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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弒神戰紀【11/9更新至第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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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9 23:38:3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朝鬼 於 2010-11-8 23:57 編輯


版娘:阿那希連

【正常版(?)簡介】


身為教會的殺手,阿那希連對自己的專業可是非常有信心。
要他穿女裝?沒問題,為了任務,就算馬甲他也豁出去!
只是沒想到,要獵殺的對象似乎和情報說的不太一樣--
等等,那個廢柴王子怎麼檔的下他的攻擊?還差點把「他」當成女的給非禮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實版(?)簡介】


「扮女裝是逼不得已!下次再讓我看到露莎卡那混蛋,老子絕對要蓋她布袋!」--阿那希連。

「唉,阿那希連,為什麼你不是女生……你去變性好不好?本王子絕對會娶你當妃子。」--脩亞。

「啊啦,要叫人家魔女也是可以啦,不過代價是阿連的屍體和靈魂唷∼收款日就是在你死後的第七天!(笑)」--赫卡蒂。

「吸血鬼?我還想問你那什麼鬼。」--蘭弗勒斯。

「我說阿連同志,你真的不考慮跟我合夥嗎?只是陪陪寂寞難耐的貴婦們吃頓晚餐,保證絕對不會有犯罪行為!至於酬勞……好吧,看在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的份上,就六四分好了。啊,當然是你四我六,這點是無庸置疑的。」--恩比。



「……請別在我用僅有的時間打小說時和我鬧彆扭……」--作者。(這個可以不用管)

***

這張花了我許久時間啊…(遠目)
好吧這不是重點,讓我們討論小說的部分。
其實我首發是在冒天,所以有興趣想追較新進度的可以去找找,筆名沒變書名當然也沒改(廢話)

那就從序章開始吧!
(對了,這本只有分集,沒有書名喔∼)


***

【一】序章:『不然老子我就幹掉你。』

 「……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呵呵,怎麼可能呢,私事跟公事可是不能混為一談的,所以阿那希連,就算我們已經有十幾年的深厚感情,你還是得換上這件衣服。」

    我聽妳在唬爛!

    強壓下心中想把眼前燦笑的女人碎屍萬段的念頭,阿那希連打死都不相信她一點私心成分都沒有。

    那個臭女人,肯定還在記恨他上禮拜不小心失手幹掉她家寵物獸的意外。

    天知道他練個劍會不小心踩爆躺在地上曬日光浴的史萊姆……等等,史萊姆跑去練劍場根本就不對了吧!

    「阿連,你穿這樣還真的挺好看的。」

    無言看著眼前的翩翩美少女,露莎卡有股想撕爛那張姣好臉蛋的衝動。

    暗嘆夥伴的優良天資竟然不是長在自己身上,露莎卡只好用力再用力的綁緊對方腰上的馬甲──啊,一切都是為了任務嘛。

    「停、停停停!臭女人給我住手……我要被勒死了嗚哇呃啊啊──!」

    「不好意思我沒有聽清楚,臭女人是在叫誰呢?」

    「這裡除了妳還有誰是女人──唔呃!」

    「可憐的孩子,我眼前不就有一個可愛性感的妙齡美少女嗎?阿那希連,你不會連性別都分不清楚了吧?」

    該死的搞錯性別的人是妳吧!

    奮力抬起蒼白的臉孔一瞪,阿那希連首先看見的是露莎卡狡猾的微笑,下一秒,他感覺到纏繞在腰上的繩子瞬間收緊,把馬甲下的腰身束成詭異的弧度。

    「這根本就不符合人體工學了吧……」

    盯著鏡中不該出現在十七歲少年身上的細腰,阿那希連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然後就雙眼一閉昏倒在地。

    鄙視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夥伴,露莎卡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嘖,真是沒用。」

    ﹢   ﹢   ﹢   ﹢   ﹢

    「……我覺得我剛剛好像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地方。」

    好不容易從鳥語花香的花園河畔歸來,阿那希連抓了抓頭髮,指間傳來的觸感卻不是他所熟悉的短翹白髮。

    從肩上撈起一束黑色長髮,再看看身上的華麗衣飾,身為男性的阿那希連突然有種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還真不知道露莎卡是從哪裡弄來這種異國服裝,他連看都沒看過。

    「小姐,妳沒事吧?」

    正想起身,過長的衣襬卻被拉住。阿那希連轉頭一看,阻止他的是像個娃娃般精緻的少年。

    ……等等,少年?

    所以說他馬甲根本就是綁心酸的嘛!

    「妳昏了很久,剛剛才醒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暈車了?」

    整理出一塊空位躺下,阿那希連接過少年手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太久還不太能適應光線,光是從車廂縫隙透進來的陽光就刺得他睜不開眼。

    「男生?」

    才一開口阿那希連就悲哀的發現,他的聲音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露莎卡毒成嬌滴滴的女聲。

    那女人到底趁他昏過去的時候幹了些什麼好事?

    「啊,是的。」少年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頭,「聽說最近是三王子殿下的生日,之前的主人就把我送來這裡了。」

    生日啊……

    「所以我們是在誰的馬車裡?」

    「亞力伊勒殿下的馬車。」

    少年偷瞄了一下舉手投足間都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氣質的黑髮女子,戰戰兢兢的開口:「……請問妳是不是哪一國的公主還是貴族後裔呢?」

    「……為什麼這麼說?」

    「妳的衣服不是一般平民會有的,也不太像本國服飾,而且頭髮又保養得很好。」

    什麼保養得很好?

    你連真髮跟假髮都分不清楚了嗎!

    至於衣服他自己都不知道了,所以無從解答。

    「公主嗎……」

    阿那希連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冷笑了。

    「我和你同為淪落到此處之人,公主和庶民又有什麼差別?」

    稍微掀開毛巾看了一下,少年的臉上剎時浮現出說錯話的懊惱表情。

    「對、對不起……」

    「嗯嗯,不用在意啦!」豁達的裂開嘴笑了笑,阿那希連從頭到尾只是在做出符合『來自異國的黑髮公主』的角色設定而已,少年的舉動反而讓他很有罪惡感。

    撐起身靠在牆上,阿那希連揉了揉眼睛,也許真的是被露莎卡下藥太久,全身都不太對勁。

    他總覺得有股奇怪的視線……應該是錯覺吧?嗯,絕對是。

    「那個──」

    「什麼事……」阿那希連真後悔他幹嘛要抬頭。

    如果眼前的少年那副嬌羞模樣不是愛上他(現在的裝扮),他、他就把他的刀給吞下去!

