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東方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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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特傳】異色月 --20161203更新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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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07:44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0杯具?

本帖最後由 東方未明 於 2016-7-19 21:20 編輯




  跟著她們走,我才知道她們是要去回收那條項鍊,就是米可蕥原本要買的那一條。

  直覺她們大概也是公會的人後好像也不用意外了,公會的成員本來就有一種默契,像這種被必須回收的東西也在他們的兼職範圍中,畢竟可能是會傷及無辜的東西,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也是件麻煩的事情,不如一發現就儘早解決,免除後患。

  倒是褚冥漾全程皺著眉,直到她們買下了項鍊,因為不能——或不敢——表達意見,他只是摸摸鼻子然後跟著離開。

  「既然你們要回去了,那我也——」

  還沒把話講完,街道另一端似乎有一些騷動,有好幾個人的驚呼和熟悉得不行的聲音,是機車發出的噪音。

 咋了一下嘴我反射性地往一旁退開。事情發生得很快,兩台小綿羊一前一後猛衝過來,搶走辛西亞身上的背包又推倒了她,雖然行為令人氣憤,但是追上去的幾個人都追不到歹徒,讓兩台機車闖出人行道後便揚長而去。

  「沒事吧?」冥玥在騷動過去後,立刻上前扶起辛西亞。

  「沒事,撞到手一下而已。」發出讓人安心的聲音,辛西亞接著抱怨了一下衣服被弄髒了,絲毫不擔心包包。

  眉兩分鐘,我們周圍被一群人包圍……當中當然沒有褚冥漾。對他們突來的舉動我下意識的往冥玥背後一縮,絕對不是因為害怕!

  接下來也證明了公會袍級的氣勢不容小覷,「煩死了,給我滾開!不然殺了你們!」

  啊啊,好帥。

  那個小圈圈一下子全靜了下來,然後慢慢的讓出一條路,走出去後冥玥對著她弟吼了一句「站著幹嘛,走啦!」,於是褚冥漾馬上就發出了哀嚎。

  因為高跟鞋踹在他腳上。


  ☽


  和米可蕥他們出去完後又過了幾天,Atlanis宅配寄來了學校的制服,主色是白色,領子、領結和短裙像是象徵性別的紅色;朱色的線繡著校徽。是穿一次之後發現制服意外的非常合身,然後裙子也很短,只到臀部下方七公分,彷彿一個微風吹來就會曝光,幸好昨天有聽嵐媽的建議去買那種運動用的打底褲。

  順帶一提,嵐媽就是白詅嵐、小哥的媽,是很親切的鄰居。


  接著到了隔天,就是開學日,也就是今天。

  「嗚哇,學長和褚冥漾都超早的。」

  等到我因為怕曝光而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拉著裙子邊緣、一邊走進車站準被撞火車時,褚冥漾和冰炎早就到了,正悠哉的邊聊天邊吃早餐。

  一屁股坐到冰炎旁邊的空位,跟他們道了句「早安」,隨即一個很精緻的木盒被塞進我懷裡,看了一眼冰炎,將木盒子打開一看便看見幾塊壽司整齊的排列著,口味偏向清淡,總覺得很適合當早餐。

  對了,「學長怎麼知道我還沒吃早餐?」

  因為我睡覺的時間都很晚,雖然淺眠但是一個沒注意仍然容易睡過頭,剛好我今天就差點睡過頭,所以沒吃早餐就直接過來了。

  「我不知道,只是順便買的,既然妳還沒吃的話就快點吃完。」冰炎頓了頓,突然說起不相干的話:「這個時間比較沒有人。」他環起手解釋。

  「學校在安排班車時都會先探查過時間,要不然每天跳來跳去,很容易引起側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個,不過也解決了被我忘記的疑惑。原來學院也知道會被側目嗎!

  在新生訓練之後,冰炎對褚冥漾再詢問了一次住宿的事情,不過後者似乎仍然沒有那個想法和意願。「隨你,瞳狼。」

  有道煙從褚冥漾身邊竄出,化成一個小孩子的模樣,氣質卻不像小孩,他穿著一襲袍子,上半身是文生長接袖,下半身的裙褲服裝卻像是武生。會知道這些是因為嵐他家的書房有一些相關書籍,翻他房間和書房時稍微看了一眼,當作增廣見識。

  小娃半飄在空中,似乎聽命於冰炎,「早安,黑袍;早安,褚冥漾。」

  最後他看向我,可能是因為不曉得我的名字所以沒有馬上打招呼,看見我嘴裡還塞著壽司,冰炎很好心的代替我解釋,「這是玄月。」

  「早安,玄月。」

  啊啊,好可愛。

  雖然沒有具現化,但此時自己的心情就像有好幾顆粉紅色泡泡不斷在背後綻放。

  「找吾家有事嗎?」

  「麻煩一下……」

  應該沒有我的事。算一下時間火車也差不多快到了,啃完壽司捲後,車站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列車來了。

  「走吧。」

  冰炎勾起笑,將我們推到月台邊。



  六點半。

  被火車撞過去,走過校園大門後,我赫然想起學校記的自保手冊真是貼心的東西。

  但是老實說我有點忘記那本冊子裡到底寫了什麼,不過,看到眼前這種情況,我有一點印象了,一開頭貌似就寫了不能抬頭看鐘之類的文字,否則會臨終。

  看著那掉下的大鐘銳利的邊緣,我回憶起一件事。

  有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因為是暑假、很閒,所以我就跑去嵐他家借電腦來玩遊戲,接著就看見他的電腦桌面有個很有趣的東西。

  記得好像是RPG角色扮演遊戲,心臟病患者和孕婦不能玩的那種,憑著天生的反應力我順利的過了好幾關都沒死過,連存檔都懶所以就沒去管什麼黑貓存檔點。

  就在那時、就在那時——

  我看見一個骨董時鐘,造型就像某一國的大笨鐘那樣,只不過遊戲裡的時鐘只比我的人物大了一倍而已。

  然後我就看見茶几,上面還擺著杯具。

  當我很努力的慢慢把板凳推到鐘面前,站上去之後點了動作選擇,選了「摸摸看時鐘」後,我愣了很大。

  因為毫無徵兆也沒辦法逃跑,那天殺的鐘突然往前倒,然後我的角色就變成番茄醬了。


  現在的情況和那時候有點像,只不過這個會滾,而且不會把人變成番茄醬而是變成雙節棍。

  很好!

  異色月到此完結,感謝各位讀者的觀看,主角我在此鄭重感謝大家的支持——

  「妳在發什麼呆,想死嗎!」

  後領突來的拉扯把我整個人往後拖,回過神時,那銳利如刀刃的邊緣從我面前削過去,繼續追著、呃、更正,它已經停下來了,因為,冰炎正用槍指著它。

  那是一把銀色的長槍,銀色的槍身刻著紅色的紋路,整體有種空靈的透明感,長槍周圍朱色的火焰流動著。

  ……相逆屬性的幻武兵器?

  「這個是幻武兵器,是我們工作時最重要的東西。」一手握著槍柄的冰炎拋了一顆藍色的小寶石給褚冥漾,然後他轉向我,「妳那裡已經有一個了,所以我就不給妳了。」

  咦?有嗎?

  「在妳衣服底下、扣著小刀的項鍊,刀柄上那顆黑色寶石就是了。」彷彿看穿了我的疑問,冰炎這樣說著,隨即又把注意力放回時鐘上,「還不回去你的地方!」他發出了低吼,渾身散發著恐怖的威壓,只見那鐘抖了抖,接著左右晃動,好像很捨不得回去,「不然我就劈了你!」

  我覺得冰炎是真的劈得下手,才不會管它是不是公物。

  或許是不想被劈(也可能是冰炎實在太可怕),它馬上就像蟲一般整個蜷縮接著猛地鬆開往高處彈去,鑲回自己的框裡。

  褚冥漾從地上揀起一個東西,黑色的,是個「6」的數字,扭來扭的樣子使我的胃部抽痛了幾秒,好像看到蟲子了。

  「這是什麼?」我忍著把數字彈走的衝動,和褚冥漾同時看像冰炎。

  「那個鐘對褚有好感。」冰炎這句話是對著褚冥漾說的,「不過那個東西你倒是可以收起來,說不定以後還會派上用處。」

  「用處?」

  「那個鐘的名字叫做逆轉時間,是董事們不知從什麼地方收集回來、罕見的活時鐘。」

  ……我搞不懂,董事們為什麼要把這種殺人武器放在校園內,就算是要培養學生能力也不是這樣培養的吧!

  「她就是有這種惡趣味,妳跟她已經很熟了應該也不用覺得奇怪。」冰炎說,然後往前直走似乎要帶我們去找教室。

  是說扇嗎……等一下,我發現很不對勁的地方,我剛才應該沒把疑問說出來啊!你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像是要證實我的猜疑,冰炎回過頭睨了我一眼,「嗤」地冷笑一聲後,繼續往前走。

  而褚冥漾彷彿知道是怎麼回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眼神像在說「妳是我的同伴,默哀吧」,然後就小跑步追上冰炎。

  ……尼馬的褚冥漾。



  「這間就是你們班級的主教室。」

 拉開教室門那瞬間似乎有個聲音在尖叫……別懷疑是我聽錯,我的聽力很好,只是褚冥漾看起來完全沒有發現異常,也沒注意到尖叫聲的樣子。

  「專業教室的話剛開學這段時間會有老師來帶你們過去以防不測,所以不用擔心,而我下課時間也會過來看看有沒有問題,有事情的話你們可以用手機連絡我。」

  進教室後,冰炎很熟練的拍開旁邊的開關,似乎是空調的樣子,不到幾秒整個空間的溫度整個降下來,降到涼爽的溫度。

  手機我放在口袋,其實早就放在入學通知的袋子一起寄來,只是我很白癡地昨天才看見,不過相當意外的是手機的電量完全沒有減少,它被我遺忘在袋子裡至少超過五天了,非常神奇的蓄電力。

  「學長沒有在這邊上課?」褚冥漾問到了廢話。

  掃了它一眼。我的桌椅在他的座位旁邊,靠著桌子我邊伸了懶腰,「學長應該也有自己的課要上吧,怎麼可能二十四小時都跟著你。」

  最後那句話根本是針對褚冥漾說的,因此他露出了有點被打擊到的表情。

  「還有,代導人只負責開學的這一個月,下個月開始你就得習慣一個人上學。」

  連擊X2

  「沒、沒關係,還有小月……」褚冥漾突然很親暱的叫起我的暱稱,似乎企圖挽回什麼。

  「我要住宿。」我涼涼的補上這一句。

  ——這次褚冥漾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想直接裝死。

  喔喔,三連擊耶。我聽見冰炎冷笑的聲音。

  嘖,為什麼都是冷笑呢。才剛想完這一句,一隻大手很快的往我頭上搧下去。

  捂著頭頂我討好似的笑了兩笑,看向褚冥漾,「你不用害怕,如果遇到危險找不到學長的話,你可以找喵喵『保護』你。」

  我似乎聽見褚冥漾的玻璃心碎掉的聲音……咳、冰炎我是開玩笑的別打我。

  不過冰炎的手這次沒再搧下來,「好了,別再玩他了。你們有空多找找米可蕥或是比較熟的同學練習幻武兵器。」

  他從黑色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折成四方形的紙,拋到我手上,「米可蕥是學院直升的學生,所以非常了解學校所有狀況;另外在你們班上也有好幾個都是原本就就讀這兒的直升生,有空要多多向人請教。」

  原來如此,難怪她那麼了解。

  「對了學長,你的教室在哪邊?」

  冰炎伸出手指,指著天花板正上方,「上面,二年級分區,你們要找我非常好找。」他微笑,那神韻和小哥腹黑時的笑有幾分相似,「因為整個二年級,只有我是黑袍。」

  看來袍級真的很不好考……黑袍真的好厲害。

  「玄應該還不曉得爆符該怎麼用,褚你還記得吧。」各丟了兩張給我和褚冥漾,她看了後者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不准再亂想,這兩張你們先帶著,如果遇到事情可以先拿來擋一下。」

  再遇到事情……是指鬼王高手嗎,原來冰炎已經知道了?

  紅色的眼睛掃向我,瞇了起來,「妳遇到了?」

  啊,慘了,冰炎好像不知道……「呃……」

  「……」冰炎的表情變得很像惡鬼,「給我說。」

  唔,就算你不做出這麼可怕的表情我也不敢不說啊,但是褚冥漾應該還不曉得吧……用想的好了。

  先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對方好像說自己是、是比申鬼王的第一高手,第一次被他撞見時,還好韋珊、更正、扇剛好就在那附近,不然我大概會直接被他抓走。

  第二次好像是他直接闖進我家,只是不曉得在顧忌著誰,見我沒有被他的話牽著走,只留下電話就跑了。

  「那傢伙。」冰炎砸了下嘴,「今天第二節之後我就沒事了,妳可以在這之後選一個時間來找我,一直到放學還沒來的話……」他瞇起紅眼,「我會直接過去捕貓。」

  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半秒後我發現,貌似在聽完我的心聲之後,冰炎的神情看似有些焦躁,不過他很快就收復了情緒,轉回老神在在的樣子。聽不見我內心話的褚冥漾只能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和冰炎,完全搭不上話題。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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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08:40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1被遺忘的

本帖最後由 東方未明 於 2016-7-19 21:26 編輯




  「早安!」

  一道充滿活力的聲音打破沉默,教室門被唰的一聲拉開,「學長、小月和漾漾,早安。」

  學長向她點點頭,「我也差不多要回教室報到了,褚和玄就麻煩妳多照顧了。」

  「當然。」米可蕥用力的點點頭,我有點怕她把脖子扭斷,然後她蹦到我和褚冥漾旁邊,「我們會好好相處的,對吧。」

  「嗯。」我和褚冥漾同時回應。

  「那等會兒見。」然後冰炎就逕自走出教室,教室門被關起來。

  「漾漾,你手上的是什麼?」

  褚冥漾翻了開那東西,就是冰炎剛剛拋給他的紙,打開一看,裡面的表格寫著冰炎的課表。

  這一看,心中竟沒來由的產生一種複雜的感覺。



  接著大約九點,剩下的時間給我們自由活動。

  冰炎說上完課要去找他,可能有什麼事吧。和米可蕥他們道別後,我逕自走到冰炎的教室找人。

  每個年級總共三個分布,分別是A到C部,也和其他高中一樣是三個年級,冰炎就在二樓、二年級的A部。

  從樓梯轉上來後,許多二年級的學長、姐看見一年級的都不太意外,顯然也知道大概是來找代導人的。

  經過二年級的C部,跟我們班一樣吵。

  經過二年級的B部,好像稍微安靜點。

  到了二年級的A部,我看見完全不同的世界。

  ……咳、有點扯遠了。

  比起剛才班上的情況,這裡真的超和平的,只是隱隱約約的,每個人給的感覺都有一點隔閡,就算堆滿臉的笑容在聊天,但是仍給人戒備的感覺。

  站在窗外看進教室裡,冰炎真的很好找,白色摻雜零星紫色的制服中,我只看見一件黑色的制服。

  冰炎在整間教室中非常突兀,因為只有那唯一一件黑色制服就穿在他身上。他正在和一名紫袍講話,從身形看來,我不禁想起之前曾在醫療班看過的那一位,好像是冰炎的朋友。

  等到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其實不用幾秒,面向窗口的冰炎幾乎是在我一站定就看見我,然後紫袍也回過頭。

  我一愣,之前沒發現,可是因為剛剛才看過某個同學,我發現那個戴眼鏡的書呆和眼前這個居然有幾分相似。

  當然,氣質除外。

  先向那名和我對上視線的紫袍點點頭,我看向另一人,「冰炎。」

  微笑了一下,紫袍轉向冰炎,「這就是你說的那位順便帶的學妹吧,之前好像在醫療班見過?」

  冰炎點點頭,然後對著我招手,「直接進來沒關係。」

  喔。

  於是我聽了他的話打開門走進教室,那一秒,我似乎又聽見了……尖叫聲。

  是怎樣!出場必有的尖叫聲嗎!我突然想到以前常常在歌手的演場會上看見,一出場就很像白癡的對著麥克風大喊「給我尖——叫——聲——!」麥克風是要怎樣發出尖叫聲啊!

  噢,接觸不良好像就會有,不過還是很像白癡。

  「……玄,我叫妳進來不是叫妳腦殘。」揉了下太陽穴,冰炎邊白了我一眼邊盯著我走到他們旁邊。

  我乾笑了幾聲。

  「玄,打招呼,他是我的搭檔,名字是藥師寺夏碎。」

  我看著全身紫,很像茄子的那位,彎起友好的笑容,「你好,我的名字叫玄月。」

  旁邊傳來冰炎的噴笑聲,然後我馬上被瞪。

  『沒禮貌!』冰炎瞬間轉回平常的撲克臉然後瞪我,眼睛傳來這句話。

  冰炎你也一樣。

  紫袍的夏碎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們,不明白冰炎為何突然噴笑,不過很快的就調整表情,一樣露出微笑,「藥師寺夏碎。上次在醫療班分部見過,今後請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然後他又轉回冰炎那邊,「那麼我就先走了。」

  「嗯,再見。」

  「夏碎學長再見。」

  幾秒後他在我們面前開了傳送陣,接著便消失在教室中。

  冰炎看向我,似乎準備直接挑明要我找他的目的。

  不過我發現冰炎身旁的空氣好像都有些偏低……天然冷氣機?

