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返回列表 發新帖
樓主: 朱染雀羽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小說] 吾命騎士 光與夜 希望與絕望(5/20)

[複製鏈接]
21#
 樓主| 發表於 2017-3-9 22:43:16 | 顯示全部樓層

吾命騎士 光與夜 希望與絕望(3/9更)

本帖最後由 朱染雀羽 於 2017-3-9 22:57 編輯


    深夜,皓月當空。

    當『亡靈』的旗幟出現在賽菲西爾家族軍隊視線裡的時候,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股騷動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裝束華貴,眉目中不失英挺的貴公子自軍中一騎奔出,直到隊伍近處才停下。
    『歡迎您的到來,賽托瑟西亞殿下。』有禮的說著,身著貴族裝束前來迎接的青年頷首,『以及艾瑟 ・恩特略家族的兩位。』
    『桑霓 ・賽菲西爾。』準確無誤的喚出來人的姓名,賽托瑟西亞點頭,『辛苦了,請帶我們過去吧。』
    『是。』聽見這話,桑霓側過馬身,改與隊伍並行,『相信您也看見了,一路過來,賽菲西爾家族的軍隊憑快搶攻了所有普雷澤周邊的要塞,現在主要戰場已經集中於最後的主城,雖然因為聖騎士的阻礙而沒有一開始的迅速順利,但也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按照目前的情勢發展,天亮之前我們就能攻下普雷澤。』往前方打的正激烈的廣大戰場一指,桑霓一邊報告著戰況。
    『天亮前嗎……還不夠。』輕聲自語,賽托瑟西亞看向桑霓,『曉兔在嗎?』
    『是。』桑霓指著已經靠近,正被血族精兵圍起護衛的帥臺,『他在那裡監控戰況。』
    『是嗎。』目光在帥臺和戰場之間來回,賽托瑟西亞片刻後微笑,『我知道了。』

    『賽托瑟西亞殿下。』登上帥臺,一名看似十二,三歲的少年立即起身,『兄長。』
     仔細端詳的話,桑霓與曉兔的臉型輪廓有些相似,但面貌卻是不同,相對於桑霓的俊美與武將般無法忽視的堅強魄力,名喚曉兔的少年則是一股中性偏柔的漂亮,雖然知道兩人是年齡相同的雙胞胎,但與青年外表的桑霓不同,曉兔的面容以及如少年外表嬌小的身軀,卻給人一種更為幼小的感覺。
    『曉兔。』互相見禮之後,桑霓連忙上前按著兄弟的肩膀,『戰況如何?』
    『仍是於我方有利。』將矮桌上戰略圖的標記又往前推了一些,曉兔指著實際戰場,『……王軍有一大部分軍力被事先從要塞內調離真是幫了大忙。』
    『已確定會將被調離的大部分王軍截殺於離此處半個時辰的山谷,到天亮之前縱使有殘兵敗將逃回也構不成威脅了。』微微一笑,賽托瑟西亞隨手將代表人類的一部分兵棋撥開。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人類前任十二聖騎士的其中一名也在普雷澤。』曉兔指著地圖上要塞中心位置的黑棋,『觸犯禁忌之惡的人類們,雖然令人不齒但還是不可小覷呢。』
    『那麼,那名前任十二聖騎士就由我來抹殺。』從地圖拿走黑棋,賽托瑟西亞啪地聲將其粉碎,『相對的,為了盡快攻入普雷澤要塞,能夠請求賽菲西爾家族的協助嗎?』
    『此言何意?』桑霓沉穩問道。
    『請使用賽菲西爾家族的 『天賦』吧。』賽托瑟西亞微笑注視著兩人,正確來說,是注視著桑霓。
    『賽菲西爾家族,傳承於第三始祖,薩鄔斯陛下,是屬於『風吼』之下的風系天賦,而更細分類的話,則是『氣流』的力量,也許,能請您替我開一條路?』說著,賽托瑟西亞一邊在地圖上直接畫了一條直達戰場末端的直線。
    面對賽托瑟西亞有條不紊的分析,曉兔一挑眉,像是有些意外單隱藏的很好。
    桑霓倒是沒那麼驚訝……畢竟雖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但他也知道賽托瑟西亞是甚得第二始祖看重的人才,身分尊貴,作為貴族的階級也不低,帝國內甚至有誇張點的傳言他是第二始祖的私生子,是被預先培養的接班人……會知道這些高階資訊不算什麼。
    『這是沒問題,用『擬態遷流』就能解決,不過,戰場的範圍過大,這樣的直線距離我也只能單將您一人送過去,您的隊伍就……』桑霓看著等陽與夏珞兒,面有難色。
    『沒關係。』賽托瑟西亞搖頭表示不在意,『只要能過去,我一人便足以。』
    『過去之後我會盡快攻破城門,到時候,就請您判斷要如何行動了。』眼望堡壘方向,賽托瑟西亞拔劍出鞘。『不過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沒有十分詳細,為了避免人類意料之外的舉動,還請諸位入城暫且別太靠近主建築。』根據匯報,『那個』是在主建築底下……卻不知道危險度有多高,保險起見,他必須做好隨時解放『力量』的準備。
    『可以。』率直的點頭,曉兔看著桑霓,『勞煩兄長了。』
    『那就行動吧。』轉頭和賽托瑟西亞同時跳下帥臺,桑霓站到離戰場的最近處,一運勁,渾身鼓盪起絲絲氣流,迅速聚集,『賽托瑟西亞殿下。』以叫喚對方的名字為訊,桑霓偏頭,餘光瞄見賽托瑟西亞已經微微壓低重心,全身緊繃,宛如蓄勢待發的弓弦,『要來了!』
    那是疾風的速度--在話語落下的瞬間黑影與氣流同時往前衝出,巨大的氣流席捲戰場,宛如巨大的箭矢往前突進,一路以強硬的態勢不分敵我的衝撞所有障礙物,極為粗暴的將路線清空。
   
 赤瞳剎那收縮為如野獸般的狹長瞳孔,賽托瑟西亞感受到空氣緊緊聚集在身邊,卻不顯慌亂,而是一瞬間發揮了連血族也為之驚嘆的高速,在以風造出的狹長甬道中迅速奔馳,『雖然在廣距離的前提下只能運送一人,但賽菲西爾家果然不容小覷--』一邊以清明的腦袋思考,賽托瑟西亞以超高速奔馳,瞳孔持續收縮,直到如針尖般的一點,他的『目光』投向即將到達的甬道末端。
    『血族--』脫離甬道的瞬間聽見人類的驚呼,賽托瑟西亞連看都不看便揮動長劍,頃刻將還沒反應過來的敵人化為滿天腥紅碎肉。
    離堡壘還有一段距離,但此次突擊的效果堪稱令人滿意。
    賽菲西爾家族的風系天賦衍生能力之一『擬態遷流』,其原理是以牽引氣流的力量在人或物體四周製作空氣繭,再製作一條比繭粗一些的真空通道使其在其中無阻力高速移動,是能夠在一定距離下迅速運送人或物品的有用招式。
    不過,更直白些的稱呼應該是『疑似瞬間移動』,以風的『加重、聚合、反轉、移動』四個工序組成,若非對氣流擁有絕佳的控制力則絕對做不來,是繁複到堪稱恐怖的複雜招式。也許唯一的缺點是在製作真空通道的同時會推擠周圍空氣產生氣流,進而導致他人預先察覺移動地點吧,但這對賽托瑟西亞來說完全不構成阻礙。
    畢竟,會有被他人預先察覺的危險的話,只要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他人來不及察覺的高速就行。
   
 清除一批攻擊的人類,賽托瑟西亞用力將長劍往地下一劈,激起無數碎石飛彈,接著輕彈手指,無數碎石滴溜溜地在空中飛速旋轉起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射出,一連串『噗噗噗』的聲響,是碎石穿透人體的聲音,像是堅硬的鋼鐵一般,石塊毫無阻礙的穿越盔甲在人體擊出無數個窟窿,一時間哀鳴四起,但很快就安靜下來不再有聲音。
   『人類。』帶著在他人看來有些扭曲的笑容,賽托瑟西亞威脅性的束起一根手指,『乖乖讓開或是去死,選一個吧!』
    朝著幾乎已經嚇傻的士兵勾起微笑,賽托瑟西亞明明身處敵陣中心,態度卻如同貴族般的優雅自得,『我數十個數等你們哦!』
   
   
 『果然厲害。』看著明顯大亂的人類方向,桑霓咋舌,『孤身獨入敵陣的這份智慧與膽識,的確無人能及啊,怪不得深受第二始祖如此賞識。』
    『該說是實力太強還是過於傲慢呢?』曉兔按著地圖,將兵棋重新調整,『不過,這樣也好。雖然同為貴族,但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竟受到第二始祖如此厚待,可是也有人不服的啊。就讓我們看看……』
   
 『第二始祖馮佩蘭 ・西特斯寄予厚望的實力吧!』



    『喂喂,』
    『長蘇哥~~』『什麼事。』睜開眼睛,昊野長蘇停下冥思,注視著自己的雙生兄弟。
    『你看底下,雖然隊長說『晦暗大地』的效果會持續到天亮,但人類已經自相殘殺到差不多了欸。』視線穿越風雪,紅日準確無誤的望見山谷底部的一片血色。『隊長可是交代了要故意讓聖騎士那邊逃出一些人去,再這樣繼續發展,會不會最後全死光了啊。』
    『再等等。』制止雙生兄弟想要提前動手的意念,長蘇搖頭,『時侯未到。』
    『可是雙方兵力本來就有些差異,就算我們一開始暗中介入,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平衡喔!』
     『所以我說,』面對紅日的異議,長蘇拿起號角輕撫著,『我們這邊的包圍網就快完成了,再等一下啊。』

