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上)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桃花姐姐,妳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句話啊?」他愣愣地望著標緻的少女。
少女只是淺淺一笑,轉過身對著初綻放的桃樹。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年紀尚淺的他並未學過這首詩,他好奇地問道:「桃花姐姐,沒有後面了嗎?」
少女笑了笑,低下身子,摸摸他的頭,道:「不是沒有後面,而是不願意想起。」
當時的他,還什麼都不懂,只能楞楞地點頭。
她,叫桃花,是他的姐姐。
大人們常說,女孩子不要懂太多,但是桃花姐姐不管什麼都好厲害。娘說,桃花姐姐的命太苦,叫他不要欺負姐姐。可是,桃花姐姐什麼時候都是笑著的,如果命苦,那為什麼要笑?
「桃花姐姐!娘說妳很辛苦,所以我要保護妳。」年幼的他,天真地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桃花只是微微一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桃花姐姐的笑容變得不太一樣了。以前桃花姐姐的笑,讓人覺得很舒服;可是現在桃花姐姐的笑,讓人覺得好開心。
桃花姐姐每天都快樂地哼著歌,就跟他等著爹幫他帶禮物回家的時候一樣,好開心。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娘以前說桃花姐姐很苦了,因為桃花姐姐以前都不開心。
桃花姐姐很開心、娘很開心、他也很開心,可是二娘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那天桃花姐姐打扮得好漂亮,他問:「桃花姐姐,妳穿得好漂亮,要出去玩嗎?」
在他的記憶裡,桃花姐姐從來沒有出去過。
啊,還是爹要給桃花姐姐禮物?可是爹好像不喜歡桃花姐姐呢。
桃花姐姐笑得好開心,她把食指放在嘴巴前面,說:「是秘密唷,小風不可以跟爹娘說,知道嗎?」
他用力地點點頭,他喜歡桃花姐姐的笑容。
那天晚上,他半夜爬起來上廁所,卻聽到大家在喊抓賊。
娘叫他不要出去,她要出去看看,很快回來。
可是娘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好像聽見桃花姐姐在哭,聽見隔壁房間的二娘在笑。
他覺得好害怕,為什麼娘還沒有回來?
他窩在被窩裡發抖,不知不覺,他睡著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啊!!」
睡著之前,他好像聽見桃花姐姐的聲音,跟以前不一樣。
天亮了,娘還是沒有回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