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24-5-2 15:49 編輯
◆第三十二章 執著、偏執◆
人會在何時突然墜入情網之中?若要問婕絲.萊斯特,那就是在對上那雙美麗如翡翠、如祖母綠,寶石般的綠色眼眸的瞬間。
湛藍的髮色是眾所皆知的暴風騎士特徵,那張俊氣的臉揚起了笑弧,並非那種帶有魅惑般、更符合他名號的瀟灑笑容,就只是單純帶有暖意地向著自己笑了。
她就這樣愣在了原地,手上的菜單還險些沒拿穩,被她的同事提醒之後才手忙腳亂地撈了回來。
接下來她偶爾會看見暴風騎士來到店裡,甚至在對方下屬的幫助下能聊上幾句,對於她的搭話,那人並沒有拒絕,翡翠色的眼總是直視著自己,含帶著某種情感似的。
那樣的特殊待遇讓她飄飄然,儘管他人都不以為然,紛紛告訴她那只是錯覺,畢竟那差別實在太過微乎其微,甚至除她以外的人都沒察覺到。
『婕絲,暴風騎士就是風流倜儻,那只是他的習慣而已。』
『婕絲,那只是妳的錯覺,我覺得暴風騎士對妳的態度跟對其他人一樣啊。』
--才不是這樣、你們才不懂,我們是不一樣的。
她懷抱著自信,在某日暴風騎士又來到店裡時,鼓起勇氣將人約了出來,將內心的戀慕之情盡數傾訴而出。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暴風騎士。
『婕絲,他是暴風騎士,不是我們這樣的平民能接觸的,妳該放棄了。』
『婕絲,不要為風流的人付出真心,受傷的只會是妳。』
--不是這樣的,暴風騎士一定是有什麼隱情,畢竟他貴為十二聖騎、還有工作上的壓力,我再去找他好好談談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為了能再見上那人一面,她願意等待,不論颳風下雨。
在以為今天的自己也要鎩羽而歸時,她得到了願意幫助的承諾,也真的很快就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她費盡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下內心的欣喜。
儘管伸出援手的那名女孩和自己同樣色系的髮與眼,讓她一瞬間有了某種念頭,但很快地就因那雙翡翠色的眸子注視過來時造成的心神不寧而打斷。
『讓妳誤會的話,真的很抱歉。』
『妳值得更好的人,別把心思放在我這樣的人身上。』
憑著一股衝勁,得到的依然是拒絕,她的視野模糊起來。
她想起了對方飛奔而來時,注視著何方。
有如風那般地,但在那個女孩身邊駐足了。
這樣的想法閃過之後,在心底一下子紮根茁壯,蔓延開來。
自己只是個代替品嗎?亦或者是連代替品都稱不上,畢竟她和暴風騎士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的接觸,只是放大解釋了那些小差異。
心底最深處是明白的,但她不想承認。
她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卻終究只是一廂情願。
對於自己怎麼回到店裡來,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一邊敷衍著同事、一邊換上了制服。
扣著托盤的手指緊的像是要折斷那般,即使想專注在工作上,也會被發燙的眼底分散注意力。
「歡迎光臨--」
同事們的招呼讓她趕緊抬起頭,望向門口的褐色眸子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和茶色的眼眸對上。
那名在聖殿門口,與她有一面之緣的黑髮女孩子。
黑色的長髮已不是垂落在胸前的雙股辮,而是在腦後盤成了低角度的髮髻編髮,綴著暗紅色的絲帶;有著琉璃質地的圓珠在領口以深色的皮繩固定住,在米白色的襯衫上微微反射著流光,稍稍提起高腰酒紅色長裙好避免被踩著,優雅恬靜的姿態讓人無法和「聖騎士」這戰鬥系的職業聯想起,一反初見那時的印象。
這樣的狀況顯然也不在對方意料之中,那名女孩頓了一下,禮貌性地向她微笑點了點頭,便跟著自己的同伴進了店裡。
呆愣在原地好一會,望著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被同事領到位子上--那是客人人數眾多但卻無包廂可安排時所用的長桌--婕絲才吸了口氣,捏緊了要送上的菜單走近。
「這是本店的菜單,請用。」
她開口道,然後發覺了自己的聲音因先前的隱忍而有些乾澀,黑髮的女孩伸手接過了她遞上的菜單。
「謝謝。」
那因接過東西後而側過身的模樣,一瞬間和那人的身影重疊起。
「請問,我能跟您聊聊嗎?」
畢竟是用餐時間,店內因此喧嚷著,十分熱鬧,但這句話脫口而出之時,驀地有種空氣凝滯的恍惚感。