    『喝!』再度禦下攻擊,阿法 ・安狄蘭一邊分心護住背後的主子,一邊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吸血鬼貴族不曉得為何沒殺死尤烈爾,甚至還把他們扔在一個有植被遮掩的大石後方,才沒有立即被敵人發現。而他從昏迷中醒來時就發現自己侍奉的主子倒在身邊,雖然乍看下滿身鮮血頗為驚悚,但其實一些傷勢都有被粗糙處理過的痕跡,才沒有演變為致命傷。
    那個血族到底在想什麼?
    替敵人療傷這種事……
    甩了甩頭,無法望見底部的深沉黑暗令他更為不安,阿法再度看了持續昏迷的尤烈爾一眼,一劍解決敵人後又悄悄退回大石後方。
    他們躲藏的地方也算隱密,基本上外邊的打鬥不會擴散到這裡,除了偶爾有零星敵人靠過來外其他都很安全。
    不過尤烈爾……
    左眼確定是毀了,手腳筋也被挑斷,不過如果是技術高明的醫者的話,也許……
    『!』一劍朝背後揮出,在金屬相碰的同時彈跳起身,阿法警戒的擺出戰鬥姿勢。
    都躲在這裡了怎麼還會有敵人找過來--無暇多做思考,阿法飛快的連續出劍,鏗鏘聲不絕於耳的同時只求盡快擊倒對方避免引來更多敵人。
    『等……等等!』在即將被貫穿心窩的剎那喊出聲,和阿法交手的那人停了下來,發出猶豫的聲音,『這個劍術,你……你是尤烈爾的隨衛嗎?』
    『!』手一抖,但阿法仍沒有放鬆警戒,手中長劍直指對方,『你是誰!報上名來!』
    『我……』似乎同樣提防著詭計,對面那人安靜片刻,隨後發出了『啪』一聲,像是在點亮火摺,但因為雪的濕氣而失敗了幾次,最後才成功點起一小簇火光。
    『你是……艾斯烈羅爾家族……伊力亞大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現,阿法將視線往下移,對方的盔甲上也是經過嚴重廝殺的點點痕跡。『……普雷澤王軍的支援已經到了?!』艾斯烈羅爾家族的部隊,也是長駐普雷澤的王軍菁英之一啊,現在作為繼承者的伊力亞在這裡……
   
 『我們早就到了啊!從接到尤烈爾的傳訊……那是尤烈爾嗎!?』驚呼一聲,伊力亞快步上前,檢視著平躺於地的人影,『怎麼會這樣!』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伊力亞又重新做了一次處理,『風雪很大,我們是追擊襲擊普雷澤的血族軍隊過來的,一進入山谷就立即遭到攻擊,我想你們也許被包圍了,想著盡快將你們救出,沒想到血族軍隊比我們預估的要多……怎麼殺都殺不完。』手上工作告一段落,伊力亞說著,『到處都是黑暗氣息,風雪又大的什麼都看不見,帶來的軍隊也損失了不少,我好不容易脫困原本想先找個安全地方,結果就遇到了你們。怎麼搞成這樣?』
    『我們遇到血族貴族……』阿法當下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那些混帳!』憤憤一擊石塊,伊力亞起身,『總之,我們現在趕快離開,尤烈爾的傷不能再拖……』『等等。』制止伊力亞的動作,阿法的臉色有些蒼白,『伊力亞大人……現在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怎麼了嗎?』
    阿法蒼白著臉色掃視四周,剛剛得知的情報在他腦中交織,得出另一種連想都覺得可怕的結果,『也許……我們都中計了。』

    『!?』『嗚--』一如開戰的前哨,號角再度鳴響於夜空,還未來得及釐清思緒的兩人皆是悚然一驚。
    『那是?!』『血族!』聽見耳熟的音色,阿法迅速回應後起身,長劍已緊握在手中。『……果然嗎!』
    『怎麼會在這時候……他們到底有多少兵力!』咬牙說著,伊力亞也是長劍出鞘,警戒著四周。
    『不對。伊力亞大人,您還不明白嗎?』慘然說著,阿法只覺得腦中一陣陣暈眩,『血族的兵力並沒有多少,但他們使用了計謀……雪已經停了,您看。』伸手接住已轉變為鵝絨的細小白雪,阿法凝視眼前已經清明起來的戰場。
    『……啊。』駭然看著大地的一片腥紅,伊力亞也不禁臉色慘白。
    進行了大半夜的戰爭,無論對哪一方來說,損失都是極為慘重的。然而,作為決策者,只要能得到給與敵人重創這個結果,在這過程中付出的代價有時也能夠忽略不計。
    最害怕的是,無法得到想要的勝利結果,自己反而受到重創。
    或者,還有比那更糟的。
    『我們……做了什麼。』握住武器,伊力亞屏息看著銀白與血紅交織的大地。
    在惡劣環境下拼殺了大半夜,劇烈的兵力損失是能夠預估的,屍橫遍野的慘況也是預料之內。
    在兩人面前鋪開的這片戰場的確都有這兩種情況,但倒地的士兵們,身上有的是皇家騎士的服飾,有的是王軍的輕甲,兩方的血液交織匯流,卻唯獨少了血族的獨特戰甲。
    帶有王軍徽印的旗幟與象徵皇家騎士的長劍,雙雙斷折落在已結成冰霜的絳色血泊之中。
    『不是吧……』看見眼前的慘況,也瞬間明白過來的伊力亞手止不住的顫抖,『該死……血族……這些混帳……混帳……』
    『開口就罵人混帳,你們人類貴族的教養都是這樣的嗎?』
   
    『什麼人!?』同時轉身,阿法和伊力亞可說嚇的不輕,讓人如此靠近而無知無覺……若對方有意加害,他們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鬼鬼祟祟的做什麼!現身!』
    『哈。』伴隨著不屑的嘲諷,一個人緩緩走出陰影,『人類還真愛亂栽贓,先是自己自相殘殺硬要怪到別人身上,現在自己實力差到沒發現有人都要發脾氣,真是糟糕呢。』
    阿法緊盯著前方,走出陰影的是一名青年,周身散發著一股吊兒啷噹的愜意氣息,兜帽遮住了大半臉孔,但帽沿仍露出些許灰色短髮,聽聲音與他們差不多年紀--然而這不能當作參考,畢竟血族的壽命極長,雖未到不老不死的地步但仍超越了人類認知的極限,外表年輕但實際上已數百歲的怪物也不是沒有。
     那人的裝束是亮眼的白色,但令阿法注意並同時警戒起來的,則是他斗篷上擺,那清晰的銀色徽章。
    『銀面三紋的盾形徽……蝕月圖騰……是『亡靈』!』聲音不自覺的放大,阿法忍耐著原地不動,冷汗卻涔涔流下。
    『!』卻是猛然後退一步,雖並非聖騎士但也知道這支實力剽悍,令人類在無數戰場遭到重創徹底吃癟的恐怖隊伍,伊力亞不發一語,只是握緊武器。
    『哎呀?你知道我們啊?』那人發出笑聲,『可是我不知道你們啊,這樣怪不好意思的。』說著,一邊往後拉開兜帽,出現在空氣中的是一張俊美的臉孔,宛若落雪般的灰髮與紫藍色的眼,嘴角帶著隨性愉快的笑容,『我也先自我介紹吧,我叫紅日,昊野紅日。』
   
    『昊野紅日……『亡靈』的一員嗎!』喃喃說道,阿法神色緊張的咬住下唇。
     『不過,雖然不知道你們,但我知道他喔,竟然沒死。』完全無視對手的緊張,紅日一指尤烈爾,『明明隊長要動手時還滿臉殺氣呢,明明那麼討厭四大家族的,竟然留了他一命。還是說,是因為太陽騎士的關係呢?』
    『你說……隊長?』聲音嘶啞的咀嚼著剛剛的話語,阿法只覺得一顆心都沉進了深海裡。
    『是啊。既然知道『亡靈』,不會不知道他的名字吧。』紅日哈哈一笑,『就是,賽托瑟西亞啊。』
    臉色丕變,阿法終於矜持不住,腳一軟險些跪下。
    那名青年--他的腦中不由得重現不久前的場景。
    漫天血霧中,金色的髮與腥紅的眼,那名,容貌完美的令人窒息的美男子。
    那雙眼睛--只要想起依舊感到害怕,如刀鋒般冷冽,那其中並不包含任何情感,彷彿所看見的『世界』與他們截然不同般,是視生命如草介的眼神。
    面對他的時候彷彿有種感覺--就像刀片,反覆刮蹭骨頭一樣的感覺,對了,那叫做,恐懼。
     
    那個人,就是賽托瑟西亞嗎?

    『還好吧?』身邊傳來低語,阿法看見一隻手伸到自己面前,雖然顫抖但依舊堅定的扶著自己。
    點點頭,阿法堅強的站直身子,注視前方,『所以……『亡靈』特地來此是有何指教?』
    『也沒怎麼樣啊,純粹路過呢。』一攤手,紅日笑咪咪的說著,『人類突然調動軍隊可是嚇了我們一跳呢,不過,也感謝你們讓我看了齣好戲。』人類自相殘殺什麼的,雖然古往今來從沒少過,但這麼大規模的也是少見啊。
    『你說……好戲……難道是指我們嗎!你們這些畜生,果然……真是墮落不堪了啊啊啊!』終於爆出怒吼,伊力亞揮出長劍,往對手撲了過去。
    『什麼啊這是。』完全沒有出手,紅日只是踢踢地面,立即從中跳出了數隻野獸回擊,『你是在生氣嗎?戰爭本就如此,況且,明明你們人類自己殺的人更多。』
    『歪理--一派胡言!』臉色氣的煞白,伊力亞瘋狂的對野獸攻擊,無奈就是無法越過防線傷到後方的紅日一絲一毫。
   『大人!』連忙上前幫忙,阿法暫時逼退野獸後拉著伊力亞後退,『先不要硬碰硬--克魯特是血族的造物,並非我們現況能應付。』
    『……克魯特?』聽見阿法這話,反倒是紅日歪頭了,『你們是說……這個嗎?』以手摩擦著大地野獸的頸項,紅日瞇起眼睛,『你們是不是誤解了什麼啊?』還是說--
    『哈啊?』一手握著長劍,伊力亞冷笑一聲,『那種東西,不就是你們造出來的嗎,到處襲擊人民……吸食鮮血的怪物!』
    『……切。』撥開垂落眼前的碎髮,紅日仰頭,『眼殘啊你們!這看起來像你們說的……那種生物嗎!』五指往旁側一抓,大地野獸轉瞬落回塵土,紅日看著兩人的表情不屑冷哼。
    不過,克魯特……克察爾特……人類還真是取了個好名字!
    『還有……克魯特是血族的附隨造物什麼的,還真會栽贓啊!人類!』瞬間上前一腳將伊力亞踹出一段距離,紅日只瞬間滿腔怒火都如毒蛇般昂起了頭,『四大家族是嘛!何不回家問問你們的先祖都幹了些什麼好事!明明都是人類自己一手導致的罪孽!事到如今究竟有什麼資格抱怨!』明明幫人類的爛攤子擦屁股的是他們這些受害者啊渾蛋!
   