  「……我要拿東西給妳,但是不要逼我扁人。」

  「嘿嘿……那要去你的宿舍拿嗎?是什麼東西?」

  邊說他邊領著我走出教室,我跟了上去。

  「結界。」

  「嗯?」我聽不太懂。

  「字面上的意思,是暫時性的。對方是鬼王手下的第一高手所以有點難處理。」冰炎頓了頓,「把結界設在住所能抵禦一些東西,像是懷有惡意的人或物。設下後如果沒有刻意破壞的話可以維持到主動拆除。」

  「喔?這麼神?」

  「等一下我教妳怎麼使用……還是要我幫妳?」

  呃,「學長可以幫我嗎?」結界是我的死穴啊老大。

  冰炎沒有露出不滿的表情看來應該是幫我弄也沒關係,他點了點頭,「那就放學的時候去。等等到宿舍時……順便讓妳看看黑館吧,先挑一間房間,週末時我再去幫妳拿行李。」

  冰炎我真是太感激你了,有沒有看見我感動得要流淚。

  「沒有。」毫不留情的吐槽,「沒那麼誇張吧?」

  「哈哈哈……」我乾笑,「之後就要去找褚冥漾嗎?」

  「對,雖然時間還多不過我想盡量快點,因為不知道等一下會不會有事情耽擱。」

  難怪你走那麼快,沒說的話我大概會一直以為你是欺負我腿短,幸好有說清楚。

  是說……怎麼好像打從出教室門開始就好像不斷有熾熱的視線看過來啊……而且都聚集在我身上,雖然大家都這麼關心我是很高興,視線也很熱烈,可是我卻不斷發冷是怎樣……

  「……不用去多想。」

  顯然不太想解釋那些視線是為何而來,冰炎沒有多說什麼。

  我點點頭,小跑步縮短有點被拉開的距離。

  走了一段路程後,我們停在一個空地前,前方則是一幢洋房,和那個用時鐘把我的遊戲角色殺掉的建築物很像,只不過它的四周不是遊戲中的薔薇花叢,而是一種不知名植物。

  這個地方看起來總覺得有點陰森,「走吧。」

  冰炎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呆住的我並喚了一聲,我回應後小跑步追上去。

  「這裡就是黑袍專用的宿舍,黑藤館。」他看著洋樓這樣告訴我,「所有宿舍中最少人居住的地方,最多人無法靠近的地方。」

  有那麼一點,我懷疑這個地方似乎有東西被……封印嗎?不曉得……

  「妳想的那個應該是在最頂樓的地方,我也僅是聽說,據說黑館以前曾有過大封印,五樓——也就是頂樓不能上去,也沒有上去的樓梯。」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越過黑色的玻璃大門進到大廳,天花板挑高直衝三樓,最頂端掛了華麗的水晶燈。擺設有沙發和一些桌椅,牆上還有掛畫,只是其中幾幅肖像畫我看著不是很舒服。

  總覺得下一秒畫像中的人就會打破畫框上固定的玻璃然後跳下來,接著追著我跑。

  「妳在亂想什麼,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冰炎白了我一眼。

  「學長……」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低聲喊出我平常表面上對他的稱呼。

  疑惑了一下,冰炎回過頭看著我,「怎麼了?」

  「那個……可能很冒昧,我可以抓著你的手嗎?」

  那秒,我好像看見冰炎愣了一下,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似乎回想起什麼事情,不過很快就回神了。「嗯。」

  這樣、應該就是同意的意思吧?

  果然,戴著手套的手掌伸了過來,有些緩慢的動作看得出來他猶豫了一下。怕冰炎會突然反悔我趕緊抓住,冷得像冰塊的溫度透過手套傳來,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種熟悉感,同時心中終於放鬆了一點,「謝謝。」



  那時我並沒有注意到冰炎還低頭看了我幾秒,還有在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複雜的神情。

  如果那時候我有想起來並認出他是誰的話,那麼在第二次、最後的分別之前,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由於我的遲疑,那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冰炎不曉得該怎麼說,而後來也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所有的源頭和現世的緣分,所有的過程和未來的遺憾,就只是因為過往的一個約定。

  ——如今只剩他記住的約定。


  ☽


  冰炎大概的介紹了大廳和提醒一些事情,我迷迷糊糊的全聽進去並經過幾次反芻後,我們來到了四樓,停在一扇門前。

  是一扇銀白色的門。

  「這是我的房間。」

  門板上有一個裝飾,形狀像是隻小鳥,掛在銀白色的門板上。

  只停了幾秒他又繼續走,我刻意不去注意走廊上的擺飾,因為之前有過類似的陰影,我一向對這樣的東西敬遠之。

  「可以選這間嗎?」

  我挑的是一間主色調是黑、白色的房間,門板是黑色的,上面一點的部分則是完全相反的弧度朝著左邊的白色上弦月。

  冰炎說通常房間的主色調就是門板的顏色,所以我才這麼確定。

  這間其實離冰炎的房間有點距離,雖然很想選冰炎隔壁的房間,不過我總覺得那間不是我該選的,好像還有別人比我更需要。

  是誰呢?該不會褚冥漾之後也會住進來吧?

  總覺得非常有可能。是說這樣真的好嗎?總覺得對於生活能力九級殘障人士的我好像有點危險。

  「妳是不是忘記自己不是人。」冰炎又開始吐槽,「既然妳能活到今天就代表沒問題,就算真的出問題黑館本身也會發現。」

  ……說的也是。

  「既然這樣那等星期日妳要搬進來時,我再把鑰匙交給妳,省得弄丟。」

  哼哼,我才不是這麼不靠譜的人!

  冰炎只是嗤笑一聲沒接下話。

  走回冰炎的房間前,用空著的那一隻手(另一隻被我握住了)從口袋拿出小三角錐、應該是鑰匙的東西打開門,室內的擺設很簡潔,書櫃、沙發和一些桌子,還有電視,這裡是客廳吧,另外兩面牆上各有一扇門,應該是臥室和衛浴間。

  「所有房間的格局都一樣嗎?」

  「對。」他點點頭,然後抽回自己的手,「妳等我一下。」

  看了一眼空了的手掌心,我一邊咀嚼著空虛感一邊苦笑。

  是說,這個房間好涼快啊,是個打瞌睡的好地方。

  冰炎從書櫃其中一格抽屜抓出一包東西,是白色的,「這上面就是我要幫妳設的結界,我畫一個類似的小型陣術給妳看。」

  說著就從櫃子上抽出一張空白符紙然後放在桌面上,接著他在桌子旁邊坐下,我跟著坐了下來。

  他用一顆水晶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圖騰,接著隨手把水晶放置在圖騰的中間。

  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圖騰的線條猛地發出白光,白光消失後,圖騰原本就很淡的顏色變得更淡,尤其符紙又是白色的,沒有相當的眼力根本看不見。

  幾秒後,圖騰周圍開始圍繞著某種力流,我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個就是結界運作的樣子,可以選擇範圍調整陣型,現在這顆水晶的周圍正包覆著結界。」

   伸出一根手指去碰那顆水晶,預料之中的只差一公分就可以碰到時,一抹電流直接纏上我的手指隨即「霹啪」兩聲閃過電光後彈開,手指頂端微微冒著白煙,甚至有些焦黑。

  我甩了甩手,方才的灼傷已不復在,「還滿痛的,這結界好像很強。」

  瞄了一眼我原本被灼傷的手,彷彿再確認般,很快的便移開視線,「幹嘛直接用手去碰。」冰炎沒好氣的說,語調中還帶了點責怪。

 「懷有惡意的人或是沒有經過屋主認同的人沒辦法跨過結界,強行進入的話就會遭受攻擊。大概就是這樣。」

  說完冰炎就直接把符紙抽起揉掉,細小的破碎聲從紙團中傳出,結界壞了。將紙團往角落一拋,紙團準確無誤的投進垃圾桶,同時他已經把水晶收了起來。

  「十點……還有一點時間。」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我站起身跟著冰炎走出門外。

  一出門我就立刻去抓冰炎的手,因為本身練就的戒心使他反射性的想抽回手,但是不知道是基於什麼原因而沒有掙脫。

  真是感謝冰炎的寬容心。

  「……」他好像原本想說些什麼,不過沒說出來。先是白了我一眼,然後接著我的話回應,「還有兩個小時就帶妳逛一下校園好了,不過當然不可能全逛完。」

  喔喔喔喔喔!這是個好機會——

  等等,這該不會也代表我等一下又會被關注了吧?那注目禮實在不太舒服啊……

  「那就學著習慣。」瞥了我一眼,冰炎接著提起另一件事。

  「是說妳和……扇,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突然,我愣了一下才有點支吾的開口。

  「就……在我國中時她不知道什麼原因假扮成學生,雖然模樣比周圍的人還早熟但是相當意外的是完全無違和。當時只是因為莫名的熟悉感而多看了她幾眼,她就突然主動跑來找我搭話,結果就不知不覺的成了死黨。」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

  「怎麼了嗎,難得學長主動向我提起問題?」

  「……沒什麼。」冰炎搖搖頭,接著露出嫌惡的表情,「老太婆又在亂搞了,每次都讓人摸不著頭緒。」

  「這麼說來,學長和扇很熟嗎?」

  「誰想和那種傢伙打交道!」冰炎炸毛了,「要不是逼不得已就不用認識她了。」

  這麼說來冰炎是被扇惡整了,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冰炎和扇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被整?連我之前被她惡整過都感受不到這種厭惡啊。我露出了苦笑。

  只是冰炎似乎不太想說,可能也是不得已的吧……或很單純只是不想說。

  說到扇,之前雖然是她要我別去和褚冥漾打交道,不過她很注意褚冥漾的行動……仔細一想好像也是看戲成分居多,因為褚冥漾每次受傷的方式五花八門,人家說三折肱而成良醫,可是褚冥漾骨折的次數都可以以倍數計算了卻也沒看過他的醫術變得有多高超。話說回來,最近都沒看到他受重傷……這算慶幸嗎?褚冥漾活了十六年終於在高中生活中改運了?

  「啊,吵死了!」

  發現根本沒必要跟我客氣,冰炎揚起手從我額頭巴下去。

  「嗚哇!學長對女生真不溫柔!」

  聽出來我不是認真的,冰炎完全沒把這句話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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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異色月 番外 記憶

  空氣微微顫抖著。

  因為現場的氣氛,因為看似正在爭吵中的兩名青年殺氣太過驚人,旁邊原本正在嬉玩的風之大氣精靈紛紛竄逃到遠處,卻又好奇的探頭出來看,貌似想知道最後誰會勝利。

  不過照現在這情形看來,從頭到尾反應最大的人都是白髮的青年,而墨藍色頭髮的那位似乎也只是在敷衍對方。

  但是一開始並不是白髮的青年找碴的。


  「唷,賢妻良母。」

  墨藍色頭髮的那位這樣調侃對方,接著另一人的貓毛就炸了。

  「死安地爾你說誰是賢妻良母!」

  「說你啊,可愛的玄鳴小弟。」

  「去死!」

  於是,爭吵就這麼開始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玄月看著事情發生,倒也沒想過要阻止。只是轉動手中銀紫色的冰晶花,看著半透明的花瓣閃耀的光芒。

  大約每天這個時間,吃完午餐後哥哥就會帶自己出來散步。

  在之前的某次出來時也像這樣碰到似乎是叫安地爾的大哥,從那次之後,安地爾就每天出來堵人,接著就開始吵架。

  其實每天都是一樣的結果。

  玄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不想阻止,可能是因為「好玩」吧,每次吵的都不一樣,偶爾還會打起來--雖然每次都是哥哥攻擊,安地爾在閃讓哥哥打不到他,哥哥打累了之後就會惱怒,接著氣沖沖地轉身大步離開。

  「啊啊啊煩死了,不理你了!」

  胡亂的抓了幾下自己的白色短髮,玄鳴吼了這麼一句就直接轉身離開。

  啊啊,又直接就走了。

  黑線的看著哥哥離去的背影,不意外又被遺忘的玄月苦笑了一下。真是的,總是忘記她還是個小孩,就這麼丟下來的話會被抓走的。

  「啊啦?妳又被丟下來啦?」

  走到小小孩身邊,雖然對這樣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不過今天安地爾是頭一次主動接近小娃。

  照這個外表看起來好像才三歲……?可是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小孩,那麼是因為種族的關係嗎?聽說貓妖的外型比實際年齡還小很多。

  「唔?」

  聽見他的聲音,小小孩疑惑的抬起頭,正好對上金藍色的鳳眼。

  為了跟小孩平視還特地蹲下身,所以距離靠得滿近的,連瞳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剛好我今天心情不錯,要不要帶妳去找大哥哥的朋友玩?」

  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頭毛,細軟的觸感從掌心、手指、指縫傳來,正在努力搏取孩子好感的安地爾露出友善的微笑,然後他就看見孩子也笑了。

  「好啊!」

  成功了!所以這是他成功拐人的意思嗎?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是在當街誘拐兒童啊?

  「不對……好像不行。」才剛答應下邀約的女孩突然又反悔了,「哥哥好像很生氣,又亂跑出去玩的話,璐璐也會罵我的,還是算了。」

  「那真可惜呢,我朋友要是看見妳應該會很開心,他還滿喜歡小孩子的。」感到有點可惜的笑了笑,安地爾捏了一下孩子軟軟的臉頰,「妳哥應該走遠了,要不要帶妳去找他?」

  玄月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我知道怎麼自己找到他,大哥再見。」

  道了別後,玄月轉過身跨出不大的步伐,小跑步離開。

  跟著站起身,安地爾看著孩子離去的背影,正也準備走開時眼角餘光突然看見小孩又折回腳步跑回來的身影,疑惑的回過身,幾秒後孩子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大哥,這個給你。」

  低頭定焦一看,是一朵銀紫色的冰晶花,半透明的花瓣微微晃動。

  這花種沒看過……是他們族裡的特有花種嗎?

  「給我?」

  小孩用力的點點頭。

  富饒趣味的勾起嘴角,安地爾接過花朵,「謝謝。」

  插在花瓶當擺飾似乎也顯得賞心悅目,不妨就收下,當作見面禮吧。

  啊,可是自己沒給對方什麼東西呢。

  但是孩子彷彿沒有想到這一點。在看見安地爾接過花朵後,玄月彎起大大的、只屬於孩子的純真笑容。

  看著那抹笑,安地爾有點呆住。

  自從加入鬼族後,他幾乎就不曾和誰打過交道,更別說是這樣的孩子,所以在看見這樣的表情時,他頓時有些恍惚起來。

  之後她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不過安地爾在聽過之後一點印象都沒有,也就是說他完全沒在聽,回過神後,小孩已經離開了,而且離開了有段時間。

  看著手中的花朵,安地爾捏著花梗慢慢轉動,花瓣反射著光芒,柔和而不刺痛雙眼。

  「我記住妳了。」

  以後,會有機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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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0:22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2第一次任務

  放學後,我搭著冰炎的傳送陣回到了家中。

  回家後,冰炎幫我設了結界便匆匆趕去任務地點,真是忙碌。

  設完結界後我稍微放下了心,便跑到隔壁嵐家玩了幾分鐘,然後才回去。

  半秒後我摔上門,衝回嵐他家。

  「怎麼又跑過來了。」

  沒有表露出不高興的樣子,白詅嵐瞥了一眼落坐在他對面的我,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從那個蟲文字好像是原文書……不是這不是重點。

  事情的開頭是,他馬的安地爾直接無視結界闖空門我家。

  為什麼可以知道他是直接無視結界進門的……這廢話嗎,當然是因為我看見結界沒壞啊!

  「嘎啊啊……別多問了拜託。」

  視線從蟲文字上移開看了我片刻,白詅嵐勾了勾嘴角,我看不出來是嘲笑我還是有其它含意,「我是不曉得妳遇到了什麼東西,不過如果是要躲人的話,妳大可以不用擔心地留在這裡。」

  看了他一眼,「認識這麼久,我頭一次知道你是做保全的?」

  「……不是啦。」

  我笑了幾聲,「題外話,你認識褚冥漾嗎?」

  「?」疑惑了一下,他傾身往前從桌上的零食袋裡拿出一片餅乾往嘴裡塞,黑褐色的似乎是可可口味,「認識啊,雖然我跟他們是不算近的遠親,不過應該也可以算是我表弟。你們認識啊?」

  「嗯,是過去的國中同學,也是未來高中三年的同窗,之前才和他姐逛過街這樣。」

  「這樣喔……」歪著頭想了幾秒,小哥問道,「妳說的是冥玥對吧,老實說我對她沒什麼好感。」

  「咦?為什麼?」我有點詫異,那個大姐看起來雖然兇狠,但應該不會輕易被討厭才對吧。

  「因為工作上的關係,她的部門專收那種人,做些監督的工作,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管怎麼相處就是沒辦法對她產生太大的好感,就算是遠親也一樣。」

  「親戚兼同事喔……」沒想到這也適用在小哥身上。

  --然而這時候的我完全沒有想起褚冥玥是公會成員的事,也就沒有想到白詅嵐話中的疑點。

  「褚冥漾那個比較親的表哥,妳在之後會有機會認識的。」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肯定,小哥還特別囑咐,「到時後可別隨便忘記人家的名字,他的名字是『白陵然』,好好記著。」

  跟小哥的名字還滿像的,沒仔細記住說不定會搞混。

  羞愧的笑了下,我跟小哥借了紙筆把他說的名字寫下然後收起來,然後發現他已經闔上書本,似乎有正經的事情要問所以不能分心。

  「說到高中,妳的學校怎麼樣?」

  白詅嵐收起半秒前輕浮的姿態坐直身體,正視著我。

  這問題問得突然,我幾乎沒有想過,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比較好,於是我沉默了。


  雖然剛開始是很抗拒……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或許重新踏進那裡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幾天想過之後,我覺得自己會一直待在原世界根本不是為了躲避對本身種族有歧視的其他人--根本是要逃避現實吧,某個念頭一直刻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那根本不是我的意識。

  --必須找到他,然後向他道歉,向那個被我們傷害的「人」道歉。

  「我想試試看……試著不去排拒而去接受,因為是最後的機會了吧……!」

  如果我沒有找到他的話,我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或許就會再也沒有機會了。

  聽了我說的話小哥突然收起笑容,當下我還以為他不滿意這個答案所以生氣了,沒想到他再次彎起微笑,和平常應酬的微笑不同,那是我在小時後和他初次見面時,也是唯一一次看見的溫柔笑容。

  『是的……其實妳已經明白了,對吧。』

  腦中隱約聽見這樣一個聲音,伴隨著空靈的鈴鐺聲。

  當時我沒有去管那個聲音是什麼,只是呆呆的看著小哥的笑容,然後回憶著六年前離去的親人,玄鳴……


  很快的回過神,我提起另一件疑惑很久的事,「是說,最近怎麼都沒看見伯母?」

  這個家裡只有嵐和他的母親一起住,成員也只有他們兩人,再多就只能算到我身上了,因為我時不時就會把這裡當自己家待著。

  嵐的父親很久以前就過世了,死因一直被外人認為是自殺,但是事實是怎麼回事我們全都曉得,那個痕跡根本是謀殺。

  僅管對方處理得很乾淨,卻還是留下了氣息被我看見。

  那個殺人的傢伙不屬於這世界,也因為如此,那群人類根本沒辦法找到其他線索,真是愚蠢啊。

  完全不知道我腦中的想法,小哥順著我的問題回應,「我媽她啊,娘家有祭祀要執行所以要回去一段時間,尤其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大概不待上一年是回不來的。」

  ☽

  昨晚回家後安地爾不見了。

  也不曉得還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所以我整晚都不敢睡覺直到隔天早上到學校。

  「小月妳還好嗎?」

   米可蕥湊到我旁邊小聲的問,眼中滿滿的擔憂。

  對了,看著她的臉,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不是新生訓練,但是如果不是的話是在哪裡呢……?

