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阿绯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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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吾命/雷格】神之座(5.21/更3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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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8-1-7 22:40:19 | 顯示全部樓層
  
  尾聲 再見,魔王殿
  
  ♢♢♢
  
  “格裡西亞?”
  
  唔……好睏……是誰不知死活的喊他起床啦!
  
  “該起床啦,格裡西亞,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去月蘭國談判的嗎?”
  
  “嗯……再睡一會……就一會……”
  
  格裡西亞翻了個身,正不斷推著他肩膀的人好像是……誰來著?算了無所謂,只要不是……
  
  “……格裡西亞,該起床了。”
  
  ……尼奧的飽含怒氣嗓音仿佛來自地獄。
  
  “哇啊!我起了我起了馬上就起!”
  
  一秒從被子裡滾出來。
  
  應該說幸好今天尼奧沒踹門進來……大概是艾爾梅瑞開的門,所以門板才能幸免於難。
  
  格裡西亞連滾帶爬的衝進廁所刷牙洗臉,外面有一尊瘟神等著,慢一秒就能橫尸當場,所以連一秒都不敢怠慢。
  
  不過……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呢?
  
  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傭兵團駐地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由於魔王殿被砸了一半,大部分活人都搬回傭兵團駐地了,其實也沒幾個人,看著倒是比魔王殿裡熱鬧。從房間到駐地大門的短短一段距離就打了好幾次招呼,看起來是都撤回來了,只是似乎沒看見羅蘭。
  
  是錯覺嗎?
  
  在臨出門前隊伍裡又多了個艾崔斯特,扣著斗篷帽子的黑暗精靈朝他眨了眨眼睛,便見尼奧瞬間黑了臉,語氣裡多了一絲惱火。
  
  “艾崔斯特,夏佐要你來的?”
  
  “沒有,我自己要跟來。”黑暗精靈好脾氣的笑了笑,“尼奧你傷還沒好透,一個人跑出來我不放心。”
  
  “……誰說我傷沒好透?”尼奧眼睛一瞪,就差伸出手臂懟在黑暗精靈鼻子下面,“一點小傷還那麼大驚小怪,艾崔斯特你越活越過去了?”
  
  “……要是那也叫一點小傷……”
  
  艾崔斯特嘟囔了半句,後半句被尼奧瞪的咽了回去,只好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算了,走吧走吧。艾崔斯特你跟格裡西亞兩個人輪流用飛行術……我要睡會。”
  
  “在飛行術裡面睡覺你也不怕摔下去……”
  
  果然是無敵的尼奧。
  
  風捲起四人的身體,在高空裡逐漸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格裡西亞盯著腳下逐漸縮小的景物,眉毛一點點的擰緊。
  
  他到底忘記了什麼呢?
  
  ♢♢♢
  
  談判的過程順利的出乎預料。
  
  對方的國王雖然沒有出面,卻是一口答應了他們的所有要求,包括退兵和承擔魔王殿的修繕費用,以及答應永不向魔王殿出兵,唯一的條件是讓艾爾梅瑞與對方國王見上一面。
  
  “看來對方還是蠻在乎你的嘛。”
  
  格裡西亞拍了拍艾爾梅瑞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
  
  “……”
  
  “怎麼了草莓,緊張嗎?”
  
  “……有點。”
  
  “畢竟這麼多年沒見過了。”格裡西亞表示理解的點點頭,“不過,草莓你為什麼當年要離家出走?”
  
  艾爾梅瑞微微的低下頭:“我忘了。”
  
  “……”白眼。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理由,大概只是賭氣吧。那個時候我也只是小孩子,不記得也很正常。”
  
  “……是嗎。”繼續白眼。
  
  “不過這麼多年我一直待在魔王殿,我有點擔心父親會對你不利。”艾爾梅瑞皺著眉,“不然……格裡西亞,你先回去吧,至少父親不會對我做什麼,但是對你就不一定了。”
  
  “我可是魔王哎。”格裡西亞不滿的哼了聲。
  
  “是前魔王。”艾爾梅瑞出聲提醒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
  
  魔王……魔王?對了,昨天和雷瑟談論的關於魔王的話題……
  
  格裡西亞“蹭”的站了起來,不安的來回踱著步。
  
  昨天雷瑟那個語氣和表情,還有突然出手打暈了他……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怎麼了?”
  
  “不……”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艾爾梅瑞也跟著站起身,“你要先回去一趟也沒關係,我會向尼奧老師說明的。”
  
  格裡西亞咬了咬唇,在心裡權衡了一下,拔腿向外衝去。
  
  “那就麻煩你了,草莓,我現在就回去一趟。”
  
  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焦躁,但是這種預感……非常不好。
  
  混沌森林的茫茫林海逐漸進入視野,穿越了結界的觸感異常清晰。混沌森林的外側確實籠罩著用於干擾認知的結界,也正是因此拖住了月蘭國軍隊至少十天的行程。只是這道結界對於他們應當是無效的,只要有了魔王的應允,這道結界便等於不曾存在。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魔王已經不是他了。
  
  格裡西亞一連趕了兩小時的路,卻連魔王殿的影子都未曾看見。方向應當不會錯的,用飛行術時的視野也異常廣闊,這是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若是在正常的條件下。
  
  他剎住了腳,自高空向下俯瞰著。
  
  風在林間穿過,樹葉間摩擦著發出沙沙的響聲。那是見慣了的風景,路途卻愈發遙遠,視線所及之處依稀可見來時的路,卻不見他所熟悉的那幢建築。
  
  雷瑟,你難道……
  
  在拒絕我嗎?!
  
  格裡西亞轉身往回,兩個小時的路程只用了半小時不到。看來確實是認知干擾,只要將目標換成【出去】就會轉向正確的方向。他在月蘭國軍隊駐地前降落,一抬頭,正對上兩張疑惑的面孔,只有尼奧無所事事的抄著手站在另一邊。
  
  “格裡西亞,你不是先回去了嗎?”
  
  發問的是艾崔斯特。格裡西亞抬著頭,眼神裡盡是茫然。
  
  “雷瑟他……拒絕我進入混沌森林。”
  
  艾崔斯特也震驚了:“怎麼會?是不是你迷路了?”
  
  “我不知道……所以這次你來用飛行術吧。”
  
  黑暗精靈點點頭,準備捲起風時,一直在一旁做出事不關己態度的尼奧忽然閃了過來,一掌擊在格裡西亞頸後,伸手接住了軟綿綿倒下的身體。
  
  “……尼奧?”黑暗精靈驚愕喊道。
  
  “所以都說了不要你來礙事了。”
  
  尼奧拎起人領子,順手把整個身體扛在肩上。
  
  “你……”
  
  “多個人就多個人吧。走了,艾崔斯特。”
  
  “去哪?”
  
  金髮的人類劍士咧了咧嘴,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去忘響國。”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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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樓主| 發表於 2018-1-9 20:17:43 來自手機 | 顯示全部樓層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8-1-8 19:45
大大我要為那麼晚才點進來而懺悔(跪)
好喜歡大大的文筆啊啊啊啊啊!
然後……心得不是我的專長所以碼不出 ...

感謝支持~

其實我自己感覺自己寫的不是很好,劇情有點亂了,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路

想要小格的話……先問雷瑟同不同意吧(逃)

點評

不會啦稍微自己梳理一下還是看得懂的^^大大加油等你更文喔  發表於 2018-1-9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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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樓主| 發表於 2018-3-6 22:57:35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阿绯不会笑 於 2018-3-8 11:11 編輯

  下卷 如今在那無邊的牢獄之淵

  楔子 分歧點
  
  ♢♢♢
  
  ——試問。
  
  你所認為的正義,是什麼呢?
  
  犧牲了少部分人的利益乃至生命從而拯救大多數的人,以及犧牲了大多數的人只為了拯救一小部分人,這二者何者為正義呢?
  
  聽起來前者比較光鮮亮麗是嗎?
     
  其實這二者從本質上來說,根本是一樣的東西。需要犧牲一部分人來換回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只不過在數量上不對等而已,對於其本質並沒有任何影響。誰也談不上是正義或者不正義,只是單純的數量交換而已。
  
  也就是……公平與否的問題。
  
  所謂的正義不過是更加符合絕大多數人利益的選項,犧牲掉極少數量的人而換回了絕大多數人,於是獲得了既定利益的人便會贊頌某人的豐功偉績——也就是所謂的英雄,然而被犧牲掉的那部分,在短暫的緬懷之後,便再也沒人會在意了。
  
  畢竟和自身無關吧,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
  
  ——正義之類的,根本是不存在的的東西。
  
  不過是某種意義上的相對正確而已,以雙方利益相權衡之後得出的更為優先一側的結果,在冠上了個冠冕堂皇的名號之後,便成為了人類口中的正義。
  
  ——沒錯。
  
  所謂的正義,其實是不存在的。
  
  所擁有的東西只有相較而言的對與錯而已,正義一類的,只不過是人類基於自己的世界觀強加於某一種態度之上的概念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人類依舊創造了「正義」這樣的概念。說不定那是內心深處依舊殘留著的少許善意吧,還未被價值所吞噬的部分,以及自從出生便被灌輸的「不得將獲得利益建立在損害他人利益基礎上」的常識。
  
  那麼,第二個問題。
  
  以正義的手段達成了糟糕的結果,以及以非正義的手段達成了最好的結果,這二者中的哪一邊可以獲得原諒呢?
  
  ……
   
  那個時候的你,選擇了哪一邊呢?
   