 『你到底--』『還有,聖騎士是嗎?』轉頭看著阿法,紅日將一不小心外露的情緒收回,改之以冷笑,『『神的使徒』?給你們個衷告,夢話請在夢裡說哦!別笑死人了。』
    『……你究竟什麼意思。』聽著簡直無厘頭的發言,伊力亞爬起來,一手摀著胸口陰沉著臉說道。
    『沒什麼意思。』碎嘴著,已經回復正常狀態的紅日抓抓頭,『啊啊~~這樣一攪和順序都亂了啊,總之,這次算是給四大家族和聖騎士的一份心意呢!我只是代表我的隊長來傳話……我想想,是給太陽騎士的吧,『掛在你脖子上的那顆無用東西我很快就會來取了,請先行行好把脖子洗乾淨吧!』,這樣。』
    『你們這些傢伙,還真瞧不起人的啊!』聽見十足十的挑釁發言,一瞬間理智掉線的伊力亞差點衝上去,只是被阿法硬是攔了下來,『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真沒耐心。不過這句話還請一定要傳到喔。』吊兒啷噹的笑笑,紅日用輕鬆的語氣說著,『畢竟如果你們死掉的話,就得刻在屍體上了,這可是很麻煩的呢。』說著,紅日一邊後退,往後回到陰影中失去了蹤跡。
    『這些--!』『小心!』兩人同時往後一跳,退入森林,阿法順勢把尤烈爾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一邊拉了點枝葉蓋住。
    數支利箭就插在他們剛剛站的位置上。
    不只他們的位置,由天空灑落的是密集而來勢洶猛的箭雨,密密麻麻有如蝗蟲一般,精鐵打造的箭矢輕易貫穿士兵的盔甲,在剛緩過來卻已元氣大傷的皇家騎士與王軍中又造成一波死傷。
    『嘖!』罵了聲,伊力亞看著上方,看見山谷頂端已經出現了人影,手持弩弓,密集佔據了所有高點位置,是血族的弓箭手,『這些傢伙……是來補尾刀的!』當下將尤烈爾又往隱蔽處推了些,伊力亞朝阿法一點頭,從腰際解下小型號角一口氣鼓足吹奏出聲。一手撿起了王軍旗幟用力揮舞著打出暗號。
    此時雪已停,雖是深夜但月光仍映的地面一片大亮,因此伊力亞的旗語倒是有一大半人都看見了。
    『先退入有遮蔽物的森林,然後……』轉移了位置躲避箭矢,伊力亞壓低了身子,盯著逐漸清空的戰場,『不能再有損失……』
    上方的箭雨又逐漸告一個段落,似乎因為決策者發現目標已經躲入森林中,因此遲遲沒有新一波攻擊。
    『沒辦法呢。』心中衡量著無數戰法,伊力亞深吸口氣,『不能全軍覆沒在這裡啊。』在血族耍出更多花招前,勢必得孤注一擲才行了。
    『傳令吧,用最快的速度通告所有活著的士兵。』伊力亞再度拿起號角,『全軍列隊!前隊衝鋒陣形,後隊壓陣,精盾往上防禦!』
   
 『以最快速度,向谷口脫出!』



  默默更了一篇
  感覺拖了一次情節啊嘖嘖  
  伊力亞出場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不過有件事一直很在意--
  為毛大家都覺得心臟被捅了不會死!!!一般來說都死透了吧對吧!!!!

點評

因為西亞不是正常人啊......  發表於 2017-7-14 19:28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2#
 樓主| 發表於 2017-12-9 22:54:41 | 顯示全部樓層

吾命騎士 光與夜 希望與絕望(12/9)


  『……嘖。』舔了舔唇,賽托瑟西亞輕輕瞇起雙眼,一縷妖豔的色澤自他的唇邊留下,甘甜的氣息讓喉嚨中的飢渴稍微舒緩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明明已經挑了高階騎士呢……果然比起十二聖騎士,滋味還是差勁多了。』狀似不滿的嘟噥,放開了被吸乾的人類軀體,手中的劍卻是不停,一遍遍的斬斷敵人,開出一朵朵鮮豔絕麗的紅花。
  『怪,怪物啊啊啊啊啊--!』面前的兵士發出了吶喊,兵刃襲擊過來,然而--『好弱啊,有沒有,強一些的。』
  手腕一抖將面前的長劍震成粉碎,連兵刃都不用--賽托瑟西亞空著的那隻手直接抓住了對方的頭顱,一鉗便是鮮血四濺。
  『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哦。數十個數,不走,就只能去死了呢。』環顧著四周,賽托瑟西亞再度劈下長劍,砂石蹦起,往四周噴射。『是血族的『天賦』!用聖光抵禦--!』其中一名騎士喊了起來,的確,要應對本質為『闇』的吸血鬼所擁有的天賦,聖騎士的『光』的確能做某種程度的抵禦,賽托瑟西亞有些懶散的這麼想著,但是--『沒用的哦。』肯定的看著噴出的碎石貫穿人體四散,賽托瑟西亞微微歪頭,『階級,差太多了呢。』
    『請不要把我和下等的那些貴族相提並論。』他喃喃說著,然而已經沒有人聽的見了,倒下的聖騎士們,極度扭曲的恐懼神情凝結在臉上,永遠靜止了。
  不過……
  『唔。』想要走開卻又止步,賽托瑟西亞凝視著倒下的十多具屍體片刻,單手探下,直接抓著一人的脖子提了起來。
    『哈,哈啊……』痛苦的喘著氣,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十分年輕,金色頭髮褐色眼睛,臉上有些雀斑,肩膀略顯瘦弱,看服色應該還只是見習騎士……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該說不太意外嗎?』凝視著神情痛苦的年輕騎士,賽托瑟西亞的目光投向他胸前的光明紋章,原本就想這麼直接擰斷對方的脖子,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笑容,『喂,人類,如果我就在這裡殺了你,你的信仰有辦法救你嗎?』
  『……』嘴巴一張一闔,年輕騎士的臉色漲紅,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還是說,如果像這樣……』維持著掐住對方的姿勢,賽托瑟西亞心念一動,大片大片的暗影從腳底翻上一瞬凝聚成實體,陰影的野獸咧了牙咆哮著,轉眼撲上了遠處退縮的普通士兵開始狠狠撕咬,『殺光祂的信徒,你們的神就會出手制裁我呢?』
  年輕騎士的眼中出現水光,想必是缺氧了吧,人類真是脆弱--這麼想的賽托瑟西亞皺起眉,放開手讓對方跌落在地,然後蹲下身視線與他平齊,『吶,你們的神到底是怎樣的呢?只要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饒你一命。』
  對於他的話語,年輕騎士的眼中浮上了一層不可置信,像是無法想像會這麼輕易被放過。
  耳邊是血肉被撕咬的聲音,鼻間縈繞的是血花綻開的芬芳,甚至連空氣中都隱約漂浮一層紅霧--在這樣的環境裡,賽托瑟西亞凝視著對方等待答案,歪著頭彷彿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嘛,也許只是一時興起而已,但他是真的好奇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的。也許是因為情感崩毀的關係,似乎有很多事情無法理解,但他擁有著前世記憶,也能肯定眼前的這個年輕騎士肯定是出身於貧民之地,誕生自一個毫無榮耀可言的地方,卻成為騎士為了名譽和榮耀而努力。
  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認為只要遵從神的意志就能得到幸福,在選定的道路上前進,作為虔誠的信徒相信著希望--然而在這樣殘酷的世界與戰場上,這樣的孩子已經死了一大批。
  但是戰爭從未終結,人類與血族,不管哪一方都不曾得到救贖。
  既然如此,那依然堅持相信著信仰又是為了什麼?

  『這一切……都是神的指引,是必然的指引。』年輕騎士用十分小的聲音,回答著。
  『但是啊,戰爭輸了,同伴死了,這一切是為什麼呢?』如此虔誠的騎士,但仍是沒有得到半分眷顧呢。『甚至你,可能也要死了呢。』
  『這必定是……給予的試煉。』年輕騎士的聲音十分微弱,『神深愛著我們,所以每次的失敗與痛苦必定是磨礪和成長的試煉,若被召至神的身邊則是無上的光榮--』
  『啊?』扭曲著嘴唇,賽托瑟西亞的目光卻在聽見答案後冰冷了下來,『真是……被教義思想洗腦的夠徹底。』簡直讓人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
  徹底失去興致,賽托瑟西亞卻是從喉嚨中發出了嗤笑的聲音,接著後退了幾步,用沾滿鮮血的劍刃拍了拍對方的臉頰,『那好吧,饒你一命,就在那裡好好看著吧!』好好看著,直到所謂光明的信仰被摧毀,聖壇被推倒,信仰在這片大陸完全絕跡的那一日到來吧!
  ——若他能幸運的活到那一日的話。

  『啊啊,不過如果可以……還真想親眼看見那壯觀的景象呢。』唇邊似笑非笑,賽托瑟西亞抬頭看著天空,目光瞬間一閃,迅速回身打落了凌空而來的短刃。
  來了嗎?
  賽托瑟西亞轉過身,清晰的聽見吟誦聲在四周的黑暗中響起,空氣不安的震動著,突如其來的濃霧彷彿潮水,慘白的霧氣推擁著漫過他的四周,像是想將中心的目標徹底掩蓋,卻在數公尺外就無法再進一步。
  「出來吧,神神鬼鬼的沒有意義。」冷眼看著瘋狂涌動著卻無法再靠近的濃霧,賽托瑟西亞冷冷一笑,赤豔的瞳中滿是輕蔑,「冒牌貨終究是冒牌貨,凡人征天不過癡心妄想!」
   