  先將疑惑拋開到一邊,我側過臉面向她。

  她身旁還有之前遇到的四眼、不、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千冬歲,和另一個會隱形的怪人,他的名字完全沒印象。

 「還好……只是睡眠不足而已。」我露出笑,然後從趴姿坐直,直視米可蕥祖母色的綠眼。

  「真的嗎?沒事就好。」米可蕥漾開了笑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頭頂。

  千冬歲推了推眼鏡(也不知道有沒有記錯名字),「妳看起來似乎平常就有失眠和睡眠不足的症狀,薰衣草茶有助於睡眠。」

  說完,他放了一個小袋子在我面前,裡面不是薰衣草的味道,而是另一種、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好感的氣味,打開一看,是貓薄荷!

  「嗚喵……」湊到鼻子邊嗅了幾下然後微微瞇起眼睛,一邊在心裡開著小花一邊抬頭看向千冬歲,「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他挑起眉,不過還是回了句「不用道謝」給我,表情倒像是在說「居然真的會喜歡」。

  「對了,褚冥漾呢?」

  前幾天還看見褚冥漾被萊恩拖著跑,怎麼從剛才就看不到人。

  「不知道呢,下課之後就看不到人,要不然打電話問他吧?」米可蕥說。

  「那我打給他。」我主動拿出手機,才正要打開電話簿介面,突然的震動讓我嚇了一跳。是冰炎傳來的簡訊。

  「怎麼了?誰傳來的簡訊?」米可蕥探頭過來,「嗚哇!是學長耶。」

  打開簡訊一看,內容是叫我到校門口,然後褚冥漾在他那邊,就這樣。

  「那我先去找冰炎囉。」


  相當意外的是這次我沒迷路,所以很快就走的校門口了。

  「變回原型跑過來不是比較快?」

  已經到了的冰炎和褚冥漾一起看過來,我加快腳步跑到他們面前。

  「過程很麻煩嘛!」而且很痛。我吐了吐舌頭,如果非必要我不想變身。

  「隨便妳。」冰炎嗤了一聲然後抽出白符,「之前給妳的爆符有帶著嗎?」

  我點點頭,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一直都帶著。

  「那好,這次帶妳過去看我工作是順便教妳用爆符。」說著,不曉得為什麼他瞪向褚冥漾,後者則被瞪得縮了一下。「我現在要直接到工作地點,別亂動……別逼我扁你。」最後一句是針對褚冥漾說的,然後他鬆開手,地上立刻浮出亮著白光的巨大圖陣--之前看過幾次,其中一次是被送到醫療班,另一個其中一次是被送回家時看見的。

  『傳送之陣,將我們帶至該到的地方。』


  眨眼後,我們已經不在學校裡了。

  一旁的褚冥漾還在狂眨眼睛適應黑暗,因為才剛接觸強光就馬上陷入黑暗中對於每個人類來說對眼睛都不太好,這點比較吃虧;而我因為有種族優勢所以沒什麼感覺,即使在黑暗中視線還是一樣清晰。

  地上的圖陣消失後跳出一張白色的符紙,浮上回到冰炎手中,接著褚冥漾就驚艷了。

  「在這邊不要隨便亂跑亂看,這裡是石谷,石頭生命之地。」冰炎一邊告誡我們一邊四周查看,然後從口袋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盒子,瞥了褚冥漾一眼後就把闔子丟給他。

  「拿好。」看見褚冥漾將東西接好後,冰炎接著說下去,「是輔助的導具,你拿著,然後在心中想:指出不自然之物。」

  褚冥漾愣了下,我搞不懂有什麼好愣的。「快點!」冰炎發出了催促,瞪了他一眼。

  抖了一下,褚冥漾低頭盯著那個黑盒子,瞇起眼睛看起來很用力在想。

  下一秒,他手上的盒子震動兩下,「啊!」

 「不准鬆手!」冰炎發出警告聲,「那個東西很貴。」

  我知道,冰炎挑的東西品質一向好所以當然貴。

  盯著褚冥漾免得他突然鬆手,冰炎沒閒暇管我在想什麼。

  震動之後盒子開始發光,包括邊角上的那四個字,然後光球瞬間爆開,變成幾百條光線四處射去。

  如果一條線代表一樣不自然之物的話,這數量也太龐大!

  向是正時我的想法,冰炎喃了句「這麼多嗎」,然後回應褚冥漾的疑惑:「吃石頭的蟲。」邊從口袋拿出其它東西。


  「來了!」

  一股詭異的氣氛升起。冰炎抽走剛才交給褚冥漾的盒子,蓋好、收回口袋,「把千冬歲給你的東西拿出來……我沒興趣偷窺你!」

  又來了,褚冥漾那顆腦袋。

  讓褚冥漾的護符升級後,他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收起。然後我就聽見很冷的發言,「好了,遊戲時間到了。」

  整個令人不寒而慄。

  將指尖的血舔掉,冰炎勾起依然很冷的笑容。

  突然間,從幾秒前就一直在到處蠕動的東西翻了開來,石頭到處亂掉,轟隆轟隆的巨響到處都是。

  啊啊啊,吵死了!

  「哇啊啊啊--!」這隻更吵!

  一大群黑色的蟲把我們都包圍起來,褚冥漾還在尖叫,高分貝的尖叫聲有夠吵都不會怕喉嚨受傷嗎!

  不過比起尖叫,更重要的似乎是那幾百隻的蟲才對?

  「這個蟲也會殺人。」冰炎那附表情像是幸災樂禍,「因為牠們都吃石頭,現在有人肉。」

  我看見褚冥漾猛地刷白臉,微微顫抖起來。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包圍者見識你的狠。』

  咒語過後,一條銀現在他手中拉開,曾經看過的長槍就出現在他手中。冰炎轉過頭,「你們有帶爆符吧?」

  冰炎又確認了一次。我和褚冥漾同時點頭,「有、我有。」

  從口袋取出一個小夾層,裡頭放了一堆符。我把名叫爆符的東西抽了一張出來。

  「拿出來用。」

  「欸?」這當然不是我發出的聲音。

  「你如果再給我變出炸彈,我會把你埋在這邊。」

  聽著,我發現不太對勁的部分。炸、炸彈?

  褚冥漾把爆符變成炸彈?

  錯愕地看向當事人,他馬上閉緊嘴巴,什麼也不肯講。

  「……」

  算了,懶得跟他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先處理這些雜碎比較要緊。

  這邊還在瞎扯淡,另一邊的冰炎已經解決掉一隻蟲,要去砍第二隻。

  看著輕綠色的蟲汁從裂口噴出,被湯汁接觸到的蟲接著被腐蝕,冰炎忽然對著我們這裡發出警告,「你們不要踏到!那個會腐蝕會動的生物!」

  抓住褚冥漾的手臂往一邊跳開,然後起手一揮,一大團黑色的霧憑空聚集過來,接著纏上剛才悄悄接近褚冥漾身後的蟲。

  黑霧像是有生命般地重重纏繞黑蟲的身體與足器,然後慢慢的將牠腐蝕--說腐蝕不太對,較正確的說法是把蟲吸收為黑霧的一部分。但是這不能維持太久,於是我轉頭看向褚冥漾,舉起爆符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這個怎麼用?」

  我看見褚冥漾蒼白的臉色接著鐵青,「我、我……」

  別告訴我你嚇到忘記了!

  『爆火,隨著我的思想為退敵所用。』

  聽起來應該是咒語的一串文字自冰炎口中念出,隨即、他的手中出現另一把長槍,「你們兩個,閃邊!」

  馬上抓著褚冥漾跑開一段距離,半秒內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響,回過頭時,那隻被我的黑霧纏住的蟲一經被炸得稀爛了。

  呵……原來爆符要這樣用啊,『爆火,隨著我的思想為退敵所用。』

  那麼,開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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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0:46 | 顯示全部樓層

RE: 【特傳】異色月 13疑點

  黑色的線從手掌中拉開,接著在上方一點畫出兩道弧線連接至仗身。

  那個樣式即使現實中不常見但是在漫畫中看過不少,所以褚冥漾非常熟悉,那是一種叫斧頭的東西,只是那把斧頭比他記憶中的樣式大了好幾倍,確切來講應該是雙手斧。

  一把純黑色的斧頭讓玄月握在手中--這麼笨重的武器未免和他印象中認為的差太多!貓不是該用爪子之類的當武器嗎?

  貌似完全感受不到斧頭的重量,玄月像是找回感覺揮動了斧,然後為弓起身體站穩腳步後,便朝著下一波早就注意到他們、氣勢萬鈞地衝過來的黑蟲過去。

  只見玄月躍到半空中,途中再踏著黑蟲的硬殼借力繼續二段跳躍,下秒斧頭揮落,銳利的刀鋒夾帶著武器本身的氣勁隨著優美的弧線,一隻黑蟲命喪於玄月手下。

  「哈!全給我去死!」說著還猛的扯開嘴角露出笑,玄月一邊翻過身,像是玩弄獵物般地將想要從身後偷襲的黑蟲卸成八塊,然後在綠色的汁液濺到自己前往下一個目標衝去。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自己的同學全都這麼可怕!



  稍微停下來喘口氣,剩下幾隻蟲還在旁邊跑來跑去,我和冰炎沒有動作,牠們不敢靠過來。

  比我還早一點停下殲滅的冰炎已經站在褚冥漾旁邊,我注意到時正好和他對上眼睛。

  「玄,過來。」冰炎對我招了招手,「妳也一起聽。」

  我小跑部過去站在冰炎旁邊,期間,他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銀色盒子。

  「來繼續前幾日的話題吧。」

  呃?我是不是還沒進入狀況?看向褚冥漾,只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沒比我好上多少。

  冰炎翻開小盒子,裡面裝著一個很小、很小的三角水晶錐,隱約散發著光線。

  「這裡還有幾隻石蟲?」這句話問的是褚冥漾,問句來自冰炎。

  錐子更明亮了一點。

  「呃……」褚冥漾張望了一下,沒記錯的話剛才和冰炎砍的有百來隻,應該不會太多,「十一隻。」

  隨著對話進行,錐子變得比幾秒前還亮,周圍圍繞地力流也更加明顯。

  「你認為我可以對付剩下的幾隻?」

  「全部。」

  「換做玄呢?」

  「也是全部。」

  「那麼,如果是你,你可以對付幾隻?」

  「呃……我的話……一隻都沒辦法吧。」

  雖然是事實,但是別這麼沒信心啊,你看冰炎都皺眉了,快把殺蟲劑拿起來噴噴看--

  冰炎隨即瞪了我一眼,要我別吵的意思。

  「言靈是主宰生命思考的一種術法,也是牽制靈魂的一種密語。你希望,這裡的石蟲在三秒過後如何?」

  我看見褚冥漾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拜託這哪還需要想,當然是--「最好通通消失。」

  語音落下,他的身周浮現了黑色的氣旋,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卻還是被我看見了。不過也只有一下子。

  冰炎笑了,和平常要笑不笑的樣子有點差別。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啊,為什麼老愛冷笑嘛。

  我別過頭,不去看冰炎身後正高舉著腳、準備往冰炎後腦刺下去的蟲子。

  「三、二、一。」

  就在冰炎這樣念的同時,我看見他手上的水晶錐跟著炸開,細小發亮的水晶碎片化成粉末散落在盒子底部,逐漸失去光芒。

  沒有爆炸的聖光,沒有任何戲劇化的特效。我閉上眼,耳朵隨即傳進蟲子的悲鳴,張開眼睛後,蟲子全部都消失了。

  也已經睜開眼睛的冰炎將盒子倒扣,光芒尚未完全散去的水晶粉末隨著風飄在地上,然後消失。

  「這個,就是基礎言靈。」

  ☽

  赫然想起從以前到今天,不時會看見某種黑色力流圍繞在褚冥漾周圍,最近可能是因為冰炎的關係,所以每次力流過去後都沒發生意外。

  但是在這之前,每當力流一過去,即使沒重傷也滿身輕傷。

  所以,褚冥漾的能力果然是言靈嗎?

  被灌輸的記憶中不少種族都有一點言靈的能力,而其中的佼佼者--

  ……欸?

  是誰……?突然想不起來……


  「玄……玄月!妳在發什麼呆!」

  冷不防的,我感覺到臉頰被人很用力地往兩邊拉扯,回神後定睛一看,兇手是--

  「放吼--!」

  話都說不清楚了。

  「咳、漾漾,先放手吧,小月應該已經回神了。」

  咳了聲,千冬歲拍了下褚冥漾的肩膀,後者這才放開我的臉頰,「好好捏……」

  個頭!

  「真的嗎?喵喵也要捏捏看!」米可蕥一聲驚呼,馬上湊過來一把抓住我一邊臉頰,「嗚喔好軟喔--!」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的臉很紅,而且一副要哭的臉,被痛哭。

  「……」一旁的千冬歲正克制自己不要一起玩我,看得出來他忍得很痛苦。

  尼馬!



  一陣玩鬧之後,所有人這才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其實是我為了阻止他們,在米可蕥和褚冥漾頭上各砸一拳他們才停手。

  然後我看見千冬歲露出慶幸的表情。

  還好沒一起捏--他一定是這麼想的。

  「因為妳一直恍神,於是出此下策。」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的褚冥漾如是說,「這樣最快。」

  壓下再補一拳的衝動,倒是米可蕥很貼心地說:「小月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跟我們說喔。」

  「雪野家可以出面協助。」似乎沒自覺吐出了驚人之語,千冬歲推了下眼鏡,正經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我聽說雪野家好像很大戶……幫個忙需要動用到整個家族嗎?

  好像有點浪費資源。

  「飯糰?」

  默默地從空氣中浮了出來,成功地狠狠嚇到在場所有人後,萊恩遞出手中的盒子。

  這陣子常常被褚冥漾塞飯糰,然後又聽說他也是從來恩那邊拿到的,所以我有點吃怕了。

  說了句不用了謝謝,萊恩點點頭,再度消失在空氣中。

  「……」對於他的常態,大家都不太想表達意見。

  摸了一下被捏之後還在隱隱發熱的臉頰,我對他們回以一笑,「沒事的,只是在想事情。讓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就好。」勾了勾唇角,千冬歲接著轉向褚冥漾,「對了,漾漾不是原本有是想請萊恩幫忙?」

  「喔、對呀,差點就忘記了。」傻笑一下,褚冥漾回道,可能是剛才為了使我回神才忘記了。

  吃完飯糰正在吃點心的萊恩聽見後從不透明度百分之三十提升至一百,「說吧。」

  褚冥漾拿出了藍色的寶石,那是冰炎給的,冰炎說因為我有一個了所以就沒給我。那個似乎是叫做幻武兵器。

  看著桌上藍色寶石的外型,我重覆思考著冰炎當時說的話,然後懷疑:該不會是那柄透明小刀上鑲的黑色寶石?

  「學長說玄月那邊也有一個。」褚冥漾看向我,示意我也把東西拿出來給萊恩看。

  遲疑了一會兒,我才從口袋取出刀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本只有點半透明的刀身變得更透明了一點,甚至發出微弱地銀藍色光線。

  我注意到千冬歲看見刀子時愣了一下,表情有點詫異,不過很快地那神情就消失了。

  將刀柄轉了轉,我把鑲著黑色寶石的那一面朝上遞到萊恩面前的桌上。

  「小月和漾漾的狀況都一樣吧?要知道了幻武兵器的相關事情才可以順利發動。」坐在一旁的米可蕥如此告訴他。

  「萊恩?」千冬歲喊了一聲,然後我們都看見了萊恩整個人一副錯愕的模樣,「這兩個兵器有問題嗎?」

  萊恩回過神,注意到我們都看著他,連忙反應過來,「不、沒事,漾漾、小月,這是……學長給你們的?」他的語氣中充滿懷疑。

  「我的的確是學長給的,就在開學那天。」不明白萊恩為何如此震驚,接著褚冥漾看向我,「玄月呢?」

  「我的是鄰居小哥給的,連同刀子也是。」

  這次換千冬歲錯愕了,不過我們都把焦點放在萊恩身上,沒有多注意到 前者的異樣。

  萊恩拿起藍色的石頭反覆看了幾次,然後放下轉而抓起近乎透徹的小刀,將一樣半透明的黑色石頭倒出來,重複一樣地動作。

  我看見取下寶石的地方完全沒有凹痕。接著他從腰際取出個小牛皮捲攤開,許多像是鑑定寶石的工具就暴露在空氣中,他正拿著那些工具,琢磨打量著兩顆石頭。

  過了半晌,萊恩才放下他的工具,我想他應該有個結論了。

  「漾漾、小月,這個幻武兵器我想我也很難告訴你們用法。」來回看著我倆,萊恩那雙青藍色的眼睛中有種說不出的詭譎,「純種的兵器很難見到,尤其是這種……王族兵器。」

  「王族兵器?」

  「怎麼可能!」

  「真的假的?」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只有我沒參與其中。

  所以……真的是幻武兵器?而且是那個傳說中只有在公會評定的SSS級黑袍任務才有可能看到卻不一定拿得到的王族兵器?

  白詅嵐……小哥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卻又拿來送我?