    「唔……雖然有點冒昧,但可以請妳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少年臉上的嬌羞神情讓他粉嫩的幾乎像能掐出水一樣,可惜阿那希連並不好男風,估計眼前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是個男性生物體,基本上他對於被同性愛慕是完全沒有興趣。

    「我是『白夜』。」

    「我叫做安杰……那個,你怎麼了嗎?為什麼臉頰在抽搐……?」

    「啊啊,你絕對是看錯了,一定是這樣的,或許是長時間的乘車導致頭暈,這樣吧,你還是先休息好了,睡個覺就沒事了。」

    「喔、喔……」

    安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為什麼

    「誰准休息的?給我下車,三王子殿下現在就要見你們!」

    深鎖的鐵門在瞬間打開,外頭熱辣辣的陽光頓時侵襲了整個車廂,阿那希連不悅的瞇起雙眼,倒也沒有做太大的反應。

    反而是安杰皺起眉頭,劈頭就是大罵:「你是什麼東西,對我們是這樣的口氣?!」

    「臭小子──」

    「哼,連送我來的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嗎?」安杰居高臨下的抱胸,一臉鄙視,「聽過威夏爾公爵嗎?小心我寫信去跟主人告狀!」

    啊,這小子也挺會弄勢欺人的嘛。看來他以前應該是很得寵,少不了好日子過,真虧他在馬車上還那麼害羞……等等,絕對不是因為那種粉紅色關係吧?一定不會是吧!

    不過場面弄成這樣也不是太好看呢。

    而且,他個人比較偏向於用較為偏激的方式解決問題。

    「吵死了。」

    用過長的衣襬當作遮蔽,藏在衣袖下的刀尖不偏不移的就抵在對方肋骨間的縫隙。

    「……給我帶路,不然老子我就幹掉你。」

    突然想起了某件事,阿那希連偏了偏頭,冰冷的手指摸上侍衛的脖子。

    「敢尖叫的話,我會捏爆你的喉結──不是形容詞,是真的捏爆喔。」

    被抵住要害的侍衛默默的轉頭。

    雖然對於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有沒有辦法單手捏爆他的喉結存有疑問,但毋庸置疑的是,抵在他身後那冰涼的尖銳物品要讓他的腎臟爆掉,是絕對沒問題的。

    「……我知道了,請跟我走。」

    讓彈出的小刀收回綁在手腕上的扣帶,阿那希連滿意的笑了。

    所以說用武力強行解決問題果然是最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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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10-31 21:18:24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上):『這是本王子的床,給我滾下去。』

    「真是棘手啊,王子殿下。」

    「就算你使用敬語我還是不會感到高興,完全沒有。」

    「太見外了,我們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嗎?」

    「所以聽起來格外諷刺。」

    「唉呀,王子殿下開始鬧彆扭了!?」

    「並沒有。」

    「雖然這樣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將軍囉。」

    「那真是恭喜了。」

    「嗯?出乎意料之外的肚量嘛。」

    「現在才發現我的優點?」

    「哼哼,這種話從王子殿下的口中講出來一點可信度也沒有呢。」

    「知道還問。」

    「要不要再下一盤?這次的賭注就用上次說的花瓶吧。」

    「不要,軍棋也玩膩了。」

    「我說你啊……根本沒認真在下棋的人說玩膩了,比起心胸寬闊更沒有可信度。所以,我們再來玩一盤吧?」

    「太明顯了,其實你的目的根本就是花瓶吧?」

    「既然被發現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家商會的大門最近又被蘭斯砸了,急需修理費。」

    「那一定是你自己的問題。」

    「再怎麼說也是你手下的資產啊,總該關心一下吧?」

    「不好意思,本王子最近連寢宮都出不去,沒辦法實際到名下產業勘查,所以無法提供任何的費用。」

    隨手拿起桌上的王棋翻弄,再一個月就要滿二十一歲的脩亞•安格爾•羅耶因為即將到來的生日宴會,目前處於半軟禁狀態。

    「啊啊──早知道當初就不幫你偷渡了啊──!」

    「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露出馬腳的白癡。」

    唔哇──恩比抱著頭,趴在桌子上發出奇怪的悲鳴。

    因為不滿在旅行途中被強行帶回,所以就連夜逃出王宮。透過恩比的各種管道(似乎是他平常進行走私的通路),好不容易才逃到安格爾的鄰國。

    然後。

    終於逃進一般人無法輕易進入的森林時,打算等到生日結束再回去的時候。

    「……有某個笨蛋竟然在酒醉後說溜嘴──啦?」

    真的大意了。

    沒想到四王妹竟然為了轉移目標而不擇手段。

    只能說,到重要關頭誰也顧不了別人。

    「我也很麻煩啊!因為這樣被查封了好幾條通路,雖然消息暫時被壓下來,但損失還是無法避免。」

    「錢的事好辦,我可是一不小心就會賠上往後幾十年的大好人生……」

    表面上是他二十一歲的生日舞會,但實際上──

    政治聯姻。

    契約交易。

    兩國和平。

    聽起來似乎是王族很常見的感情模式──但,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了?

    應該的不應該的責任他都已經承擔了。

    所以,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其他的人來麻煩就好。

    又不是非自己不可的事情。

    「喂喂,你也要求太多了吧?這種政治聯姻能夠讓你和精靈公主配對已經是大幸了好嗎?」

    「我才不想跟年齡是我三十倍的公主配對。」

    也就是說,六百三十歲,嗎?