  ♢♢♢
  
  這是他首次拜訪其他的國家。
   
  也許以前也曾來過吧,但那時的記憶已經消失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確實是首次沒錯。
   
  ——這裡是大陸上三個國家之一的神權國家,忘響國的首都葉芽城,也就是那位尼奧的家鄉。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反正他一覺睡醒人就住王宮了,想逃也逃不走。
   
  尼奧那家伙正杵門口攔著呢,滿臉黑的,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惹著了這位大爺。
  
  格裡西亞從床上坐起身。抛開腦袋爆痛這點不提,身周陌生的一切令他稍有些無所適從。失去意識之前人還在基辛格,再一睜眼連世界都變了,只依稀記得從後面一記爆栗敲昏自己的尼奧的笑容……
   
  ……賊欠揍。
   
  門扉半掩,從門縫中隱隱傳來尼奧和某人的爭吵聲。格裡西亞放輕了腳步靠近門邊,另一人的聲線稍有些耳熟,再待他更加靠近一步,暴怒中的尼奧突兀的甩上了門板,轉頭,一臉凶相。
   
  「干什麼!」
   
  「……老師?」
   
  見了是他,尼奧明顯的怔了一怔,稍放緩了語氣,皺著眉看著他。
   
  「終於舍得醒了?我還以為你打算睡到死呢。」
   
  「打昏我的人不是老師您嗎……」
   
  「少廢話,你有什麼意見嗎?」
   
  「……老師您剛才在和誰說話?」
   
  面對疑似暴怒中的尼奧,趕緊轉移話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不過,這話一出,原本便處於暴怒邊緣的尼奧怒火更甚,嗓門大到腦殼疼。
   
  「還能和誰!還不是某個蠢的要死的混蛋!除了給人添麻煩還是給人添麻煩,下次讓我逮到那家伙我非揍死他不可!」
   
  「……」
   
  所以到底是誰啊餵。
   
  格裡西亞面無表情的抽了抽嘴角,順便抹了把噴了滿臉的唾沫。拿感知掃去也沒發現外人,走廊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八成是溜掉了。
   
  「老師。」格裡西亞擡起頭,決定把話題扯遠點,「您為什麼要……」
   
  「——格裡西亞。」
   
  「……是。」
   
  話說了一半就被攔住了,簡直就像是被參透了心思刻意回避他的問題。他想問的是為何對方刻意的打暈自己將他帶離基辛格,話出口到一半自己也大致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簡直就像早已商量好了一樣,那兩個家伙。
   
  結果到了最後,被蒙在鼓裡的人根本只有他啊。
   
  尼奧假裝沒看到他臉上的不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湖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你想當一名騎士嗎?」
   
  「……哈?」
   
  ♢♢♢
   
  夜風在城市間穿行,屬於夏日末尾的空氣裡混雜了來自秋夜的涼意。狂風鼓滿了風衣下擺,在無人注意的靜默裡,一道黑影佇立於房頂之上,幾乎融進了夜色裡。
   
  城市裡的燈火逐一熄滅,白晝裡諠囂的王城最終還是陷入了沉寂。說不定整座城裡仍醒著的人只剩他了吧,房頂上的黑影苦笑著整理好了風衣外套,握緊了腰間掛著的劍柄。
   
  他用了不少時間才逐漸適應了發生變化了的身體。似乎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額外的休息,在酒館裡坐著稍憩片刻後便能打起精神重新上路,可供支配的時間一下子翻了一番,有些時候反而會開始覺得無聊起來。
   
  時間太多而可以做的事情太少,站在了人類之外角度看待時間之後連原本熟悉的一切都開始陌生起來。他有些能理解某個人抛棄自己身份的理由了。即使坐在諠鬧之中,這世上的一切也似乎與己無關,像是被一堵無形的壁障徹底相隔開。
   
  畢竟他已經半只腳踏出了人類的范疇。看到的東西不一樣了,感觸自然不同。
   
  而且……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
   
  ……人類的心聲實在是太吵了。
   
  最開始只是偶爾能聽到他人心裡的願望。因為某事而感情劇烈波動,或者想要完成某事的願望強烈到異樣,他才會確切的聽到其他人的心聲。按炤某個看不見形體的家伙的說法,這個能力其實是身為魔王的特權,熟練之後就能選擇性的傾聽他人的真實想法。但是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年,這個能力不僅沒有半分受控的跡象,最近甚至還有愈發猖狂的傾向。
   
  ……托這玩意的福,他最近在白天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少,免得哪天不小心順嘴應答了某人的心聲,於誰於己都尷尬。
   
  他以前可不是喜歡抱怨的人啊,真是的。
  
  黑夜裡傳來了偶爾的幾聲蟬鳴,夏季已經走向了末尾,眼看著氷封的寒冬將要來臨。他不喜歡冬天,不過是因為自己算是無家可歸。冬日的季風總給人些許淒涼的感觸,他不喜歡。
  
  「嗚——肩膀好酸……老師干什麼不好非喊我去幫忙搬東西……我好歹也是半個魔法師吧。帝帝?餵你在的吧?」
  
  沿著接近郊外的小路迎面走來一人……不,二人。腳步稍落後的那人裹著白色斗篷,按理說在夜裡是相當耀眼的顏色卻幾乎要融入黑暗裡。擁有這樣特徵的人他知道一個,而那個人身邊的另一個人……他想他知曉那人是誰。
  
  對於他非常重要的某個人。
  
  「在的。我一直都在你背後,格裡西亞。」
  
  「……不要嚇我嘛,這麼黑的天穿一身白,還說些什麼【我一直都在你背後】之類的話……鬼故事定番?」
  
  存在感極其稀薄的青年偏了偏頭,好奇道:「定番是什麼意思?」
  
  「就是既定劇情?嘛領會精神就好。」
  
  走在前的那人摘了斗篷帽子,一頭極其燦爛的金發灑下。那是個非常耀眼的人,舉手投足間充斥著不像是常人的優雅氣息。
  
  而那個人也確實不是什麼普通人……或者說,出身極其高貴。
  
  黑暗裡某些影子正在蠢蠢慾動,而在小路上快速步行的二人似乎並未注意到這點。應當是攔路的劫匪,專盯上夜間趕路的落單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的目標。他輕盈的躍上房檐,抽劍在手裡,蘊在劍身上的斗氣蘊著些許光芒。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確認了蒙在臉上的黑布,自從房檐上飄然落下。手握尖刀預備衝出黑暗的劫匪被他按住了肩膀,手上裹挾著斗氣的佩劍轉了個圈敲在後頸。對方有三人,在呼吸之間便倒下一人,剩下二人轉了方向朝他包圍上來。
  
  區區兩名人類而已。
  
  這樣的想法浮現之後忍不住苦笑一聲,自從半只腳跨入非人境地後連眼光都高了一截。也罷,就當是自己的願望好了,會以扭曲方式實現他人願望的魔王之力被他控制到如此的地步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
  
  他不希望出現傷亡,所以出手時用的只是劍柄。腳步向前錯開後右膝上頂,踢掉劫匪手裡握的尖刀後攥住對方右腕。寂靜裡只剩下腕骨裂開的聲音,他再度旋身,小腿掃在腿彎裡,將人放倒後踩在了對方腦袋上。
  
  另一把尖刀,在自己的身前堪堪停住。
  
  只是劫匪而已,目標是落單的商人一類,並沒有什麼戰斗力。他拿住了對方腕子,那人便渾身顫抖的軟倒在地,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害他白擔心了一場。
  
  另一邊的腳步聲早已遠去了,他松了口氣,將手裡的尖刀抛在一邊,從懷裡抽出繩索將三人綁好,扔在了路邊。
  
  只要這樣丟著不管明天自然就會有人抓他們回去……這種事情並非首次,而他實在不方便抛頭露面,只得出此下策。
  
  反正負責處理罪犯的人也是他曾相識的人,他倒是很放心。
  
  「說起來……帝帝,你剛才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遠遠的,某個人的聲音從風裡飄來。
  
  「不會是錯覺吧……說不定是和你一樣的鬼喔。帝帝,你怕鬼嗎?」
  
  「我才不是鬼……」
  
  「咦?不怕嗎?真可惜。」
  
  他所熟悉的,現在卻不願面對的過往之人啊。
  
  你是否——依舊懷念著過去呢?
  
  = TBC =
  
  ◆下卷大綱寫的差不多了,但是光大綱就直逼1萬字……爆字的節奏,或者干脆分三卷得了orz
  
  ◆女體化那篇,其實有點卡文而且掉節操掉的我瘋狂被屏蔽所以有點洩氣嗯……我還沒寫到最掉節操的部分呢餵
  (再說只是掉節操而已我又沒干啥)
  
  ◆我甚至還想寫外篇的番外……比外篇還要黑深殘的玩意,一開始掉節操跟黑深殘tension就極其高我也是不太懂
  (其實只是不想往死裡虐同人角色,所以一旦開始寫原創角就會各種慘兮兮XD)
  (強勢安利一發魔法少女育成計劃,超好看XD)
  (當然還有魔法少女小圓這種番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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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樓主| 發表於 2018-3-10 19:29:38 | 顯示全部樓層
  
  其二十五 凜冬將至
  
  ◆隨便更一章然後停更到至少20號,再之後會閒一點……應該吧?
  