  懵了一下,我居然開始懷疑起對門鄰居心懷不軌。

  不……應該不會這樣的。

  「會不會只是一般純種兵器?」千冬歲從他朋友手上接過寶石翻看一下,「很多純種兵器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王族兵器……不太可能吧。」

  褚冥漾聽得有些茫然,後知後覺的認為王族兵器是很重要的東西。

  「一般的純種兵器應該是光滑的,但這兩個裡面有王紋。」萊恩指的地方就是寶石裡的冰晶紋,「這是王族兵器的印記,就連我都沒用過。」他將他的項鍊拿出來,果然純色的寶石裡外都是乾淨光滑的,一點紋路都沒有。

  「我以前在學長那邊也看過另一種王族兵器,不過沒想到他會給漾漾一樣的東西。」同時端詳著兩顆寶石,米可蕥像是讚嘆般的悠悠說著,「小月和漾漾應該也看過的,因為學長專用的幻武兵器只有一個。」

  嗯,一把逆屬性的槍,帶點透明感非常漂亮。

  「學長那個兵器等級非常高,不過黑袍會有那種兵器也是理所當然的。」萊恩露出一種非常羨慕、很想研究的樣子說著,「他的幻武兵器是火與冰的王族兵器,相斥的逆兵器。」

  「可能也是我們學校裡唯一一把逆兵器。」千冬歲回應了對方的話,推了推眼鏡說著,「書上從來沒記載過逆兵器的出現,而學長也沒對任何人透露過來源,所以我們想應該與他的背景有關,但是也沒有人知道學長到底打哪兒來。」

  「話說回來,」萊恩清了清喉嚨,咳了兩聲,所有人便停下討論,「我認為漾漾的幻武兵器,應該是海王王族的兵器,也就是水屬性的兵器;小月的幻武兵器,則是朔闇王族的兵器,闇屬性的兵器。」

  不是很意外這樣的組合,褚冥漾雖然是人類但是體質偏像水屬性;而我本身就是黑暗種族,用本身習慣的力量也比較順手。

  「王族的幻武兵器比較難發動點,一定要考慮好你們所需要的武器之後,才能嘗試與精靈簽訂契約,尤其是王族精靈的脾氣都比較差,必須多注意這些問題。」萊恩線把褚冥漾的幻武兵器還給他,然後才把黑色的寶石、據說是我的幻武兵器置入回刀柄,才放在我手上,「依小月的能力應該很快就可以發動兵器了。漾漾若是不敢用,我可以先給你替用品。」

  說著,他從項鍊裡取出一顆同樣藍色的寶石,不過上面有白色花紋夾雜,

  噢,老兄你太高估我了,小的只是隨處可見的黑色種族,沒那麼了不起。

  原以為褚冥漾會接受,出乎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內,他婉拒了萊恩的善意,「沒關係,我試試看好了。」

  並非是瞧不起一般的幻武兵器,褚冥漾也不是這種人。也預測到褚冥漾可能會回絕,萊恩笑了笑,收回了他手上的寶石,「好的,那就這樣吧。」

  「小月、漾漾,加油喔。」米可蕥拍著手這樣對我們說,看起來很高興,「大家一定都會幫你們的。」然後,她伸出手。

  「期待漾漾和小月的兵器成型。」萊恩將手掌覆在米可蕥的上方。

  「不懂的,我們都會告訴你們。」千冬歲也疊上了手,於是所有人的看著我們。

  我和褚冥漾都疊上自己的手,難得的很有默契。

  「我們會努力的。」

  於是,大家都笑成一氣。

  「加油、加油、一起加油!」

  我們叫得很大聲,餐廳附近的人都轉過來看。

  沒錯,我會加油的,直到我有資格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在他面前,並且問心無愧的活著。

  所以,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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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4來自無殿的任務

本帖最後由 東方未明 於 2016-7-3 13:14 編輯

  純白的空間,耳朵還充斥著擾人的雜音。很快的她便察覺到這裡是夢境,只有這時候她才會聽到這種特殊的聲音,然而卻毫無突兀感,彷彿這些聲音原本就存在。

  這是第幾次了呢?

  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作夢了。她很淺眠,因為天生的戒心使她不得不連在睡眠時保持戒備,一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刻睜開眼皮,卻不一定會「醒來」。

  --所以她幾乎不在外人面前進入睡眠,就怕因為自己的武裝而傷害對方--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此時讓她在意的不是自己居然正處於熟睡,而是眼前的故人,同時也是她的家人。

  『真的必須這麼做嗎?

  無殿的代價非常昂貴,無法防範她會不會開出我們無法承受的條件。

  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我的孩子……』

  心頭一震,她想上前觸碰神情看來異常恐慌的青年,卻也因此悲哀的發現自己無法移動半分。

  她甚至無法看清所有人的臉,感覺是那麼熟悉,同時又陌生得可怖。

  女人傾身向前將自己的手掌撫上青年的臉,青年覆上了女人撫著自己的手。比起青年剛硬的線條,女人的手明顯小巧許多,線條相較之下也比較柔和。

  『但是也只能這麼做了。

  我們無法防範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孩子們更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

  『所以只能選擇面對,無殿只是在選擇之後的另一條路。』

  青年似乎還想反駁,但是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停頓幾秒後,女人接著說,柔和的聲音依舊。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極力對抗的。

  但是相反的,我們將無法繼續保護孩子。

  到時候,便只能避免在許久之後的未來、相同的情況再度上演。』

  接著,眼前的場景逐漸淡化,被白霧覆蓋。這時她終於能踏出腳步,卻在即將碰觸到兩人時,瞬間向下墜落。

  倒抽一大口氣,在瞬間她只想得到自己會因此失去生命,但是沒想到回過神後,哪還看得見什麼深淵,自己也好端端的站在地面,彷彿剛才的畫面全是錯覺。

  『我會一直陪著妳的。』

  愣了半秒,反射性地抬起頭。這次,對方的面容變得異常清晰。

  血紅色的眼睛淡去了煞氣,溫和地映著她的臉。對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然後牽起自己的手。『在未來的時間中,雖然不是無時無刻,但是如果妳想要,妳就找得到我。』

  『我會站在妳身邊。』

  勾起淡淡的笑,對方伸出小指。

  『同意,就打勾。』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伸出了手指。

  雜音戛然中止。



  「冰……炎……?」

  我驚醒了,大概是因為脫口說出了那個夢話才驚醒,一片混沌之後知覺也逐漸回來了,隨即便感覺到額頭上不尋常的低溫,聚焦一看,有隻大手正蓋在我頭上。

  冰冰涼涼好舒服……不對啦這不是重點,「學長?」

  我的嗅覺應該算不錯,稍微一聞氣味便知道是熟人。

  移開了手掌,一搓紅的髮色讓我更加確定了來人,果然是他。背光的臉往下俯視我,一雙紅眼流露著讀不出的複雜思緒……等一下,我平常要躺下去睡覺時幾乎都只有穿一套內衣啊,冰炎還靠這麼近--

  看了一下棉被,我鬆了口氣,還好棉被把身體包得很緊……

  不過,我都在心裡想這種東西了,冰炎居然還沒逃,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沒聽見我的聲音。

  比想像中還快回神,片刻後,他才開了金口,「……妳還記得?」

  「?」一愣,什麼東西?

  「就是剛才妳的夢境,比較後面的部分。」

  夢境……回想了一下,是……什麼?

  慘了,一覺醒來全忘光。那該不會很重要吧,看見冰炎一臉嚴肅,我突然有點害怕。

  沒想到冰炎沒再追究,丟下一句「沒事」便從床邊離開,走出房間。「什麼啊……」

  雖然有點疑惑,不過不敢停留太久。我翻下床後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前一晚準備好的衣物。盥洗完衝到客廳時果然看見冰炎坐在沙發上,原本正在翻書,在我走出來後便抬起頭。

  「走吧。」

  「走去哪?」搬宿舍不是明天嗎?還是我不知不覺睡掉一天?

  因為之前真的有類似的前科,我連忙看了一下電子錶,上面的日期確實是星期六。那冰炎過來幹嘛?

  沒管我的前科,冰炎有些奇怪的反問:「妳的扇沒有跟妳說過嗎?今天要去做任務。」

  呃?

  「……妳不知道?」

  不知道……不過我剛才倒是聽件很奇怪的話,什麼「我的扇」!

  「難道不是嗎?妳們的感情好像很好。不說這個,她說會傳簡訊給妳。」

  喔。拿出手機,點開待機畫面一看,還真的有一封未讀簡訊,冰炎沒有騙我。他白了我一眼,像在說有什麼好騙的。

  點進簡訊,壓下不看內容直接刪除的衝動,我開始閱讀:


  『我最可愛的玄玄寶貝,就當作是入學禮物好了,恭喜妳,要去出無殿的S級任務囉!』

  不過怕妳會就這麼死掉,多加一個冰火火應該就好了吧。

  吶,我相信妳!

  小心別死掉喔,死掉的話我就沒徒弟了。

  那就這樣囉,改天再來找妳玩~』


  ……

  …………

  …………………………

  再次壓下某種衝動,我刪除了這則簡訊,然後把手機放回口袋。

  和我是相同的心情,冰炎額邊賁起了一條青筋。「冰炎和我想的一樣嗎?」

  平復火氣後,果不其然,他點點頭。

  很好、很好。

  扇小姐,我們不會負你的期望,會順利完成任務的。

  只不過到時候就變成妳慘了。


  ☽


  「我們要用那個過去地點嗎?」我指著冰炎手中的小卡問道。

  「對。」

  認同我的疑問,冰炎讓我看了一下傳送咒的圖騰樣式,有別於普遍使用的符咒,這個圖騰的樣子有些特殊。「這是專用的傳送陣,類似許可通行,只有這種@#︿#&$,經過強行寫進陣法中改變排列順序後,便能無條件通過當地結界。但是為了避免惡意濫用所以只能使用兩次、來回各一次,最後自己銷毀。」

  「……」突然覺得頭好痛。按著腦袋我發出無聲的哀嚎,我可不可以不要學術法了,會畫爆符就好……

  冰炎敲了一下我的頭,「不行,給我好好學。」

  啊啊,死神大人好嚴厲……對了,有一件事差點忘記問,「學長今天怎麼會跑來我家?」而且又跑進我房間裡。

  看了我一眼,冰炎開始回想,「早上我打了十多通電話但是妳全沒接,家電也沒人回,」抽了抽嘴角,看得出來他火氣有點上來,「所以我就直接過來看妳在搞什麼鬼,沒想到是睡死了。」

  「啊哈哈……」乾笑幾聲,我接著問後續。

  「然後我聽到妳在做夢,聽起來有點像是記憶,於是就坐在床邊聽。」頓了頓,冰炎繼續說:「後來想到按著額頭中心的靈穴再使用一些小術法便可以清晰看見一些妳在想的畫面。後來沒多久妳就醒了。」

  冰炎怔了一下,大概是想到我後來的心聲……咳。

  他的表情像在慶幸自己在進屋前開了讀心能力所以知道我在做夢就沒直接掀開被子把貓轟下床。

  「……早餐吃完了嗎?」

  「嗯。」

  「那走吧。」

  咳了聲,冰炎開啟了傳送陣。一陣光芒將我們包覆住,接下來看見的是……

  這是什麼地方?

  望著無際的黑土和蒼藍色的天空片刻,一種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感從心底油然升起,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我應該沒有來過才對啊……?

  「這裡是守世界最南方,永夜,代表無盡的黑夜,只存在著月光、看不見太陽,而單獨存在的月亮卻只在一年之中出現一次,幾乎每天都是朔。跟妳的名字很像不是嗎?」

  像是想暗示什麼,冰炎只說了一半便沒再說下去,我聽得一頭霧水。

  「時間到了的話,該知曉的便會知曉,該遇見的人便會遇見,卻不一定每樣事物都有到來的時機,等不到的話只能靠自己去挖掘。」思索了一下,冰炎隨後又補上一句,「不過也不一定挖得到。」

  ……其實最後一句可以不要講,很挫信心。

  「人就是要越挫越勇。」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人。」是貓。我居然挑起冰炎的語病了。

  嗤笑了聲。冰炎說起另外一件事,「畢竟我只是陪同者,負責讓妳不要自己弄死自己,實際任務還是得由妳來,頂多我再助妳一臂之力。」

  早就該講了!這不負責任的、咳、扇!

  「妳知道饕餮吧?」

  「知道。」

  「這就是妳的主要任務。」

  「……」花了幾秒鐘,我才理解這個人在講什麼,「欸--?!」


  可能有人不知道饕餮是什麼東西吧?那麼我就來解釋一下。

  自上古時代開始饕餮就是人們眼中的惡獸、妖魔,型似於草原狼,也像草原狼一樣性情貪食。最常見的型態是有首無身的模樣,而饕餮首項的紋飾也在商周時期普遍出現在青銅鼎器上。

  據說饕餮沒有固定的形體,且兇狠無比,在後期被人們當作避邪的象徵而升格成神獸……實質上是妖魔這點不會變的,因為其凶殘度與魔性能和耶旅惡鬼王拚高下,不可能從魔物成神。

  牠真正的型體沒有人看過,正確說來應該是看過的生物全被牠吞掉了,沒聽過生存下來的例子……是有兩個啦,不過我都是從小說中看來的,一個忘了是誰,另一個是傳說中的神獸麒麟,而且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黑麒麟,力量極高。

  這種妖魔只有主人治得了,但是妖魔是魔物,幾乎不可能收服為使令,能收服的妖物是妖獸,或是另一種常見的幻獸,和前者差太多了。


  這根本不是我的能力所可及--!

  「看來妳也挺清楚的。」摸了摸我覺得根本長不出鬍子的下巴,冰炎瞇起眼睛,「但妳不也是妖魔嗎?」

  「不是的,學長,我是混過血的,所以頂多算是妖獸。」我正色道。

  「喔。」隨意敷衍地應了聲,冰炎完全沒有緊張的樣子,「不過老太婆都丟這種任務給妳了,就是有信心妳能完成,所以不必擔心。」

  「嗚……」我好想逃跑。

  不過……「學長,你有沒有發現有人在窺視我們?」

  顯然比我還早察覺,冰炎異點訝異的神情也沒有,指了指後方的樹林,「在那裡面,只有單數而且沒有惡意,應該只是居民,住在永夜邊界的居民。」

  原來如此,那就是不必介意了。

  「該講的講完了,聊也聊完了。來辦正事吧。」

  「嗯。」

  拿出在之前蟲子任務中看過的盒子,冰炎將東西放到我手上,「用法一樣,差別只在於這個是用來辨識方位。」

  喔,大概了解。

  照著冰炎地指示,我在心裡默念:神馬饕餮神馬妖魔的,快指出來吧--

  接著,細長的銀線射出,銀線的盡頭隱沒在墨綠得彷彿深不見底的樹林中。冰炎收回了盒子轉向銀線的方向,「看來在深處。」說著便直接邁出步伐,似乎記住了方位不怕搞錯。

  跟在冰炎後方,我也進了樹林。而窺視著我們的東西也跟在我們後面,一直沒有主動離開。


  ☽


  光線越來越暗。「點光。」冰炎彈了一下手指,四周隨即亮起溫和的光線。

  這個好神奇!

  「回去再教妳。」

  我立刻用力點頭,然後冷不防的,整個視線聚焦一晃,就像是重心不穩的感覺,踉蹌了下,冰炎才扯住我的手臂免得我摔在地上。

  怪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停下腳步,冰炎回過頭,「怎麼了?」

  「……」不知道,只是樹林給我的感覺很怪,進來前都沒事,走到越裡面就感覺越怪。

  看了我幾秒,「先停一下。」

  ……咦?

  「大概是樹林本身的防衛機制,會隨著時間大量銳減行經之人的意識。」跟我說明了原因,冰炎交代下話,「這附近有控制能力的樹妖,我去跟他溝通看看。妳先待著別動。」

  「啊?喔、好。」

  半秒之後,冰炎的背影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先前出現的溫和光線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離開。

  ……總覺得冰炎的「溝通」不會是太和平的過程。怎麼辦,該追上去嗎?

  就在我猶豫的同時,頭頂上傳來一陣陣騷動。反射性地往上一看,只見一片樹葉落了下來,可悲的是那片樹葉的大小簡直可比擬大王椰子樹,而且那距離根本不夠時間讓我跳開。放大的葉脈出現在眼前,半秒後臉部傳來劇痛。

  「好痛!」

  葉片一下子滑了下來,我痛得不禁彎腰摀住鼻子。上頭不斷出現「沙沙」的聲音,好像有東西要掉下來了!

  當然不可能在一分鐘內犯下同樣的錯誤第二次,已經有了教訓的我立刻退開幾步。沒想到相隔不到半秒掉下來的不是葉子,而是--

  「哇啊啊啊--」

  夾帶著尖叫聲,兩秒過後一隻小生物落地失敗,大字型地摔趴在地上直接陣亡。後面伴隨著幾隻小松鼠跟著掉下來,紛紛砸在小生物的背上補了他幾擊然後驚嚇得往四處逃竄,小生物悶哼了幾聲,爬不起來。

  喔……好可憐。

  突然發現被窺視的感覺好像消失了,該不會之前一直跟蹤我們的,是這傢伙?

  小生物真的是小生物,模樣差不多六、七歲?我不大會看人的年紀,不過小生物看起來也「非人哉」。

  有哪個人類會有尖耳朵?雖然也只有微尖……

  抓著他的後領把人提起來打量,左看右看就是小孩子的模樣。

  猛然睜開黑眼,一雙大大的眼睛驚恐的盯著我,接著他開始揮動雙手雙腳,想掙脫卻又用錯方法了。

  有點好笑地看著他不斷掙扎,沒想到不到一分鐘就放棄不動了。「吶,就是你從剛才就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嗎?」

  小生物抬起頭,死死盯著我就是不肯說話。

  真是倔強……

  這樣的僵持並沒有很久,只持續到第三者的腳步聲傳來為止,手中的小生物狠狠一震,趁著我分心時掙脫開,然後跳上墨綠的樹幹沿著樹幹爬上去。

  「玄?」

  一聽聲音,果然是冰炎回來了。

  轉回過身往他的的方向小跑步過去,冰炎周圍仍亮著鵝黃色的光。「學長!」

  「嗯。」看了一眼剛才小生物掉下來的那棵樹,冰炎向我確認,「是跟蹤者?」

  我點點頭,「對了,是個小孩子喔。」

  「小孩?」冰炎不解的皺眉,「為什麼一個小孩要跟著我們……」

  「誰知道呢。」而且還跟了那麼遠的距離。

  看了那棵樹片刻,我們都知道他還未離開。冰炎轉了回來,朝著目的地的方向走去,我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溝通真的有用,這次消耗體力的感覺不像幾分鐘前一樣快速。

  「對方很和善,在我過去時,他就表明了自己是因為一直觀察我們而疏忽沒關閉結界,也說了會讓前方一點的食肉植物讓道。交涉內容大致上就是這樣。」

  好像、真的挺和平的樣子。不好意思冰炎,我錯怪你了。

  「?」

  「不、不,什麼都沒有。」

  「……有看見前方吧,那就是入口。」冰炎很乾脆的直接轉移話題,顯然是不想理會我了。

  其實不用冰炎提醒,我也能推測出目標物就在這個洞穴中。

  那股黑暗之力根本不是我的種族可比擬的,降在身上的壓力迫使我的感官比平常敏銳許多,甚至連我們後方小生物焦躁不安的情緒都彷彿感同身受。

  不過這股壓迫感都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抬頭望向身旁的冰炎,只見他擰緊了眉頭,似乎也感受到了壓迫。

  「對方大概早就察覺我們的存在了,釋放的那股壓力不知為何有意無意地繞過、避開妳。」

  呃?我愣了下,為什麼要避開我?