  話語方落便感覺一道目光自霧氣中筆直向他射來,其中是毫不掩飾的刻骨怨毒,吟誦聲在瞬間放大數倍,霧氣瘋狂推擁著前撲,卻仍如同飛蛾撲火,在靠近的瞬間就消失無蹤。以賽托瑟西亞為中心,空氣中彷彿張開了領域,一個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絕對領域!
  賽托瑟西亞直直站著,白色斗篷包裹著他的身體在風中獵獵作響,凜冽的身形如槍桿屹立於大地之上,腥紅瞳孔閃爍著高傲的鋒芒,彷彿一個年輕帝王對己身力量的絕對自信。
  他舉起劍往虛空中橫劈,無聲的勁風劈裂空間,白霧彷彿紗幕被輕易扯開,露出了霧氣後的景象。
  那是一個女孩,年紀不大,約十一,二歲左右,纖細的身軀穿著銀白色的刺繡長袍,細瘦的雙腳裸足踩在地面上,銀色的髮與眼睛,額前垂下了水晶的精緻額飾,白皙的精緻面孔沒有一絲表情,目光漠然而麻木。
  兩人相隔著一段距離注視彼此,互相審視著,誰都沒有率先行動。
  「汝為何人?」女孩首先開口了,她的用語古典,聲音卻帶著一股稚嫩,臉上的神情木然,眼神幽幽彷彿一攤死水,「余的力量應連貴族都能夠擊敗,汝不是普通貴族。」
  「就是妳吧。」冷漠以對,賽托瑟西亞以劍尖輕點地面,「只有一個,我收到的訊息是女孩……控制者在哪裡?」
  兩人的對話全然無所交集,只是在話語結束時仍冷冷注視著彼此。女孩往前伸出雙手,暗金色的光芒在她手中凝結,成為彎刀的形體,刀面震動著發出嗡鳴,如同古老銅鐘沉寂千年後被再度敲響。
  她默默看著賽托瑟西亞,銀色瞳孔發光彷若燃燒,目光中的壓迫顯而易見。
  「來啊。」絲毫不為所動,賽托瑟西亞冷聲嗤笑,「這種程度的力量,就讓我看看吧,人類究竟能觸犯禁忌到什麼地步!」
  女孩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彷彿祈禱,隨即閃身撲向賽托瑟西亞,彎刀相錯發出金鐵交鳴的震顫,在空氣中劃出流光切向目標的脖頸,賽托瑟西亞大步向前,手中長劍揮出,兩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錯,只在眨眼的瞬間互相貼著不到幾釐米的距離相錯而過。
  星火迸發,賽托瑟西亞與女孩同時轉身,落地,兩人相對而立,一縷金髮從賽托瑟西亞的鬢邊飄然而落,而女孩的衣袖也已完全撕裂,掀開的布條底下露出了紋滿了金色圖騰的白皙手臂,密集的刺青閃爍著光芒,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在看見那些刺青時雙眼幾不可聞的微微一瞇,但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表示,賽托瑟西亞持劍而立,目光凝冷而幽深。
  女孩握著彎刀向前直指,她的嘴唇迅速蠕動著,一個又一個古怪的音節從唇瓣中飛出,串聯的音節彷彿詠唱,四周的白霧洶湧而動,卻不再意圖攻擊,停留在賽托瑟西亞的防禦之外,這次從霧中出現了模糊的形體,看著出現的人影,賽托瑟西亞不禁一怔。
  「父……」他驀然出神,喉中的音節幾乎要吐納而出。
  就在對手愣住的短暫瞬間再次撲了過去,女孩的速度比先前更快,連殘影都不曾留下,銳利的銀色刀鋒在空氣中切出刁鑽的軌跡,往賽托瑟西亞的後頸襲去。
  彎刀在空氣中硬生生停下,沒有如預想中的切開敵人令女孩不禁瞠大了漂亮的眼睛,她回神想要繼續發力,但下一秒一股巨力就將她直接搧了出去,賽托瑟西亞猛地握拳反手直接打中了她的心口,足以打碎成年男子肋骨的力道卻只是把女孩打飛出去,她摔落在一旁,雙手空落,對手已在一瞬間奪去了她的武器。
  「我已經過了會被迷惑的階段。」注視著跪地的女孩,賽托瑟西亞的眸色陰冷,他一手捏著暗金色的彎刀,蛛網般的裂痕在刀面蔓延開來,轉眼四散碎裂,「但能探知到我的精神領域構築幻影……也許我該稱讚妳,能做到這樣的人可不多。」賽托瑟西亞把手中的刀刃殘骸一扔,目光不復交戰以來的高傲輕蔑,他此時的眼神幽冷而陰騖,眼底彷彿醞釀著一場漆黑的風暴,蓄勢待發。
  「十九年來,你們始終沒有放棄過,對吧?」他大步向前,看著女孩微微閃爍的銀色瞳孔,那樣的顏色著實令他厭惡,「霧與幻影……是『水源』一系的眷屬和……」他微微一頓,艷紅眸光更顯熾烈,「人類,還真是不知禁忌為何物啊。」
  女孩的嘴唇動了,但賽托瑟西亞的動作比他更快,他將手中的劍往地上用力一插,劍刃狂鳴,原本因女孩的指揮再度聚攏的濃霧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力場掀開,無與倫比的力量從賽托瑟西亞身上散發出來,強勢而狂暴,插在地上的長劍瘋狂震動彷彿著回應那近似於碾碎萬物的狂暴。以賽托瑟西亞為圓心,力量爆發的規模比前次更甚,形成半球的場域,在那無可侵犯的絕對領域中,環繞的霧氣彷彿逃逸般四散潰滅。
  女孩抬頭,賽托瑟西亞與之對視,他居高臨下,瞳中流動著岩漿沸騰般的赤紅金光,將巨大的壓力深深烙入了女孩的識海,那一刻她感到戰慄……彷彿來自血液本能的畏懼幾乎使她想要跪下,如同凡人覲見神祇那般的臣服。

  她的力量起不了作用,甚至完全無法抗拒眼前之人的凝視。
  是哪裡?哪裡出了問題?
  「看來你們還是有沒克服的缺憾嗎?」賽托瑟西亞冷笑出聲,他的瞳孔流動著駭人的光芒,「這就對了,螻蟻便該認清自己的本分啊,竊取了力量之後便以為有一窺至高王座的資格了嗎?爾等……逆臣!」
   
  他一手狠狠掐住女孩的脖頸往上提高,女孩睜大了雙眼試圖掙扎,但賽托瑟西亞的手勁卻如鋼鐵般冷硬,隨著時間過去一吋吋收緊,女孩的一張小臉已白的近乎透明,瞠大的銀色眼睛裡蓄滿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的滑落。
  她的力量被完全壓制了,要反抗眼前的對手便如同凡人征天,唯死一路。
  「還會對死感到畏懼嗎?很好。」似乎打算就這麼扼死女孩的賽托瑟西亞冷聲嗤笑,瞳中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如同嘲諷,卻又似……憐憫,「那就好好記住這種痛苦吧……可悲的人偶!」
  他抬起另一隻手覆蓋在女孩的眼睛上,說不清這動作究竟意味著什麼,因為下一秒喉骨斷裂的聲響就已經從緊扼的手中傳來,女孩的身體癱軟下來,似乎已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他彷彿扔掉一件棘手的東西一樣把女孩扔到地上,女孩依舊睜大著銀色的濕潤雙眼,只是那裡面已再映不出任何景象。
  賽托瑟西亞低頭凝視著,緘默不語,他舉起長劍插入女孩胸口的心臟位置,然後突然笑了出來,透出一股刻骨的嘲諷與冷意。
  「果然,要真正殺死你們還真難呢。」他無聲低語,唇邊是貨真價實的一抹冷笑,他手中的長劍完全貫穿了女孩的心臟,一剖兩半,而此時沿刀鋒傳遞而回的……還有一絲微弱的心跳。
   
  「不過不要緊的啊,不管來幾次我都會照樣殺死你的。」賽托瑟西亞緩緩低語,手中劍刃持續下壓,直到完全貫穿了女孩的後背插入地裡,「不管是要摧毀心臟,還是徹底的挫骨揚灰……那麼多死法總有一種是能殺死你的對不對?全部試過一次就知道了啊。」他輕聲低語,唇邊卻帶著一抹虛幻的笑意,彷彿見到了極美好的事物一樣。
  他張開手,絲絲星火從指尖竄出,純黑的火焰在掌心躍動,幽暗的色澤彷彿隱含著極為濃郁的死亡氣息。
  火焰落在女孩的銀色袍角,很快燃燒起來,火光轉眼盛放如同一場大葬。那是能夠燃盡一切的火焰,燃燒過後便無任何事物餘下。
   
  不再多看一眼,賽托瑟西亞轉過身,四周的戰場依然瀰漫著硝煙與白霧,他輕輕揮了揮手,微風流竄而過,將未全然逸散的白霧往上捲到空中完全消失。霧氣後的景象完全顯露,賽托瑟西亞微側過頭掃視四周,十步之內已無活物了,他和女孩戰鬥所波及的範圍比他原先想的還廣一些。
  不是因為他的攻擊。畢竟從頭到尾,一直籠罩著四周的只有女孩的白霧。而此時霧氣散盡後出現的是一具具橫握的屍體,身上的甲飾與佩劍標示了普雷澤人類守軍的身份,血族軍隊還未攻入如此深處,因攻擊陣亡的只會是人類士兵。賽托瑟西亞的目光在屍體上依次逡巡,遺體的面孔不全,溶解的皮膚與殘缺的手足使它們看來像是被嚴重腐蝕過,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看來,白霧不只是用以迷惑敵手視線,同時還兼具腐蝕攻擊的作用。不過,連己方都毫不在意的捲入嗎?人類……
  但若和以往相比,比起單兵戰力,這次更注重大範圍攻擊嗎?
  那麼,就不能留了。
  若有所思,賽托瑟西亞抬起頭,距離城門還有200米的距離,但對他來說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想必人類會把最後的精銳聚集在那裡阻擋他吧?還是說,女孩已經是他們最後的王牌?他所展現出的異常讓人類急的提前翻出底牌也不無可能……畢竟這也是他的目的。
  不過,不管如何,如此輕易就毀在他的手上,想必幕後之人是急得跳腳了吧?
  光想就令人愉悅。
  微微笑了笑,賽托瑟西亞的目光精確鎖定了緊閉的黑鐵城門,接著抬手繞出了冷炎組成的鷹鳥,他輕聲囑咐著,內容不多,片刻後鷹鳥便振翅起飛,往戰場後方的血族帥臺迅速飛去。
  緩緩收斂了表情,他的目光復回深邃,沉著而止水無波。