  ♢♢♢
  
  【要不要聽個故事呢?關於非常久遠的過去的,某一位魔王的故事。】
  
  失去了名字的白色神明在桌前坐下,散發著微光的手指撫上泛黃紙頁。
  
  就連自身形體也不能維持,無法以實體現界的那一位,此時卻在他的面前現身了。不……說是現身也不算合適,此處為夢境之所,是以某人的精神為基礎構築出的夢境世界。那人依舊沒能以自己的形體現界,只是在這虛擬的世界裡擬出了自己曾經的模樣罷了。
  
  「……敢和我賣關子,長大以後膽子也肥了嘛,嗯?」
  
  而對方只是笑笑,拿手指一點,桌上憑空添了兩只白瓷的茶杯和一壺紅茶,霧氣裊裊。
  
  【並非刻意班門弄斧,只是因那故事實屬久遠。無法考證的既往事實,也只能稱作是「故事」罷。】
  
  「是你那個時代的故事嗎?」
  
  【是更早以前的事情。】
  
  書頁在他手裡自行掠過,最後停留在了最初的一頁。扉頁上以從未見過的文字簽了某人的名,包括這一整本書,均是由從未見過的文字書寫,而他卻毫不在意的翻過。
  
  「為了一個故事特意將我喊來。如果那故事的重要性抵不上我特意跑一趟的代價,明天就算早起我也要揍你一頓。」
  
  那人笑了笑,垂下眼睛,盯著扉頁上那個花裡胡哨的簽名。
  
  【「獲得了人類之心的魔王成為了神明,卻又因人類之心異變為魔物」……這樣的故事還足夠嗎?】
  
  「……你在耍我玩嗎?」
  
  【很可惜,這是過去曾發生過的事情。歷任魔王中尚在任上時便被斬殺的超過半數,能夠以魔王之身獲得人類之心的便少之又少,更毋論再度墮落。】
  
  「所以呢?」
  
  【相傳只有一人曾以人類之身斬去了已再度墮為魔的神明,而此人在對方身死後奪走了魔王的權職。抛開對方的目的這點暫且不提,唯有一點令人十分在意。】
  
  「你想表達什麼?」
  
  面對對方的咄咄逼人,白色的神明只是微微一笑,將茶水推在對方面前。
  
  【這位曾以人類之軀斬殺墮神的人,我曾在很久以前見過。而那時此人已卸去了魔王之位,並且依舊完好的活著……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說卸去……嗎?」
  
  【雖不知是以何種方法,不過想來卸任這一說確實是存在的。魔王的年壽不過千餘載,而您那位學生應當已是走向了壽命的盡頭。若確實有這樣的方法存在,那麼您一直以來的困擾,應當構不成問題了才是。】
  
  「……」
  
  【而且,據我所知,那位全身而退的前任魔王,現在應當還活著才是。】
  
  話則點到為止。
  
  他驀的擡頭,眼前只剩下餘溫尚存的兩只瓷杯,一空,一滿。
  
  ♢♢♢
  
  大陸上唯一的神權統治的國家,忘響國的光明神殿,終於決定建立起一只屬於神殿勢力的騎士團。
  
  之前的忘響國和其他兩個國家一樣,只有皇家騎士團的存在,而至於為何那位年輕國王如此決定……誰知道呢,或許是一時心血來潮吧,總之和一般民眾沒什麼關系就是了。
  
  「神殿勢力缺乏足以守護神殿的力量,這當然是對外的說辭,我希望你協助我建立神殿騎士團,其中的原因……我想你應該能猜到吧。」
  
  半跪在國王陛下面前的青年偷偷的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揚起了完美無瑕的笑容,應聲道。
  
  「是的,陛下。」
  
  「五年前月蘭國對魔王勢力的戰爭以失敗告終之後,三國與魔王方簽訂了協議,無論哪一方都不可出動軍隊對對方發動戰爭,否則將會遭到另外三方的制裁,但是這個協議中並不包括神殿勢力。所以如果想要消滅魔王勢力,必須以其他借口出兵。」
  
  「比如……以神殿清理異教徒為借口。」
  
  「不錯,你很聰明,格裡西亞。」
  
  「陛下謬贊了。」
  
  「我將在民眾面前封你為太陽騎士,作為聖殿之首,建立聖殿騎士團的事情也由你一手負責,只是有一點。」那位陛下站起了身,背著手,「向魔王討伐一事絕不可向外界洩露,否則會引起多大的亂子……你應該明白的。」
  
  「……是的。」
  
  「對了。格裡西亞,我記得……你是孤兒吧。」
  
  低著頭半跪著的青年微微擡起視缐,就差對著背過去的國王陛下豎起中指……反正四周沒人,這又是密談,國王陛下沒看見就等於沒人知道。
  
  「是的,陛下好記性。」
  
  「那我便將【太陽】這個姓氏賜予你做姓氏吧,堂堂的聖殿之首,沒個姓氏可不行。」
  
  「……」
  
  「那便如此決定了。此次密談的內容,千萬不能洩露給他人知曉,尤其是將要對魔王勢力出兵一事……」
  
  「是……【太陽】知曉了。」
  
  青年依舊微笑著,語氣裡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之意,也不知對方是否察覺了。
  
  無所謂,這不重要。
  
  從國王陛下的書房中告退,擁有燦爛金發和清秀面龐的青年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不出意外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狂笑聲。
  
  【你吃癟的表情還蠻可愛的哎,格裡西亞。】
  
  「……閉嘴。」
  
  當然是某個其他人看不見的背後靈發出的,在王宮能如此放肆的人也只有這家伙了。至於為什麼只有他能看見……鬼曉得。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堂堂的前任魔王卻被人命令要率兵消滅魔王的勢力,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的魔王是雷瑟吧。」
  
  格裡西亞壓低了嗓音,在王宮走廊裡快速的穿行著
  
  【應該吧。】
  
  「所以能在其中動手腳的人也只有我了。」格裡西亞冷笑一聲,「如果我能讓聖殿騎士團只聽令於我,用點其他的辦法不就能瞞混過去了嗎?」
  
  柔和的聲缐沉默了許久,忽然輕笑:【還真是符合你的風格啊,格裡西亞。】
  
  「什麼風格?」
  
  【護短。】
  
  他沉默了。
  
  【而且這也是最快的找到那個人的方法了吧。借助一個國家的力量,比你自己漫無目的的尋找要好的多。】
  
  「……唔。」
  
  話是這麼說沒錯。
  
  ——五年前的那個時候,他在和月蘭國國王談判完之後,被自家老師敲昏,整個人被打包起來綁去了忘響國首都。
  
  最初的時候他還滿臉茫然,回想當時的情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按炤老師的說法是【你這混蛋突然高燒不醒沒辦法只好帶你回葉芽城】……倒是正好解釋了為什麼那段記憶裡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
  
  ……所以,雷瑟呢?
  
  突然成為魔王之後的雷瑟,現在究竟在哪裡?
  
  自從接觸了外面的世界後才發覺全世界都想消滅魔王,但是那個所謂的現任魔王,現在又在哪裡?混沌森林的中心嗎?他可不這麼認為。
  
  「魔王殿現在有巫妖跟羅蘭他們支撐著,而且我不認為巫妖會支持雷瑟,尤其是紅詩那家伙……這麼想來雷瑟應該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魔王殿裡,可是他也沒來找過我,一次都沒有。」
  
  【你也有被人放鴿子的一天啊,嘖,這算是因果報應麼。】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某背後靈詭異的沉默了一下,似乎相當不爽的「切」了一聲,這才再度開口。
  
  【你知道麼格裡西亞,你現在的表情活像是被丈夫抛棄慾求不滿的怨婦……】
  
  「慾求不滿什麼鬼!」
  
  【你不是處男嗎,當然慾求不滿。】
  
  「……」
  
  【不是單身還是處男,你也是蠻慘的我跟你講。】
  
  「……你不戳人痛腳會死嗎?」
  
  【彼此彼此。】
  
  不知為何這倆人又掐上了……他總是和那家伙不對盤,天生的,總覺得不損這家伙兩句心裡就不痛快,而對方大概也是如此。
  
  【不過……太陽騎士嗎?】
  
  前面走廊的拐角處有一隊路過的皇家騎士,格裡西亞瞬間噤了聲,將完美的笑容掛在了臉上,只是拿眼角瞥向飄在了跟前的背後靈。
  
  「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有些懷念罷了。】
  
  「懷念?」
  
  以最燦爛的笑容跟那隊鬼知道是哪裡來叫啥名的皇家騎士面前路過,然後拍了拍臉部笑到僵死的肌肉,瞄了眼往前飄了飄的背後靈。
  
  【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足一提。】
  
  眼見著王宮大門就在眼前,抄著手橫在門前的熟悉身影令他生出了轉身拔腿就逃的衝動……門兩側立著的士兵象徵性的將手按在武器上,各自均是滿臉無奈。
  
  拔腿就逃是不可能拔腿就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拔腿就逃的……除非他是想被跟前那家伙一記穿心劍釘死在王宮門匾上。
  
  所以他只好快步走過去,乖乖的站好,低頭。
  
  「老師您在等我?」
  
  尼奧從鼻子裡應了一聲,他身後某個背後靈「倏」的一聲消失了,連個影子都不剩……不愧是連背後靈都害怕的尼奧大魔王。
  
  「見過那位陛下了?」
  
  「是的。」
  
  「那家伙說什麼了嗎?」
  
  「……只是說了些關於騎士團建立的事情。」
  
  尼奧環視了一圈四周,淡淡的咂了下嘴,朝他揮了揮手:「先回去吧。」
  
  有些事情並不適合在外人面前道起,尼奧心裡也大致清楚是什麼情況,師徒間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能互通心意,倒也算是默契。
  
  自從在葉芽城定居下來,已經過了快五年。
  
  這五年裡他一直作為尼奧的學生活動,替老師解決些擺不上明面來的棘手事情。在時機成熟之後,尼奧將他引薦給當時還是大王子的阿奇爾殿下,讓他直接管轄神殿騎士團駐地的建造……然後自己帶著傭兵團公費旅游接私活……是【外出公干】了。
  
  其實老師的意圖他也大概明白,僅憑一人或數人之力尋找某個人的下落終究不現實,而另兩國對於魔王勢力依舊蠢蠢慾動,從月蘭國以尋找王子殿下為借口向魔王殿出兵便能看出各國的野心。
  
  而能夠直接在其中作梗的方法之一,正是加入其中的一方。
  
  「格裡西亞。」
  
  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的尼奧忽然轉頭,他立即停下腳步,臉上反射性的揚起笑容。
  
  「是的老師。」
  
  對方面色古怪的審視了他很久,半晌,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你長高了。」
  
  「人總是會長高的,老師。」
  
  「你哪裡是人了……」
  
  「……」微笑,「老師您有何要事囑咐學生?」
  
  「也沒什麼。如果一會夏佐找上門來問我去哪了,你就說沒見過我就好。」
  
  「……老師您又惹夏佐老師生氣了麼?」
  
  「沒有!他最好有那個膽!」尼奧一秒回絕,隨即語氣又軟了下來,訕訕道,「我最近把太多事丟給希歐那孩子做,結果那孩子當真把那些文書工作完成了……然後這件事被夏佐知道了。」
  