  因為觀察力比平常高了些,看得出來冰炎沒有在說謊,而且也沒有理由……啊,可能有,怕輸給我之類的。

  「靠!」

  果不其然馬上就被巴頭了,唔,好痛。

  越接近洞口那股壓迫越明顯,到了距離約五十公尺處,冰炎停了下來,我之到他想做什麼。

  那個一聽就馬上忘記的護身結界咒語隨著符紙和從冰炎的口中念出時變形成了透明的屏障,確認結界還不至於在這裡馬上崩毀,然後在前進時加快了速度。

  『快過來……』

  我停了下來,剛剛是誰在講話?

  「什麼?」冰炎回過頭來看著我,「妳聽到了什麼?」

  看著冰炎疑惑片刻,我搖搖頭,「大概是我聽錯了吧……」那個不是冰炎的聲音,應該是從更遠的地方傳來的。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在意,冰炎沒怎麼理我就轉回去專注在前方的洞穴了。

  看得出來冰炎正忙著警戒,絲毫不敢輕視裡面的東西,即使那原本是我的任務,似乎也考量到我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我都不知道原來冰炎這麼關心我喔--

  「閉腦!」隨即腦袋一陣爆痛,我知道我又被巴了……

  或許是因為邊分神對話,感覺沒幾兩分鐘就到了入口前,那股壓迫更加明顯,一股反胃感油然升起,想要逃離的衝動越發強烈。回過神時才發現我已經抓住冰炎的手,雖然知道不對但是……不想放開,藉由這個動作來確認冰炎還在旁邊會比較安心--儘管這只是對我而言。

  「撻可!」

  早在幾分鐘前就發現了小生物焦躁的情緒,後方一陣騷動過後,我和冰炎下意識往源頭看去。

  比剛才匆忙一瞥猜測的年齡還小一點,約莫四、五歲的男孩,之前沒有仔細看但是現在看清楚了--墨綠的眼睛、墨色的短髮不過到髮尾是漸層的綠,越末端顏色越淺,總之這孩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植物,深色防骨質疏鬆的那種葉菜類。

  一聲叫喊後他從樹上翻落下來,穩健地落足在地上。他赤著腳往我們的方向跑來--實際上則是朝著洞口爆衝,洞裡似乎有著他想找的東西。

  「撻可!」

  再次喚了一聲應該是名的字眼,小生物跑經我們時不小心擦撞到冰炎,前者不知道是完全沒發現自己撞到人還是刻意忽略,後者不禁皺了下眉頭,不過一下子就鬆開了看來沒什麼責怪的情緒。

  撻可是……?

  彷彿一點也沒感受到壓力,小生物只是一個勁的往洞口衝,只不過一下子就停住了,因為他的雙腳冷不防的凝華出冰塊,使他整個人往前撲倒,臉部著實地貼上泥土地面。

  不用特別說明我也曉得這一定是某人的傑作。

  滿臉黑線的抬起頭看向罪魁禍首,而那個人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錯了,其實冰炎還是很介意被撞又沒有收到道歉。

  「還有一個原因。」冰炎很快的就替自己找出正當理由,「總不能看著他自己去送死,這麼容易就可以捏死,拿來觀察敵人實力也不太實用。」

  乍聽之下很有道理。

  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顯然也知道兇手是誰,小生物猛的扭過頭用一種很想咬殺冰炎的表情瞪著他,接著便低下頭,用看起來沒什麼威力和衝擊力的粉拳敲打起腳踝上的冰塊。

  也沒下重手只是想捉弄一下小生物,冰塊稍微敲了幾下就出現裂痕,然後整個碎開。

  用很像小孩子鬧脾氣的方式重重地哼了聲,小生物揉了下發麻地腳踝後站起身,正要拍去身上的灰塵時,他突然整個表情僵硬,接著驚愕。

  不只小生物,我也驚愕了,手中傳來的僵硬感讓我確定連冰炎也沒有預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爪子貫穿的小小的身體,綠色的血--或說是汁液--從裂口汨汨流下。

  那是血黑色的爪子,血膿色的手臂從洞中伸出而洞口另一端像是連接著黑洞,因為小生物原本就離洞口很近大概也是爪子碰得到他的原因,可是仔細一看,那手臂的比例和一般人完全沒有一點相似,與其說是人的手和爪,不如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物。

  墨綠色的雙瞳持續瞠大,似乎到了極限,他的瞳孔開始渙散。

  同樣錯愕的看著他,突然間小生物又掙扎了一下,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的唇型微微開闔著,從喉嚨發出破碎的聲音,音量很小,卻完全被我聽在耳裡。

  「別……管。」他頓了頓。

  「救……救牠……!」

  接著,他再度將眼睛瞠到最大。爪子撕開了他半邊的身體,大量的濃稠綠色之液從裂口噴出就像噴濺的大片水花,我看不見內臟掉出來,只看見一堆血管,那對他來說應該叫維管束?身體大半都被撕裂,但是小生物一丁點慘叫聲也沒發出,不知道是痛到叫不出口還是如何,我們都被瞬間俱增的殺氣與突如其來的變故壓得無法動彈。

  時間過得很慢--實際上只在一瞬間。

  爪子反手抓住被撕裂的軀體,然後抽回彷彿深不見底的洞穴。

  最後,那聲有如悲鳴的低吼,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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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2:01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5來自永夜

本帖最後由 東方未明 於 2016-11-27 20:44 編輯

  「不行,不要隨便衝進去!」

  反過來抓住我的手,總是習慣自己拚命往前衝的冰炎居然想把我留在外面。

  他可能快死了!

  頭一次想要掙脫冰炎的手。從小生物被拖走的那一刻起,我開始全身發冷,雖然自己根本不畏寒,可是、真的好冷,冷得我不知所措……

  不敵冰炎的力氣與堅持,我被硬生生的拉回原處,紅瞳狠狠揪住我,有一瞬間我竟然被嚇住了。

  我很堅持,但是冰炎看起來比我更堅持。

  「妳還不行,憑妳的力量和實力無法和裡面的東西正面抗衡。」見我稍微打住了,冰炎擰起眉說,「扇要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牠,但是絕對不是要妳魯莽行事,而是讓妳在這次經驗磨鍊自己--不然你以為那個老太婆幹嘛要我來?如果是只有妳一個就可以解決的任務還需要我?」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全聽進去了。可是冰炎說得的確沒錯。低下頭等情緒稍微平復後我低聲說,「我明白了。」

  冰炎點點頭,然後望向我們剛才過來的方向。

  --有點實力的人都看得到,自從怪物……應該就是饕餮的東西一醒來,森林本身防守的東西也在同時啟動,大概是怕饕餮衝出去。

  「看來妳也發現了。」確認了我的想法,冰炎按住我的肩膀,「空間法術,不要亂闖,否則就不用出去了。」

  聽起來頗像是威脅。

  ……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完成任務呢……

  「玄月。」

  我一愣,冰炎怎麼會突然叫我的全名?

  反射性地轉過頭回應,只見他的手繞到我的背後,然後後頸動脈一緊,因為根本沒想到冰炎會對我動手,等我反應過來時也來不及了。有點像是貧血的症狀,眼前越發越黑,同時向是被抽去力氣一樣雙腳一軟。落地前因為冰炎抓住了我的手臂才不致於讓我直接跌坐在黑土上。

  「馬上回來,別太想我。」

  大概是自己本身的意志力再掙扎,過了好幾秒我都還沒昏過去,不過腦袋再這麼缺血下去的話似乎不太妙,雖然不會直接影響性命,不過……

  在短暫失去意識前,我似乎被移動到某處,然後冰炎、冰炎……

  沒了。


  ☽


  把貓妖放在附近的樹幹邊,冰炎沒有多加猶豫便朝著洞口前進。

  玄月剛才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在說謊,不過依照對方信任自己的程度大概他說什麼都會信以為真……大概吧。

  一開始扇就沒有說這個任務非要玄月去做,只不過玄月以為任務一定要自己解決。冰炎收到的指示確實是陪同並適時出手協助,因為玄月的方向感真的是毀天滅地的那種爛,要是放她自己一個人一定會在永夜邊境的森林迷路到死。

  而扇不曉得為什麼異常篤定玄月能獨自制服饕餮,所以扇除了交代他負責帶路以及別讓貓妖弄死自己以外就沒多加指示。

  剩下的全是他自做主張。

  走進洞穴中後並不出乎意料,饕餮傳來的闇元素之力更加強烈,冰炎不禁皺起眉頭,這股壓迫感雖然比鬼王略遜一籌,但是牠若成為扭曲的存在,恐怕將會成為另一股勢力。

  過了這麼久都還沒有扭曲,最大的原因大概是駐守在邊境的樹妖吧,他方才才見過後者,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和其他資深黑袍高出許多,並非泛泛之輩。

  --現在比較要緊的是得趕在貓妖完全清醒前解決掉目標,反正死老太婆沒有說要用什麼方法,那就是隨便玄月自己高興怎麼處理。

  冰炎停下腳步,瞇起紅色的眼--眼前那片黑暗正在蠢蠢欲動。

  他走進來沒有多久,照理說應該還看得見後方的亮光,但是此時那片微弱的光明確整個消失,連光影村的契約也突然失去作用。應該看不見任何東西才對,可他卻看見了那個東西。

  --那片異常血紅的黑暗正朝著自己襲來,而他、連半步都不得動彈。





  值得慶幸的是我只昏了三分多鐘--慶幸個頭啊三分鐘冰炎能走多遠啊啊啊!

  花了三秒鐘發呆,回神後我發現自己正靠著樹幹,離洞穴雖然有些距離不過還在空間結界的安全範圍內。心裡一陣痛罵地同時,我招來自己最慣用、契合性也最好的闇元素,身旁的元素精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在我身旁轉來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正掌握著力量的緣故,心中頓時平靜許多,能夠冷靜去看事情了。我沿著冰炎留下的氣息往洞口快步走去,沒多久便進了洞穴。

  ……冰炎的氣息消失了。

  迎面而來的是多得可以將普通人類整個吞噬地闇元素,身旁的元素精靈更加鼓譟。在這應該充滿壓力的環境,我不禁放鬆幾秒,隨即腦中又浮現冰炎的臉,一股火突然冒上來,伴隨著令人喘不過氣的擔憂。

  黑暗深處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黏稠、悶熱又厚重的腥味,有點像鐵,也有點像植物,還有一點血味。

  「冰炎……?」

  我的聲音在空間中傳開來,回應我的只有細不可聞的撕裂聲,和一陣陣低沉的笑。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開始還在我身邊的元素精靈安靜了下來,連影子都看不見。

  四周一片黑暗。

  大概能猜到我的表情驟冷下來,我加快前進的速度,然後在撞到某個東西時猛地停下。

  不、那不是東西,那是--

  「--抓到妳了。」

  熟悉的聲音就靠在耳邊,連冰冷地吐息也那麼相似,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爆火,隨著我的思想為退敵所用。』

  一柄匕首在我的手中成型,我毫不猶豫地揮動手臂將匕首往「冰炎」的腹側捅下去。刺是刺中了,但是下一秒刀鋒便傳來形體溶解的感覺。

  緊盯住那團黑影,溶解之後牠抓緊了我頓住的瞬間逃走,我追了上去。

  越往前進,草和血的腥味越加濃厚。不可以出事……拜託……

  儘管我再怎麼加快速度就是無法和黑影拉近距離,只好循著氣息跑,可是我跑了很久都還是沒有看見任何東西,不管是小生物還是冰炎。

  覺得不太對,我逐漸慢下腳步然後停下,環視周圍的環境。果然、被騙了,徹徹底底的上當了。

  入口就在我的正後方不到五百公尺,岩壁地紋路和奔跑前看見得幾乎毫無差別--換句話說,我一直停留在原處。

  「……不用再裝了,現在還把自己藏起來沒有用處。」

  空氣凝結了一秒。不知道是我自己眼睛看不清楚,或是因為「牠」的緣故,周圍的光線又暗成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即使擁有夜視能力也有點看不清楚。

  但是比起那些,我比較在意的是冰炎的氣息又回來了,可是很弱,彷彿一不小心恍神、那氣息就會消失。

  「冰炎?」我緊盯著氣息的來源,他晃動了一下。「幹嘛跑進來!」

  聲音很沙啞,但是還講得出話來,看來應該沒受到致命的傷害吧。

  不過現在冰炎好像沒有開啟讀心的能力,不然沒理由我想了那麼多東西還沒反應。

  沒接著他的話回應,我反問道:「學長,你還好嗎?」

  空氣中瀰漫著各種腥味。

  「還好……」他頓了頓,似乎是在遲疑,「……我沒辦法行動。」

  「腳受傷了?」

  大概是不想承認,冰炎遲疑了一下才回應。

  腦袋太混亂了,我分不出冰炎是不是在說謊,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了。

  腿是不是斷了……

  就在我還在分心的時候,前方一陣低吼把我拉回神。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冰炎,反而是「那個東西」的型態依稀可見。

  沒來由的,心中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令人不禁想要倒退。

  忍著那股衝動,現在不能逃走,不然,冰炎可能會有危險。

  『不能再失去了。』

  雖然有些疑惑突然浮現在心中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敢多想,而是緊盯著「那個東西」的眼睛。

  不遠的前方傳來低沉的笑聲。

  「我……不會退縮的,已經決定好的,這次不會,以後也不會。所以,請幫助我吧。」

  然後,空靈的鈴鐺聲像是魔音佔據了我所有的聽覺。

  其實早就響過兩次了只不過一直被我忽略再忽略,我知道那是什麼,卻只是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但是,就如剛才所說,今後我不會逃避,會選擇面對。

  『非常好。』

  我不確定那個聲音是嘲諷或讚賞,片刻的時間中,一個女人的形體出現在我面前。

  白雪般的銀髮,透著薔薇色的皮膚,然而她那雙燦金色的雙眼和肅殺的氣息,抹去了陶瓷娃偶般的脆弱。

  我曉得她是誰。

  幻武兵器製造出的第三空間完全隔絕了外界,一陣一陣的波動告訴我饕餮正試著擊碎這裡。

  『妳準備好了,我的孩子。』她露出笑容,抬起雙手捧住我的臉,半晌,轉而抓起我的其中一隻手,將手心往上翻,『我是沉睡一千七百年的噬夜闇王,只要世上還留有一丁點黑暗,都將是我的利刃兵器。』

  『孩子,妳有足夠的自信能不被我反噬嗎?』

  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回過神時,女人的笑意更深了。

  『不愧是……的孩子。』女人的神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她接著說。

  『我是沉睡的闇之貴族,只要是暗、就是人心之惡都可以化為我的利刃。』她的腳跟浮了起來,微微飄浮在空氣中,然後低下頭和我對上視線,『我的孩子,妳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把手掌往上翻,一顆非常熟悉的黑色寶石出現在她的手心上方,然後她將珠子放到我手上,接著用自己的力量凝出小刀在我掌心畫出血痕,低頭、舔過。

  『妳可以呼喚我,這個名字是妳所有。我是永夜的噬夜王族,只要是闇都是我的利刃、是我的盾牌。現在,我只讓妳呼喚我的名字,只有妳有資格呼喚我尊貴的真名。』

  最後,她慢慢的在黑暗中消散,我重新看見了「那個東西」。


  --血膿色的獸爪朝我揮來。

  『璐菲斯特•穆珂,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初現妳的形、純粹優美而無上,闇是妳的護盾、是我的武器,然後、幫助我,解決衝突者。』

  揮出武器擋住這一波攻擊,不出所料的,爪子與武器相互碰撞發出沉重的悶響。

  只有這種破壞的力量才能完全發揮我的能力。

  趁著這空隙,雙手斧的鋒刃撕裂了空氣,鋒刃經過的軌跡留下像是割痕的東西,幾乎不用半秒便從那割痕伸出無數黑色的觸手,朝著牠襲去,並且纏住了牠的身體。

  能感覺到牠愣了一下,愣完後居然還猶豫要不要掙扎……


  這次我沒再揮動武器,而是直接和對方比力量,比誰凝聚闇元素的速度更快,大概是有幻武兵器的幫助,我勉強快了一點,然後凝出數十把看起來很危險其實威力不怎麼樣的劍,全部抵在牠身上應該是要害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主動散去了力量,接著直接轉換型態躲開纏住自己的觸手和刀鋒。一隻黑紅色的狼匍匐在我面前,不再有迫人的威壓,看起來就像是隻普通的動物。

  「你是饕餮……?」我詢問,牠沒回應大概是默認了。「所以是……解決了嗎?」

  從口袋掏出手機看時間,看來外面的時間已經是傍晚了。正想把手機收起來時,螢幕突然閃出簡訊的圖示,整個機身震動了一下,是、是韋珊傳來的。

  內容是這麼寫的:


  『可愛的小玄Ow<

  恭喜妳完成在無殿的第一個任務喔~給妳拍拍手!

  目標還沒死掉吧?反正任務內容也不是殺了目標所以別急著提起武器去砍怪喔

  至於詳細的嘛、去問你親愛的學長吧


  ps:未來無殿還有更多精采好玩的任務等著妳,愛妳呦~(心)』


  ……

  我沒力氣摔手機。

  「你就是饕餮吧?」又問了一次,反正就是問了也不曉得幹嘛問第二次,大概是無意識跳針。

  「……是的。」

  入耳地是低沉的男人聲音。接著我隱約看見牠又轉換一次型態,變成一頭人馬,血膿色的手抓住了我的,相當冰冷。

  直覺牠應該沒有惡意,我也就沒抽回手。

  「我認得妳……妳終於回來了。」聽得出牠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仍看不清那張面容所呈現的情緒。抓著我的手收緊幾分,「在千年前我是菲斯特的使役,但是我失去了她。現在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我將供妳所使,就像保護菲斯特一樣保護妳,成為妳所使用的使令。」

  相當自我中心的自說自話。

  我聽不太懂……菲斯特是我幻武兵器的名字,全名是璐菲斯特,是我的……的……

  是我的誰?

  「所以,當妳需要時,請呼喚我。」

  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牠潛入地面,消失在我眼前。

  對、對了,冰炎!

  拿起已經變回珠子的幻武兵器,我尋找起冰炎的氣息,儘管看起來像在橫衝直撞不過我並不在意。就在我快要碰到冰炎時,某個東西突然撞了過來,然後我往後跌坐下去……不、是我撞上去才對。

  接著,四周大放光明,站在我面前被我撞到的還會是誰,不就是冰炎嗎!