  鷹陽從原地起身,冷炎的鷹鳥在他肩上消散,只是他的神情不見戰士將要出征的熱切,反而帶著深思。
  「兄長。」夏珞兒站在他身後,「隊長傳來了什麼訊息?」
  「……」咬著唇,鷹陽卻沒有直接開口,他的神色猶疑,彷彿舉旗不定。
  他對隊長並無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這次的命令令他著實驚異。畢竟賽托瑟西亞對待敵人的手腕殘酷歸殘酷,但像這次這麼的……可是從來沒有過。
  難道說,這次除了目標,他還發現了什麼嗎?
  「兄長?」夏珞兒低聲詢問。
  「……隊長命令我們出動了。其他的攻入後再視情況而定。」紓了口氣,鷹陽如實傳達了訊息的前半段,至於後半段,那不是給他們兩人的。
  「閣下,」從頭到尾一直關注著此處的曉兔走上前來,略為稚氣的面孔抬頭看著他們,眼瞳深處隱隱透出一股躁動的紅光,「賽托瑟西亞殿下有何需要賽菲西爾家族軍隊協助之處嗎?」
  「隊長傳來訊息……」稍微走進幾步,鷹陽彎腰對曉兔附耳低語,只見曉兔神色先是一動,像是有些古怪但接著又回復正常,「……我明白了。」
  「還請……」「客套話就免了。」搖了搖頭,曉兔走開幾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停下,「閣下,斗膽一問,如此訊息,難道人類在……?」他的目光帶著探究。「隊長自是有他的理由……不過先前的異變您可看見了?興許與您的推論有所相關也說不定。」鷹陽往戰場深處遙遙一指,而在不到一刻鍾前,他們幾乎所有人都看見了一處區域籠罩著範圍極大的霧氣。
  雖有夜間易起霧的前提,而霧氣也很快就消散,但那樣的情況怎麼想都不可能是自然大氣使然。
  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
  「……我明白了。」臉色又是一陣古怪的變化,曉兔目光涌動,彷彿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意味,「那麼,請轉告賽托瑟西亞殿下……」他微微點頭,「賽菲西爾家族定不負所托。」
   
  「感謝您的相助。」不再多話,鷹陽一禮後轉身跳下帥台,和夏珞兒一同牽過坐騎,翻身上馬。
  「兄長,隊長的傳訊還說了什麼嗎?」自然也看見鷹陽與曉兔間氣氛詭異的對話,夏珞兒低聲詢問。
  「隊長下令……」容色緊繃,鷹陽的眉宇間纏繞著一股濃濃的煞氣,倒不像不滿,反而更像受到深深震懾,「屠城!一旦攻入普雷澤,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但凡活口,一個不留!」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3#
 樓主| 發表於 2017-12-10 16:18:13 | 顯示全部樓層
遲來的後記:

這裡說一下,如果有讀者覺得新發的這一章前後文風有差異,那是正常的,因為這一篇是相隔十個多月斷斷續續打出來的,筆法有異純屬正常
另外,這章也是有伏筆的喔,而再過幾章可能會有個各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現
至於可能會有人對西亞最後的命令感到驚訝,這裡不便解釋--只能說一切都是伏筆(笑)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4#
 樓主| 發表於 2018-3-16 22:36:20 | 顯示全部樓層

吾命騎士 光與夜 希望與絕望(3/16)

本帖最後由 朱染雀羽 於 2018-5-20 13:39 編輯

  火焰在黑暗中燃燒。

  普雷澤,人類帝國與血族邊境接壤的一線城市,同時也是戰略地位重要的軍事基地,是在十九年前的『葬夜巴比倫之役』中,少數人類自血族手中奪去並佔據至今的要塞。
  有三個旅團數目的兵士駐守,作為帝國邊防的軍隊自然人才輩出,更有四大家族所隸屬的菁英與前任刃金騎士於此地協防,在人類對血族的戰爭中堪稱一支勁旅。
  但普雷澤,卻在今夜陷落了。

  熾盛的光芒籠罩天空,並非陽光,而是火光,金鐵廝殺的交鳴響徹黑夜,刺目的色彩逐漸吞噬城市的每個角落,焦黑的人形在烈焰中奔跑,戰馬嘶鳴,彷彿地獄圖在人間重現。   
  屬於人類的防線已經潰滅,血族士兵如海潮般湧入城市——並非城門,而是洞開的城牆一角,瀰漫的煙塵中滿地碎石,兵團與馬蹄接連踏過原先厚實的城牆殘骸,滾燙的鮮血潑灑在大地之上,相互砍殺,泛著寒光的刀刃起起落落,神色同樣扭曲而猙獰。
  
  「……真是地獄啊。」
  踏過滿地腥血,一個灰黑色的人影注視著眼前的景象,他輕聲嘆息著,腳步悄然,在豔麗色彩的空氣中前行,他默默穿越廝殺的人類與血族——雙方卻無一人注意到這戰場上的不速之客,斗篷包裹著他的身軀,彷彿一縷輕煙在火焰中飄蕩而過。
  「『地獄空盪盪,惡魔在人間。』」以柔美的聲音如此吟誦著,但片刻後那人卻又像飽含無奈般笑了起來,「嗯……不對,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哪。」
  身後傳來馬蹄聲,人影陡然佇足,遠遠奔來的是兩騎快馬,馬背上一男一女,所執之劍上反射著赤紅色的血光,血滴在劍尖如珍珠般凝結,紛撒飛揚。同樣對人影視而不見,兩騎快馬飛快從人影身旁掠過,人影巧無聲息的跟上,捕捉著兩人的行跡。

  「兄長。」兩人中的少女對青年喊到,「隊長獨自進去了,真的沒關係麼?」
  「夏珞兒,別鬧。」側頭看了少女一眼,青年皺起眉頭,「你我都知道那裡面有什麼風險,若真有『東西』也只有隊長有辦法應付,若動真格的話,我們這種程度血統的連靠近都不成。」
  「人類呀……」少女扁了扁嘴,此時他們已奔出了好幾條街區的距離,來到了城市主幹道的最末端,兩人不約而同住馬停下。眼前是一座純白的神殿建築,高聳的尖塔與精美紋飾的圓柱,正門的雕花玻璃上有著光與羽的紋飾,是象徵席爾維斯特一族的華美圖騰。
  「……喔。」人影輕聲說。

  殿前的白階上躺著數十具屍體,盔甲昭示了死者人類聖騎士的身分,極度扭曲的肢體與神情都顯示了生前最後一刻感受到的驚恐與痛苦,鮮血沿着白玉階流淌而下,彷彿蜿蜒的紅色河流。
  幾乎是單方面殘殺的畫面,死者的神情多半扭曲,還有看得出被硬生生被扯斷的殘肢散落四周,幾乎無法想像動手之人是懷有多大的怒氣與怨忿才至於下此狠手。
  甚至原本緊閉的殿門也早已洞開,應是堅固無比的門扉看得出被巨力硬生生砸開的痕跡,從外邊便能直視神殿內部的景象,高大的潔白神像依舊矗立,以同樣慈愛悲憫的神情注視著世界,微笑依舊,彷彿渾然不覺殺戮正在自己的眼前進行。
  而幾乎是瀆神的畫面,一具聖騎士的屍體就這麼被吊掛在殿門上方,漆黑的套索穿過他的脖子,落地數十米,早已斷氣的聖騎士屍體在夜風中如斷線的人偶擺盪,黑色的血珠沿着軀體滴滴答答地掉落,落在無瑕的白玉地面上積累成為小小的血窪,彷彿對神的嘲笑。
  「……艾勒森·彌爾,前代刃金小隊副隊長。」縱身下馬,青年和少女同時來到殿門前,不需多少時間就認出了死者的身份,兩人同時拔劍,舉目往內望去,只見帶著鮮血的足印一路往殿內蜿蜒,消失在黑暗中。
  「這裡……啊。」剛開口就驟然停下,三人同時看見了黑暗中有亮光一閃,冷炎組成的鷹鳥飛出黑暗,在進入神殿的兩人頭頂振翅迴旋,接著朝來時路飛回,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隊長的訊號。」青年低聲說,「看來危險不大,進去吧。」



  神殿地下。

  火光燃燒,與地面上猶如人間煉獄的景象一般,寬闊的空間已有大半被火舌覆蓋,赤紅的色彩在空間中狂舞,火焰逐一舔舐上室內垂掛的紗簾,空氣中火色的簾幕如同有生命般熊熊燃燒,彷彿惡魔在地獄樹立起的戰旗。
  埃杜爾·刃金趴在地上,眼中看著空間內的一切事物在火焰中燃盡,卻來不及感到痛心,他大口的喘氣,從口中咳出帶著血絲的泡沫,因四肢不自然的彎折而動彈不得,腦中因劇痛而空白。
  「『已有的事日後必再有,已行的事日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一隻腳狠狠踩在他的後頸上,用力的來回碾壓著,對方粗暴的力道讓他甚至能感覺到頸骨開裂,人類脆弱的神經隨之哀號,但與極其野蠻的動作相反,那隻腳的主人卻正輕聲朗誦著箴言,平和悅耳的聲調甚至會讓人有種正聽著詩人朗誦詩歌的錯覺,兩者對比之下是種極度突兀的不協調感。
  「雖然是你們經典上的東西,但卻意外地契合呢。」踩著他後頸,以溫和聲調輕聲朗誦的金髮青年緩緩合起手中的書本,一揚手,寫有經典的經書被拋擲而出,以弧形落入火焰中燃燒殆盡,「人類就是這麼一種永不悔改的生物,一錯再錯,我族幫你們搗鼓的破爛事擦過幾次屁股了?」
  青年每說一句就用力踩一下埃杜爾的頸椎,埃杜爾緊咬牙關,能感覺到氣管與骨頭已經被壓迫的幾乎裂開,但對方仍沒有停手的意思。他趴在地上,滿臉是血,面對著牆壁他能看見雕刻著神話傳說的白玉壁面下橫躺的一具具屍首,那都是為了『秘密』而被派遣駐守此地的菁英,但此時都已斷氣,大量的鮮血噴灑在壁面上,在地板上四處流淌,青年到來時幾乎只是片刻就將他們屠殺殆盡,甚至連他們引以為傲的——
  「說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這不難吧。」青年的語氣冷靜,「你的神不會救你的,堪比惡魔的行徑還指望救贖麼?」
  「你們才是惡魔。」埃杜爾吐出血沫,儘管遭受拷問卻仍神色強硬,「……你們的力量,是災難,那超越了神給與人類設下的限制!」
  「神?」聽見他的話青年冷笑,「低賤如蛆蟲也膽敢妄自議論神名?千百年前被你們拱上神座的席爾維斯特也不過凡人之身,你們這些人類還真的是作戲作太久腦袋不清楚了啊——神!神!神!你們這些傢伙該不會是用這詞語,來代表你們那膨脹過度、以至於腐爛發臭的醜陋慾望吧?」
  「……!」
  「我呢,其實不太想在這種地方,還有你這種人渣身上浪費時間。」青年環顧四周,語氣冰冷,「對你這種人也沒必要客氣,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現在。」「想都——」還沒說完就痛的倒吸口氣,埃杜爾看著青年收回腳,這次不是後頸而是直接踩碎了他手指末端的骨頭,十指連心,劇痛入骨。
  「答錯了。」青年再度抬起腳,壓在埃杜爾的手掌上,「重來。」
  「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疼的臉孔抽搐,埃杜爾噴出一口唾沫,「你們這些東西根本不該存在於世!你們是這個世界的災難!早該在一千五百年前就死絕!」
  「還是錯。」腳下再度發力,青年看著埃杜爾的神色扭曲,腳往上移到手腕上方,「用腦袋好好想一想該怎麼說話,低賤如蛆蟲的畜類。」
  埃杜爾猛然掙扎,試圖移動,但被打斷的四肢關節卻只是傳回劇痛,一絲一毫都無法挪動,他盯著青年,神色憤恨。
  「跟烈火騎士一樣的眼神啊?一個個都這麼嘴硬。」『啪』的一下又踩碎了埃杜爾的腕骨,青年冷哼,「換個方式好了,等陽。」
  「……!」埃杜爾看著青年抽身退開,走上前的是一名裝束看上去稍微低階一點的銀髮青年,他抓住埃杜爾的一條腿把他拖到牆邊,在埃杜爾還沒反應過來時數枚銳利的軍刺就已經穿透了他各處關節,把他牢牢釘死在牆上。壁面已被火焰烤的滾燙,貼上的瞬間只覺得背脊一片灼燒,血肉模糊,關節貫穿帶來的劇痛讓埃杜爾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就喊痛?看來不過爾爾。」青年嘲諷道,「兩年前的烈火騎士可是直到斷氣都死不吭聲呢……不過倒也沒錯,刃金騎士一向都是十二聖騎士中專幹偷雞摸狗之事的那個,骨氣如此卑賤也是理所當然。」