  「夏佐老師又該說您欺負小孩子了吧。」
  
  「不然怎麼辦?丟給你做嗎?讓你扔給希歐還不如直接讓我丟咯?」尼奧理直氣壯的哼了聲。
  
  格裡西亞翻了個白眼,幽幽道:「我去丟給希歐沒有其他人來凶我,老師您去丟會有夏佐老師來管啊……」
  
  「……」
  
  尼奧一時語塞。
  
  「還有艾崔斯特老師。」
  
  「你先把你家那位找到再來損我吧。」
  
  「……打臉不揭人短啊老師。」
  
  「那你剛才是在干什麼!」
  
  「啊。」格裡西亞驀的停住了腳步,「夏佐老師來了。」
  
  比剛才的背後靈消失的還要快速,尼奧的身影一閃便徹底不見了,再一擡頭,正對上夏佐那張怒氣衝衝的臉。
  
  「格裡西亞,尼奧呢?」
  
  ……能把那位素來好脾氣的夏佐氣成這幅模樣,尼奧也是有夠作死的。
  
  「老師讓我轉達您,他不在。」
  
  「……我知道他在。」
  
  格裡西亞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老師去了哪裡。老師最近雲蹤步有所小成,就算是我也難以發現其行蹤。」
  
  「……」
  
  「夏佐老師可是有要事相談?」
  
  「也算不上什麼要事,只是和騎士團駐地建造相關。」夏佐歎了口氣,「近些日子傭兵團的人多數在外奔波,留在葉芽城的人只剩下你們幾個小輩。這次好不容易等到尼奧回來,總要抓他去管管事了。」
  
  「我覺得就算老師被抓回去過不了兩天又會跑掉……」
  
  夏佐冷笑一聲:「我自有方法讓他沒法溜走。」
  
  「……老師您節哀。」
  
  從不知何處似乎傳來了某人的哀嚎……是誰的呢?不現身的話他可聽不見喔。
  
  眼前這條路是通往待建成的騎士團駐地,街道兩側平房都拆了干淨,拿來做將來的訓練場選址。這片地段確實不錯,正在葉芽城的中心,最重要的一點,則是此處距離原先的光明神殿非常近。
  
  半年前啟用的騎士團駐地建造的計劃才剛剛開始,目前完工的只有圖紙裡宿舍區的部分。至於為什麼是宿舍區……十成有九成是因為某個計劃的負責人成天抱怨著在葉芽城裡沒有屬於自己的住所又不想成天在外面跑否則會曬黑……
  
  話又說回來,身為前·魔王,居然會因為「一直在外面跑任務暴曬過度而皮膚變黑」,這本身就是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看這幅樣子,半月內宿舍樓便能竣工了吧。」
  
  「這還得仰仗陛下的鼎力支持。」
  
  格裡西亞笑了笑,卻發覺夏佐向他投來了奇怪的目光,隨即斂了笑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夏佐老師有何不解?」
  
  「……這幅說話的語氣,你是和尼奧學的嗎?」
  
  「老師並未教習此物,只是教導學生需以禮待他人。」
  
  「讓你禮待他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挺諷刺的不是嗎?」
  
  「希望能與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這是我的願望,而老師只是督促我實現這個願望罷了。」格裡西亞微微的笑著,笑容溫潤,「如果有人突然告訴夏佐老師您,說我就是魔王,您會相信嗎?」
  
  「如果只見過你這幅尊容,我自然不會相信。」
  
  「那便是了。」
  
  雖然是身體年齡縮小再增長,現在的樣貌卻和過去大不相同。自從卸去魔王之位後,重新生長出的發色徹底染上金色,連身體內充斥著的屬性也變成了純粹的光……這讓人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魔王了。
  
  抛棄魔王身份固然是好事,只是這其中的代價未免也過於巨大。若是讓他再選擇一次,他寧願回去做他的魔王,也不想拿那種代價來交換。
  
  這是原則問題。
  
  【魔王只是容器而已,容器裡裝著的東西則由你自己決定。魔王和神從根本上來說是一樣的東西,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
  
  背後靈的嗓音自精神裡傳遞而來,格裡西亞瞥了眼走在前面的夏佐,落後幾步,壓低了嗓音。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魔王咯?」
  
  【應該說,我曾經是魔王。】
  
  「……」
  
  【怎麼了?】
  
  「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承認了而已。」
  
  格裡西亞訕笑一聲,繼續加快了腳步。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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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樓主| 發表於 2018-3-21 21:02:38 | 顯示全部樓層
  
  其二十六 被指引的人們
  
  格裡西亞往前走了幾步,見某個影子沒跟上來,又轉頭,卻發現對方正以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
  
  說實話,那其實是種相當奇怪的感覺。不知為何,對方執意要用自己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總覺得對面站著的人才是自己……然而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說起來,你為什麼要用我的臉出現?」
  
  見他停住腳步,半透明的人形這才不緊不慢的飄了過來,雖然看不清表情,不過用腳趾頭想的也知道對方大概是個什麼態度。
  
  【嗯?你問這個啊。】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穿了一身白色長袍,柔軟的金色長發漫過腳面,與他幾乎完全相同的湛藍色眼睛總是漫不經心的微瞇著,有些看不清其中情緒。
  
  【當然是因為我已經忘記了我以前長什麼樣……不過這問題你以前問過我吧,格裡西亞,你的記性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差了?】
  
  「……是嗎?」
  
  【我還能用雷瑟的臉出現……如果你想看的話。】
  
  「請容我拒絕。」
  
  他還不想心肌梗死。
  
  他似乎聽到了誰的若有若無的譏嘲聲,側耳傾聽時,卻又消失了。
  
  再往前走過半條街,還沒能完工的那片建築便是他負責的騎士團駐地。為了在城中央重新豎起這麼一大片建築,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勸的原住民搬離此處,而他也是因這事受的國王陛下的賞識。
  
  ——聽說,那位陛下原先便有拆除這片地區建築的計劃,只是由於少數幾戶居民實在過於堅決才暫時擱置下來。他的行動相當於替那位陛下除去了心裡一大禍患,自然能獲那位陛下的賞識。
  
  至於為什麼那些居民不肯搬離……理由其實很簡單。他們沒能從中獲得足夠利益,自然難以做出妥協。而他是在切身調查過每個人真正想要的東西之後重新單獨進行了談判,成功的幾率自然大了不少。
  
  ……這些說起來簡單,實際做起來差點沒把人給纍死。拒絕遷走的居民加起來超過三十戶,還需各自調查每一名成員的背景喜好……要不是有希歐跟帝摩斯在,他早就卷鋪蓋跑路了……
  
  說起希歐……在未建成的騎士團駐地門口那牆根蹲著的那家伙,好像就是……
  
  「……死喔!」
  
  連頭也不擡,聽到喊了自己名字的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就跑……果然是希歐沒錯。格裡西亞兩步追了上去,伸手抓住對方後脖領,瞬間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來。
  
  「死喔,你看到我跑什麼?」
  
  「是希歐……而且不跑干什麼等你抓我回去干活嗎?」
  
  對方擡起頭,反倒是嚇了他一跳。滿臉倦容和眼睛下的黑眼圈暫且不提,那個快要後移到頭頂的發際線算什麼?當真要禿了嗎?
  
  「……我的錯,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就給你放一整個月的假,就算老師來攔著都沒用。」
  
  「最好是能給我放……不過,你那是什麼眼神?」
  
  格裡西亞一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歐愣了半晌,循著他的視線摸了下額頭,這才明白對方眼神裡的意思,哭笑不得。
  
  「格裡西亞,那不是發際線……我兩個禮拜沒染發了,那是發根的顏色。」
  
  「……你沒有假期了。」
  
  「等……我錯了!」
  
  抗議當然是沒效果了……格裡西亞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的表情,任憑旁邊那家伙哭喪著臉。
  
  「不過看這進度,最多還有半年就需要對外界開放招收新人了吧。雖然當初的計劃是將皇家騎士團的一部分收編進來,不過考慮到對方可能並不願意聽從我們的命令,我打算全部從外界招攬,並且年齡限制在十六歲以下。」
  
  「我雖然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格裡西亞?」
  
  「走一步看一步吧。所以,現在的首要任務,應當是把過去的同伴們聚集齊。單純依靠我的力量應當有些困難,但是有一個人我想是最方便的。」
  
  眼看著對方將要走進未建成的宿舍工地,聽了這話,又突然轉身。
  
  「你要去月蘭國?」
  
  「能夠輕松調動整個國家的力量來找人的家伙也只有身為月蘭國親王殿下的草莓了吧。」
  
  「……好歹也給我喊艾爾梅瑞親王殿下啊。」
  
  「那……草莓殿下?」
  
  「聽起來倒是蠻甜的……」
  
  希歐嘟囔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盯著他。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著一起……」
  
  「免談。」
  
  「日。」
  
  「你想啊死喔。」格裡西亞一手插著腰,拿另一只手點著下巴,擠出抹燦爛的笑容來,「老師現在不在葉芽城,我也要離開,要是連死喔你也翹掉的話,這邊豈不是要停工了嘛?像死喔你這麼重要的職務,當然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一點也不想死而後已我還想好好的活下去!」
  
  「不過只帶帝帝一個人去好像有點少,去拜見親王總得多帶個人……死喔,現在留在葉芽城裡的人還有誰?」
  
  「我想想……喬葛?他好像說明天要回來一趟。」
  
  「……」格裡西亞一秒轉身,抓起希歐的手,微笑,「死喔我們現在就去出發找帝帝吧就我們三個人去好了什麼喬葛不存在的當我沒問剛才那個問題——」
  
  「……你能別抓我手嗎?我不接受男人的。」
  
  格裡西亞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你個看見女人就臉紅的家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直的?」
  