  不像我想像中的受了重傷,眼前的冰炎根本完好無缺,一點擦傷也沒有。

  看見他沒事的那瞬間,我居然差一點就流下眼淚。


  ☽


  「有什麼好哭的。」

  冰炎在我面前蹲下身,把某個東西放下後敲了一下我的頭,我發現那個東西就是小生物,仍然有著大傷口,不過比剛才看見的小很多,大概是有自行療癒的能力。

  「我才沒有哭。」

  有點不甘心的說著,我對冰炎揮出一拳,力道不大,剛好擊中他伸過來的掌心。

  冰炎嗤笑了一聲,「不這麼做的話妳沒辦法下定決心,會錯過很多事。」

  這應該不是扇要冰炎做的吧?

  冰炎沒有回答,只是冷笑。「那饕餮……」為什麼冰炎進來時沒被攻擊?

  他看了我片刻,才緩緩移動唇瓣,「是因為妳。」

  「……?」

  「我不曉得牠和妳有什麼淵原,但是牠的確是顧忌著妳才沒直接殺了我,而後來攻擊妳的原因,我想應該只是想把妳趕走。」

  我一愣,把我趕走?為什麼?

  「這妳要自己去問。」冰炎不耐煩的對我翻了翻白眼,表情像在說他又不是萬事通。

  不對、冰炎應該知道的,對吧?

  他別開了臉。

  瞪著他,一雙紅眼平靜無波。我傾身往前,將額頭靠在冰炎的肩頭,一邊抓著他的雙腕免得冰炎把我打走,即使他只是震了一下,沒有更多反應。

  「……我還以為你真的會出事,因為我而受傷,真的、你讓我擔心死了。」

  「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而且妳當我是誰啊,我可是黑袍。」

  就是因為這樣才害怕。

  會怕冰炎仗著自己是黑袍而衝在前面做危險的事,搞不好就這麼回不來了。

  很怕冰炎像哥哥一樣……哪一天就這麼突然消失。

  聽著我的心聲,過了半晌,冰炎才出聲。

  「世上所有經歷的事情,絕不像妳希望的那樣順遂的。」他頓了頓。

  「或許我總有一天不得不離開,身為人類的褚也不可能站在妳身邊直到永遠--妳必須明白這一點。」

  「嗯。」

  冰炎輕輕的笑了一聲,「但是,在離別的那一天到來之前,我會盡自己所能的陪在妳身邊。」

  這一句話,似乎和記憶中某一個畫面產生了重疊,彷彿……在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

  因為冰炎突然的話語,我驚詫的瞪大眼睛,接著馬上傳來他不耐的聲音,「煩耶,同不同意啦!」

  「當然啊、當然同意。」忍不住彎起唇形,我立刻點頭,卻變成劉海在冰炎的肩上磨蹭。

  右手小指指尖隨即傳來一種熱度,聚焦一看,明明沒有互相打勾的小指正纏繞著力下契約才會有的花紋,沒讓我看得更清楚,那個發著微弱淡紅光芒的紋路一下便消失了。

  眨了眨眼睛,正想開口問冰炎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才剛抬起頭就冷不防的被他揪住後領往出口方向走去,硬生生的打斷我正要脫口的疑問。

  「學長,那個--」

  「樹妖應該已經在外面等了,讓人家久等不禮貌。」

  很明顯的,冰炎知道我想問什麼卻在逃避,大概是有什麼不想說,於是我也不再開口追究。

  --真的有緣份的話,有一天一定會知道的。

  接著我就發現,這真的超像冰炎搪塞的藉口。

  「妳再囉唆,我會手滑把妳摔下去。」頭頂上方傳來冰炎的威脅。

  「啊哈……我閉腦、閉腦。」

  冷哼了一聲,冰炎讓我的雙腳站穩放開領子。直起身體後,我往冰炎單手抱著的物體看去,果然是小生物。

  不過,「……?」

  幾分鐘前他身上開始癒合的傷口沒有繼續癒合,停在我剛才看見的地方。「為什麼……」

  「他用完力量了。」

  我愣了愣,原來是這樣,那、那他--

  「不至於影響生命,不用妳操心。」冰炎不耐煩的說。

  喔。


  走出來後,還真的有人站在外面等。

  還好那個人不是扇,我在心裡如此慶幸,不然我恐怕會不受控制、直接失去理智撲上去咬人。

  仔細想想好像咬不到,嗯、算了。

  把畫面拉回來。


  那個據說是樹妖的「人」,有著一頭長到快拖地的墨綠色長髮,一點也不閃亮的華麗袍子。看見我們出來後彎起了微笑。

  老實說,我覺得那個笑容很像面具,不過還是看得出對方並無惡意,大概是習慣使然。

  這就是冰炎之前見面的樹妖?

  真的好像植物。

  瞟了我一眼,冰炎向我介紹道,「這是永夜邊境的駐守兵團長,名字是翠里伊。」

  啊啊,我知道,念快一點就會變成英文的tree。

  我看著那個樹先生,彎起我自認很友善的微笑,「您好,我的名字叫玄月。」

  只見他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很快便收了起來,「您好……玄月。」

  不知道為什麼在念我名字時遲疑了一下。樹先生……翠里伊的聲音很好聽,和水晶塔裡的那個精靈有時聽起來像唱歌那種不同,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樹葉碰撞的聲音吧,輕輕的,聽著聽著就會放鬆下來。

  「您某部分的力量已經覺醒了,想必是和幻武兵器簽訂了契約吧。」輕笑了一聲,我總覺得這樹什麼都知道,「妖魔巴撻、也就是東方所稱的饕餮,平時會隨著主人的意志而發揮力量,一旦使用者意志搖擺不定,小心會被反噬。」

  頓了頓,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覺得自己多慮了,「不過,既然妳是『那一位』的孩子,想必能將使役的能力發揮到極致。」

  「『那一位』是誰?」疑惑立刻脫口而出,我緊盯著翠里伊。

  不是錯覺,從一開始時,冰炎似乎就在暗是我什麼,還有才剛認識的妖魔,跟……

  永夜。

  這裡一直給我一股異樣的熟悉感,好像我來過這裡而且還不少次。但是我完全沒有記憶,應該沒有來過的才對。

  回看著我,翠里伊嘆了一口氣,「妳真的忘記了嗎?」

  一股煩躁感升起,我擰起眉,「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不曉得也沒關係的,跟在那一位無殿之主身邊,妳會學到更多,也會更快知曉一切。」

  「你說的是扇?」

  他點點頭。

  「夠了。」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冰炎阻止我們再說下去,似乎是因為扇的緣故,我看見他滿臉的黑線。「之前聯絡過的,被饕餮所傷的孩子。」

  那孩子……

  我看著翠里伊從冰炎手中接過小生物。傷口癒合已經不再像剛才一樣快速,甚至可說是毫無進展可言。

  將小小的身軀橫抱在手中,翠里伊低垂著眼簾低聲念道,冰炎拉著我退開一步。雖然聽不懂,但是從後面發生的事看得出來是召喚之類的。

  翠里伊腳邊的泥土翻了開來,接著猛的冒出黑色的藤蔓,直直往上衝然後捲上小生物的上半身,把傷口也整個覆蓋住。不到半秒,自行斷根的黑藤像是融化般,整個隱沒進小生物地身體。

  令人瞠目的是,原先一大片撕裂傷口不見了,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全新皮膚。

  「這是大地種族的治療術。」同樣也有些訝異,冰炎瞇起了眼睛,彷彿要將方才的景像記在腦海,「有意思……」

  「我想這應該是誇獎的意思沒錯,那真是多謝了。」沒有阻止人當場偷師,翠里伊衝著冰炎微微一笑,「不過這只有我們大地種族的高位者才有力量使用,沒有相關血緣是得不到回應的,冰炎的殿下應該是學不了了。」

  「我知道。」沒有直接炸毛,冰炎只是冷笑了一下。

  小生物沒有醒來。

  「那個……」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點火花,「這孩子多久會醒?」

  首先回覆我的是一抹笑意極淡的微笑,但是比起剛才那種面具般的笑好多了,「傷害『藤』的力量是與『藤』相同的黑暗之力,不會造成他過多的傷害,只是力量的流失總是需要時間補回來的。」

  『……』

  我似乎聽見另一個東西鬆一口氣的聲音,不是冰炎,難不成……

  聽說使役和主人的情感會有部分相連,所以、是牠嗎?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的猜測。

  「那、有沒有能夠使他更快恢復的方法?」

  這次沒有馬上回覆,翠里伊歪了歪頭,有點奇怪的回望著我。

  「你似乎對這孩子相當在意,能否請問是為什麼嗎?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一愣,我很在意嗎?「或許吧……畢竟他會受傷也是因為我,所以……」

  如果當時沒讓他跟上來,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意外……我感受得到饕餮的情緒,牠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小生物,其中完全沒有一開始的惡意,只有純粹的擔心。

  這和我所認知的不太一樣,我一直以為妖魔根本不會有善念,只在乎自己關心的。

  要是自己當時沒那麼莽撞就好了。

  突然間肩頭一陣冷涼,偏頭一看,指節分明漂亮的手壓著我的肩膀,往上望去正好對上紅眼。

  『別想太多。』薄唇一開一合,拼出了這四個字。

  頓了頓,我點點頭,但是因為動作僵硬而使弧度顯得很大。

  將視線轉回翠里伊那,只見對方正看著我、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半晌,他露出了像是釋懷的神情,「不如就這樣吧,既然妳這麼在意,那麼讓這孩子跟隨妳如何?」

  「咦?」

  「妳不是認為『藤』被攻擊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嗎,那麼做為交換,請讓『藤』跟隨妳。」

  某個名詞我現在才聽清楚,「這孩子的名字叫做藤嗎?」

  「是的。」

  「這樣真的好嗎……?」

  「玄,可以答應。」我有點訝異的望向冰炎,「這個人不會害妳的。」

  其實我比較想問,冰炎怎麼能這麼肯定。

  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吧?

  「好……吧。」

  相信冰炎不可能害我,我答應了下來。

  「好的,請將月華刃給我。」

  「呃?什麼刃?」

  「就是妳帶著的那把銀藍色半透明小刀。」冰炎有些不耐的解釋。

  「啊?喔、喔!」

  從衣領底下翻出鑲著石頭的小刀遞給翠里伊,他笑了下後接過東西,然後將小生物--將藤放下。

  收下小哥給的那把刀後我一次也沒讓它出鞘過,沒想到會是由別人先用。

  藤被放平躺在地上,像是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藤長著長睫毛的眼皮睜了開,露出漂亮的墨綠大眼。

  半跪在地上,翠里伊握住刀柄,接著把刀出鞘--那根本不能稱做匕首也不能叫小刀,刀刃的長度和鞘不符,差太多了,根本是一把正規西洋劍的大小,連樣式也有些相似但是看得出不同。

  我突然很感謝玄鳴,硬逼著我每種武器的用法都摸索一點,不然自己的武器不會用也太好笑。

  雙手反手握著劍柄,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沒上前阻止--刀尖沒入藤的胸膛,藤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幾乎在瞬間,藤的身體幻化成數條光絲接著纏上刀刃、柄後固定,原本只會反射白色光芒的刀現在多了淡淡的翠綠,柄上也有相同顏色的花紋。

  連我都看得見,那所謂的月華刃多了另一股力量,植物系的力量。

  看起來沒花任何一點氣力的翠里伊在光芒退去後,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拍去身上的塵土後,他將收回刀鞘變回小刀的月華刃遞還給我。

  「月華和一般水晶不同,它能吸收各種、甚至是相斥的力量,請妥善使用。」總覺得話中似乎還有話,翠里伊的微笑又多了幾分笑意。

  「這種東西在外面可找不到,連無殿的任務也不見得會看到,妳很幸運。」不知道是忌妒還是怎樣,冰炎冷哼了一聲。

  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幸運……但是,這又讓我更加疑惑了。

  應該只是個普通人類的白詅嵐,究竟為何會拿到這種東西?


  「哎呀,現在外頭的時間有點晚了呢……讓我送兩位回去吧。」

  打斷我的出神,翠里伊主動開口要送我們回去,「畢竟永夜邊境停滯的時間對任何地方的人都不好,現在外頭的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了。」

  「那麼就麻煩您了。」冰炎點點頭。

  見我們都沒有異議了,翠里伊直接在地上張開移送陣,大小剛好容納我和冰炎兩個人。

  對了,「那個,我以後可以再過來嗎?」

  我果然還是對這裡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感到在意。

  對我突然的話愣了一下,半秒,翠里伊隨即綻開笑顏,「當然可以,只要妳想過來,和藤說一聲就行了。」

  聞言,我也笑了。

  和翠里伊道別之後,白光罩住我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送到另一個地方了。


  ……咦?

  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翠里伊身後的樹幹後方,走出了一個灰白色的身影。

  灰色的飄逸長髮和姣好的面容,更令人在意的是--

  --左眼的紫羅蘭色與右眼的矢車菊藍,和我幾乎一樣、相似度接近完全的面貌,那不是玄鳴,那是--

  我非常確定自己和他對上視線了,那個人也怔了一下。

  那個人、是誰?

  接著眼前一片黑暗,回神過後移送陣已經把我們傳回我家了,手臂被緊緊抓住、撐著我即將倒下的身體。

  應該是不認識的人才對,但是……

  「冰炎……」

  最後的分別時,我還是沒掉下所謂的眼淚。


  ☽


  「見到女兒了,高興了吧?」

  「這是嘲諷?」

  「我沒說不是啊。」

  異色瞳無奈的看著翠里伊,然後抬頭看像樹冠頂端的天空。

  永夜不會有月亮,但是邊境有,然而卻始終停在朔月之日。

  「異色的月亮啊……」

  結便是朔月之日,偶爾還是可以看見月亮的……像是紅月,和戰場上那種因為血流成河而染紅的不同,紅月就是紅月,只不過有時會是血紅色、也有時是橘色。

  反正都是異色月。

  「對上視線了?」翠里伊問。


  「……!你怎麼……」

  「她離去時有一瞬間的表情起了變化,看起來相當奇怪,接著你的表情也不輸人,該說果然是父女嗎?」環起手,同樣抬起頭、視線停在異色月上,翠里伊涼涼地說,「稍微一想就知道一定是對上視線了,不然呢?」

  「……小菲。」

  「……你是指璐菲斯特殿下?」翠里伊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如你所願,經過千年的時間沖刷,她已經完完全全和幻武兵器的寶石融合了。」他冷笑了聲。

  「再也回不去了。」

  「……為了接下來的事,這是必須的,沒有時間了。」低著頭,他緊咬住下唇忍著身體的顫抖。

  「玄冥。」翠里伊拍了下有人的後背,示意他可以不用忍了。

  「真的……好想再摸摸她的身體、她的手掌、和柔軟的頭髮……」

  已經語無倫次了。露出了苦笑,什麼也不能做的翠里伊給了友人一個兄弟間的擁抱,「乖,別哭,我們去城裡喝酒。」

  「嗚……」

  千年妖魔也沒傳說中來得凶悍嘛,眼前完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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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3:13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番外 信任的程度

  褚冥樣一直抱持著某種疑惑。

  這必須從稍早開始講起……其實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只不過真的有點好笑……咳!

  「褚冥漾,你有沒有看見冰炎?」

  正想去餐廳吃個午餐,不料一踏出黑館大門,就撞見一臉陰冷的貓。「沒有,她好像一大早就出任務了。」

  「是嗎?」

  只見玄月散發出的殺氣更遽,「那、那個,聯絡不上人嗎?」

  「嗯,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接。」

  「耶……?」褚冥漾抓了抓臉,試著提出解決方案,「要不妳直接去他的房間或醫療班等。都過這麼久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玄月盯了對方片刻,似乎在想著事情,直到褚冥漾打算道別時才開口,「吶、漾漾,你覺得冰炎回來後會先去哪?」

  「欸?」褚冥漾愣了愣,不只這突然的問題,玄月突然叫自己的暱稱也令他錯愕。過他還是沒忘記回答,「我覺得……既然夏碎學長也有去的話,應該會到醫療班吧?」

  要嘛就是夏碎要檢查病情有沒有復發的可能,要嘛就是冰炎掛了連夏碎也治不完的彩。總之,褚冥漾覺得醫療班的機率比較大就是了……!

  「那你就跟我一起過去吧。」玄月露出了冷笑。



  「冰炎?他等一下會過來啊。」

  丟了兩罐柳橙汁給兩個小的,提爾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毫無保留的說了,「剛才冰炎打了電話過來,但是沒說受了什麼傷……是說他也只丟了句等等會來然後就掛電話了。」

  肯定是受了傷才需要醫療班吧,而且是重傷。

  「……他們好像來了。」

  語句甫落,門口隨即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隨後是熟識之人的出現。

  「提爾--呃,冰炎,找你的。」

  只見二人矗立在原地,夏碎看了一眼玄月,隨後轉向冰炎,露出某種微妙的笑。

  --出現了!看戲黨!

  「妳怎麼會過來?」

  當事人努力不擺出心虛的表情,半迴避著貓妖的目光邊問。

  「當然是因為覺得很孤單又好寂寞才想找你啊。」只聽這時玄月還是維持著平時自然好聽的女高音,下一秒猛驟降三度,「你又瞞著我去做危險的任務了?」

  是說,褚冥漾好久沒看見玄月發火了。

  「流了很多血吧?全身上下掛了一堆傷,結果你卻不打算告訴我?」

  啊啊、瀕臨爆炸邊緣。

  反觀冰炎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彷彿是做了壞事被逮又想辯解的現行犯……似乎真有幾分神似。

  冰炎蒼白的臉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玄月壓迫,過了許久才開口,「……妳聽我說。」

  「?」儘管再生氣,玄月也不是一個過度不講理的貓,於是靜了下來,不過殺氣仍在。

  「我的傷不是被任務目標傷的。」

  「不然是?」

  「這次的地點是古代種族的神殿遺跡,樓梯很多。」冰炎頓了頓,表情有些糾結,彷彿接下來的話很難啟齒,「……我要下樓梯時不小心絆倒,結果摔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包含夏碎,他是唯二——或許——知道實情的人,或許是訝異冰炎居然有勇氣掰出這理由,而且還是親口道出。

  過了半晌都沒人出聲,最後是提爾打破這片沉靜,「聽也知道這根本是--」

  紅眼朝發話者狠掃過去,後者只能乖乖把剩下卡在嘴裡的的兩個字——胡扯——吞回腹中。

  「我說,冰炎你……」夏碎開了口似乎想說些什麼。

  異色瞳有些茫然的看著冰炎。過了快半分鐘,貓妖才緩緩彎起平時毫無心機的笑容。

  什、什麼?