黑髮的女孩微微地睜大了眼,有些意外似地。
心臟跳動的力道大的疼痛,她有些許的後悔及膽怯,手指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辮子。
「婕絲。」
身穿同樣制服的少女低喚了一聲,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在櫃檯的老闆,意會過來的婕絲有些窘迫:「如果您不介意,能請您等到我工作結束之後嗎?」
她後悔自己的衝動,但並不想退縮。
「我知道了。」
那黑髮女孩的紅潤唇瓣始終是微笑地彎著,茶色的眸子向身旁的一名青年望去,那人亦是笑了笑,接著大步走向櫃檯。
「老闆,我們有事想詢問,能稍微借一下你的員工嗎?」
「當然、當然,聖騎士大人請吧!」
她愣愣地看著那名青年到了櫃檯前展示了外套內側的某樣東西後,老闆便忙不迭地稱好,還向她大力擺了擺手。
她明白的,自己只是一介平民,而他們是聖騎士,她所傾慕的那個人更是位居頂端的人。
「萊斯特小姐,妳想在這還是我們到安靜點的地方呢?」
「那、那我們到外面好嗎?」
「沒問題。」
不見任何的不悅,黑髮女孩向她伸出邀請的手,就像貴族男性護衛女性那般,有禮優雅地為她推開了門。
這是作為聖騎士的習慣嗎?
話說回來,女性,也可以成為聖騎士的嗎?
踏出店門口,夜晚帶有涼意的空氣讓她縮了縮脖子,情緒也跟著沉靜了不少,懷抱著更多的懊悔,但在那扇門關上、將那些喧嚷隔絕之後,她還是開口了。
「不好意思這麼突然……請問要怎麼稱呼您?」
--沒有回頭的理由,想知道的、想說的,今天就要全數傾盡。
「叫我蒼井就好了。」
「蒼井小姐……」是個莫名讓人感覺到涼意的名字,她將之模糊在口中,好一會才吶吶地開口:「如果冒犯到您非常抱歉,請問……您跟暴風騎士在交往嗎?」
那雙如琉璃珠般剔透的茶色眼眸這下是真的因驚訝而睜大了。
「沒有這回事。」停頓了好半晌,對方才回應道,「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她又讓手指緊攥住了自己的髮辮,支吾其辭但也說不出為何突然有這想法、甚至為此提出了堪稱莽撞的請求,見狀,黑髮女孩才微乎其微地嘆息了一聲。
「我們不是這樣的關係,我想他也沒有這個意思。」
她看著對方露出了像是無奈那般的苦笑,不知是對她這想法的無奈,亦或者是其實有這意思、但暴風騎士他--
「萊斯特小姐,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暴風騎士長?」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個人背對著店門口附近裝飾的燈,因此有些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那些或許理性、但她早已聽過無數次的話。
「大家都知道,暴風騎士風流倜儻,瀟灑成性,何苦為難自己?妳一定可以遇到更適合妳的人。」
「暴風騎士不是那樣的!」
她大聲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就算大家都說暴風騎士的形象是那樣,但我知道他其實是個溫柔的人!人也很紳士!」
「我知道這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但我是真心這樣想的!所以就算我被拒絕了,還是不會改變這個想法!」
一時之間,恍若所有聲音都抽離開了般,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著。
「……即使妳知道繼續下去可能也不會有結果?」
「……即使沒有結果,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感情。」
咬著牙,乾啞著聲音,婕絲.萊斯特仍舊如此說道,眼底發燙。
「那麼,是還放不下嗎?」
「我……」
「畢竟妳都特地來找我了,是希望在這場談話中得到什麼呢?」
即使逆著光,仍能看見那雙茶色的眼眸對上了自己的,未摻入任何情緒那般,直望入眼時甚至有種被觸及靈魂深處的錯覺。
--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麼呢?
她也說不上來,只憑著一股衝動,如此地魯莽、情緒化,這些她再自知不過。
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暴風騎士已心有所屬才被拒絕的?
想知道自己究竟還有沒有機會?
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被當替代品、或者連這樣的存在也稱不上?