    那還真是難以想像的,驚人數字。

    「欸?可是精靈不是說可以永保青春嗎?」

    「只有到五百歲為止,之後就會開始衰老了。」

    雖然說能擁有幾百年的青春已經是能讓所有女人嫉妒的體質。

    「那種慢調子的纖細種族應該是不會難看到哪裡去,但六百三十歲的話大概是三十幾歲的外表吧?我對能當我媽的熟女一點興趣也沒有。」

    「只有維多莉亞王妃才會在十三歲就生小孩。」恩比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上脩亞的床鋪,「唉,真是造孽。」

    「如果現在這裡有外人,你絕對會被斬首示眾的。」

    還真是不怕死啊,這傢伙。

    不管是對受人民敬愛的王妃做出帶有侮蔑性的發言、又或者是對他的存在做出評價,都是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危險舉動。

    也只有這種有趣的傢伙才能當他的朋友啊。

    「……幹嘛笑得這麼噁心?」

    「誰知道。」

    意味不明的勾起笑容,脩亞拆下用來綁起頭髮的繩子,任由髮絲散落在枕頭上。

    「──喂。」

    「幹嘛?」

    朝輔助型職業人士的背後踹出一腳,果然不意外看到那未經鍛鍊的骨骼輕易的就背叛主人。

    「這是本王子的床,給我滾下去。」

    「……幹。」

    倒在床下的祭司,朝床上的王子伸出了中指。

    「不客氣。」

    他向來都是很有禮貌的。

    嘴裡咕噥著兒童不宜的字句,從地上爬起來的恩比就站在他的床邊,一直和他對望。

    一直。

    最後是脩亞先耐不住──該說是好奇心還說是被蛇盯上的噁心感──種種因素,於是。

    「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在想用魔法砸不砸的死你。不、要求還是不要太多好了,半殘我就很感動了,問題是你們聖騎士這種傢伙根本就是打都打不死,比小強的生命力還要旺盛嗚哇啊啊啊噗──」

    「我剛剛果然下手太輕了。」

    「……可以請你在我的身體送上一腳之後自我反省並且表示一下歉意嗎?」

    「我不是檢討了嗎?」

    「如果你指的是前面那句媲美恐怖份子的發言,請務必遲疑一下……」

    「……嗯,果然還要再補個一腳。」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最近真的是越來越難應付了。恩比優雅的伸出右手,又朝他比了個中指。

    他決定無視掉。

    不過也許多年的損友講對了某些部分,被關了那麼多天,他的脾氣的確有點爆躁的傾向,大概是太無聊的關係吧。

    他想要知道有趣的事物。

    僅止於王宮內的爭鬥已經無法滿足他對「有趣」的渴望,所以他和朋友們一起逃家出去旅行。

    在外面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新奇事物。

    脩亞還想知道更多。

    雖然中途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而回到這個枯燥的地方,但他還是在王宮發現了新的樂趣。

    可是現在──

    有一群人想透過婚姻的枷鎖,把他追尋樂趣的權力剝奪。

    他才不要把歲月浪費在這種令人作嘔的事情上。

    「誒,你要再幫我偷渡一次嗎?」

    「死都不要。」

    因為很乾淨就直接躺在地板上,恩比絕對不會忘記他那幾條通路是怎麼被王室查封的。

    那些都是錢欸──!

    「我想也是……」

    似乎也只是隨便問問,脩亞一下子又把身體翻到背對恩比的另一個方向。

    「好無聊。」

    「超無聊的。」

    「沒事情做。」

    「不知道要幹什麼。」

    「軍棋也玩膩了。」

    「無聊死了。」

    「有什麼事情能做?」

    「煩死了。」

    「好無聊。」

    「真的超級無聊。」

    彷彿壞掉般不斷持續的平板音調,和幾乎要洗腦般的言語。

    脩亞自己也不知道這些話有什麼意義。也許唯一的用處就是讓恩比發瘋似的從地上跳起來吧?

    「唔呃哇吼吼吼──你真的很吵很吵很吵很吵你知道嗎!好無聊不會自己去找事情做嗎!你以為你是三歲小孩需要人家照顧嗎?!還是把我當成什麼褓母了嘛!而且到底有誰會把這種和旁白沒兩樣的心裡話一字不漏的講出來啊──!」

    「那你告訴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我就不煩你。」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加害者,還更進一步的進行威脅。

    這算是某種程度上的犯罪吧?

    「……最近不是又送上一批要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看,不是都大同小異。」

    金子、珠寶、藝術品──這些東西不是不好,而是普通到一點新意也沒有,收到的瞬間只覺得無趣到了極點。

    「是喔,我還以為你會對亞力伊勒送的東西有興趣。對了,聽說這批裡面有一個異國的落魄貴族少女,也有說法是亡國的公主啦,不過只是傳聞──」

    「亞力伊勒?你是說威夏爾家族的當家嗎?」

    「是啊,不過也只是名義上而已啦。」

    「那種事情才不重要,既然是那個亞力伊勒送來的東西應該不會讓我失望。聽你剛才的描述,他這次送來的應該是……」

    「恭喜答對!就是滿足你齷齪慾望的青春肉體!」

    「我什麼都還沒講!」

    「嗯嗯,很可惜你的骯髒思想已經絲毫不差的表現在臉上了,如此善於洞察人心的我絕對不會因此而鄙視你,破壞我倆之間美好的友誼。」

    他似乎是把剛才被踢的怒氣趁機發洩出來了。

    「……先不提我們之間有沒有那種東西,亞力伊勒的禮品清單在你那裡吧?我要看那個異國少女的照片。」

    「啊啊,那個少女應該不算是亞力伊勒送的,是露莎卡女侯爵寄託他搬運的。」

    簡單解釋其中關係,恩比在長袍的暗袋裡翻翻找找,總算掏出一張有點被折爛的畫像。

    也許是紙張本身的關係,又或者是畫師對光影的掌控十分擅長,畫中的女子纖細而且慘白,顯得濃密睫毛下如血般的眼影異常妖豔,一頭墨黑的長髮垂至地面,簡單的金屬色頭飾增添了一分淡雅,刻意剪斜的平直瀏海卻多了股稚氣,在加上那一襲帶有濃濃神祕感的異國服飾──總而言之,就是將各種元素聚集在身上,卻又意外諧和的女子。

    「嘖,感覺真像是『妖怪公主』。」

    這是脩亞看完之後的想法。

    這般女子,感覺就很適合與妖怪為伍。

    「你是說那個傳說嗎?這麼說來好像也是從異國傳進來的故事。」

    「話又說回來她的眼睛怎麼是閉上的?」

    「好像是趁她睡著的時候畫的吧。」

    要是能看到她的眼睛該有多好。

    可以想像,也許會是一抹深不見底的幽潭、亦或是利銳如鷹的紅鑽?

