇見我時一樣。
我把頭埋進膝間,悶悶的又問了一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酒館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都好…反正就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我也不想再看見驚嚇的表情。
他沈默了會才說:「…我在回旅館的路上看見一個貌似是你的人,覺得你的樣子有些奇怪才跟在後面,結果就跟到這來了。」
那他真的跟得很好,我一路上都沒發現有腳步聲或是人的氣息,但也有可能是我有些恍惚而沒發現,不過依照一直到他踩斷樹枝發出聲音時我才知道這附近有人的情況來看,他真的隱藏的很好,把氣息藏的一絲不漏,甚至一直到他確認我是闇之前都沒把氣息釋放,要不是我認出是藍燕的聲音,不然我還以為我是在跟靈說話…
我偷偷轉頭從髮絲間的縫隙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因為我的模樣看起來像身體不舒服吧,他蹙緊了眉頭,眉宇間透露了很深的情意,似乎是擔心和…憐愛。
看到這表情我不禁背脊發涼了一下,突然想起我好像還沒有向他解釋我是男的…
我把頭轉回向下,問:「那你知道是我後打算做什麼?」
又是沈默,他概沒想過這個問題就直接跟來了吧,我轉頭看向他,他臉上有一抹紅暈,然後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那個時候,真…真的很抱歉,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嚇到你了?」他有點洩氣的說:「你從剛才一直到現在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嚇到我?我比較怕我會嚇到你!
突然,我感覺藍燕的手摸上我的背,不知道為什麼這動作讓我顫了一下,還連帶背脊發寒,他憂心的說:「你…沒事吧?會冷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我無奈的以手扶著額頭抬起頭,還是解釋清楚好了,不然他等等說不定會直接強行把我帶去醫院,我嘆口氣說:「…我先說,我不是女的,而且身體也沒那麼虛弱。還有,你的手別放在我背上…」
藍燕先是愣了愣,接著一臉錯愕,最後才意識到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而把手收回去。
「你覺得我是為什麼都不看你?」如果可以讓他別再打擾我的話,那再看見一次那驚嚇害怕的表情又何妨?
他愣了下,隨後搖搖頭說:「不知道。」
我站起身,面對著他,撥了撥遮住視線的頭髮,我淡淡的開口:「因為這個。」
藍燕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些,驚訝…他的表情只有驚訝,沒有害怕、沒有憐憫和惋惜,也沒有看著醜陋東西的眼神,只有純粹的驚訝。
這種反應…我是第一次遇到。
「你…很害怕別人看見那隻眼,是嗎?」他皺起了眉頭:「所以你才用眼罩遮住。」
我愣了愣,又坐回大石上,再次把頭埋進膝間,壓抑住情緒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卻只是輕撫著我的背,對我說:「別悶在心裡,說出來心裡會好過點的。」
這次,我沒叫他把手拿開。
自從事情發生後,我就不曾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件事,就算是師父也是一樣,而師父也從來不提這件事,此後,這件事便深埋在各自的心中,而這一埋便是七年。
而當師父知道我的眼睛雖然痊癒了卻看不見時,他很自責,到處找醫生希望能夠讓我的右眼再次看見東西,雖然我也對師傅說過我不在意了,但是師父的眼中依舊帶著自責。
之前我不懂為什麼我都說不在意了,師父卻還是用那種神情望著我,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因為我每次這麼說的時候表情大概…很難看吧。
既然藍燕不走,那我就不理他,但是他的耐心真的不是普通的多,都不知道過了一小時還是兩小時,藍燕都沒說話,也沒有任何一句催促,他只是坐在石上望著天空等我願意說,最後,我終於妥協了,因為他不說話讓我很煩燥。
我撥撥頭髮抬起頭,嘆口氣說:「…我說就是了。」
他露出個微笑:「終於願意說了嗎?」
不是吧?某種程度上不是你逼我說的嗎…
「但是你答應我你聽完就願意離開。」
他又笑了笑,語氣竟然有些寵溺:「好,我答應你。」
我皺了下眉頭,他的語氣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但我還是開口說起了我的過去:「那是…七年前發生的事,也就是我八歲的時候,我的父母被我當時最要好的朋友...殺了。要不是師父的出現,我可能早就不在這裡了,而不是瞎了一隻眼睛那麼簡單…」說到這,我竟然慘然一笑。
是啊…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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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寫這篇的時候,我在某些情結片段有種自己就是闇的感覺,後來我想了想,這大概和主角的右眼設定有關吧。
闇的右眼看不見,而我,則是左眼看不見。雖然說是看不見,但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影響,因為醫生說這是先天上造成的,可能是因為我是早產兒吧,所以有些缺陷。
但我不覺得這是不幸,跟那些後天才看不見的人相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不用體會心理上適應的過程。
但我多少還是有種自己就是和他們(同學)不一樣的感覺,呃...我好像說了很多(往上望
話說,這篇對闇的眼睛是如何造成的好像一點也沒提到呢(被揍飛
而眼睛下的秘密好像也不太符合大家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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