  褚冥漾有些愕然,除去玄月之外的其他三人也露出相當微妙的表情,尤其冰炎的神情與其說是無法置信,不如說是鬆了一口氣還比較貼切。

  相隔幾秒之後,成功受騙的那方無奈的開口,連聲音也回復了正常。「怎麼不小心一點,下次別再犯這種錯了。」

  「……」這次冰炎露出狐疑的表情,「就這樣?」

  「不然你還希望我說什麼?」玄月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沒事。」

  「既然講完了,小鬼快過來治傷。」即便再震驚也沒忘記對方身上掛了一堆傷口,提爾很快的走上前把冰炎拉到治療椅,途中還不斷伸出鹹豬手接著被打了好幾拳。

  「喵——!不要碰我的食物!」

  「食物個頭!」冰炎炸毛。

  褚冥漾望向夏碎,正好對上了視線,巧的是同樣都掛著苦笑。

  對自己認可的人給予完全的信任,真不知道該算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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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4:02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16前夕

  搬進黑藤館後的第六天,星期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放假的關係,脫離學校中種種致命的壓力而突然放鬆,然後整個人變得很會胡思亂想。

  意識再度被拖入夢境。

  最近自己真的很常作夢,之前是兩三個月才一、兩次,進入學院後變成沒幾周就有一次甚至兩、三次,有夠詭異。

  不過這次的夢境讓人很舒服。

  --我跟玄鳴走在一起。

  彷彿又回到從前的時光,他牽著我的手慢步走著--然而周圍的景像不是熟悉的原世界,而是另一個空間。

  --過沒多久,哥哥又開始發火了。

  每天都是這樣,哥哥在午餐過後帶我出來散步,走在一樣的路、風之大氣精靈跟在後頭嬉戲,接著吵架。

  最後,就是自己被留在原地,火冒三丈的哥哥忘記把我一起帶走,搞得我必須費盡氣力才追得上他。

  不過今天我才留意到那個人。

  對他的名字有印象,本來應該記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完全想不起來……他似乎和哥哥同年--可能再年長一點,大約二十出頭,妖媚的青年,帥到一整個讓人不想靠近。

  「啊啦?妳又被丟下來啦?」

  大概平常就有留意到我,那個人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可是表情一點也不意外。

  我睜著眼睛盯著他,那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讓我看清他的鳳眼。眼睛很漂亮。

  「剛好我今天心情不錯,要不要帶妳去找大哥哥的朋友玩?」心情不錯?所以你果然是在捉弄我哥嗎!很好玩嘎!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自己是想要搭上他的手、和他一起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

  如果知道在那之後我和他會是對立的關係,或許在那時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握住他的手吧?

  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可能再也沒辦法看見他了,於是在自己跨出步伐時,又硬是折了回去。

  我將手伸了出去,連同那朵紫色的花。

  他怔了一下,似乎難以相信那花是要給他的。

  對,就是給你的,所以快給我收下。

  然後他真的收下了,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操控著夢境。收下花後,他對著我後出微笑。

  『我記住妳了。』

  最後轉過身離去時,眼角撇見他的薄唇勾出這些字。

  啊、是嗎?



  『妳朋友在大廳等妳。』

  睜開眼睛後,我花了一點時間才發現有人在對我說話,轉過去一看,和一隻兔子對上視線。

  兔子?而且還是黑紅色毛皮的……那絕對不是冰炎,相信我。為了方便飼養,我就叫他變形成兔子,起初牠還抱怨了很久因為爬蟲類以外的動物很難變,不過還是照做了。

  『妳有在聽嗎?』

  「有、有啊!」我趕緊從床上坐起,「是米可蕥嗎?」

  『對,就是他們。所以快點給我滾進浴室梳洗!』

  接著用很不科學的力氣和低沉男人聲,以兔子的身軀把剛跳下床的我踹進浴室。

  再聲明一遍牠不是冰炎,雖然某方面的確有像到。

  『還在磨蹭什麼!』

  「唔~~!」


  ☽


  梳洗完後,接著要去找米可蕥。

  看見我從浴室出來後,饕餮只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直接沉入地面藏在我的影子底下,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我的腳底有這麼一個妖魔。

  邊昏昏沉沉的做著腦部活動,然後拉開房間大門--我怔了一下。

  冰炎站在我房門外,右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是要用來用力拍打門板。「呃、學長早。」

  奇怪,冰炎不是聽得見我的心聲?怎麼會不知道我要出來?

  「嗯。」回應我的招呼,然後冰炎擰起眉,「我從一大早開始就聽不見妳的心聲,妳用了隔絕術法?」

  我愣了下,「沒有啊?」

  才剛說完隨即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撻可?順帶一提,撻可就是饕餮的名字。

  前幾天他就問過這件事,問我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心聲給人家聽光什麼的,我就點頭說沒錯。

  『撻可……』

  一直和我心靈相通的某妖魔當然知道我要叫牠幹嘛,哼了一聲後冷冷的說:『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會吃虧的。』

  我只是回給牠兩聲乾笑。

  「聽得見了。」像是在確認般,冰炎對著我這麼說。

  那就好。

  我想冰炎聽我的心聲應該也是有原因的,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當然也有能力隔絕但是沒有,因為--「冰炎不會害我嘛。」所以就不需要戒備啦。

  「妳也太沒防備,這樣下去就會和妳的使役說的一樣,總有一點會吃虧。」

  「韋珊也是這麼說,不過總比針鋒相對好。」我吐了吐舌頭,天性使然嘛……當然不是貓的那部分。

  「對了,褚冥漾怎麼也在?」

  「呃……」被晾在一邊的人有點反應不過來,「我上來問學長要不要一起出去,然後和學長一起過來看妳好了沒。」

  我發現褚冥漾一直在看我的房間,接著又露出驚恐的表情的偷瞄著我腳底的影子。

  「閉腦!」

  然後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被冰炎巴頭。



  「從校門口出去之後,往兩側走都各有一條商店街。」

  這個我知道,星期三下午沒課,又難得很有精神所以就跑來逛,印象中當時似乎是逛右商店街。我沒有事先打聽就先衝進去玩,結果碰上一堆混混。

  那些混混還挺強,至少都有紫袍以上的實力了,我怕自己打不過所以讓撻可幫我打進醫療班。

  ……後來有沒有進到牠的胃裡就不曉得了,撻可說沒有、我就懶得追究。

  走在我旁邊的冰炎聽完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倒是沒有馬上動手巴頭。

  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千冬歲講解商店街,腦袋還是有點混沌。我對這種事不怎麼關心,反正都是商店街。

  「去左邊。右商街對你們來講還太早,所以全部給我去左邊。」冰炎下達了絕對命令。

  其實我很想說,真的有危險的話交給撻可處理就好。不過我不敢真的說出來。

  開玩笑,誰敢正面對抗冰炎的威壓啊……撻可可能有辦法,但還是很可怕。

  於是在決定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始移動。路程不遠,大約十來分鐘就可以清楚聽見某種吵雜聲。

  左商街比右邊熱鬧一點點。

  「左商街限時大特價,『邱恩的店』今日骷髏磨粉一百公克三卡爾幣,一次購滿整顆骷髏粉還送您乾枯貓爪一隻,要買要快喔!」

  說真的,超吵。

  雖然還在能忍受的地步不過我想能不來就別來。

  「人都走光了你們還發什麼呆!」

  走光囉?

  「啊,這樣我回去好了。」

  「褚冥漾我們一起走。」

  冰炎在我們轉頭的同時抓住我們的衣領,毫不費力的把一人一貓拖著走,「先去買水晶,然後去抓點東西。」

  褚冥樣的表情看起來很想尖叫。唔,好吧。

  「老闆,給我兩根骨頭!」咚地一聲,我和褚冥漾同時看過去。

  貓肉攤……我抖了一下,仔細一看幸好不是九尾貓而是不同族的二尾貓又,嘿……這麼想好像有點自私……

  讓冰炎一邊拉著人,我一邊看著經過的各個攤位--賣的東西不比另一街少,但是真的安全很多,大概因為是要賣給學生的、吧。

  沒多久我們就被拖到比較少人的街巷裡面,「到了,這裡。」

  有一家店鋪,規模不大不過也不小,到處都是閃閃發亮的東西,很漂亮、想全部搜刮走,可是會被罵、所以算了。

  是說,這間店裡的水晶我也都用不到啊。

  米可蕥和千冬歲已經在裡面了,正在邊看東西邊等我們。

  反正也沒辦法用,我沒有很認真的看,在看的同時我一邊注意著標價,現在面前這個就要十元卡爾幣。

  「這個是這世界的通用幣。」望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站在我旁邊的二人,冰炎拿起我剛才在看的純紅色水晶,放在手中把玩,「若換算成你們用的錢幣,大約一個卡爾幣算是三十元左右的美金。」

  那折台幣是近一千元上下。難怪公會的賞金這麼高,因為消費高,成本也高,所以賞金自然就跟著提高,看來公會也顧慮了不少東西,不像原世界某些地方,出手小氣得要命。

  「妳的重點是不是擺錯了?」冰炎有些無言的瞟了我一眼,接著說,「一般學生的通用幣可以在各校換取,而商店街中也有提供服務。如要原世界換也行,不過要到特約店面才有得換。」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默默的把這些資訊記下。

  「漾漾、小月,你們要不要也挑一個?」米可蕥湊了過來,「這裡面有很多不同的水晶,功用很多,可以多買幾個回去預備。」

  我搖了搖頭,褚冥樣也是一秒回絕。米可蕥訝異的看著我們,「可上墓陵課時,這個是必需品。」且很認真的說:「老師說每個人起碼得準備一個水晶錐,若是不小心觸動古老封印才可以自保。」

  「那個、我沒辦法用。」種族因素。

  「欸?小月不會用?」米可蕥有些詫異,因為知道我很早就曉得守世界的事所以應該也會一些基礎術法,現在才有這種表情。

  「算是吧。」雖然也可以說是不會用--因為根本不能用所以不學--不過這樣顯得我好像很弱,所以不置可否。

  而且不能用水晶的種族不知道是多還是少,若少到能用五根手指頭數出來的話,依照我本身的特徵很容易就看我我的種族。

  我也提過了自己是混血,若除去貓妖另一半的種族名聲很糟糕--依照一開始就刻意遠離守世界來看,似乎真的很糟--麻煩的是我自己,還是不要給人知道比較好。

  沒來由的,腦中似乎傳來幻武兵器的輕笑。



  刻意不在心裡想任何文字,我悄悄出了店門回到嘈雜的街道。

  記得被冰炎拖著走時有看見的……啊,看到了。

  那是一家很單純的店,專賣一些飾品之類的小物。走進去時我想也沒想就抓了一大把髮圈然後去結帳。

  前幾天又把髮圈弄不見了……我常常把髮圈丟不見,剛好看見有店家在賣,現在不買的話之後就會懶得買。

  買完東西後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學院裡。加上找店家的時間都不知道過了幾小時,回去後都一點多了,已經是午餐時間。

  「!」

  剛到了學生餐廳附近正好看見熟人,才正想上前去搭話,卻隨即被另一個人搶先。

  「漾!」

  「啊!你怎麼可以比我先打招呼!」

  那個多彩的刺蝟頭,我對他非常不滿!

  「又是妳!」

  顯然對我也沒啥好感,在看見我之後馬上轉過去搭住準備逃跑的褚冥樣的肩膀。

  評我的個性不可能去勾別人的手臂,連韋珊也不可能,只好忿忿的和他互瞪了一眼,然後走到褚冥漾旁邊。

  「有事情嗎?」褚冥漾露出了漢平常一樣傻氣的笑容,看著西瑞。

  --大概是他的個人特色實在太強烈,我居然準確無誤的記住了西瑞的名字,不過姓氏就沒什麼印象,總之似乎是個殺手家族。我不對殺手家族反感,只是很忌妒他,居然可以這樣毫不避諱旁人目光。

  「沒事情,本大爺剛剛從右商街回來,遇到好玩的東西。」

  西瑞收回手,從口袋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關著一隻黑蟲,「使役?」

  那兩個字不是我而是褚冥樣說的,「你知道?」我訝異的看著褚冥漾,還以為他什麼都不懂,看來有些低估了。

  同樣有些驚訝,西瑞很快的收起訝異的表情,「沒錯,是使役,順手抓回來的。」他晃了兩晃瓶子,裡面的蟲被他轉得暈來倒去。有點……可憐……

  我看見褚冥漾手中的紙袋,「你買了那麼多水晶?」往裡頭看了一下,而且都是高級貨。

  西瑞更直接拿了一個純紅色的出來把玩,「都很漂亮,選得真好。」

  「那是學長選的,我只是幫他拿回來。」

  「原來如此,就說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買這種高級貨。」西瑞彈了一下手指,然後紅水晶就在他的手上消失,下一秒「咚」的一聲悶響從紙袋中發出,看來是掉回去了。「你這一袋只少也要花上四、五百卡爾幣。」

  事實上的確在褚冥樣的能力範圍之外……精神上。


  花了一些時間打發走那個台客,褚冥漾像是歷盡滄桑般嘆了口氣。

  「你從剛才表情就有點怪,發生什麼事?」身為同學還是表現出基本的關心比較好,而且我們是朋友。

  褚冥漾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主動問起,然後猶豫著要不要說。

  我翻了翻白眼,「一個大男人扭捏什麼啊。」

  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自己很難融入這裡,感覺有隔閡。」

  「是嗎?」我想了下,然後不禁勾起嘴角,大概是覺得好笑吧,雖然不知道笑點在哪。「這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你在一個月前都還普通人,什麼都不曉得。」

  「玄月妳應該沒有這種困擾吧。」褚冥漾說,我則是奇怪的回望他。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妳看起來什麼都知道啊,和我不一樣。」

  總覺得、褚冥漾以往那種自卑的想法似乎在來到這個世界後更加強烈了。但是對於他的說法我無法反駁,因為真的是這樣沒錯。

  不需要特地去找資料,腦中就已經有別人灌輸的概念,只要確認是否有因為時代變遷而有所改變就好。

  「不過我也不像你想的那樣能在短時間內融入。」我歪了歪頭,「我知道的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世界觀罷了,像是這裡有什麼東西--大多是勢力龐大到足夠影響半個世界的或有名點的,細微一點的就是某幾個人,如此而已。」

  看著褚冥漾,我勾起笑,「我跟你一樣會被這裡的東西嚇個半死,也會因為不了解這裡而覺得無法融入。所以你不是一個人。」

  「……嗯。」褚冥漾點點頭,那個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呃,是感動嗎?

  「我知道了,除了連最要好的朋友的名字也會忘記這點不算,妳是個好同學。」

  中間那句可以省略沒關係我不會介意。

  ☽

  一直到墓陵課當日早上冰炎才從任務回來。

  「你有沒有帶爆符?」冰炎氣勢熊熊一踏進專業教室之後,劈頭第一句就是這樣問我……旁邊的褚冥漾。

  冰炎說我既然有武器了,沒有特別必要所以帶一兩張就好,於是除了偶爾練習成功的,我就沒帶很多爆符。

  而且我還有很威的撻可當使役用,沒在怕。

  「不要太依賴使役,哪天牠不在的話,妳一遇到危險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唔,好兇。冰炎白了我一眼,然後他直接做到褚冥漾旁邊的空位,把黑大衣脫下露出T恤跟牛仔褲。

  大衣胸口處若沒看錯應該是破洞……誰抓的!可惡那裏是我想抓的啊--

  「唔呃!」

  才剛想完還沒怒完,一枝鉛筆馬上飛過來筆直的戳中我的額頭,然後「叩」的一聲落到桌面。還好不是筆尖碰到額頭。

  「對不起學長我腦誤……」超、痛……!

  「我跟另外兩個外校的黑袍去處理獄界結界問題,快三天沒睡,都在跟惡鬼的東西對峙。」冰炎勾起冷笑,很直接的無視我,「獄界的居民腦袋不知道都在想什麼,任務有點小棘手。」

  「獄界?」

  我湊了過去,顯然米可蕥和千冬歲也注意到同一個名詞,圍成一圈,「聽說最近獄界跟妖靈界都不太平靜。」

  我是因為好奇才過來聽的,原來有這回事嗎?

  冰炎笑笑的,沒說話。

  我說……你該不會是說出來故意要嚇唬褚冥樣的吧?

  無言的看著冰炎,半秒我愣了下。

  「學長,你要不要重綁頭髮?好像有點亂掉。」

  只是看了我一眼,冰炎立刻把銀髮拉下來,「不用你說我也這麼打算。」然後就要把頭毛綁回去。

  「啊啊、等、等一下啦!」連忙讓他停下動作,他疑惑的掃過來,像在說都要重綁了還有什麼意見。

  不要那麼兇……「那個、我來幫你吧?」

  「……」居然沒有一秒拒絕,還猶豫要點頭或搖頭。

  隨後,我忍不住笑開了,然後立刻湊到冰炎身後。

  他點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開心,可能是因為不用看到冰炎用綁便當孩的橡皮筋虐待頭髮,每次那漂亮得好像會發光的銀髮都一整撮一整撮地掉,都看得我那個心超痛,比剛才被筆丟還痛。

  還好有多帶髮圈,怕有人來跟我借所以連梳子都帶了,居然可以在這裡派上用場。

  「妳綁個頭髮能不能別碎碎念那麼多?」

  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用梳子慢慢把那堆頭髮梳開,表面上很柔順整齊沒錯,但是底下一整片打結……冰炎,你真的有好好梳頭嗎?

  「嘖,很麻煩!」

  「學長,頭髮很寶貴的,雖然看起來至少有幾萬根但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些啊,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怕他下秒就把手肘當武器使,我隨即閉上嘴,專心把銀髮梳整齊。

  幸好冰炎的髮質不算差,一下子就可以把打結的部分梳開,然後再梳平,最後綁起。綁起頭髮的髮圈當然不再是綁便當盒的橡皮筋,而是我上星期六在商街買的髮圈。

  原本看起來只不過是備品的東西,現在卻顯得異常珍貴,因為隨時都有可能被冰炎弄丟。

  冰炎,絕對不能、不可以弄丟喔,丟了也不准用綁便當的橡皮筋。

  「綁好了。」

  「……嗯。」

  不知道是在回應哪一句,總之希望有把剛才的心聲聽進,求你啦大人!

  紅眼往後瞪了過來,我陪好似的笑笑就趕緊回去坐位。

  看了冰炎一眼,褚冥漾靠了過來,低聲道:「玄月,妳剛才打擊到很多女生。」

  音量很小,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再加一個冰炎。

  「?」

  「靠!」

  某人的頭馬上被巴,痛得他差一點摔下椅子,不過馬上又活起來了,「學長!」

  「幹嘛?」

  不會吧,冰炎你打了人又被喊還會錯愕喔。

  紅眼瞪了我一下,然後注意力轉了回去。

  「這個送你!」

  褚冥漾有要送冰炎東西嗎……呃、難不成是那個。

  直到一個包裝精美的暗藍色小盒子被褚冥漾從背包裡面抓出來我才更加確定。

  那天跟米可蕥、某個被我忘記名字的學姐一起逛街,褚冥漾買的項鍊。

  坐在旁邊的米可蕥一看見盒子馬上瞪大眼睛,「不會吧,漾漾!你現在才想起來!」

  「什麼?」冰炎瞇著眼睛,還沒進入狀況。

  怎麼會不曉得?

