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雨前的寧靜生活 之四
我愕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呀──」在一聲尖叫之下,斗篷人迅速遮蓋起胸膛並蹲低身子,她用著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眼神看著我。
如同白玉雕塑的身軀一樣,那拉開斗篷的一瞬間。首先見到的是她驚慌失措的臉,再往下一看是微微隆起的胸膛,接著是從腰部綿延至臀部如同弧形般的曲線。
「還、還給苗……苗的斗蓬……苗嗚……」斗篷人啜泣的喊著。
我慌忙的偏過頭僵硬的伸出抓住斗篷的手說著:「抱歉……」下一秒,手中的斗蓬迅速的被斗篷人粗暴的奪去。
沙沙……
斗篷人完全不理會我的發言,身後傳來斗篷與身體摩擦的細微聲響。
「你一定是壞人,苗都說不要了!你還搶苗的斗蓬!」斗篷人大罵著:「壞人壞人壞人!你啊,你其實與追殺苗的人一樣吧!」
「呃……」我嘗試解釋著:「不……該怎麼說呢……那是例行公務……」
「誰理你!咧──會欺負好人的通通都是壞人!」
「所以我說了……那都是誤會……」
「哼哼──你絕對絕對是壞人沒錯的,苗打從心底這麼認為。話又說回來,你們壞人都是不看人家的臉說話的嗎?可惡!壞人真是太高傲了!」
「…………」我偏過頭是為了不再錯下去(雖然我還挺想繼續看下去的),我嘆了口氣說著:「難道妳喜歡再脫光光的情況下穿衣服給人看嗎?」我ㄧ邊轉過頭一邊說著。
我搔了搔臉頰說著:「我還是得跟妳說一聲抱歉才行,雖然一切都是誤會。嗯……那的確是個誤會沒錯。」
「咿咧,壞人說的話苗才不信呢!」斗篷人拉下眼角吐出舌頭說著。
不理會她極具挑釁的發言,我仔細觀察著她的外型,打從拉下斗篷的那個瞬間就讓我非常在意的一件事。
在褐色的頭髮上頭頂著一雙半三角形的耳朵,看起來就像是附貓耳一樣。但那卻不像是造型髮圈,反而像是天生的樣子,斗篷人左邊的耳朵不時的抖動著。
好奇心驅使之下,我湊到了斗篷人身旁擅自伸出手觸摸著。
毛茸茸的觸感,甚至還能感受到一點來自體溫的溫熱感覺。勾陳的耳朵也是這樣的感覺嗎?不過我可不敢大剌剌的去觸摸勾陳的耳朵,說不定我會被她給宰了……
「苗嗚──」斗篷人瞇起雙眼像是非常享受似的發出如此的聲響,我嘗試的搓揉起她的耳朵。
「苗苗苗──」
似乎非常舒服的樣子,索性之下我伸出第二隻手搓揉著。
「苗──」這次她舉起右手握成拳狀,接著以手部虎口處不斷的磨蹭臉頰。
搓揉了一陣子之後,我鬆開了手看著斗篷人。
「很舒服嗎?」我淡淡的問著。
「苗──很舒……才怪!」斗篷人瞪直雙眼看著我說著:「你竟然偷揉苗的耳朵,真是……」
我再次伸出手搓揉她的耳朵。
「苗──」
我鬆開了手看著斗篷人。
「真是太過分了!苗才不會因此高興!」
我又再次伸出手搓揉起她的耳朵。
「苗苗苗苗──」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如同看到新奇的事物一樣,我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在重複了幾次之後,斗篷人用著無力的雙眼看著我。
「苗、苗就說了,苗才不會因為你搓揉苗的耳朵就會讓苗感到開心,別以為苗這樣就會原諒你了!就算,就算你拿鼠尾草或是木天蓼過來,苗也不會因此感到開心的!」