  站到埃杜爾前方,青年目光逼人,「一個問題一個答案,一次答錯就打斷一根骨頭,記住了,給我一根、一根的打碎。明白嗎?」青年輕聲說,埃杜爾愣了一下,意識到這並不是對他說話,就聽見應答的聲音傳來,「是。」站在一邊的銀髮青年低聲說。
  「你……」埃杜爾噎住了,如此靠近讓他清晰看見了青年的面貌,竟一瞬間覺得眼熟起來……這種莫名的熟悉感令他一顫,是哪裡?他曾在哪裡見過這樣的輪廓?
  青年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在埃杜爾眼前晃了一下,這是保存在此地所有資料中重要的其中一部份,但它的其他部份此時都已在四周的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贗品終究是贗品……但你們很聰明,在此地的不是所有一切,其他的在哪裡?」「……」「忘了說,不回答也一樣。」看著瞬間被捏碎手骨而神色扭曲的埃杜爾,青年的神色是說不出的冰寒。
  「……那是我族的希望所在。」臉色發青,埃杜爾仍是咬牙,「你們永遠也……」「不過是竊取王座的螻蟻。」青年冷哼,「真是罪惡啊……」他偏頭看著下方,踢了踢地面,地面覆蓋的血污與燃燒的殘骸被捲起的微風排開,露出了底下的景象。
  「……!」銀髮青年先是一愣,接著臉色猛然凝重,他進來的時候地面已大半被血污與火焰殘骸覆蓋,因此直到青年清理出一部分後才看見地面的景象。
  地面並非乍看下與牆面相同的白玉石料,而是晶瑩,如同水晶一般的透明材質,晶瑩透亮的地面下閃爍著瑩潤的光澤,如同有水氣流動一般,而在水下的最深處卻能隱約看見擺放著事物,是三具同樣如同水晶材質的長匣……或者稱之為『棺木』更貼切一些,成人大小的水晶棺中都有著隱約如同人形的物體,棺內四壁鏤刻著發亮的奇異文字,三具棺木頭對著頭相對擺放,像是某種奇異的陣形。
  「你們這些人,以神之名,行罪惡之實。」青年抬起頭,雙目對上終於露出異色的埃杜爾,形狀優美的唇瓣勾起一絲涼薄的笑容,「不會以為我找不到吧?蠢貨。」
  「把雜兵派出去想讓我以為已經找到了目標,正主兒還在這裡藏著呢!」十足嘲諷的語氣,青年蹲下身,手掌平貼地面,黑色的冰晶轉瞬凝結,尖刺般的形體直直穿透了本該堅硬的地面,刺入了水晶棺的最深處,正好人形的心臟位置。「毀屍滅跡、剉骨揚灰,你們是這麼說的吧。」青年猛地握拳,原本穿透棺木的冰晶轉瞬擴散,從人形被刺穿的心臟位置漫延開來,彷彿覆蓋上層層黑鱗般,剎那便將整具形體完全凝結,三具棺木皆是如此,冰晶完全凝結的人形在青年抽回手的剎那間四散碎裂,連同棺木完全爆散為粉塵,再無痕跡。
   
  「這種罪孽的事情,也就只有人類幹的出來。」直視著埃杜爾,青年的笑容冰冷,「從古至今已屠殺了我們多少同胞,如今更是欲求不滿,妄圖顛覆至高之座了了嗎?」
  「至高之座?」無視身體上的痛楚,埃杜爾發出刺耳的笑聲,「你們的力量是帶來災難的東西!龜縮在黑暗裡的怪物怎堪配支配世界!」
  「難道人類就配了?區區螻蟻——」「夏珞兒。」青年淡淡的一句,遏止了少女的出言譏刺。
  「螻蟻?螻蟻又如何!你們眼中的螻蟻同樣能夠掌握世界的王座!千百年來是你們在黑暗中苟延殘喘,很可悲吧!?歷史證明的是人類的勝利,異族永遠無法見容於這個世界!」埃杜爾嘲諷的笑了起來,痛楚的神色中帶著無盡的癲狂,彷若瘋魔。
   
  「……」面對埃杜爾的妄言,青年卻只是冷冷俯視對方,神色幽深而冰冷,彷若凍結千年的冰海,深淵之下蘊藏著即將咆哮而出的巨龍,「人類愚蠢的程度……再一次令我驚訝。」
  「儘管嘲笑吧!且看你們還能再得意多久!毀滅之日很快便會降臨,在那之前就儘管掙扎吧!」仰頭嘶吼著,知曉自己終究會死,埃杜爾瘋狂的笑聲卻未止息,「你殺呀!就算你毀了這個地方,在此處殺了我,一切仍是徒勞!別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一個字,你們永遠不可能找到的!」

  「……隊長。」看著神色瘋狂的埃杜爾,直接狠狠拗斷了對方的手骨,銀髮青年皺起眉,「瘋子一個,要繼續還是直接殺掉?」
  「嗯……」青年還沒回答,埃杜爾尖利的聲音已經響起,「來呀!殺了我!但我知道的!知道你們為什麼緊追至此!你們是在畏懼啊!畏懼那個能毀滅你們的力量!這是人類的勝利!當神罰降世時所有黑暗都將被焚燒殆盡!」他的眼中浮現混雜著瘋狂與未知喜悅的迷濛神色,彷彿領受神跡的狂信者,「一切不會在此結束,人類的光榮之日終將到來!」
  「是嗎?只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永遠都看不到。」目光陰騭,青年的臉上卻反而勾起笑意,殘酷而陰狠的神情自紅眸中透出,「該毀滅的……是你們!」伸手一把抓住埃杜爾的臉,強迫對方遏止笑聲,青年目光逼人,猩紅瞳孔流動著熔岩融化般的刺目光輝,手中愈發使力,彷彿要將對方完全碾碎於掌下。
  「你——」面部被壓迫的幾乎無法呼吸,隨著青年愈發使力的重壓,埃杜爾只覺得面部的骨頭彷彿要碎裂般被緊緊箍住,劇烈的疼痛與無法呼吸的窒息感讓他先前的癲狂如潮水般猛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陰影迅疾且無聲的籠罩一切。
  「睜大眼睛給我好好看著……你究竟在對誰說話!」青年斷然暴喝,瞳中光華燦然,彷彿火紅熔岩中燒融著黃金,妖豔血紅中的異樣色彩竟隱約縈繞著一股莊嚴潔淨的氣息,極度的反差好似融合了神祇的聖潔與魔鬼的異端,兩者卻是不該並存於世!

  「……!」彷彿一瞬間受到感示一般,埃杜爾驟然睜大雙眼,他猛然掙扎起來,青年異光流動的雙眸——他知道那樣的顏色!可為何會——!
  「--是你!」他猛然尖叫,卻只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嗚聲,青年下一秒抽回手,殘酷而冰冷的快意自臉上展現,埃杜爾崩潰般狂吼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在臉上炸開,燒灼般的掌印痕跡橫亙過他大半個左臉,血肉燒灼的臭氣與青色煙霧同時迴盪在鼻尖,視力直接少掉一半——青年同時毀去了他的左眼。
  「是你!你是他!你是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出聲,埃杜爾眼前一片血紅,疼痛與內心的驚懼使他失去理智,眼前青年的面部輪廓逐漸與記憶中的面孔重合——那個封存多年、以為早已埋葬的噩夢裡的面孔!
  「看看,我就是最喜歡你們的這副表情。」面前的、惡魔般的面孔勾起微笑,「怎麼不繼續了?從不可一世到嚇得屁滾尿流……都是些自以為清高其實令人作嘔的要死的傢伙。表面上再崇高神聖又如何,聖潔的白依舊掩蓋不了底下充滿貪婪與罪惡的醜陋靈魂。」按住了埃杜爾的左臂,青年手中狠狠發力,骨骼粉碎的聲音再度響起,「像你們這樣的人……又怎堪配十二聖騎士之名?」