    嗯,被關了那麼多天,第一次有了興奮難耐的感覺。

    感覺──

    會是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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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10-31 21:19:06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下):『妳對本王子有什麼不滿嗎?』

    「……我覺得我有點對不起她。」

    看著一臉不懷好意的脩亞,恩比突然有點後悔沒事提起這件事情幹嘛。

    「你沒有對不起我就很好了,去幫我叫她來。」

    「所以我說僕人是你的還我的啊?這種動動嘴巴就好的事情也懶得做……」

    無奈的起身去搖侍鈴,過沒多久,寢宮的總管便帶著幾十位侍女在房門外排成一排。

    「請問三王子殿下有何吩咐?」

    「他要找這個女的過來。」

    總管接過畫像後,將單手擺在胸前鞠躬,「是的,請問需要另一名男臠嗎?」

    「男的?誰送的?」

    恩比有點錯愕,他從來都沒聽過脩亞對這方面有興趣……等等,那他和蘭斯不就有危險了!

    「威夏爾家族的亞力伊勒公爵。本來呈上的清單應該是一名混種精靈和三名獸人,但似乎在運送的過程中出了差錯,臨時更改為亞力伊勒公爵的貼身男侍安杰和寂靜之海的深海水晶。」

    出了差錯……

    沒意外的話應該是在路上被清掉了吧?

    恩比默默的為那些不幸淪為奴隸的異族哀悼。

    「怎麼了?」

    看好友和總管在門口站了很久,脩亞疑惑的走進看是發生了什麼。

    透過總管的轉述和恩比的加油添醋後,他總算明白事情的大略經過。

    「……沒關係,你先把那個女的帶來就好。」

    「是。」

    不苟言笑的鞠躬,總管又浩浩蕩蕩的帶著十餘侍女離開。

    「我說恩比。」

    「幹嘛?」

    「沒意外的話威夏爾家族應該是目前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了,至於露莎卡侯爵……」

    「你想的沒錯,她是教會的人。」

    果然。

    這次運送的差錯絕對不是什麼單純的意外事件,既然如此,最有嫌疑的就屬幸運存活下來的兩人了。

    但他想不透的是,到底這兩大勢力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噢不,也許有。

    雖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教會似乎隱隱約約的看他不是很順眼……

    難道理由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想讓他拿不到生日禮物?

    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理由吧!

    「……你是不是被關太久腦袋真的壞了?」

    聽完他的想法後很認真的提出就醫建議的恩比讓脩亞更加確定事情的問題點。

    他心懷感激的再踢了恩比一腳。

    就在這時候,門外再度傳來平板冷硬的聲音:「三殿下,我已經把人帶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恩比先是勾起一抹看似人畜無害的笑容,眼睛跟著和善的瞇起。

    「──我的夥伴,想必你也知道『祭司』這個職業通常都是『戰鬥力低下』、『沒有自保的能力』的人士,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相信還有許多虔誠的信徒等著沐浴在光明之下,事不宜遲,我得盡快啟程前往神殿為他們歌頌光明的美好,我的友人,助你一切順利。」

    說了這麼一大串,其實真正想表達的只有一件事:我要先落跑了。

    「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說自己是祭司。」脩亞冷笑一聲,可以的話他還真想把對方打趴在地上。「沒事就快滾!」

    「脩亞夥伴,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就先走啦!」

    恩比順手把桌上的軍棋都掃進隨身背包,行囊往後一甩就要趕快離開,但在走近脩亞時卻稍微停頓了一下。

    「……你自己小心點。」

    「哼,你以為我這二十一年怎麼活過來的?」

    雖然知道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真的在關心他,但脩亞是絕對不會老實和這種一誇獎尾巴就翹的比天還高的男人道謝的。

    到時候不是他被煩死就是恩比被踹死。

    而且,這種程度完全是在他能應付的範圍內。

    看著恩比走出房門,脩亞習慣性的皺起眉頭思考,燦銀色的眼瞳似乎也跟著沉澱了幾分。

    「教會和威夏爾家族啊……」

    號稱是安格爾──又或者是說,是在整個羅希德大陸中足夠和神殿比較的強大勢力。雖然他是安格爾的王族、就算安格爾王國在羅希德大陸裡算的上是強大,但一和威夏爾家族或教會、神殿等勢力比較,就都不算是什麼了。

    正因如此他才更搞不懂,這兩大勢力介入他的生日宴會到底有什麼目的?

    扣扣!

    敲門聲乍然響起,連續幾個規律的響扣打在門板上。

    脩亞猛然回神,他一時想的太入迷,還真的忘了他叫總管把人帶來的事情。

    也許是遲遲等不到回應,門外又傳來冷冽嗓音的催促。

    「三殿下,我已經把人帶來了。如果您已經不需要的話請通知我一聲,但容我勸說一句,身為上位者請務必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進來。」

    脩亞從容不迫的半躺在絲被中,眼神中帶著譏笑。

    「身為僕人連等待這種小事都辦不到嗎?還是說你已經驕傲到連王族的威嚴都放不上眼裡呢。」

    「殿下的威嚴是建立在諷刺下人上,我總覺得一點也不意外。至於我自始至終唯一認定且真心服侍的只有夏佐主人這點,我想您是最清楚不過的,三王子殿下。」

    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相當侮蔑王族人士的發言。

    然而身為當事者的脩亞卻絲毫不在意的玩著頭髮,似乎是默認對方的發言。

    「呵,我看你對於威脅人這點倒是樂在其中。」

    「殿下過獎了。」除了言語上的衝突以外,其他部分始終不怒不慍的總管將手放在胸前欠身,「沒其他事的話屬下就先告退了。」

    臉部表情持續緊繃,他乾脆的離開脩亞的寢室,只留下被帶進來的黑髮少女。

    脩亞這才有時間仔細的觀察他的「禮物」。

    華麗的布料用他從未見過的剪裁層層包覆住少女纖細的身軀,墨髮如瀑的垂在身後,臉上淡施粉脂顯得清新脫俗,卻又不失那分高傲氣息。

    就和畫像裡一樣,謎一般的美麗少女。

    ……唉,可惜就是胸部平了點。

    「抬頭,我要看妳的眼睛。」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不聞不動,過了良久才仰起臉,露出一直被瀏海遮住的眼睛──只不過是閉著的。

    看著少女矜持的模樣脩亞實在想笑,都淪為這種地步了卻還留有無謂的尊嚴,可見她不擅長被人使喚,而是命令他人居多。

    搞不好這次真的送上個亡國公主也說不定。

    抱著有趣的心態走下床,他強硬的抓起少女的下巴,佯怒道:「我說我要看妳的眼睛。」

    依然是充耳不聞的狀態。

    直到脩亞捏著下巴的手勁越發越強,少女終於睜開緊閉的雙眸。

    ──那是一抹清冷的藍。

    可如此自然的色調配上少女的服飾和裝扮,卻顯得異常怪異,彷彿身上那些衣物,本就不是屬於她的所有物。

    「叫什麼名字?」

    「……白夜。」

    和總管刻意緊繃的表情不同,少女的淡漠是自然的表現,像是完全不在意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無視他是吧?