  「……不我覺得這話你更沒資格說……」
  
  兩個人互損著走進了半完工狀態的宿舍樓,內裡大部分都已經裝修完畢,就差最後將門窗裝上。希歐越看越覺得走廊的模樣相當眼熟,於是順口問道。
  
  「格裡西亞,你不會是按炤魔王殿的風格裝修的吧?」
  
  「是啊。」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你覺得見過魔王殿真容的人有幾個?」
  
  好吧,也是。
  
  「這間是尼奧老師專門要的。」見格裡西亞對唯一的裝好了門板的房間起了興趣,希歐開口解釋道,「因為尼奧老師吵著要個酒窖,所以專門為他留了一樓的一間出來,專門挖了暗室給他來當酒窖……格裡西亞你那是什麼眼神?」
  
  「……死喔你看這間怎麼樣?陽光挺好的冬天也不會冷……」
  
  「……」希歐又在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其他的我不清楚,不過反正夏佐老師是氣炸了,所以這段時間尼奧老師都在外面跑任務,難得回來一次又被夏佐老師抓去念叨。」
  
  「難怪剛才老師逃掉了……」
  
  換成他也要逃走。
  
  「不過如果你也想弄一個的話也行。反正圖紙都是現成的,只不過完工日期需要再往後延幾日了。」希歐沉思了片刻,從衣服內側口袋裡抽出個小本子記了幾筆,「其實當初和尼奧老師商量這事時已經做好了再挖一份的打算。麻煩倒也不麻煩,不過……」
  
  「希歐我們現在去找帝帝去月蘭國吧。」
  
  「………………」
  
  希歐一臉的哭笑不得。
  
  ◇◇◇
  
  忘響國 皇家國立圖書館
  
  「帝帝,餵帝帝,你在嗎?」
  
  格裡西亞和希歐二人走進圖書館,並未走向後方規模頗宏大的書架陣列,而是徑直走向看似空無一人的櫃臺,敲了敲櫃臺的臺面。從櫃臺的下方緩緩的飄出一只腦袋來,看了二人一眼,這才完全浮現出身影,默默的從櫃臺後面走出來,指了指右手邊的牌子。
  
  【圖書館內請勿大聲諠嘩】
  
  格裡西亞無言的翻了翻眼睛,干脆改成了用精神力傳遞聲音,【帝帝,方便說話嗎?】
  
  帝摩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又指了指身後的圖書館管理員休息室,推門,又轉身看了二人一眼,示意他們跟上。
  
  房內陰暗潮濕異常,即使在白天,窗簾依舊緊緊的拉著,關上門幾乎便是伸手不見五指。希歐走到窗邊,捏住窗簾緣剛想拉開,便聽到一聲驚叫……原本飄在二人中間的帝摩斯「倏」的消失了,鑽進了桌底。
  
  「餵餵不用吧,我還沒拉開呢……」
  
  希歐自然是一臉無奈。他是很清楚對方習性,只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罷了……沒想到對方當了真,消失的自然是迅速無比。
  
  這還真是……
  
  「呃,咳。好了好了,說正事。」
  
  格裡西亞揮了揮手,確認希歐拉好了窗簾,這才施施然的開口,於是果不其然的聽見了「真不像被你這家伙說這種話啊」的抱怨,於是又偷偷的翻了個白眼。
  
  帝摩斯從桌子下面鑽出顆腦袋,確認窗簾已經拉嚴實了,這才放心的飄了出來,認真的盯著他。
  
  「……反正,總之,帝帝你跟我去一趟月蘭國吧。」
  
  帝摩斯歪著頭想了想:「去找艾爾梅瑞嗎?」
  
  「現在是艾爾梅瑞殿下。」格裡西亞剛糾正完,便對上了希歐不可思議的眼神,只好道,「……我還是知道你們叫什麼的好嗎?」
  
  「我怎麼不信呢……」
  
  「死喔,我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像喬葛了,就嘴欠的程度而言。」
  
  「我還是有點節操的好嗎……」
  
  「說的也是……等等,我們剛才的話題是什麼?」
  
  「……去月蘭國找艾爾梅瑞……」
  
  希歐只想扶額,歎氣。
  
  「哦對,去找草莓,順便拜托他發動一下在月蘭國的勢力,把所有人的下落全部找齊。」
  
  帝摩斯乖巧的點點頭,偏著頭思考了半晌,問道:「為什麼不去動用魔王殿的勢力?我記得羅蘭還留在魔王殿吧,還有……」
  
  後半句話被希歐捂了回去……帝摩斯睜著雙無辜的眼睛,左右看看,恍然大悟一般的「啊」了聲。
  
  「……所以,我們能說正事了嗎?」
  
  話題二度被打斷,格裡西亞只剩下無言的份。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起的卻是另一個不在此處的人。每次那家伙想要說正事的時候被他一通胡攪蠻纏給轉移了話題時,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心情呢?
  
  ……還有,那家伙究竟去哪裡了呢?
  
  「……總而言之,我打算明天就出發。帝帝,可以嗎?」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請假。」
  
  帝摩斯倒是沒有其他的意見,直接推門出去了。再一轉頭,卻發現希歐正背著手正在漆黑狹小的管理員休息室裡轉來轉去,於是順口問道。
  
  「你在看什麼,死喔?」
  
  「是希歐。」這三個字干脆成了條件反射,「我在想,要是以後建立了騎士團,騎士團裡是不是也該建個圖書館之類的?」
  
  「給帝帝藏身嗎?好像很有道理,至少不會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格裡西亞贊同的點點頭。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啊死喔,要是把這間圖書館買下來該多少錢?」
  
  希歐面無表情的抽了抽嘴角:「格裡西亞,這可是國立圖書館。」
  
  「我知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根本很大好嗎!」
  
  「要是我拿魔王的身份施壓,你覺得對方妥協的可能性多大?」
  
  「說不定還真有可能……不是那個問題!」
  
  帝摩斯愁眉苦臉的推門進來:「格裡西亞,因為最近比較忙領班不給假……」
  
  「嗯,正好,帝帝我們不在這裡干了吧,等從月蘭國回來我就把這圖書館買下來,你想當什麼就當什麼。」
  
  帝摩斯沉思了半晌,一臉認真的點點頭:「好。」
  
  「………………」
  
  求求你快點想起來你現在根本不是魔王啊!
  
  希歐有點胃痛。
  
  「如果現在就要辭職,那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東西。」帝摩斯環視了一圈,把桌上堆的亂七八糟的資料攏在了一起,「之前你拜托我調查的東西還沒有整弄完,現在就離開的話可能會有點麻煩。」
  
  「你需要多久?」
  
  帝摩斯猶豫了一下:「一晚上?」
  
  格裡西亞點點頭:「我等你到明天傍晚,後天是周末,由魔法師公會運作的傳送陣可能不會開放。」
  
  「好的。」
  
  其實就算對方不開放他也有辦法能讓法陣運作起來,只不過現在比較要臉……不太想做些引人注目的事情罷了。
  
  區區傳送法陣,還是難不倒他這個前任魔王的,只不過魔法的消耗對他來說比較要命而已。畢竟橫跨了國家,不是鬧著玩的。
  
  「那我們現在去干什麼呢?葉芽城街上有家超有名的甜品店要不要去吃吃看?」
  
  「不要叫我改公文就好……」
  
  格裡西亞剛向門外踏出一步,忽然頓住了,收回腳步,猛的擡起頭。見著視野裡突然一黑,希歐反射性的往後倒退一步,也跟著擡起頭,半晌,疑惑的皺起眉。
  
  「怎麼了?」
  
  「死喔,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被跟蹤了?」
  
  「……沒有。我什麼感覺都沒。」
  
  「可能是錯覺吧,用感知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嘴上這麼說著,格裡西亞的警惕卻絲毫沒放松,依舊拿感知掃著四周,確認什麼異常都沒有之後,這才微微的松了口氣。
  
  但願是他的錯覺吧。這些年他在葉芽城還是結了些仇家的,在這種時機找上門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希歐忽然從背後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猛然擡頭,視線忽然被大片的火焰色籠罩。
  
  就像是在瞳孔裡點燃了大片的火焰,面容不辨男女的某人朝他伸出了手。
  
  「賣竹鼠三銀幣一只十銀幣仨……買竹鼠嗎小哥?活蹦亂跳的竹鼠喔。」
  
  「………………」
  
  一腔話語全變成了無力。
  
  他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格裡西亞停了腳步,於是一直在他身後三四步遠處飄著的家伙也跟著停了下來。視線對上,卻發覺理應是看不見自己的某人,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
  
  似乎是發覺對方注意到了這點,面容不辨男女的某人輕輕的笑了,無聲的張口,以口型比劃著。
  
  他說,好久不見。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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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樓主| 發表於 2018-3-21 21:22:49 | 顯示全部樓層
阿緋的一些碎碎唸:

剛剛出的複試結果,總而言之是被錄取了,不過不是最理想的專業。其實總的來說還是蠻順利的,最開始給自己估分只有300分出頭(今年的國家線是300,面試線是310),最後成績出來的時候結果考了325,所以才決定好好準備面試。

面試名單上理所當然的是有我(畢竟325也不算很低),不過一看到其他人的分數心里就涼了,比我高的人倒是只有五個人,問題是這五個人最低的也比我高20分……按照面試的通知,最後的面試分數是初試x0.5+複試x0.5再排名錄取,不管怎麼算分數都不夠,所以馬上就發郵件選擇了調劑。

(然而最後的錄取名單上標明根本是初試分數/總分x0.5,相當於加權是0.1……曉得就不調劑試試看報原來的專業了)