  「你、你、你!不可能、怎麼可能——!」一反先前受到刑訊依舊大放厥詞的狂妄,埃杜爾尖聲嘶叫起來,聲音中比起痛楚更多的是驚懼,彷彿樹根在心中盤根錯節,「不可能,你是——」「人還是要學會接受現實比較好。」仍是微笑,青年在抬手的一瞬間就卸掉了埃杜爾的下顎,一瞬間的痛不欲生令他涕淚橫流,埃杜爾嘴巴大張著,拖拉著長長的口涎,可除了不明意義的喊叫卻再也發不出言語。
  「你認得我,記得我的臉,知道我是誰,這樣很好。」青年掐著埃杜爾的臉,拇指深深陷入焦黑的血肉,將白色手套染的殷紅,「死亡若不佐以恐懼,那還有何樂趣可言?」
  猩紅的目光對上恐懼顯露的眼神,青年容色不變,目光如刀鋒般冷冽,但其中流動的異光卻又顯得愉悅異常,彷彿對即將到來的血腥感到興奮。
  「欠下了無數血債,犯下的罪孽亦無可饒恕,連地獄的魔鬼也不會想收受你們的靈魂吧?」輕聲說著,青年指尖劃過埃杜爾已焦黑一片的左頰,焦黑的皮膚如紙片般掉落,「欠下的總該清償,因你們而亡的無辜之人死前的悲鳴你們也該好好體會。」看著神色駭然的埃杜爾,青年再度微笑起來,沾染著血腥的笑顏卻是一派明亮純粹,彷彿是發自內心感到的愉悅欣喜。他緩緩抬起手,暗色的光芒在指尖匯聚,鋒利如刃。
  
  「擁有的一切都粉碎殆盡,在無盡的絕望中死去的這份折磨……這是你們欠了『他』的。」青年一字一句,眼中怒光凶毒如鐮,「現在,給我還債吧。」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5#
 樓主| 發表於 2018-3-16 22:43:12 | 顯示全部樓層
婷婷 發表於 2017-12-28 13:36
更文了!!!!
好感動!!!!
本來還以為大大棄坑有點難過說

發現之前都忘了回復
空氣繭那招的確是從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裡面來的另外,某雀絕對不會棄坑喔!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6#
 樓主| 發表於 2018-3-16 22:52:54 | 顯示全部樓層
38代十二聖騎士 發表於 2017-12-10 12:40
格里西亞的命令很令我驚訝啊 !
雷瑟他們應該會跟格里西亞打吧 ?
期待更文 ! ! 大大  ! ...

只能說,一切都是伏筆(望遠)至於兩邊交戰的劇情,預計也快了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7#
 樓主| 發表於 2018-3-17 13:52:27 | 顯示全部樓層
essica966 發表於 2018-1-26 10:54
..........(深思
感覺被世界滿滿的惡意糊了一臉0.0
雖然我也對西亞醬要屠城這件事感到有些好奇,

其實一開始想過這樣會不會顯得太殘暴而崩角(屠城什麼的)但後來還是決定寫出來了(原因當然是劇情需要)
不過某雀主要是不希望崩角,能夠沿原作設定走(雖然目前看是不太可能),至於角色個性的駕馭方面還需要思考一下(笑)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8#
 樓主| 發表於 2018-5-20 14:51:17 | 顯示全部樓層

吾命騎士 光與夜 希望與絕望(5/20)

本帖最後由 朱染雀羽 於 2018-5-22 16:43 編輯


  火焰爆裂的聲響依舊不絕,光亮如晝的黑夜裡,灰黑色的人影穿越火焰,腳步迅即而無聲。
  在他身邊,血族士兵在街道間穿梭,配著沾血的長劍,高舉著火把迅速往木造的房屋上潑灑燃油,地面上滿是屠殺過後的屍體,士兵、婦女、幼童……無一例外,驚恐倉皇的神情凝結在臉上,濃稠的血沫如河流蔓延過街道,輕微的水聲從奔跑的腳步下傳來,泡沫與血珠此起彼落飛濺著,空氣中浮動著鮮血與屍體燃燒的腥臭。
  跟最初攻入時的情況相比,對普雷澤的屠殺顯然已進入尾聲,哭嚎悲鳴已不再過於頻繁,只剩偶爾被發現了漏網之魚而傳出的一兩聲慘叫,儘管聲音不大,在劈啪的火焰聲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建築崩塌的巨響與火紅色的塵土在各處揚起,彷彿整作城市在火焰中搖晃與呻吟。  
  神殿的白玉階梯上方,金髮赤瞳的俊美青年面無表情的俯視著這一切,焚燒的熱風吹起他的衣擺,毀滅的光芒在他的眼瞳中盛放,顯得冷厲而殘酷。
  
  「格里西亞。」身後傳來輕語,青年轉身,看見裹著漆黑斗篷的人影站在他身後,彷彿吸納所有光線般,暗沉無聲。
  「……是你啊。」彷彿感到意外般,青年一瞬間瞇起眼睛,「我還在想是誰會這樣叫我。」
  「……會這樣叫你的,還有很多人。」人影站定在原地,但青年能感覺到陰影遮蓋下的目光正定定注視著自己。「你是來說廢話的嗎?」冷聲說著,青年瞇起眼睛,「是的話就快滾,我沒興趣聽別人囉唆。」
  「你看起來不大高興。」當然沒真滾,人影仍站在原地,「都處理好了?前代刃金騎士呢?」
  「天曉得,屍體我讓等陽拖去喂狗了。」青年一笑,「大概在哪裡的亂葬崗扔著吧。」
  「……你這樣會很麻煩。」「又不是我麻煩,要收屍也是人類那邊去做。」青年頓了下,又露出燦爛的笑容,「還是你是來收屍的?不然這樣好了,下次是你來收時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替你留個全屍好方便收拾。」
      「……」人影無聲的嘆了口氣。
  「真的要記得告訴我啊。」青年卻好似玩開了般,執拗起來,「不然我問一問太生氣做過頭你可就難辦了呦。」「……你有哪一次不是做過頭?」人影搖頭,「有關的那些人……前代烈火騎士、前代大地騎士……還包括前代審判小隊副隊長,被你找上的,哪一個死相好看了?」現在八成又要加上一個刃金騎士。「這可不對。」青年再度笑了起來,雙眼在火光映照下閃閃發亮,「前代大地騎士跟我無關,對吧?」
  「是啊,與你無關。」人影揚了揚眉,「前代大地騎士嘛……在一年多前的一次邊境巡防中,在一處山谷不幸遭遇了狂暴的狼群攻擊,被分屍成了幾十塊……當時救援趕到時已然太遲,只能從遺留的盔甲服飾判定身分,要拼出全屍甚至還得從狼腹裡挖出未消化的屍塊才行……」真是夠別緻的死法。
  「我記得那件事啊。」青年笑的愉快,「人類那邊挺轟動的不是?聽說為了這事神殿還以剿匪的名義出兵滅了不少山中狼群……怎麼就這麼跟群畜生過不去呢真是。」
  「與其說是跟畜生過不去,我就正好知道,出事的前幾天,你的『亡靈』小隊正好就從那處山谷附近經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青年笑顏不減,明媚而燦爛,「那時候我就覺得那些狼群不大對勁……不知道餓多久了吧?你說這大地騎士還真夠倒楣的對吧,怎麼就撞上了呢?」

  「不過,有道是,萬物生而盡歸虛無,彭殤無礙,死生為一,所謂死亡,不過是落入這阡陌世界而化為其中一員罷了。」青年拍了拍掌,「而既生於大地,以『大地』為名,死後回歸大地不也適得其所不是嗎?」那垃圾一般的人生,死後還能化為糞便滋養土地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啊?」人影搖了搖頭,「我得警告你,這次出征烈火騎士也參與了,而因為第三十六代烈火騎士的關係,他們對你可是……不太客氣。」
  「喔。」青年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們還記得那件事啊。」
  「是人都會記得,他們記你名字記的可清晰了。」人影嘆了口氣,「你折斷第三十六代烈火騎士的四肢,然後往身上澆了把燃油把人活活燒死……他們可是恨你入骨。我真不懂你,那事直接找當事人就好了,還讓第三十七代留下印象是什麼意思?」這樣一來,以後該如何是好?
  「這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去的時候真只是剛好遇到而已,誰知道烈火騎士偏偏挑那時候去探望他老師啊?」青年露齒一笑,「所以就玩了個小小的遊戲……那傢伙倒也爽快,直接就犧牲自己讓學生活下來了啊。」以傲氣來說也是可嘉,不過這和他幹過什麼,而自己非殺他不可又是兩回事了。
  「不過你知道的還真清楚,」青年偏頭看著對方,「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這些,怎麼還挺清楚的?」
  「……你也不想想我在人類那兒使用的身份。」人影聲調微微揚起,狀似不滿,「你殺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以我的身份你以為會不知道?」偶爾還免不了看見屍體,那死狀實在是……
  「那你就別看唄。」青年冷哼,「你知道,他們罪有應得。」
  「……」人影噎住了,畢竟,這倒是……無從反駁。

  「那、前代審判小隊副隊長呢?」他抬頭看著青年,「這件事牽涉的範圍……」「就是有這麼廣。」青年無意識摸了摸劍柄,目光陰冷,「我告訴過你,做主子的都參與其中了,作為走狗的下屬還會少嗎?」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青年看了對方一眼,「人都死多久了,你之前也從沒問過我這件事。」跟烈火和大地騎士比起來,前代審判小隊副隊長的死亡時間要早多了……是在兩年多前,那時『亡靈』甚至還未出現呢。
  「……剛才。」沉默半晌,人影輕輕吐出字句,「吊著……你把前代刃金小隊副隊長吊在神殿殿門上方的手法,和當時我看到的,前代審判小隊副隊長的樣子、一模一樣。」差別只在於這次掛上去的就直接是屍體了,當時……「喔。」青年再度笑了起來,腥紅雙眼反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我想起來了,的確是一樣的手法。不過人類的確出乎我意料,竟然過了半個月才風乾……不過初期看他蹬著腿掙扎的樣子倒是蠻有趣的。」
  「……什麼?」
  「你要聽嗎?」青年笑了下,「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活捉了他……可沒殺掉,只是問完話後把他吊在神殿殿門上而已。」不是『審判』嗎?那就把他的罪行就交由他們的神來審判。「就在他們的神祇面前,不是嗎?不過他過了五天才死,又花了十五天風乾,看來果然已經罪孽深重到連神都不想輕易饒恕他們的地步了吧。」
  「……」人影一時愣住了,看著眼前青年一派輕鬆的笑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看見當時的孩子如此燦爛的笑著,明亮純粹彷彿與現在並無不同,但一想到他如今也是用同樣的笑容注視著仇敵的死亡……人影緩緩打了個寒顫,打心底升起的冷意流竄全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竟能用同一種表情同時表達出愉悅與死亡之意?
   