    有趣的挑起眉,脩亞將她靠近自己,順勢就吻了上去。

    少女顯然嚇了一跳,用出乎意料的力氣掙扎起來,不過還是無法掙脫他緊環著腰部的手臂,最後似乎是放棄了,只能任憑脩亞繼續放肆。

    等到他滿意的放開少女,那抹清藍裡似乎染上一層名為怒氣的陰影。

    「妳唯一用途就只是取悅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沒有。」

    「喔?可是妳的語氣不是這樣啊。怎麼,妳對本王子有什麼不滿嗎?」

    少女給予的答覆是低垂著濃密的睫毛,不發一語。

    「又再裝清高。」拍拍少女的臉頰,脩亞戲諷的輕笑,「看妳這個樣子,估計連男人的身體都沒看過吧?」

    「起來,幫我更衣。」

    等到少女好不容易拖著厚重的長襬站穩,脩亞發現她只矮了他半個頭而已。

    以女人的平均身高來講,這算是相當驚人的高度了。

    少女笨拙的解開金屬扣帶,幫他換上比現在穿的騎士服更為舒適的麻紗睡衣,卻沒有他想像中的有趣反應。

    對於這種逗弄的小遊戲感到不耐,玩膩的脩亞直接解開少女身後的綁帶,讓層層衣料從她身上滑落,只剩下一件繡著紅花的黑襯。

    少了多餘的東西,少女的曲線……好吧,其實真的沒什麼曲線,就算布料服貼在肌膚上還是看不出任何的起伏,唯一能稱讚的只有算是纖細的腰桿。

    雖然和他以往的口味不同,但偶爾試試這種的應該也不錯。

    把少女推倒在床上,脩亞魅惑的朝她微笑,呼吸因為情欲的驅使顯得低沉粗重。

    直到這時,少女才真正打從眼底露出動搖的神情。

    「走開……你會後悔……」

    「那還請妳告訴我,我到底要後悔些什麼?」

    見少女無法回答而沉默不語的皺眉,脩亞打從內心感到愉悅,因長期握劍長繭的掌心有技巧的在她的小腿上磨蹭,每一個舉動都充滿著性的暗示,淫靡的氣息流動在四周。

    然而被他壓在身下的少女卻露出了驚恐且噁心的表情,而且是非常露骨的作嘔。

    ……他的技巧有退步那麼多嗎?

    他以前從來都沒有如此對待床伴的,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領情。想想,少女只不過是獻上給他的玩具而已,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耗費那麼多心思。

    乾脆地伏下身,牙齒輕咬在從黑布中露出的鎖骨,手指就要解下少女身上僅存的遮蔽物──

    冷不防的,一股冰涼突然抹上他的頸間。

    就在同一瞬間,他像是要捏碎般抓住少女的手腕,甚至還能聽見骨頭碰撞的「喀喀」聲響。

    「啊呀,看來是我估計錯誤了呢。」

    「三王子似乎也和外界傳聞的無能形象完全不同呢。」

    「哪裡,彼此彼此嘛。」

    黑髮的少女──又或者該說是阿那希連──露出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冷酷笑容,那抹清藍如同被墨汁渲染般,成了片深沉的幽潭。

    一把閃著冷光的匕首,正不偏不移的抵在脩亞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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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11-8 23:56:32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上):『你看不出來他是男的嗎?』

    戰況逐漸白熱化。

    經過十分多鐘,僵持在床上的兩人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雙方都在分別監視著對方的下一步。

    雖然他們都一直維持相同的姿勢,不過比起阿那希連要將手臂的力道控制到點、偏一分都可能誤傷自己的窘境,脩亞至少還有一隻手是撐在床上的,最起碼可以減輕肌肉的負擔。

    不過再經過長時間的對峙後,儘管阿那希連對自己的臂力非常有信心,還是免不了開始覺得吃力。

    ──嗯,其實正常來講,應該是不會那麼快就感到疲憊的。

    都是那個該死的三王子……哪裡不掐偏偏要抓他的手腕,而且天知道他哪來的耐力,竟然可以抓著他這麼久。

    說真的,這個姿勢對阿那希連來說是非常、絕對不利的狀況。

    他從露莎卡手上拿到的任務情報是「刺殺整天沒事只會浪費人民稅金的第三王子」,而且上面還特別用紅字註明目標沉溺於女色,他才勉強犧牲色相穿上那件該死的馬甲。這他也就認了,想不到竟然被強吻,甚至讓同性對自己上下其手還差點就要被硬上……

    幹,真的超噁心!

    一想到剛才悽慘的場面,阿那希連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恨不得現在就一刀刺死眼前的男人。

    可惜他不能。

    既然這位王子有辦法瞞過教會的眼線,害得他拿到錯誤情報而失策,肯定的是對方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而且以他剛才在瞬間就擒住阿那希連的反應速度,如果真的硬是要打起來,他不見得會有勝算。

    所以,阿那希連只能繼續被壓在對方身下,維持這種對己不利的尷尬情況。

    又是半小時過去。

    鐘響從窗戶的縫隙透了進來,伴隨著教會的晚禱鐘,似乎還能隱約聽見鳥禽振翅的拍擊聲,本來充斥著陽光的房間跟著沉日轉而染上一層昏黃。

    瞥了一眼逐漸黯淡的天空,阿那希連幾乎掩不住心中的感動。

    估計再過不久天就會完全暗下來,只要等到房內完全變暗的時候,就是他破除目前僵局的機會。

    期待殺戮的天性彷彿讓他聽見血液沸騰的澎湃,以及藏在裙底下的<白夜>興奮難耐的鳴聲。

    他們同樣渴望鮮血,那是他們一族銘刻在骨子裡的咒印──

    「……以說,是誰派妳來刺殺我的?」

    「你說什麼?」

    阿那希連心虛的嚥下口水,他竟然會犯下分心這種低級錯誤……夜晚來臨,許多應該不應該的本能都隨之浮現,或許是因此而擾亂他的心智。

    多虧昏暗的環境,安格爾的第三王子似乎沒有發現他的不自然。

    「想裝傻是嗎?雖然要逼供的話是麻煩了點,但我並不介意這麼做喔。」

    「哼,你有本事就從我嘴裡挖出來好了。」

    阿那希連勾起微笑,原如幽潭的眸子在黑暗中隱約散著紅光,就像是在闇夜中的狼擁有銳利的眼神。

    終於,夜晚取代白日。

    ──但他看得見。

    白天的亮光讓他的視力蒙上一層霧,而沒有這樣障礙的夜晚,他看得很清楚。

    夜晚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一切就在瞬間──

    阿那希連抽出藏在裙底下的<白夜>,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刀身並不會反光,完美的藏匿在黑暗之中。