面試的時候其實也蠻好玩的,報我調劑的那個專業里我的初試成績是第一,所以面試就排在了第一個。剛進去的時候因為太緊張,連自我介紹都沒說好,文獻翻譯也一塌糊塗,幾個專業題倒是很簡答,就問了下腫瘤幹細胞的定義什麼的……結果剛高興完我右手邊那個導師就問我對腫瘤免疫治療的什麼技術(我記得是個英文)的看法……

然後我一臉懵。

之前在腫瘤科里實習的時候我一直在看分子靶向啥的東西,我報的導師是細胞縫隙連接與腫瘤轉移相關,對免疫治療根本一竅不通……不過還好其他導師倒是沒說啥,讓我繼續回答其他問題了。

出來之後學姐跟我說估計因為那個導師想收你。

(害得我還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誰叫我是當時初試第一)

面試完之後兩個小時不到,導師就發短信跟我說我被錄取了,但是因為正式通知出來是今天,所以還是稍微有點不放心。原本其實一直很緊張,等到成績真的出來之後反而沒什麼感覺了,其實就那樣吧,也不算是我特別想去的專業,為了學歷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反而是成績出來之後有種不知道該幹什麼的茫然,所以乾脆拿電腦出來碼個字好了。

自從上大學以來,今天可能是我最輕鬆的一天,因為我那個破專業比較忙,基本上每天不是在考試就是在準備考試。有時候也會想其實我這人也挺沒意思的,不過,無所謂了。

作為一個從極度厭學到不得不每天瘋狂背書只求期末不掛科的過來人,在這裡祝願一下各位都能考上理想的學校。無論是本科還是研究生,對於自身的提升都是非常大的,只有走上這個平台之後才會發現之前自己的狹隘之處,眼界越寬闊,才會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究竟在哪裡。不管是學什麼,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

就這樣,感謝大家看完我的碎碎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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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樓主| 發表於 2018-3-26 23:36:44 | 顯示全部樓層
  
  其二十七 向著孤獨的青春說再見
  
  ♢♢♢
  
  他似乎聽到了風的聲音。
  
  低低的,好像有人在其中訴說著什麼。
  
  並非悲傷或者痛苦,只是在以平靜的語氣訴說著過去,於是火焰飄零,只餘不知吹往何處的風在某處鳴泣著。
  
  「……你認識我?」
  
  對方的眼神是如此的熟稔,以至於連他都對自己的記憶産生了誤解。當真拎著兩籠竹鼠的年輕男人狀似羞澀的笑了笑,倒退一步,干笑道。
  
  「那個不好意思我好像看到眼熟的人就上來搭訕了啊哈哈哈……啊果然認錯人了。」
  
  「……」
  
  認真的嗎你……
  
  「那個沒什麼事我就先溜——」
  
  「等一下。」
  
  突然開口的居然是希歐,格裡西亞瞥了他一眼,卻發覺對方的眼神相當認真。
  
  「啊……是的,有什麼事嗎?」
  
  「我見過你。」
  
  篤定的語氣。
  
  「……是嗎?」
  
  「你以前住在這附近吧,還是在這附近擺過攤?」
  
  「我家的甜品店以前確實開在這裡……」
  
  「那就對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疑惑的眼神,希歐壓低了嗓音解釋道:「當時你不在葉芽城,我代替你去和一部分將要遷走的民眾談判時,對面應該是有他的。所以我才覺得這家伙稍微有點眼熟……畢竟外貌很有特色。」
  
  搞不好還是因為把對方誤認為女性而沒法好好說話一類的蠢到爆的理由……
  
  格裡西亞偷偷的瞄了眼一直在他身後縮著的半透明靈體,對方正微微的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了,要不要來我家新店嘗嘗?我家甜品店可是忘響國的百年老店,口味之類的絕對有保證。」
  
  對方偏著頭,他總覺得對方的笑容裡有些奇怪的意味,剛想拒絕,便聽某個從一開始便沒再開過口的背後靈發聲了。
  
  【格裡西亞,拒絕他。】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不過他原本便打算拒絕的,到算是正合他意。而對方即使被斷然拒絕了,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倒也不惱。
  
  等到人走後,盯著那道完全不像是男性身材的背影,希歐思考了半晌,忽然冒出句。
  
  「格裡西亞……你說,既然他家裡是開的甜品店……為什麼還要出來賣竹鼠?」
  
  「……」
  
  「而且三銀幣一只十銀幣三只怎麼算都不對吧……?」
  
  「……死喔。」
  
  「是希歐。」
  
  「我覺得你該檢查下你的腦回路是不是從腳底多繞了一圈,真的。」
  
  「……」
  
  格裡西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的同情之色。
  
  ♢♢♢
  
  他曾經趴在那個窗臺上,探出頭來看著鳥兒振翅飛入高空。
  
  他的世界被限制在了被窗框圈出的狹小天空裡,所以對於他來說,那段能夠在天空下自由呼吸的時光,是他度過的二十載生命裡最珍貴的回憶。
  
  他其實並不討厭自己的家庭,不如說,他反而需要感謝他們才對。如果沒有那些人,他可能永遠也不會見到那些他所珍視的同伴。
  
  所以,這一次他依舊要離去,只是不再像五年前那般,他想要堂堂正正的從這裡離開,然後,堂堂正正的——
  
  添飽了墨的筆尖在紙上停頓住了,一腔的話語最終還是沒能付諸於紙面。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不知該從何處下筆。道別嗎?其實五年前的他根本是不告而別。想要坦白的說出自己的心情真是件困難的事情啊,於是他歎了口氣,擱下了筆。
  
  還是,先不要離開了吧。
  
  艾爾梅瑞站起了身,將落上了墨跡的稿紙揉皺成一團拋進廢紙簍。他現在已經是月蘭國的親王殿下了,自己卻並沒有身為親王的實感。也許是因為決定自我定位的絕大多數時光浪費在了魔王殿裡,他甚至並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即使這裡有他熟悉的人,親人,或者其他的。
  
  這些其實都無所謂,他不在乎的。
  
  牆角裡堆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幾套看不出身份的平民服飾,遠足必須的干糧水囊,以及完全出於自己私心而塞進包裹裡的香辛料。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奢侈愛好,即使在離家出走的途中也舍不得丟下的東西。
  
  「如果真的要走……先去找伊希嵐好了。我記得地址是在——」
  
  艾爾梅瑞走向了衣櫥的方向,他原本只是打算找找看還有沒有需要帶走的衣物,手剛挨上門把,卻聽裡面發出了一聲巨響……以及有什麼東西稀裡嘩啦碎了一地的聲音。
  
  「嘶——死喔你的背包砸到我腳上啦!誰出遠門還要帶上公文改一改的死喔你是傻的嗎!」
  
  「誰帶公文了那是帝摩斯的書好嗎!」
  
  「……」這是帝摩斯。
  
  伸向衣櫥的手停頓住了,過了半晌,這才鼓起了握住門把的勇氣。確實是熟悉的嗓音,五年未曾見了,稍稚嫩的少年音變得更加沉穩。
  
  確實是那些人,一點也沒變。
  
  艾爾梅瑞一口氣拉開了壁櫥的門,緊盯著裡面以扭曲的姿勢卷在一起的兩個……三個大男人,然後,面無表情。
  
  「……格裡西亞,希歐,你們這是打算雙雙出櫃嗎?」
  
  「就算我出櫃也不是跟這種看見女人說話都磕巴的丟人玩意好麼。」
  
  「……你說誰丟人呢?」
  
  希歐正努力的把自己的包從腳面上挪開,見眼前突然大亮,拿手背擋了下眼睛,順便擠出個尷尬的笑容來。
  
  「啊,艾爾梅瑞,好久不……見?」
  
  「雖然確實是好久不見。」艾爾梅瑞伸手替他把包移開,死沉死沉的,看來確實是書一類的東西,「不過,你們為什麼會從我的衣櫃裡出來?我家衣櫃通往了不知名的異世界嗎?」
  
  「還不是因為這家伙……」
  
  希歐正努力的把自己的腳從衣服堆裡拔出來。空間實在有些狹窄,三個人相互擠著,甚至把隱身中的帝摩斯給擠到現形……艾爾梅瑞無奈的幫了把手,把七扭八歪的兩個人拽了出來,這才有閒暇打量起對方來。
  
  五年不見了,因此面孔眉眼的稚氣都消失不見了,添了幾分成熟。
  
  在這一點上,誰都是一樣的。
  
  「魔法師公會管理的傳送陣定位出了問題,這家伙非說自己能修,結果不知道為啥直接傳到了你家壁櫥……是說,艾爾梅瑞,你家壁櫥還真大?」
  
  希歐拿胳膊肘拐了下格裡西亞,成功的換來了對方的一個大白眼。
  
  「不然怎麼辦?難道讓那幫廢物點心們自己搗鼓嗎?」
  
  「……魔法師公會的總會長在你眼裡就是廢物點心嗎?」
  
  「連定位系統都能折騰壞,不是廢物點心是什麼?」
  
  好吧畢竟人家是前魔王……
  
  帝摩斯剛從壁櫥裡脫身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看起來是消失功力又有長進……格裡西亞拖著包裹,相當自來熟的往房間中央的豪華大床上一坐,便正好看見了房間角落裡堆著的行李。
  
  「咦,草莓你要出遠門?」
  
  「……啊,那個,我……」
  
  「堂堂親王殿下就算要出遠門也不用自己打包行李吧……莫非草莓你又要離家出走?」
  
  被一句話戳穿了心事,艾爾梅瑞默默的轉開了視線,裝作正在看風景的樣子。
  
  「王宮裡就這麼討人嫌嘛?還是說,難道真的有傳說中的會騷擾純潔可愛的小王子的變態管家?草莓我跟你說遇到這種人絕對要跟你的老爹說拖他出去閹割個一天半……」
  
  「沒有那種事,還有,我現在已經是親王了。」艾爾梅瑞哭笑不得的打斷了他的妄想,「我只是不喜歡這裡而已,格裡西亞,你不要想太多。」
  
  「……啊,是麼。」
  
  「為什麼你要一臉失望……」
  
  頓了頓,像是又想起什麼,艾爾梅瑞忽然說道。
  
  「說起煩惱,我倒是頭疼另外一件事情。」
  
  「不是變態管家嗎?」
  
  「……能不提變態管家的事情嗎?」
  
  「哦,那你說吧。」
  
  「……」艾爾梅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事實上,才度過二十歲生日不久,已經有超過二十個貴族家的女兒向我遞來書信,說希望能夠嫁入王室。」
  