對和自己僅有一面之緣、且還被對方伸出援手幫助過的女性抱持這樣毫無根據的懷疑,這不講道理,她很清楚。
「……我也不知道,非常對不起。」
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竟然無法回答出來。
人類就是如此矛盾且會不合理行動的生物啊,庸庸碌碌,隨波逐流著。
「我明白了。」靜默了好半晌,對方這麼說道,語氣中重新滲入了溫煦,帶著笑意那般,「我只是想釐清一些事情而已,是我失禮了。」
那人挪動了腳步,屬於跟鞋與地面的細微摩擦聲響,即使她低著頭也知道對方稍稍踏近了些,接著一方折疊的整齊的手帕遞了過來,進入了她刻意下移的視線範圍內。
她愣了愣才慢慢伸手接下,把頰上的淚珠胡亂抹去。
「我不能干涉或得知暴風騎士長的想法,畢竟我只是一介小小的聖騎士。」她聽見對方嘆息似地如此說道,抬起眼只見暖色系的燈光打在那精緻的臉上,擦著飽滿紅色口紅的唇瓣依然彎著和煦的弧度,「但我很敬佩妳的感情,萊斯特小姐。」
「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還是祝福妳,願光明神保佑妳未來的道路。」
❖ ❖
「請問,我能跟您聊聊嗎?」
當那棕髮女孩顫巍巍地這麼說道時,所有人的動作都不禁因此一頓。
--又是新一輪的修羅場嗎?
雖然察覺到的人心裡不約而同地都在腦海裡浮現同一個感想,但還沒有人敢真的說出口,眾人依然做著自己的事,看菜單的看菜單,安排座位的安排座位,拼命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識想看過去的衝動。
這是他們最大的溫柔了,真的。
在那兩人離開時,他們還很努力地按捺下了去偷聽的慾望,面面相覷之後,便默默坐了下來,毫無例外地一邊言不及義地聊些廢話或喝著酒,一邊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不知具體過了多久的時間,才見黑髮的女性同僚再度推門進來,卻未見另一名褐髮女孩,又一次交換眼神之後,公認話最多的艾德立刻招手,成為開啟話題的那個人。
「她是個專情的女孩,我都替她於心不忍了。」
面對同事們的熱情關切,依凌.蒼井沉吟許久才這麼說道。
她看著那女孩在她回答否定回應時,對於自己的答案或許抱持著懷疑,甚至只要一點差錯便會鑽牛角尖的執著,明明已經被拒絕了,卻仍未動搖的感情。
她明白了希歐會感到愧疚的原因了。
那個女孩,觸及了隱藏在暴風騎士形象下的「希歐」,而這儘管只有一瞬間,也成為了她的一切。
「她有拜託妳什麼、或是跟妳探聽什麼嗎?」
「她沒有拜託我什麼。」她頓了一頓,「但她問了我是不是在跟暴風騎士長交往。」
聽及此,圍成一圈的大家或輕或重地抽了一口氣。
--好傢伙!居然把這種早有人在懷疑的話問出來了!
「那妳怎麼回答?」
「我說沒這回事,他也沒有這種想法。」
大夥面帶微笑決定不予置評。
「然後呢?」
「……我問她在這場談話中,究竟想得到些什麼。」
--得到暴風騎士長啊還有什麼?
也許是眾人的表情把心思太過明白地顯露出來,依凌抬頭發現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似地。
「就像我說的,她其實沒有向我提出什麼要求,甚至在我試探地問她為何要執著『風流倜儻的暴風騎士』時,她說自己即使被拒絕,也不會改變心意。」
她確實被那堅定地有如宣示的話語給驚訝到了。
「那接下來呢?妳想怎麼做?」一面關切地追問,艾德一面忙不迭地又把斟滿的酒杯湊到她面前。
輕蹙著眉,顯然也很為難的依凌沉浸在思緒中,看也沒看地接下了那杯酒。
「……妳該不會心疼心軟那小姐,想去找暴風騎士長談這個吧?」
依凌不置可否,低頭啜了口酒。
「插手別人的感情事最麻煩了喔?」
更別說可能還會開啟第三次的修羅場,就算再愛看戲,他們還是不想看到主演之一是自家友好的同僚,之二還是上司的荒唐事出現啊。
「別人的感情事我確實沒有理由插手……」
婕絲.萊斯特看上去確實是個用情很深的女孩,但被愛慕的當事人--希歐才剛拒絕人家啊?