    「嘖,被躲開了嗎。」

    似乎是在抽刀時不小心割破衣服發出了聲音,本來要劃過咽喉的刀尖被閃過,指尖只感覺到撕裂布料的觸感。

    「喂喂,哪有人刺殺還帶這種長刀來啊?一般來說不都是匕首而已嗎?」

    「請不要用常理來看待我。」

    反射性的回話後,阿那希連才暗道不妙,趕緊往後一踏跳到桌子上,好幾塊和匕首一般大小的玻璃正插進他原本站的位置。

    目標果然和情報上寫的完全不同,連聽音辨位都會了到底是哪裡無能!

    等他回去後,一定要叫露莎卡把那幾個收集情報的傢伙……哼哼哼……

    「唷,閃的真快啊。」

    不閃難道等你來插嗎?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他的表情,阿那希連還是忍不住奉送一對白眼。

    「不過妳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單純呢……哈哈,竟然還會回我話!小朋友,妳真的是殺手嗎?」

    ──冷靜,這是激將策略,對方只是想激怒他讓他回話,好確認他的位置……

    ……噢,該死的,怎麼會有那麼欠揍的表情?

    好不容易克制住一拳往對方臉上砸去的衝動,阿那希連重新握緊<白夜>,仔細盯緊目標。

    然後,衝出!

    在他踏出腳步的那一刻,對方也同時以長劍抵擋。刀劍相撞,規律的鏗鏘聲響讓房內更顯寂靜。

    「唉,真可惜我的劍不在旁邊,只能臨時拿牆上的骨董劍應急了。」

    所以告訴他的意義何在?

    「聽說這是光明神賜給我安格爾開國君王的名劍,不過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就算號稱是名劍也只能擺在角落長灰塵。」

    他才不想知道武器來源,而且別人家的祖先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了?

    「欸?這麼說來搞不好這是它幾百年來第一次被使用,真是令人感動。」

    到底是哪裡感動了!

    而且現在應該是緊張的生死關頭吧?你當成是在聊天泡茶嗎!

    被握在阿那希連手中的<白夜>發出微微鳴動,難得和主人心意相通的他似乎也覺得和這樣的敵手對打,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

    「──唉呀,找•到•妳•了。」

    什麼?

    警覺到某種氣氛改變,直覺離開對方的攻擊範圍後,阿那希連頓足在原地,不解的看向突然就停止攻擊的目標。

    他竟然棄劍?到底是想幹嘛?

    對方手裡的骨董劍被一個奇怪的黑色物體取代,但阿那希連完全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也不明白它的用途。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物體。

    見對方舉起黑色物體後就定格不動的行為,他在那瞬間完全迷惑了。

    所以說現在要衝上去補他個幾刀嗎還是?

    碰!

    還在遲疑要不要向前攻擊的阿那希連被突來的衝擊打到牆上,但對方依然站在原位。唯一的差別是周圍頓時瀰漫了一股煙硝味,以及正往窗外飄散的黑煙。

    摸上感到刺痛的腹部,溫熱的液體正緩緩的從洞口流出。

    他是怎麼攻擊的?

    阿那希連從頭到尾只看見一個不明物體朝他飛來,然後他的肚子就被開了一個洞……

    不過,幸好沒有傷到臟器。

    他小心的蹲下身,撿起掉在地板上的<白夜>。

    「妳還沒昏過去啊?」

    碰!

    又是一聲刺耳的聲響,劇痛從阿那希連的胸口逐步傳至腦中。

    「這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吧?妳再不倒下去,我都要開始懷疑妳是不是人了。」

    「……不是人又怎樣了……」

    不是人……

    又沒有什麼不好……

    混亂的麻醉感侵蝕著他的神經。

    眼前開始模糊。

    褐色的影子在月光下搖曳。

    背著光、阿那希連好像看見誰的笑……

    意識,逐漸離他遠去──

    ﹢   ﹢   ﹢   ﹢   ﹢

    「脩亞夥伴啊……」

    短針穿過腹部,紅線讓皮膚往傷口拉緊,崩裂的創口逐漸閉合。

    「我說你要試武器也不要挑這種時候,當我真的是隨叫隨到啊?而且這種從來沒看過的傷口很難處理,你又把人家弄得半死不活才丟給我……要是晚一步,就算我真的是神醫也沒辦法了。」

    「嗤,想也知道這種傷有辦法找其他人來看嗎?救人的時候給我安靜點。」

    「……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啊?」

    「發現什麼?」

    「這個小鬼、不是人喔。」

    「……笑話很冷。」

    「我是認真的啦!這個小鬼不是人類,感覺好像是某支精靈……你聽過闇夜一族嗎?就是我們常講的黑暗精靈。你說他在黑暗中可以看的很清楚說不定是這個原因,不過……唔嗯,我還沒聽過有黑暗精靈是藍眼睛的,文獻上記載的幾乎都是紅色。」

    「那又怎樣,搞不好她是突變還是混血之類的。」

    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髮精靈,脩亞不以為意的聳肩。

    精靈的腹部有兩個被他開槍擊中的洞口,不過讓恩比縫合之後,只剩下一圈圈的繃帶繞在上面,以及隱隱滲出的血跡。

    「沒常識的傢伙,你說其他分支的精靈跟他族結合我還相信,不過黑暗精靈──呵,你到底知不知道闇夜一族的特性啊?嗜血、高傲、冷酷,就連其他精靈都不喜歡跟他們打交道,你覺得會有其他種族去招惹他們嗎?」