  然後他閉上眼睛、睜開,「項鍊?」

  看來是知道的。

  「漾漾你送學長項鍊?」千冬歲好奇的湊上去看。

  是啊,定情物喔。半秒第二枝鉛筆再度戳中我的額頭。

  冰炎將盒子打開,裡面是那個銀色項練,有一簇紅得像是要燒起來的火。我看見褚冥樣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猛盯著那簇火在看,似乎有點疑惑。

  「這是漾漾答謝學長照顧特別選的。」米可蕥低低的笑,笑聲聽著悅耳到我都快冒泡了,「庚、小月和我都看見他找很久。」

  「答謝我?」冰炎冷笑了聲。不喜歡嗎?

  歪了一下腦袋。可是冰炎的表情也不像是不喜歡這東西,那是什麼?

  就在米可蕥好像還想要說些什麼時,原本有點吵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

  墓陵課的老師來了。

  ☽

  「各位同學……我們已經到了……第一實習現場……鬼王塚……」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安了起來,從腳底板到頭頂都在發冷,真奇怪,我應該不怕冷才對啊……呵……

  「這是獄界鬼族與精靈族大戰時候……據說曾經虐殺百多名精靈……的獄界鬼王……之後被聯合封印……埋在這裡……」老師講話斷斷續續的,我很怕他下秒直接在這斷氣。「精靈們在此地做下了……很多封印……後來鬼族陸續來此……也放下了不少機關……所以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功課……到中心點之後拿回……學校徽章……就過關……」

  皺起眉頭,是耶呂鬼王塚嗎……?

  冰炎看了我一眼,沒有開口,表情沒有意外的成分,似乎早就知道我知道這件事。

  是玄鳴告訴我的,某次聊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聊到鬼族去,接著就講到鬼族與精靈戰爭,然後扯到耶呂鬼王。最後他就突然住口了,印象中那表情像是講到不該講的東西。

  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冰炎講解這墓塚的由來,回過神時,我的眼睛聚焦在冰炎臉上。

  冰炎的表情、很怪,不是錯覺,真的有點怪怪的。紅眼兇狠的掃來,我才趕緊移開視線。

  「!」

  正想對冰炎說些什麼,還來不及說出口,冷不防的腳下一陣騰空,所有正在往下掉!

  『冰之翼、水之器,糾羅纏結蛛網、現!』比起褚冥樣不淡定的尖叫,冰炎顯然鎮定許多,一下子就拿出一個藍色的珠子念出咒語。

  透明又有點銀白的東西從冰炎手中竄出來,接著像是蜘蛛絲般朝四面八方爬出,一下子就織成了一張網。所有人都撞上網子。

  看著網子底下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從網子上爬起,「底下有東西。」而且是那種如果沒有網子、直接摔在上面會很精彩的那種。

  『點光。』米可蕥在同時爬起身,一彈指,她的掌心上出現了一小簇火,四周微微亮了起來,然後她將那一小團火往下丟,蜘蛛網下面立即明亮。

  網子上的學生們都倒抽一口氣,我因為早就看見了,所以反應沒那麼誇張。

  蜘蛛網下不到幾尺的距離就是銳利的尖刺山,直接摔下去也不用上課了,全部去醫療班報到。

  有點想發笑的看著A部的學生先從小門離開,接下來是B部,最後只剩我們。

  「時間也差不多了。」千冬歲露出了邪笑,讓我直接聯想到了某個消失人,「人都走光啦,我們可以慢慢來策畫一下路線圖了。」

  「嗯嗯,規劃路線的時間到了。」米可蕥立即湊去。

  「雖然我看起來不擅長戰鬥,不過可別忘記我是雪野家的人。」千冬歲說這話時看了學長一眼,然後又對我……旁邊的褚冥漾笑了一下,「漾漾,要看仔細喔。」

  是說,原來他姓雪野啊。

  他彈了一下手指,四周立即浮出好幾團青白色的鬼火,把整個墓室照得更明亮。

  『降神、歸一咒、西之虎鬼奔馳之路。』千冬歲刷的一聲手上突然多了四張白符,眨眼就著了白色的火。

  火燒盡,銀白色的灰燼從千冬歲的手上落下、停留在他胸前的半空中。『指路與預咒,先占後卜,現。』銀白色的灰湊在一起,然後分裂,變得有點像簡便地圖的感覺。

  地圖上出現了幾個移動的小光點。

  「這就是雪野家的追蹤術嗎?」冰炎彎起了漂亮的唇型,差點又讓我犯了花癡,「真不錯,這一首不簡單。」

  「不只追蹤術,還可以預知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情,例如最前面那組在左上角光點,他們很快就會玩完了。」就在千冬歲說完的不到幾秒後,銀色地圖上的某處光點突然碎開,隨即便傳來悽慘的慘叫。

  「接下來是右下方第三小組。」

  「然後中央第五小組。」

  同樣的過程重複了兩次,過了三十秒後,千冬歲才談了一下手指,四周的鬼火和白色的灰燼同時消失。「這三條路的機關都已經報銷了,可以選你們喜歡的走,第一階段的路都指向同一個地方,第二層才是迷宮。」

  這招妙啊!讓別人先清掉機關,接下來就輕鬆了。

  「放心,醫療般應該會在這裡待命,他們還死不了。」應該是對褚冥漾說。冰炎站了起來,「走吧,下去了。」

  終於要開始了嗎!

  在褚冥漾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卻沒反應過來時,冰炎抓住了他的後領把他整個人拖起來,「準備好了沒有?」冰炎笑得很邪惡。

  「飛吧,小子。」

  褚冥漾怔了一下,半秒後,他發出了尖叫聲,「哇啊啊啊啊啊-----」

  我頭一次看見人真的可以當球丟。

  只見千冬歲和米可蕥也跳了下去--我也只來得及看到這些了,因為冰炎的臉突然在我面前放大,冰冷的吐息吹在臉上、一樣笑得很邪惡,「換妳了。」

  「喵-----」

  根本來不及跳開,腦袋一陣空白後回過神時我已經在空中飛了,強烈的風壓打在臉上,直到即將抵達盡頭時--「噗嘔--」

  頭頂不偏不倚的重擊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褚冥樣的腹部,我們同時摔成一團,「嗚喔……」好暈、啊……

  『點光。』

  我們一個摀頭一個摀肚子站起來時,冰炎已經落定在旁邊。四周亮起了之前在永夜邊境時看過的、有點飄忽但是很漂亮的光。

  接著有七、八條岔路,大家聽了冰炎的建議走第四條,原因是怕某人會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這尖叫弄得耳朵很痛,一摀才發現原本已經轉為人類形態的貓耳露了出來。因為我走在最後所以不知道為什麼處冥漾要尖叫,不過誰管他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見冰炎露出了竊笑,而我們--除了褚冥漾--都用一種很無言的表情看著他。

  我覺得,在冰炎沒睡飽時站遠一點或許才是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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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4-29 23:16:07 | 顯示全部樓層

【特傳】異色月 番外 片段-上

時間點大約在本傳前、鬼族第一次大戰前,千年組三人還沒認識,安地爾也還沒離開公會的時候。
以上都沒問題的話,請看下去吧。












  ——風聲。

  捲起的氣流帶動了厚重的氣味,他微微蹙起眉。

  他一直不喜歡這裡的味道,即使他在這個地方工作,也始終無法習慣。

  「玄,這些是必須趕緊送回本部的東西,麻煩了。」

  望向來人,是同為工作地方的同事。對方身上和頭部都包扎著繃帶——是臨時做的治療,傷口滲出的黑紅色血水污染了白色的繃帶,在繃帶覆蓋的地方以外還有不少的傷口;遞給自己的是發生在前不久,他所在的分部遭遇襲擊的、襲擊者身份的證據,此時裝置在一顆圓球中。

  「好的,我會盡快送達。」

  接過記錄了證據的黑色球體,他這麼跟對方承諾。


  離開了帶有厭惡氣味的地方,他毫不猶豫的轉換成原形。刺痛感蔓延開來,但他一點眉頭也不皺。他的身體開始變形變小,白色的頭髮像是變長了一樣覆蓋到全身,屬於人的骨架也開始變形成動物的樣子。

  四腳站落在地,身形優美的白貓幾乎一點遲疑都沒有,在轉換完形態的瞬間便朝著某個方向奔去,速度快得只看得見白色的殘影。
  
  他在醫療班工作,分得更細一點,他負責的部門是專門於處理黑暗氣息的部門。

  出生於黑暗種族的他,治療黑暗氣息的技術完全不會輸給那些白色種族,甚至有些黑暗氣息白色種族還處理不來必須靠他親自拔除——有著這樣的能力與優勢,他在進入醫療班的極短時間內便成為了分部的主要負責人。

  他平時除了治療被黑暗氣息污染的病患,也常常兼職維護工作地點的秩序。畢竟在這動亂的時代,醫療班動不動遇襲實在不足為奇,雖然每次都能擋下,但還是不能不防範,未雨綢繆沒有壞處。

  這次分部的遇襲事件正好在他外出時發生。部門裡幾乎沒有能夠像他一樣制服外敵的存在,所以在遇到襲擊時即使在第一時間擋下了,但始終無法有效的制服敵人,於是防線被一一攻破。

  在趕路的同時,他思考著這次的遇襲事件,因為他感覺到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此時被他叼在口中的黑色球體,他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某個人的身影在腦海中浮現,他不是很想去相信,但——

  猛地偏離行進路線,他倒抽一口氣。數根黑針正斜插在他剛要經過的地方;如果他剛才慢了一點轉彎,那幾根黑針現在插的就不會是地板,而是他的頭或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抓住了證據,真是糟糕。」

  捕捉到聲音的來源,他瞪向了原本視線的死角。只見一抹身影就在上方不遠,那人坐在天花板的懸梁上,一雙金藍色的眼帶著冷冷的笑意。在發現他注意到自己時,他也乾脆不躲了,直接從懸梁上跳下,在空中翻了半圈後落地。

  他瞇起貓眼,在同一時間再度轉換形體變成平時維持的人形,異色瞳不善的瞪著襲擊自己的人。

  「安地爾,果然是你嗎。」

  早在拿到黑球時就有些懷疑了,那氣息他比誰都熟悉。

  醫療班的首領,公會成立以來第一個同時擁有雙袍的人,同時也是他的友人。

  他的部門遇襲時,他不在場,因為他接到了本部的召喚通知,而召喚他的正是首領。

  但他前往尋找對方時,應該有事找他的當事人卻不在,不久後便收到了黑暗處理部門遇襲的報告。匆匆趕回時,看見的便是一片的狼藉,許多重要的資料都被盜走,也有許多貴重的器具被毀壞。

  所以那個召喚明顯是要把他支開,原因很明顯,即使是身為雙袍級的安地爾,正面與他交手也無法順利脫困。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這時候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就不怕自己在這當場把他殲滅嗎?

  「你早就發現了吧。」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黑球,安地爾笑了笑。

  「……為什麼這麼做?」

  在一問出口時他就應該知道了答案。他和對方相處了不少時間也有過一定的了解,不應該不知道的。

  他的朋友看似想法很簡單,有時又看起來捉摸不定,但或許真的就是那麼簡單的原因:因為厭倦。

  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安地爾攤手,「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因為我厭倦了。」

  「你們所玩的正義遊戲我看膩了,一直重複著同樣的事難道都不煩嗎?至少我看得都煩了。抱著自以為是的想法組成這種團體,說實話,很噁心……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他怔了一下。

  安地爾所說的意思他能理解,這世界上所謂的白色種族不過就是和黑色種族一樣,充滿了不安定感的存在,只不過他們的力量比起黑色種族更來得有用,便自以為是的當起了主要種族;甚至怕自己的地位收到威脅,開始以正義之名,打壓起部分黑色種族。

  那他為什麼會在醫療班?他也非常討厭白色種族,卻還是選擇在醫療班工作、與那些自以為是的討厭種族相處甚至救治他們。當然他能那麼快融入是因為實力,但掌握一個部門的權力,更大的原因是來自面前的這個人。

  正如他所想,安地爾是個令人捉摸不定的傢伙,有時看似簡單的想法,下一秒就會讓人懷疑這個人到底都在算計些什麼。

  對啊,他也很討厭這些白色種族,但因為安地爾的慫恿留了下來——對方只說可以一起工作很有趣,對於對方的想法他也沒有多去懷疑,只以為是想和其他人和平共事,於是就一直待著。

  他覺得他們噁心,但還是想和平一點。但是此時安地爾所做的事完全出乎他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誤解了安地爾一開始的意思。

  他只不過就是覺得有趣,因為有趣就去做;覺得無趣了,就換件事去做——就像現在一樣。

  「我是這麼想的,那又怎樣?」

  算是有些瞭然的他收起一開始隱隱散發的殺氣,稍微平靜一些的面對對方,「我已經決定好試著和這些噁心的種族和平共處,只要他們不做出太過分的事我就不會出亂子。結果,當初要我待下的你卻先背叛了這個地方,真的只是因為膩了嗎?」

  真的只是這麼簡單的想法嗎?他很懷疑自己的猜測,但也或許這只是他不願相信,對方連自己也一起背叛了。

  「是啊,雖然應該說抱歉嗎,不過很不幸我一點歉意都沒有,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安地爾聳了聳肩,仍一步未動。

  「既然這樣,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是為了什麼?」總不可能是要殺了他然後搶走證據,因為會被殺掉的不是他。

  「哈,你不知道嗎?」突然笑出聲,安地爾走近他一步,「你有能力不應該待在這個地方,那,何必勉強自己接受那些弱小的種族?」

  是啊,他何必……

  瞇起眼,他再度釋放出不善,「你以為我會被你牽著走嗎?安地爾。」他早就過了會被迷惑的年紀。

  「嘖,真是無趣。」

  「與其在這面對我,你難道不想想該怎麼脫身才不會被我當場殺掉嗎?」他冷笑了下,這次他不再隱藏殺意,他是真的很想宰了對方。

  只見安地爾露出讓他有點難以形容的神色,「我知道你不會動手的,鳴。」

  殺意未減,但是安地爾知道自己說中了。

  在剛才自己往前走一步時,安地爾便感覺到極細的緊繃感壓迫在自己身上——那是他的朋友慣用的攻擊方式,以具現化的黑暗屬性作為極細的絲線,少則一二條多則可到上百,每根都是無盡的殺機,只要玄鳴心念一動,那些絲線隨時可以取他性命。

  但是玄鳴沒有。那些線就只是抵在安地爾的身上,頸部、胸口、四肢等等要害,但就是沒有動手。安地爾甚至能感受到那來自絲線主人手中的微微顫抖。

  手這麼抖可操不好線啊。安地爾自信的笑著。

  死死的瞪著安地爾,玄鳴想移動手指,卻連手都抬不起來。是,他的確下不了手。

  「你知道嗎?玄鳴,你的缺點就是心太軟,才總是對那些白色種族下不了手,更別說殺了我了。」

  倏地幾聲,壓迫他身體的數條黑線一一被斷開。安地爾轉了下指尖上的銀針,不是很意外防線這麼好攻破。

  「……」死死的瞪著對方,玄鳴沒有更多的動作,對於自己操縱的絲線被破壞也沒有任何補救。他呼出一口氣,「你走吧。」

  安地爾挑起眉,玄鳴接著說。

  「證據我還是會提交上去,你也別想從我這裡搶走——你搶不走。所以趁我還沒改變心意殺了你前快點離開。」

  安地爾沒有馬上接上話,他不意外會是這樣的發展,正如他的朋友對他有一定的瞭解,他也算是很瞭解玄鳴的性格以及會採取的行動。

  但是東西居然還是拿不回來了,這讓他多少覺得扼腕和可惜。嘛,不過就算有那個東西存在,也不影響他要做的事,只是動作得快點了。

  沒有多說什麼,安地爾只是笑了笑然後往後退去。他知道這是玄鳴做的最大讓步,再拖下去的話對方真的會動手,那時候就算順利逃走,也會嚴重影響他的計畫。

  看著安地爾的身影逐漸隱沒在黑暗中連同氣息一起消失,玄鳴緊皺著的眉頭才鬆了開,然後手一揮,將對方殘存下來、不應該屬於這個地方的痕跡跟著抹除。

  鬼族的氣息不能讓其他人發現。

  「下次再讓我在醫療班碰到的話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然後,他繼續了一開始賦予卻被中斷的任務。


  上交的證據把襲擊者的身份指向了當時的醫療班首領,但不幸的是當事人早就離開崗位不知道有多久了,順帶把留下過痕跡的東西一併處理乾淨,讓所有人都尋不著蹤跡。

  不被眾人所知的是,那些東西其實不是安地爾自己處理的。那天前往本部上交東西後,玄鳴直接轉往原本屬於安地爾工作的地方,不出所料重要的資料都被事先帶走了,但大概走得很倉促,有些會指出蹤跡的痕跡未被處理乾淨——全都由玄鳴處理掉了。

  他不是想幫對方,只是他知道安地爾肯定還會再回來,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人找到安地爾。第一個把安地爾痛打一頓的不會是別人,而是玄鳴他自己。

  之後過了幾天,正如玄鳴所想,他回來了;不在預想中的是,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公會裡設了鬼門,引來的鬼眾讓所有人與袍級手足無措,全部的重心都被轉移到公會的鬼門,醫療班只剩下治療士駐守。

  這樣,正合他的意。

  在公會內部開了鬼門無非是想要他們轉移注意力,而在眾人手忙腳亂的這段時間,安地爾會重回醫療班。於是玄鳴就在醫療班待著——他也算是治療士,沒有去取得袍級資格也就不受限於公會、不用去理公會的召喚也沒關係。

  果不其然,他正面堵到了安地爾——或者該說,堵到了正要逃走的人。

  現在安地爾手中應該有著不少資料……不過這不干他的事,玄鳴不是很關心鬼族的研究資料被搶,少了那些資料不會影響到他只會對那些白色種族造成困擾,而玄鳴並不介意那些種族困擾,甚至他們因而被鬼族反咬一口,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他就只想做自己想做的,對於其他東西,玄鳴沒有太大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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