鼠尾草……木天蓼……簡直就像……
我賊賊的看著她,接著拿出張擬態符弄出了顆圓形的球體出來。我將球體伸向斗篷人面前,問著:「這樣會開心嗎?」
斗篷人一瞬間露出閃亮的眼神看著那顆球,接著又像是賭氣一樣瞥過了頭,但沒多久她的眼神又回到了那顆球上。
「想要嗎?」
「誰、誰要那種東西!就算是苗也不會想要的,快點拿走開!」
「是喔?」我將球體拉至眼前,用著遺憾的語氣說著:「既然是沒人想要的東西,那麼丟掉也沒關係吧?」我做出投球的動作說著。
「等、等等──」
「什麼?有事等等再說,我先將這顆球給處理一下。」
「既然是沒人要的東西的話……苗可以勉為其難的……」斗篷人緩緩的伸出手說著。
看到她這樣的舉動,我壞心眼的將球舉的更高說著:「不行不行,這種東西絕對──沒人想要的。所以我得將它處理掉才行。」
「唔唔──」斗篷人發出不甘心的聲響。就在我心滿意足的準備轉過身將球將給斗篷人的瞬間──
手部傳來被某種的物體襲擊的觸感,我慌忙的轉過頭一看,斗篷人張大了嘴咬住了握住球的手。
「唔啊──」我吃痛的放開球將手縮了回來看著飽受摧殘的手背,上頭有著一排明顯的齒痕,在左右兩端已經開始冒出血珠,看來那裡是受創最嚴重的地方。低頭一看,斗篷人得意的撿起落在地上的球,同時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得意洋洋的笑著。
「哼──雖然苗不是很想要這顆球的,不過隨便丟棄也不是件好事。」她的雙手不斷把玩著球,完全沒有『不想要』的樣子。
看著她那樣人畜無害的動作,真不明白她為何寧願當初讓我追著跑,甚至不願意解釋斗篷底下的狀況,如果她不是用迂迴的反對態度而是用表態的方式說明,我也不會強拉下她的斗蓬。
我搔了搔頭問著:「話又說回來,苗,妳願意冒著被追殺的風險也要來這邊的目的是?」雖然從她的氣息來看不是邪妖,然而她的氣息裡頭也不完全是妖怪的氣息,確切的來說是人與妖混合後的氣息。
「苗?苗是誰?不要隨便給苗取名字!」斗篷人抗議的說著:「苗的名字是露可˙斯托斯˙藍翎!」
「呃……你是西方的人?」
「才不是!苗是來自南方邊界的虎族!苗才不是西方的人!」
不是西方的人……但是從她的名字上來看的確是西方特有的取名方式,最前方的是姓氏後面則是名字。
我皺了皺眉頭說著:「所以妳是蚩尤的人?」我警戒的看著她,聲音也降了幾度說著:「妳到底有什麼目的?」
藍翎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說著:「苗又沒說我是完全信奉蚩尤的,苗的族群是遊牧民族,我們的信仰才不像你們是單一化的咧!」
簡單的來說……是多重信仰?
「你們這些人很奇怪耶!一聽到蚩尤都會動刀動槍的,不然就是用緊張的表情看著苗,苗只是來找哥哥的!」
「哥哥?」
「對啊!哥哥那個笨蛋竟然一個不小心就走丟了,明明苗說要去西方,笨哥哥卻跑到東方去了!話又說回來,西方最近改變的真是不小耶,嚇了苗一大跳!」藍翎一邊困擾的說著一邊玩著手上的球。
…………該怎麼說,總覺得眼前的藍翎似乎可以去與某人結拜了。或許她們會非常合得來……
不過總感覺藍翎上面說的話有語病的感覺,從她的外表、舉止完完全全都像貓一樣,但她卻說是從虎族來的。
我問著:「藍翎,妳是老虎?」
藍翎偏了偏頭說著:「苗看起來哪裡像老虎了?苗是隻優雅的貓!苗從一開始都是喵喵喵的不是嗎?喵才不是老虎!」
原來她口中的苗,其實是喵的意思。或許喵在她的語意中是等同『我』與無意義的意思吧?