  一語不發,青年微微偏頭注視著火霧籠罩的城市,火光的赤紅倒映在他的眼中,明亮的色澤如同淬火的刀鋒,隨時能暴起傷人。諧謔的笑意仍掛在嘴邊,但但凡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會知道那全然非其真意。
  「我有時候真會覺得……算了。」看著對方深沉如晦的神色,人影無聲嘆了口氣,將自身的想法壓下,他看著青年的側顏,赤紅的瞳孔,如血一般的色澤,使人幾乎已經想不起那雙眼若是染上天空的顏色將是何等美麗。
  
  過往已經錯了太多,以至於再無法將一切拼湊回原本的樣子。
  「『賽托瑟西亞』……這個名字,還會用多久?」彷彿自唇間輕溢嘆息,人影的語氣似是詢問,卻又更像喃喃自語。
  「沒什麼久不久的,到死為止吧。」賽托瑟西亞像是無所謂般笑了笑,戲謔的笑容在他俊美無瑕的面孔上綻開,彷彿一道猙獰的傷口,「反正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到那時候要怎麼編排都是你們的事情……」他的聲音低落下去,眼中凝視著整個城市的火光,看似出神。側目看去,在火光中他的瞳孔亮的驚人,不知什麼時候屠殺噴上的血點還濺在他的臉上,並未擦去,又或者只是懶得擦。
  「對了,這種時候,你跑來做什麼?」沒有繼續話題,賽托瑟西亞眨了幾下眼睛,彷彿重新聚焦,「我記得沒有說要找你。」
  「來看看你啊。」上前一步,面容隱藏在兜帽下的人影發出聲音,「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出來的啊,要在人類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還不露出破綻可不簡單。」
  「要是被發現的話,你也該砍掉重練了。」賽托瑟西亞冷笑一聲,「況且真曝露的話殺光不就得了,反正以你的實力還不簡單嗎?親愛的第四始祖大人。」

  「……的確很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呢,真是懷念。」人影笑了起來,兜帽下腥紅的雙眼閃閃發光,「給,情報。」「……」接住對方拋過來的小筒,賽托瑟西亞瞇起眼睛,「你沒必要自己過來,按照我們平常的聯繫方式,只要乖乖守著你的位置直到用的上你的那一天到來就好。」
  「我知道,不過他們最近在查內奸……似乎是針對你破解了他們兵法的那件事還在跳腳,接下來我可能會隱匿一段時間,所以這次情報量多了一點,有些事必需當面講才行。」「哦。」賽托瑟西亞揚了揚眉,「內奸啊……」拉長了音,賽托瑟西亞卻好似不在意對方想『當面講』的事項,而是怪笑起來,「還在查啊?看來是被嚇的夠嗆。明明我從沒找你要過軍事方面的情報啊。分明自己用了別人的東西,遇上原主不被破解才怪哩,還怪誰呢?」
  說著,他一邊捏開了圓筒,抓出羊皮紙掃了幾眼後,又笑了出來,只是那璀璨的笑容背後卻是一片森冷如冰,「人類的速度比我想像中的快啊,才多少年,竟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變化已不可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盡量拖延……」人影頓了一下,聲音中竟顯露出一絲痛苦,「西亞,你的動作……要快。」他的聲音中,微不可覺,卻像是地獄裂開了一道隙縫般,透著深沉哀涼的絕望。

  「……我知道。」眼也不眨,賽托瑟西亞輕聲說著,聲調平靜,「我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低頭看著整座城市的火海,火焰熊熊燃燒彷彿一場盛大的獻祭,「所有的、跟這整件事有關的所有人,我都會找出來,一個一個的……讓他們全部下地獄。」
  看著青年冰冷的表情,人影發出一個聲音,像是笑聲,卻又像是哽咽,也像是受傷野獸的怒咆,「算我一份。」他說。
  賽托瑟西亞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他的眼中映照著火光,兇猛熾烈彷彿即將燃騰而出。
  「好。」

  兩人同時轉頭看著眼前的火光,焚燒的城市中,燎天的烈焰依然盛放,明銳的火光吞吐,在黑夜中彷彿一朵滅世的紅蓮盛開,永不凋零。
  地面泛著腥紅色的血海,帶著濃重濕潤的氣息像一層蒸霧撲在人的臉上,有些窒息。屍體在那其中沉浮,斷裂的肢體彷彿汪洋中枯朽的斷木,無盡的哭嚎與哀鳴彷彿還縈繞在火光中,像是太古獻祭的哀曲。
  人間煉獄。

  「這一切……」注視良久之後開口,人影的聲音有些嘶啞,「都會有報應的,對嗎?」似笑似哭,他的聲音中彷彿潛藏著巨大的憤怒,像是一團幽暗的火焰熊熊燃燒,但與那同等的悲傷卻也波流不止,憂鬱而苦澀。
  「對。」賽托瑟西亞輕聲回答,「會有報應的,所有人……我們這些人之中,或許等死後,光明神第一個審判的就會是我。」
  他轉頭,再度微笑,一向過於燦爛而顯得具有侵略性的笑顏這一刻竟顯的有些安靜,瘦削的身影幾乎吞沒在背後炫目的火光裡,顯得幽暗而單薄。

  「……」人影搖了搖頭,說不清想否決什麼,但他的聲音模糊,彷彿啞住了。
  「回去吧……飛萊斯。」賽托瑟西亞將手放到對方肩上,輕輕捏了捏,「你不適合看這個。」縱然擁有強壯的血族之軀,卻仍是脆弱的人類之心啊。
  「……那你適合嗎?」卻沒有移動腳步,第四始祖反而反問,「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如何的事情已經太多了,飛萊斯。」賽托瑟西亞收回手,看著眼前之人,像是要在腦海中描繪他的容貌,「回去吧……若仍有餘心,就不要太痛苦。尼奧・太陽非死不可,既然選擇了幫我,那你便該明白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我知道。」飛萊斯微微低頭,「……死亡只是一瞬,痛苦卻是永恆。」
  「等我殺了他……你也不必再痛苦了,所有人都不會。」賽托瑟西亞看著對方,伸出滿是鮮血的雙手,「我會殺了他,割斷他的喉嚨,毀掉他的心臟;我會看著他的眼睛,直到他的鮮血流盡,死亡的陰影覆蓋……那一天很快就要來了,我保證。」他朝著對方靠近,微微往前傾身,貼近到幾乎毫釐之差,有那麼一秒他的動作看起來像是擁抱,近乎溫柔,但眼神卻又是那麼的殺氣四溢,復仇的火燄在他的血管裡熊熊燃燒,以殺戮與鮮血為祭品,流竄著危險的光芒,一觸即發。

  「既然是你的保證,我想我也只有相信的權利了。」彷彿為那劇烈燃燒的威儀所懾,飛萊斯微微退了一步,像是迴避了目光。「這裡結束後……你就要到艾略斯了吧?」他遲疑了一下,問道。
  「對。」
  「……我知道了。」飛萊斯深吸口氣,「是否需要……」「沒有必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賽托瑟西亞明快的否決,「可以的話不要靠近戰場……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遲疑了一下,賽托瑟西亞終究開口,換來對方驚詫的目光,「你……」「變數太多,我不希望有意料之外的發展。」他的語氣平靜,「十二聖騎士、還有尼奧 ・太陽……該是會會他們的時候了。」
  說這話的時候,賽托瑟西亞一手輕撫腰間劍柄,彷彿那是什麼他極其鍾愛的玩物。「時間到了。」他說,微笑起來。
  飛萊斯避開了他的目光,太詭異了……他心想。賽托瑟西亞笑的陽光燦爛,彷彿得到糖果的天真孩子,但眼中卻是一片陰冷,彷彿地獄深處的惡徒,亟欲殺戮的鮮血來填補痛楚的空虛。
  這他媽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他心想。把曾經那麼溫柔明亮的一個人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想歸想——「我得走了。」飛萊斯低聲說。
  「嗯。」賽托瑟西亞應了一聲。
  「你呢?什麼時候啟程?」飛萊斯退後一步,金色的火光從他腳下燃起,逐漸覆蓋全身,他看著眼前的人。賽托瑟西亞同樣側過頭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束髮的髮帶突然繃開了——一頭漂亮的金髮倏地瀑散開來,浮動著火雲般的炫目色澤,在空氣中肆意飛揚。
  「再等等吧。這裡,還沒完。」淡淡說著,賽托瑟西亞轉頭回去看著城市燃燒的景象,血海中屍骸浮沉,火光的陰影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滅,使人再難以看清他的任何表情。
  他睜著眼睛,輕抿著唇,遙遠舊日中幾幅鮮明的記憶隱約在腦中閃現,帶著令人幾乎無法控制的濃烈色彩襲捲而來,撲天漫地。

  『我等你攻進魔王殿來!至於那些陣亡的聖騎士,我會統統算在你頭上,雷瑟。』
  『是我做的決策,當然是我的責任,我既要出兵,就已做好負罪一生的覺悟!』

  ……
  …………
  心念及此,他自嘲般地笑了起來。想什麼呢?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場景;一邊是討伐黑暗的正義之師,而另一邊……除了殺戮,還有何目的可言?
  收在斗篷下的手掌緊緊纂起,說不清是對誰的嘲諷……戮力戰死的騎士將成為千載詩歌傳頌的英靈,而今日自己揮下屠刀的,卻不過是數萬為記的無辜百姓。兩者,毫無可比性。
  也對,事到如今了,難道心中還在奢求什麼嗎?想為自己一念之間屠戮數萬生靈找到被寬恕的理由?想要說『我沒有錯』?
  想要得到的,是誰的諒解?

  可笑……這一次,不是演戲了。
   

  「我下的命令,我會看到最後。」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29#
 樓主| 發表於 2018-5-20 20:55:36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朱染雀羽 於 2018-5-20 21:05 編輯
婷婷 發表於 2018-3-26 17:48
本來是閒閒的打算再重新看一次大大的文
沒想到竟然更新了
真是太棒了


  關於前刃金騎士到底把太陽認成了誰,其實那一段某雀玩了一點文字遊戲仔細探究的話,其實其中意味是頗深長的,也許之後相關劇情出來後大家倒回來看會更有共鳴吧!(其實就是:啊,原來是這樣 的感覺)
  至於跟在等陽後面的人是誰,這章稍微給出了一點線索,也許憑之後的劇情就能夠推敲出來了,在劇情推進中是蠻重要的角色呢(笑)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30#
 樓主| 發表於 2018-5-21 22:27:22 | 顯示全部樓層
inlin 發表於 2018-3-17 15:54
等到忘記內容......花好長一段時間才接起來QAQ

看來我真的老了,記憶不中用了......(望天)

等到忘記內容了嗎QAQ......對不起我拖太久沒更新了(土下座
這篇保證不會棄坑  會盡量快點更新的 還請不要棄追呀
回復

使用道具 舉報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快速回复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