「當作今天這件事沒發生過吧,來,乾杯。」
知道了這些之後,直接拋諸腦後、佯裝無事發生過嗎?
同伴揚起酒杯了,輕蹙起眉的依凌便沒有經過思考地跟著揚起了酒杯。
「確實不要插手比較好,如果妳有這想法還是放棄吧,很容易惹得一身腥、裡外不是人啊!」苦口婆心地建議道,接著再次舉起手裡的酒瓶,「來,別再想了,喝吧!」
金黃亮麗色澤的液體又落入了玻璃杯之中,直至幾近滿溢而出。
❖ ❖
「各位,聚會還開心嗎?」
倚靠在柱子上的藍髮青年笑容可掬,語氣輕鬆慵懶,彷若只是剛好經過、順便關切一下剛喝酒放鬆回來的大家狀況而已。
艾德迅速收回方才因為依凌一個趔趄而反射性扶住對方的手。
「暴風騎士長,晚上好。」
餘光注意到自己弟兄的舉動,亞戴爾差點沒掩住嘴角的苦笑,輕咳一聲才敬禮道。
無論何時何地,亞戴爾的舉止應對總恰如其分,辦事快狠準、毫不馬虎,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亦是十分優秀,希歐.暴風不知感嘆過幾百次格里西亞那傢伙眼光怎麼那麼好。
「那些煩人的禮節就不必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他擺擺手,都這時間了實在沒必要在這邊上演那些繁文縟節。
「那我們先告退了,暴風騎士長。」
識趣的幾人立刻準備離開,艾德甚至把依凌推到了他面前。
黑髮的女孩看上去有些恍惚,或許帶有幾分醉意,從善如流地被推前幾步。
畢竟依凌之前的酒友是堪稱千杯不醉的第三十七代太陽騎士,除此之外,他幾乎沒再見過黑髮女孩醉到直接睡著的狀況。
但他還是每次都會出來找人,目睹之前依凌和格里西亞共飲之後的狀況後,總讓他心驚膽戰地,就怕哪天又看到依凌「關心」別人,回憶起那時的混亂他禁不住地再次暗自嘆息。
「會冷嗎?」低聲地問道,但他仍是一邊把外袍脫下,將臉蛋因酒精蒸騰而泛起紅暈的依凌攏進衣內。
暴風騎士長,您就是一直這樣別人才總懷疑你們之間的關係啊!
才剛退開了幾步的眾太陽小隊隊員無一不在心內吶喊。
但即使是最八卦的他們,也不敢探聽騎士長們的愛恨情仇,只知道直至不久前,兩人的身分應還是「姊弟」,但依凌只是寄住的關係,實際上並沒有血緣關係。
接著因為眾多複雜、無法三言兩語簡單解釋的原因,目前的依凌反而小了暴風騎士長兩歲,而暴風騎士長開始出現了保護過度的傾向,甚至越來越沒有要掩飾的意思了。
順帶一提,以「前代太陽騎士外收學生」之名,成為聖殿首名正式登錄女性聖騎士的依凌,據說跟前太陽騎士長也有理不清的關係--這自然是他們猜測的,畢竟他們沒有明確看過,這等事也沒人敢明白說出來,因此只在十二聖騎小隊間、以點到為止的方式悄悄地流傳著。
「暴風騎士長。」
太陽小隊刻意放緩速度的舉動希歐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正想轉過頭,一直沉默著的依凌驀地開口喚道,抬起了一直不知在注視著何處的茶色眼眸。
有其他人在場時,她一律是如此稱呼他的,自那日之後。
「我之前得到了一瓶酒,今晚有興趣小酌一杯嗎?」
這樣的邀請確實讓他很是訝異,全然無料想過而使得祖母綠般的眼微微睜大了。
或許是還未完全脫離把自己當孩子的心理,即使在明知現在的兩人早已成年的狀況下,她依然未曾跟他喝酒,頂多在共同的酒會上互相敬個酒,僅此而已。
他們一直在努力拿捏重新相處的分寸。
儘管他有聽聞自家上司偶爾會拉上依凌喝幾杯。
他唇邊柔和地勾起,為這一點點的改變感到開心。
「那就讓我們一起喝一杯吧。」
將披在對方肩上的外衣再提高些,好讓她脖頸不繼續接觸到夜晚沁涼的空氣,然後他感受到有人投來了似乎情緒很是複雜的目光。
綠眸一轉,他和還待著看戲的幾名聖騎士對上了眼。
當那句邀約自那女孩口中吐出時,尚在不遠處的眾人立刻意會過來接下來是九成機率會開啟的第三輪修羅場,聽見應下的話語後,他們更是不禁眼帶同情地望了眼藍髮青年。
雙方皆默然,無一言一語。