    「……你最博學多聞這樣可以了吧,重點是她到底救起來了沒有。」

    「喂喂,你把我恩比當成什麼了?經過我的治療,就算死精靈也可以被醫活!」

    「那你剛才到底在抱怨什麼?」

    「哎呀,這種事情當然都只是口頭說說,我哪一次沒幫過你?啊,那酬勞就跟之前一樣,放在老地方就可以了。」

    「……」

    脩亞嚴重懷疑,哪一天這個愛錢如命的(兼差醫官的)祭司,會為了錢而去送死也不一定。

    脫下染血的手套,恩比一邊整理醫療器材、一邊告訴脩亞一些傷口的處理問題。

    「……還有就是短時間內不能碰水,大概就這樣了。不過你也真是心血來潮,看你被暗殺那麼多次,我還是第一次幫你把刺客給救活。你叫我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我給你吐白劑之類的東西。」

    「我本來也是想直接殺了她,但想想有點可惜,就留下來陪我玩個幾天打發時間好了。」

    「算了,你開心就好,記得好好照顧病人啊。」

    「那種事情我會交給僕人做。」

    「--欸,給你個建議,等這小鬼醒來後他可能會有激烈的掙扎,你哪些僕人應該壓不住他喔。」

    「怎麼壓不住?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力氣。」

    「……我說你啊。」

    被恩比用憐憫的眼神注視,不管是從哪個角度思考,脩亞都完全沒辦法感到開心。

  「幹嘛啦?」

    「先不說他是精靈這件事──夥伴,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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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0-11-8 23:57:14 |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下):『混帳,你是祭司!』

    「廢話我當然知道……等等,他是男的!?」

    見恩比沉重的點頭後,脩亞一臉茫然的看著床上的精靈,腦中一片混亂。

    所以說──不管是人還是精靈都好--他對一個男性生物做了這樣和那樣的事情?

    他竟然是男的!

    「可是,他怎麼看都像女的……」

    雖然知道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但脩亞還是不禁掙扎起來。

    「精靈不都是纖細陰柔嗎?」

    不過現在躺在床上的這個有點粗暴凶狠就是……

    一想起剛才在幫他剪開衣服處理傷口的時候,這個精靈竟然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一腳往恩比踢下去,還想趁他倒地的時候多補個幾刀。

    幸好脩亞忘了拿東西又回到房間,順便幫他把病患「麻醉」才撿回一條小命。

    聽說殺手都是從小就開始訓練、以便養成敏銳的警覺性,看來這點已經從精靈身上得到證實了──就連昏睡都具有高度危險性,根本就是人間凶器。

    後來在他的鄭重要求下,脩亞被強制性的留在房內觀看手術進度。

    免得一不小心切精靈的刀就會變成插在自己身上。

    「唔……但他的身形怎麼看都像是女人啊。」

    「那個啊,是因為馬甲。」

    恩比撿起丟在床下的肉色破布,一展開,還能看見上面有個被燒灼出來的洞口。

    「這小鬼還挺有職業精神的,天知道怎麼有辦法把馬甲綁那麼緊……不過多虧他綁了這個東西,被緩衝的子彈因此留在體內,害我剛剛花了好久才拿出來。」

    難怪他沒有在第一槍的時候就倒地。

    不過心情還真的挺複雜的啊……雖然犯罪未遂,但脩亞終於知道他要對精靈這樣那樣的時候,對方說的那句「你會後悔」是什麼意思了。

    「我、我竟然對一個男人……」

    「夥伴,這就是人生啊。」

    「人生個鬼啦!」

    「唷唷,王子殿下罵髒話囉∼」

    「……你倒是挺開心的嘛,幸災樂禍的傢伙。」

    「還好啦,不過你幹嘛那麼哀怨啊?又不是沒和可愛的小男生上過床,不然亞力伊勒也不會送那種禮物了。」

    「重點不在這裡!」

    「不然呢?」

    「沒、沒事……」

    哀怨的摀住臉,脩亞死也不會把那件事告訴恩比。

    ──他曾經一度考慮把「白夜」救活後納入後宮這件事情,要他死都不會告訴別人!

    另一方面,以為脩亞還在為搞錯性別上錯床的事情後悔,恩比看在同伴情誼的份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哪個貴族沒有這種經驗?何況你還是王子,管你要有三后十六妃還是男寵三千名,都不會有看不起你的。嘛,頂多在背後說你幾句壞話,不然就是以為你性無──嗚喔喔喔哇呃!」

    「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無視於腳底下傳來的哀鳴,脩亞臉色不變的轉著腳尖。

    「現在除了你、我和當事者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是男的,所以你最好給我閉緊嘴巴,不然我就閹了你。」

    「你、你越來越變態了……把腳移開我的肚子……」

    「聽見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你在踩下去我就會變成第一個幫自己把腸子縫回去的醫官啦!」