「那妳怎麼會說是從虎族來的?」
聞言,藍翎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了哀傷的神情,隨後又恢復燦爛的笑容說著:「不管怎麼說,喵就是從虎族來的!你有意見嗎?」
她的眼神……總感覺好熟悉。就像最後見到承天時,他的眼眸中也閃過了相同的神情,那是不願意告知,寧願所有事都自己擔負下來的眼神。
我抬起頭看著被建築物切割成四角型的湛藍天空,或許我還是難以走出名為『悲痛』的四角型框框裡面吧。
「你怎麼了喵?不要不理會喵的發言啊!」藍翎惡狠狠的盯著我看。
我搖了搖頭,微笑說著:「不,沒什麼。不過……這裡是東方喔,妳的哥哥應該在西方著急的找妳吧?」
聞言,藍翎意味深長的看著相同的天空,說著:「原來地面是會移動的!難怪藍翎總感覺地面有時都在晃動,原來如此喵。」
……有機會真的想帶她去與某人結拜,她的發言跟某人的「原來你會瞬間移動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嘆了口氣彈了個響指,在藍翎身後的蜘蛛網緩緩的變為淡色,最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那麼,妳還是趕快到西方去吧。妳的哥哥想必很擔心妳吧?」妳的哥哥運氣還真差,有這樣的妹妹應該很頭疼吧?我私下苦笑了聲。
「喵?為什麼要到西方?」
「妳的哥哥……」尚未說完,被藍翎握在手中的球體就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先是緩緩的扁掉接著消失在空氣中。也對,那張符所灌注的靈力本來就不多,維持這樣的時間也是很正常的。
藍翎用著可惜的眼神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忽然,她抬起頭在閃閃發亮的眼神下又伸出了雙手。
「喵覺得好不容易來東方了,不好好的玩一玩就太可惜了!喵決定先跟著你,反正哥哥會自己來找喵的!」說完,她拍起掌示意我再變一顆球出來。
我愣然的看著她,為何自己又莫名奇妙的被人給黏上了,而且這次的人物問題似乎還不小。
「快點快點啦──喵!」她連續拍著掌說著。
我瞥了道袍一眼,雖然擬態符還挺好畫的,但是這樣無謂的浪費……
「不行。」我搖著手拒絕:「這東西又不是玩具。」
「唔唔──」藍翎帶有惡意的露出兩顆小虎牙,她直盯著我的腦袋看著。
與其被藍翎襲擊,不如認命點變顆球來還比較好一些。我嘆了口氣再次來出一張擬態符,這次所灌注的靈力比先前多了幾倍。
藍翎心滿意足的接過球把玩著,「總之,這段時間就請你多多照顧了!喵!」
「等等……我沒說我要……」
「你剛剛看到了吧?」
我的背後冒出了冷汗。
「你剛剛明明看了喵的裸體,你怎麼可以這樣!」
「呃……」我低聲說著:「就說那些是誤會了……」
「誰管你是不是誤會,如果你不讓喵跟的話,喵就要到大街上去喊說你強迫喵讓你看喵的裸體!」
去說吧,反正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嘖嘖──
「中央道觀的阿˙爾˙撒˙魯!」
我愣然的看著藍翎,為何她會知道我的名字和組織?難不成她之前所說的都是騙我的嗎?
但是下一個瞬間,我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
藍翎手上拿著我的身分牌喃喃念著,接著她抬起頭得意的笑著。
「這樣你還不讓喵跟嗎?喵可是一點都不介意喔!」
……被反將了一軍,只是讓我不解的是,我的身分牌一直收在衣服裡面,那不可能會在抽出符祿時掉出的。
藍翎將身分牌交回到我的手上,說著:「別小看喵喔,喵的眼力是你們的好幾倍,就連行動的速度都很快的唷!真的是『實力』的差距呢,喵喵喵喵──」藍翎得意的說著。
……的確,我連藍翎什麼時候從我身上偷走了身分牌都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一下子就被將了兩次軍,看來藍翎可能比想像中的還要難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