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九泉。 於 2011-12-21 00:14 編輯
分裂。
他半斂眼睫,蜷縮於永無止盡的暗夜中。清麗面龐渲染著死亡般的青白,昔日飽滿的櫻唇血色盡失,潔白緞袍下的四肢枯瘦而纖弱,彷彿輕輕一觸便會碎裂。三千雪絲垂落如遍地銀霜,更襯其憔悴若冰凍血水裡的乾屍,埋葬於永恆的死寂中。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細小女音徘徊耳畔,遲遲不願邁入聽覺。那困惑口吻早已不復昔往的高傲與媚氣,而是被心急如焚的絕望死命填塞。
許是感受到對方緊迫的無奈,他眼皮微顫,遲緩揭開纖長的羽睫,隱於其下的雪色鳳眸沉澱著空洞和迷惘,那虛無到令人心痛的釋然漫天匝地而來。他吃力凝聚早已渙散的視線,冰冷唇瓣勉強擠出一抹破碎痕跡--那是,比淚水枯竭還要絕望的假笑,「不要緊的。」
他終年禁錮於這片荒蕪,力量早已喪失殆盡。連移動都是奢求的漫漫長夜裡,僅有能洞察一切卻無力拯救自己的可笑清明陪伴著他,永生永世。
他透過支離破碎但仍極力支撐的感知,一點一滴地拼湊世界,承受外部如浪潮般的腐臭消息--新生的少女正在破壞他好不容易建起的理性高牆,毫不留情且迅捷萬分。
「……反正,只要當作他們厭惡的是她就好。」他疲憊嘆息,幾不可聞的呢喃在靜默內滾落,粉身碎骨。然後,彷彿再也抵抗不了地心引力,他垂眸,任憑意識墜入更加深沉的黑暗,被深淵虎視眈眈的猛獸及蛆蟲撕裂、啃噬殆盡。
--那一刻,他終於徹底剝落、崩毀。在這千瘡百孔的魂魄一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