    「──混帳,你是祭司!」

    「唔喔喔喔喔!好好好我是祭司我是祭司,拜託不要踩了唔呃──!」

    最後又補了夾帶著新仇舊恨的一腳,脩亞冷哼一聲,才好心的把腳移開恩比的肚子,長袍因此印上個非常明顯的灰色鞋印。

    「呼……」

    垂死的恩比趴在地上,顫抖著聲音,神色間異常疲憊。

    「怎麼不認識的精靈踹我,連你也踩我……我和鞋底是有沒有那麼有緣啊……」

    「反正聖光照一下就行了是吧,祭司先生?」

    「誒,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長這個。」

    本來就已經岌岌可危的未爆彈因為恩比的一句失言,正式引燃了導火線。

    「是祭司就給我好好學神術!下次敢在叫我幫你施展治癒術還是借你點聖光什麼的,我就一槍斃了你!」

    「你這個聖騎士不也是不拿劍反而掛了把槍在身上,而且我們都又都是聖屬……對不起我錯了,請不要把腳抬起來。」

    「去給我學神術──起碼初級的總該會吧!」

    脩亞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出這句話。

    他不敢相信一個二十一歲的祭司連小朋友都會的初級神術還學的零零落落,成功機率連一半都不到。

    可是這樣的祭司擁有竟然連五十幾歲的老醫官都沒有的好技術,開刀像吃飯一樣輕鬆,完全不怕一失手病人就會一命嗚呼。

    「有啦,我成功率最近有比較高了。」

    「至少要十次裡面有八次是能發揮作用的!不要一天到晚把責任推給聖騎士,你這個不誤正業的祭司!」

    「……你這個聖騎士連高級的治癒術都會了,而且還死不用劍。」

    「──你覺得是誰害的!」

    脩亞會如此憤怒的原因大概就是如此。

    當他們一行人出外冒險時,唯一的祭司根本派不上用場,在戰鬥時也沒有時間讓傷者包紮──

    所以,在眾人不知道第幾次因為沒有祭司的即時支援而掛彩後,身為隊伍裡唯一信仰光明神的脩亞,一個堂堂的騎士便被迫學了各式各樣的神術。

    搞到後來他身為騎士的用途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反而是輔助功能更加受到重視。

    這讓他聖騎士的尊嚴一直有很大的創傷。

    「嘛,我盡量努力就是了。」

    聳聳肩,完全不像是有把脩亞的怨言聽進心裡的恩比聳聳肩,轉而去觀察被他們忽視很久的精靈。

    「他也真強,被吵了那麼久還在睡啊。」

    「那就先把他叫醒,我有事情要問──小心!」

    「……欸,來不及了。」

    本來以為還在昏睡狀態的精靈手上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恩比那偷渡出來的手術刀,而感覺就很弱的凶器主人毫不意外的被當成目標。儘管身材較為單薄,但精靈還是手腳俐落的在瞬間就壓制住比他略高了幾公分的祭司。

    「唉唉,結果切精靈的刀子還真的被拿來插我。」──雖然還只是未遂就是。

    「給我安靜點!」

    阿那希連咬緊牙關在人質耳邊低吼,他還沒見過有人被刀子扣在喉嚨上的時候還可以那麼輕鬆的聊天。

    而且祭司到底沒事長肌肉幹嘛?不知道這樣讓他很難扣住嗎!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脩亞冷冷的瞪著精靈,像是完全不在意脖子已經被開了一個小口的好友兼人質。

    「……大概在你為人生汙點懊悔的時候。」

    抽了抽嘴角,阿那希連一副吃到不乾淨東西的表情。

    他一醒來就聽到脩亞自我懺悔的發言,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程度的事情是不會讓他動搖的。

    問題是,他聽到的那些發言……為什麼總覺得有可惜的語氣含在裡面?

    「唷唷,脩亞夥伴,你的後悔發言竟然被當事者聽到啦?別擔心,我相信他不會因此就以為你是性──」

    「『是人質就給我有人質的樣子!』」

    「知道啦──!不過你們還真有默契,竟然同時說出來啊。」

    瞪著被自己扣住的祭司,阿那希連決定開始認真考慮直接一掌劈昏他的可能性。

    怎麼會有那麼吵的人?搞得他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了。

    「算了……」

    一臉無奈的第三王子扶著額頭,感覺上也是在認真考慮放棄人質從此一了百了的人生。

    可惜基於同伴道義,他還是勉強忍下讓精靈幫他解決恩比的可能性。

    「什麼條件才能讓你把那個吵死人的祭司給放了?讓你離開嗎?」

    「那種事情我不需要人質也能做到。」

    「那你到底抓他要幹嘛?」

    「──把我的武器還給我。」

    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我鎖在那邊的第三層抽屜,鑰匙在我褲子的右邊口袋,你自己來拿吧。」

    阿那希連完全不疑有他,一邊架著恩比一邊走向脩亞。

    就在他把手伸進口袋的剎那,藏在裡面的尖刺戳入手指,一股冰涼的液體從傷口流進體內。雖然阿那希連馬上就把手伸出來,但那液體裡面似乎摻了很毒的麻藥,才不過一下子全身便一陣酥麻,只能任憑四肢鬆軟低垂,恩比也趁機搶過他手中的手術刀。

    也不知道是不是挾怨報仇,祭司竟然還給他多戳了幾針。

    「你這該死的卑鄙傢伙,我從小到大還沒碰過比露莎卡那女人無恥的……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身體因為而虛軟沒辦法使力,阿那希連只能死命的瞪著那位卑鄙無恥的王子。

    「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但還真是感謝你的誇獎。」

    勾起一抹奸詐的笑容,脩亞瞇著眼,伸進阿那希連的衣角裡面。

    「……夥伴,你不會是真的打擊太大吧?」

    看著友人的脫軌舉動,恩比忍不住拉緊有些鬆脫的領口。

    ──他對於這方面可是完全沒有興趣的。

    非禮與被非禮的兩人都突然頓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瞪向語出驚人的某祭司。脩亞默默的從阿那希連的衣角裡抽出五根針型暗器,似笑非笑的看著恩比。

    「如果你不想要他身上的暗器通通插在你頭上,最好給我閉嘴。」

    「……我錯了,請繼續搜他的身,扒光都沒關係!」

    對於自身的安全問題,他是絕對贊同任何手段的,就算違反道德倫理的方法也是在考慮之內。

    「哼,不嫌麻煩?」

    瞪了一眼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第三王子,阿那希連實在很想一刀砍斷對方的手指。

    「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都把暗器藏在哪裡?噢,找到了。」

    解開綁住衣服的腰帶,從縫線處抽出又是一條閃著金屬光芒的軟刃。

    「我說你到底塞了多少東西在裡面啊?」

    「這些又不是我用的,想知道自己去問露莎卡啊。」

    他哪會知道那女人在幫他弄衣服的時候動了些什麼手腳?

    除了她有告知的部分,其他嘛……根據露莎卡的說法,應該是「請自行體會箇中奧妙,實驗過程中務必小心安全,以免發生爆炸或其他不可預測的意外」。

    「她連花紋都能做機關?」

    繡在黑色布料上的花紋只要稍微搓揉一下,就會掉出能夠毒死一頭牛的紅色粉末。

    如果不是脩亞有個對這方面鑽研頗深的朋友,他或許還看不出來。

    「喔,這我倒還沒有發現──建議你最好不要動那兩個釦子,很可能會爆炸。」

    下半句讓脩亞伸出的手指瞬間退縮了。       

    不過這倒是阿那希連的肺腑之言,他以前就曾經被類似的東西炸過一次。

    原因只是在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讓兩個釦子撞在一起,他當時潛伏的別館整個被炸掉。

    任務是解決了沒錯,但他可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好起來。

    「……你知道嗎,我想你錯了。」

    「那個叫露莎卡的女人,絕對還比我齷齪個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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