最末,以亞戴爾為首的聖騎士們,紛紛再次抬手向對方行了個禮,默默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暴風騎士長別怪我們啊,我們可是已經努力過了……」已經努力阻止過同僚想幫忙的想法了。
果然依凌跟暴風騎士長之間的關係很純,純的可憐。
❖ ❖
如黑髮女孩所言,她確實得到了一瓶好酒。
出自第三十八代的太陽騎士之手。
纖白的手指熟練地取下了軟木塞--想必是同這兩代的太陽騎士喝酒時鍛鍊出來的技術,微微傾斜瓶身,美麗的絳紫色液體便傾瀉而出,落進玻璃的高腳杯中,繞出了小旋兒,屬於其的香氣於空氣中隱隱擴散開來,重複同樣的動作直至兩個杯子都斟上了酒。
明明應是個唯美且使人舒心的畫面,但只要想到這瓶酒是出自於誰、這嫻熟的習慣又是因為誰養成的,他就很想去踹自家上司的門。
如果那傢伙改自己的公文有比喝酒釀酒這件事上心的話就好了!
「希歐?」注意到對方低歛著的眼,依凌頓住了將酒杯推過去的動作,「你累了嗎?還是不要勉強了,先休息吧?」
「不,沒事,只是想到些事而已。」攔住了她真要收回的手,「這是第一次妳願意跟我一起喝酒。」
即使只有一點點,緩慢地、冗長地,這樣的變化他也想好好珍惜。
「明明會跟前太陽騎士長或格里西亞那傢伙喝酒。」
說著,他的話中竟摻入了幾分哀怨。
「是他們找我喝的,可不是我開頭的啊。」
似是沒有想過這件事,依凌的動作一滯,面上閃過一瞬的空白,好一會她才笑著這麼回道。
對於兩人現在的身分,彼此總有各種顧慮,而依凌甚至感覺更不知所措,有幾次他能察覺到她內心的糾結--即使那姣好的面容上依然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即使我現在成為了暴風騎士,我也永遠是『希歐』。」他伸出了手,觸及了她握著酒杯的指,「至少我希望在妳面前,永遠都是。」
同樣攥著玻璃杯的另一手湊近了些,讓彼此的容器輕輕碰觸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紫紅色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了胃裡,酒精作用下,身體也跟著發熱起來,他以指將領口稍稍拉鬆了些。
將室內的燈光熄滅,只依著桌上的小燭台及窗外的月光視物,一切在這樣的光線下顯得曖昧不明,伴隨著玻璃杯與桌面的細微敲擊聲,兩人隨意地聊了些瑣事。
黑髮女孩有些許的心不在焉,纖細的指偶爾會不知所措地不知置於何處,最後為了掩蓋似地執起了杯子,讓酒一口又一口地下肚。
這些他都知道,在已成為暴風騎士好段時間的現在,要在她未曾意識到的狀況下發覺這點變化不是難事。
當然若是對方有意隱瞞,他便不敢保證了,誰讓教導她的人是前代的太陽騎士,太陽騎士論偽裝自己的能力可不見得在暴風騎士之下。
雖然心底都明白,但他並沒有打算多問些什麼,儘管有些躁動,也依然秉持著自己以往的原則--依凌主動開口前、不過問任何事情。
但他其實有在認真考慮讓對方再多喝幾杯。
在他真要再幫忙斟酒前,依凌終於下定決心似地放下杯子。
「希歐。」
「嗯?」
他不疾不徐地應了聲,表示自己正在聽,看著她輕淺地舒了一口氣。
「我剛剛遇見了萊斯特小姐。」
把酒瓶重新放置回桌面上的動作一滯。
他忽然理解了為何亞戴爾他們離去前,會留給他如此微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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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即使這份感情不被祝福亦不被接受,她也希望能繼續懷抱下去。」
睽違了4個月終於再更新了,
原本想趕進度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寫感情線又寫那麼細……
又讓他們在修羅場了真是對不起((拍打自己手
最近因為開始休息養身體了,
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