  「………………」
  
  二十個……真嫉妒,啊呸,真羨慕啊。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問題,一一寫信回絕就是了。但是最近我家妹妹好像有些心神不寧,隔三差五的跑來問我是不是打算結婚了,還說什麼要是哥哥結婚了要和哥哥住在一起之類的……」
  
  格裡西亞和希歐對視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艾爾梅瑞的肩膀。
  
  「艾爾梅瑞,你要穩住,王室裡傳出醜聞會很難辦的。」
  
  「草莓,就算真的下手了也千萬不要被逮到……不過就算被打斷腿了也能治好,大概。」(*注一)
  
  「不我並沒有那種興趣……」
  
  「沒關係不用擔心的草莓,要是有人敢為難你,就算對方是變態管家我也要帶著所有人去揍他!」
  
  「所以說……都說了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艾爾梅瑞心很纍。
  
  「不過……如果想對付可愛的女孩子們的邀請,草莓,你覺得死喔怎樣?」
  
  希歐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哈啊?!」
  
  「你看啊希歐也是美少年一隻對吧?還是那種對女孩子們拋個媚眼,女孩子連腿都會軟掉都超級美少年,有資源就要拿來利用嘛。」
  
  「餵格裡西亞你在玩我嗎!」
  
  格裡西亞壓根不搭理他的抗議:「而且死喔一和女孩子說話就會臉紅,這正好是個鍛煉的機會嘛。」
  
  「……這樣的機會我才不需要!」
  
  「上次你老師還跟我老師抱怨你太害羞來著。」
  
  「……」
  
  「老師也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們,兄弟有難我當然要拔刀相助嘛,不要太感謝我啦死喔。」
  
  「我怎麼覺得這個難根本就是你搞出來的……」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草莓?」
  
  艾爾梅瑞遲疑了一下,偷眼瞄向希歐沮喪的表情,為難道:「這……好像不太好吧?」
  
  希歐一臉的仿佛看到了希望的表情。
  
  「不過,這是老師的命令喔。」
  
  「是,是嗎……」
  
  「……艾爾梅瑞你不要被這傢伙騙了!而且你不是要離家出走了嗎?離開月蘭國不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啊。」
  
  「嘖。」
  
  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和一個不爽的咂嘴聲……倒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誰發出的。
  
  「——不過,草莓啊。」
  
  格裡西亞把背包扔回地上,認真的盯著艾爾梅瑞的眼睛,而後者似乎被他的表情感染了,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是,怎麼了?」
  
  「如果你真的想離家出走,我倒是有個建議。你這次離開,是希望永遠不被找回來嗎?」
  
  「這……」
  
  其實他連自己想要去哪裡都不清楚。只是單純的想要逃走罷了,對於他來說,王宮更像是一座囚籠,可是之後的歸宿在哪,又可以往何處去,是不是真的永遠不想回來,這些問題,他從未思考過。
  
  只是單純的想要逃走罷了。
  
  「如果不打算再回來了,那就該好好的計劃一下出逃的過程,至少需要讓其他人認為你已經死了,這樣才能讓其他人不要繼續找你。」
  
  「……假死嗎?」
  
  「是的,設計一場意外假裝遇難,或者乾脆裝作是又被魔王擄走……總之,不能讓別人知曉你還活著的消息,這樣才能一了百了,徹底的從世上消失。」
  
  「那個又字還真是用的有夠精髓……」希歐喃喃道。
  
  「……死喔你閉嘴。」
  
  艾爾梅瑞垂著眼睛,沉默了半晌,這才輕聲道。
  
  「讓我思考一下,可以嗎?」
  
  ♢♢♢
  
  剛走進艾爾梅瑞吩咐準備的房裡,格裡西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躺進了王宮的加大豪華大床裡……跟這張床一比,以前他睡過的所有床都只能以垃圾形容。絲緞的被面以及柔軟到讓人忍不住上去蹦兩下的床墊,舒服的只想現在連夜給人打包走。
  
  一直在他身後飄蕩著的背後靈今天一反常態的安靜,這會兒稀奇的現了身,倚靠在窗邊望著窗外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注意到了,所以順口問了句。
  
  「你覺得草莓會答應麼?」
  
  【……你說裝死的事情?】
  
  回復的倒是很快,不像是在發呆,但是窗外也確實沒有什麼可看的風景。他跳下床,和對方凝視著同一片天空,確實沒看出什麼特別的來。
  
  「不然還有什麼?」
  
  【他會不會答應裝死這個提案,你不應該是最清楚這點的人嗎?】
  
  「……其實我在想,如果草莓拒絕了,我該怎麼辦。」
  
  格裡西亞轉了個身,靠在壁上,窗外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也不知那傢伙在看什麼。
  
  【誰讓你不直接說明來意。】
  
  「這樣會顯得我很功利。」
  
  某個背後靈冷笑一聲,【不說出口難道就不功利了嗎?】
  
  「……你還真是惹人厭啊。」
  
  【彼此彼此。】
  
  要不是因為和這傢伙的交易,他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想和對方多說,而對方大概也是這種感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倆能算是天生犯沖嘛?
  
  【不過我覺得,就算那傢伙沒有離家出走的打算,只要你說一句希望他跟著你走,那傢伙大概也會毫不猶豫的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吧。】
  
  某個背後靈背過了身去,像是露出了十分懷念的表情,可當他注意到時,對方臉上的動搖便已完全收斂了。
  
  「你很了解草莓?」
  
  【不是你要聽我的意見嗎?那我就隨便說說。】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背後靈又冷笑了聲,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了。
  
  = TBC =  
  
  ♢♢♢
  
  註一:德國骨科的梗,大約是某個宅男推了實妹然後被老爹打斷腿了,然後送德國的骨科治療了這樣,據說宅男和實妹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順便……求一下評論,我想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看……沒啥人我就偷懶去了這幾天是真的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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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樓主| 發表於 2018-3-28 20:13:19 | 顯示全部樓層
  其二十八  詛咒

  凌晨時分,整座城市都安靜的睡去了。

  當然包括月蘭國的王宮守衛也是,不過是被他用魔法放倒的。對手不過是一群普通人,無聲的從後方接近再用睡眠術迷暈,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幾次縱越之後,【格裡西亞】便已經站在了王宮的牆根下,並且沒有被任何人察覺。這不是他第一次擅自佔用那家伙的身體了,只不過最近愈發的得心應手起來。不借助魔法也能充分調動這具身體的機能,這大概是好現象,不過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也是首次,還是小心些為好。

  其實就算不借助那家伙的身體也能獨自離開,只是如果半夜裡偶然起身,發覺他不在身邊之後,他說不定會有麻煩。

  街道上是整片的黑暗,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依舊開著店門。只是據他所知,有一人肯定是其中的例外那家店的老板簡直比魔王還魔王,連即將毀滅的世界都沒法阻止他……不,那家伙好像就是前魔王之一來著。

  【格裡西亞】踏上了熟悉的街道,盡頭的某扇窗裡果然亮著昏暗的燈光。像是無邊海面上的燈塔,在無數時間的間隙裡等待著某人的回歸,那家伙是某個人回歸道路的指路明燈,可絕不是他的。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對方。

  他推開門,門楣上的風鈴輕輕的搖晃,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有人端著油燈從後屋裡鑽出,柔柔的道了聲「歡迎光臨」。

  陌生的嗓音,細聲細氣的……對方是名女性。

  他伸手點亮了聖光,卻見對面的少女以奇怪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和他想要見的人相貌有幾分相似,但絕不是那人,二人的氣質並不相同。對方的身高不及自己肩膀,火焰色的長發以綢帶整整齊齊的綁在了腦後,眼睛卻是耀眼的金色,映著燭火的光輝,仿佛流淌著熔融的黃金。

  那個人的眼睛也是火焰色的……不是金色,所以並非他要找的那個人。

  他看了眼店外的招牌,確實是他要找的那家沒錯,於是開口,向表情呆愣的詢問道。

  「你知道這家店的老板現在在哪嗎?」

  少女熄滅了油燈,放在櫃臺上,細聲細氣的答道:「如果你找兄長大人,他應該還在忘響國。」

  「……兄長?你是他妹妹?」

  「是的。這家店是兄長大人開的。」

  「你的兄長叫什麼名字?」

  「兄長大人說自己不需要名字,所以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

  這麼說來那家伙確實從來沒提過名字……他還以為是對方忘記了這點。

  「那個,可以問,您找兄長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不……沒什麼,既然不在就算了,本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他歎了口氣,道了聲謝,退了出去。

  說起來之前也是在葉芽城看到的那家伙,不過對於那種人來說,滿世界亂跑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其實他只是想碰碰運氣罷了,想來那家伙也不會特意因為他追到月蘭國來。那家伙只是等待著某個人的歸來,並不是專為他而來,葉芽城的那一瞥只是個意外。

  只是在這個時間點,葉芽城……或者說忘響國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那段記憶已經太過模糊,在自己的可以消抹之下連痕跡都不剩,所以干脆放棄了,不再思考此事。

  東方的天空已經漫上了一丁點白色,快要天亮了,【格裡西亞】稍微加快了腳步。這個時間獨自出門其實並不安全,不過是對於這具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來說。黎明將至,這具身體的主人即將蘇醒,若是在外停留過久說不定會被發覺他擅自外出一事,說不定會再添些麻煩。

  但是在那之前。

  他感受到了視缐,來自一無所有的黑暗之中。

  猛然回頭,空蕩蕩的街道上只剩下不曾止歇的風聲,即使拿感知掃過,也未曾發現過人影。
  是錯覺嗎?可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就好像被某人注視著那般,絕非懷抱惡意或者熱烈的視缐,只是單純的被注視著罷了。

  關於對方的身份,他確實有過猜想,只是那個猜想無論對於誰來說都算不上好事。對方隱藏在黑暗之中從不曾現身,擺明了是不希望在【自己】的眼前出現。

  而其中理由,他不願細思,再說,那也沒有意義。  

  他停下腳步,轉身朝著那空無一人的街道。四周非常安靜,連蟲鳴聲都不曾剩下,他掃視過足以藏身的各處角落,卻不見任何蹤跡。
 
  就連你也在躲著我……躲著【那孩子】嗎? 
 
  就連他也不曾知曉的其中內情……不,他的計劃不可能出錯的。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麼?

  ♢♢♢

  「我決定了,我要永遠的離開這裡。」

  第二天一大早,艾爾梅瑞突然出現在房門口,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然而這是時間通常是格裡西亞好夢的時間,所以被從睡夢中拖出來的某人非常,特別,以及極其不爽。

  「……啊,是嗎,沒別的事我就回去睡了……」

  從被子裡伸出半顆腦袋之後又落回枕頭裡……艾爾梅瑞哭笑不得的關好門以防被外人看到,這才走到床邊,在格裡西亞的床頭前蹲下。

  「聽我說,格裡西亞。昨天希歐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說過了。」

  「所有的事情……」

  啊是什麼來著……可惡好困啊現在只想躺回去睡……

  「你不是在召集以前的同伴嗎?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說清楚?」

  啊,原來是這事來著……等等希歐你賣我!

  「我忘了還不行嗎……草莓要是沒什麼事我先睡了我真的好困……」

  「……」艾爾梅瑞沉默了半晌,站起身,「你睡吧,我等一會兒再來找你。」

  艾爾梅瑞的腳步聲遠去了,幾乎是同一時刻,格裡西亞瞬間倒回枕頭裡,一秒睡著。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

  半夢半醒間總感覺有人在床頭的位置竊竊私語……猛然驚醒時,一睜眼,赫然兩張放大了的臉橫在視野正中。

  「啊,動了動了,你看艾爾梅瑞,動了哎。」

  「……是,是啊……」艾爾梅瑞滿臉僵硬的附和著。

  你們倆是觀察冬眠烏龜的小孩子麼……

  格裡西亞面無表情的推開了希歐的腦袋,坐起身,環視一圈,意外的發現了連帝摩斯也在……居然沒有隱身,真難得。

  「你們在干什麼?」

  「當然是喊你起床。不過格裡西亞,你怎麼一副快要困到暴斃的表情?昨晚偷跑去哪裡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明明睡了一晚上卻跟熬了整夜差不多,早上醒來時困的不行,連艾爾梅瑞的話都沒聽完整就睡倒過去了。昏睡間似乎聽見句「我要永遠的離開這裡」之類的……永遠的?  

  「等等……所以說,草莓你真的決定要走?」  

  「嗯,我想好了,我和你們一起走。」  

  艾爾梅瑞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昨天的猶豫之色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這裡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反倒是更希望能和你們一起回去。」 
 
  「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你還是混的有夠慘的啊,好歹也是月蘭國的親王殿下。」  

  希歐半開玩笑的調侃了句,艾爾梅瑞沒反駁他,只是笑了笑。  

  「不過,在離開月蘭國之前,我有一個請求。」

  「……我?」  

  格裡西亞一臉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  

  「嗯。你還記得五年前,月蘭國向魔王殿出兵的那件事吧。」  

  「應該說不可能忘記才對。」 

  「當時魔王遠徵軍的大將……月蘭國最年輕的天才將領澤西,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唔……好像確實有這麼個人。」  

  準確來說,對於那個人抱有執念的人是寄宿在他身體裡的另一個人。雖然不清楚原因,一旦對上澤西,那家伙總會莫名的有些激動,或者說,喪失了一貫的冷靜。  

  「記得就好辦了。」  

  艾爾梅瑞滿臉憂愁的在床邊坐下,見對方神情嚴肅,格裡西亞也只好坐直了身體,不再賴在被子裡了。  

  「實際上……在討伐魔王殿一戰之後,澤西將軍一役成名,又率親兵立下過不少戰功,本人也因此經常傷痕纍纍。大約是半年前,那位將軍重傷從前缐歸來,就此臥床不起,即使經祭師治療,傷口卻並未見任何好轉跡象。澤西將軍一直稱那是詛咒,我想著格裡西亞你應該比較了解這些,所以想拜托你去看看。」  

  「……詛咒?」  

  他瞥了眼身後,背後靈不在,大概是沒有現身,於是便轉開了視缐。  

  「草莓,可以仔細描述一下具體情況嗎?」 

  「我也很難說清。那位將軍心高氣傲,是絕不會將自己的傷勢輕易示人的。我只聽說過一次,說是貫穿腹部的傷口從內腐爛到外,就好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殆盡……怎麼樣?你想到什麼了嗎?」  

  「……」  

  格裡西亞沉默了。  

  並不是因為毫無缐索而沉默,正好相反,他想到的是另一個更加令人膽顫的事實。 
 
  【若是您一味拒絕,這詛咒便會跟隨您終生。首先從吞噬血肉開始,自內向外逐漸腐爛,直到剩下一包膿血為止,而所有觸碰過您的人都將被同樣的詛咒纏身……而即使是這樣,也沒問題嗎?】  

  五年前的記憶,如今看來還仿佛昨日。 

  那是出自於他之口的詛咒之言,雖由另一個人所控,卻是確定無疑的,由他的話語所招致的禍患。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猜想罷了,但是一旦動搖了,由內疚感滋生的罪惡變回不斷生長,直至蔓延全身,再無法掙脫開去。 

  「……我需要親眼確認一下。草莓,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雖然當時只不過是一句無心之語,卻是出自「那個人」之口的,他並不能完全保證其中不包括任何咒力。如果對方身上的禍患確實由他招來,那麼至少,以後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得謹慎才是。  

  【你想太多了,格裡西亞。】 
 
  他聽到一聲幽幽的歎息,不過因有外人在場,便沒能立即將疑問訴諸於口。艾爾梅瑞多看了他兩眼,站起身來,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去準備馬車,你先吃點東西吧,格裡西亞。」

   ♢♢♢

  所謂月蘭國的天才將領,最年輕的將軍,所居住的也不過是一處普通宅子,這點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傭人迎了上來,大約是沒認出他身側喬裝過後的親王殿下,只是沉默的將四人請了進來,再退出去通報宅子的主人。  

  格裡西亞瞄了眼艾爾梅瑞,不知為何,對方表情異常肅穆,只好無奈的聳聳肩,對著茶杯裡的液體發著呆。  

  說起來,這宅子也是有夠寒磣的,連像樣的裝飾都沒有,只能保證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看來那家伙也是個相當樸素的人……這倒是有些出乎預料。  

  片刻後,傭人再度出現,朝四人行了一禮,這才低聲道:「主人不方便移動,所以可以請四位移步主人的房間嗎?」  

  艾爾梅瑞笑了笑:「那就麻煩你帶路了。」 

  木質的房門在眼前洞開,充斥在空氣中的腐爛臭味迎面撲來。身後的傭人從善如流的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後又將遮光的簾子拉好,再點上燈,退出房內。格裡西亞皺起眉,拿聖光環繞了鼻子一圈,驅散了直衝大腦的強烈異味後,這才有了呼吸的餘裕。  

  床的方向傳來了嘎吱的聲音,一道黑影從床上坐起,過了片刻才傳來個陰沉的嗓音。 
 
  「別來無恙,艾爾梅瑞殿下。」  

  「……您繼續躺著就好,澤西將軍,不必為了我們特意起身。」艾爾梅瑞苦笑道。  

  居然是敬語……格裡西亞和希歐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意味深長。
 
  「那怎麼行,在親王殿下面前怎可如此失禮?」

  任誰都能從澤西的語氣裡聽出嘲諷的意味,與五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不可同日而語。艾爾梅瑞似乎並不想與他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歎了口氣,碰了碰格裡西亞,稍微退了半步。  

  「澤西將軍,您不是說您的傷來源於詛咒嗎?我帶了擅長解咒的人來,所以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勢了嗎?」  

  「擅長解咒?」 

  澤西這才正眼看向這邊,在眼神觸及了並肩站著的三人之後,瞳孔微縮。  

  那表情,就仿佛目擊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之一那般。 
 
  「……是你?」  

  格裡西亞怔了怔,隨即掛上笑容:「好久不見,澤西將軍。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五年了吧?」  

  「……」  

  澤西陰沉著臉,突然用力的敲下床邊的鈴鐺,傭人應聲而至,不解的看向這一屋子的人。 
 
  「菲妮,備茶。去外面說話。」  

  澤西深吸一口氣,表情也愈發的古怪起來。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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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樓主| 發表於 2018-4-1 00:53:5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阿绯不会笑 於 2018-4-1 01:20 編輯
iwenshe 發表於 2018-3-31 22:05
噢,遇到了嗎
被施詛咒的人不可能忘記施咒的人的樣子啊


原本以為二十八章邏輯就出問題了……仔細看了下問題在寫了一大半的二十九章……(捂臉)

順帶稍微解釋一點……澤西懷疑詛咒是小格下的,艾爾梅瑞知道這一點但是沒有挑明,然而實際上並不是詛咒之類的東西……具體在文裡解釋吧

因為現在處於同時寫四個坑的狀態所以思路極其混亂……我打算先專注填掉一個坑,所以這邊進度會慢一些……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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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樓主| 發表於 2018-4-1 00:56:17 | 顯示全部樓層
我的网又炸了……编辑掉编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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