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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特傳】惡之鬼系列 (更新 宿命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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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5-11-29 02:14:11 | 顯示全部樓層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12-30 01:38 編輯

* 打著 黑與白世界 的時候 突然靈光乍現

*於是冥被我拋棄了哈哈

*所謂挑戰背叛文

*不過好像挑戰失敗 (這或許應該不是背叛文才對吧哈哈


*不過也可能跟吾命一樣 靈感來就更一下

*不知道靈感大神到時候會給我怎樣的劇情xdd

*嗯~情節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

*因為是想睡覺的時候打文 所以可能細節沒有很周詳 orz

*漾漾不管怎樣都是軟萌的 哈哈(此人已半夢半醒間

*不嫌棄就請繼續往下看~



*非定期更,慎入

*短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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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



惡之鬼







夢,是遙不可及。






斂下眼眸,我沒有看向對面的眾人。

「漾漾?為什麼?」喵喵顫抖的哭音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十分輕柔地、猶如像詢問孩童般,小心翼翼而細若游絲。

充滿絕望。

我沒有開口、沒有辯解。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就錯了。

這個世界,不知道何時、在我眼裡變了調。

「安地爾‧阿希斯!」武軍中一名不認識的黑袍怒吼,我偏過視線看著站定在我身側的男子。

對方有著一頭藍色長髮,以及金色的眼眸,勾起的似笑非笑向來是從容無比。

「妖師一族的實力,你們若是想挑戰也不是不可以,Atlantis的各位。」

「漾漾。」我的睫毛一顫,猶豫幾秒,終是抬起眼看向對面陣營那名美豔女子──與我有著相同血脈流傳的胞姊。

我面無表情。

「這就是你的決定嗎?」抿唇,我點頭。女子似乎深深嘆了口氣。她身邊有另一名男子,長髮束在腦後,向來悠然溫和的表情卻凝重充滿擔憂。

「漾漾……」一抹嘆息飄逸在空中,男子再也沒開口。

我明白他身為首領,無法再與敵人說太多的言語。

於是,我沉默。




一場戰役該有多少死傷?

一場戰役該有多少代價?

鬼族與學院的第二次戰爭,為守世界長達幾百年的不安穩開起序幕。

這場戰役中,最大的變數妖師一族,有了分歧。

先天能力者的繼承者加入了鬼族,成為守世界許多人唾棄的對象。

妖師一族的紫袍巡司、同為後天能力者的美麗女性,在這場戰鬥,率領其餘妖師能力者反抗鬼族,成為戰役中最大的助力,她被譽為最驍勇善戰的女戰士。

妖師之首,在戰役中為了保護妖師一族,以自己做為代價犧牲了,同被後世稱頌為最偉大的首領。

三個手足,一個罵名千年、兩個流芳百世。

然而,先天能力者在學期間的友人,戰役結束後,出乎眾人意料,拚命積極尋找先天能力者的蹤影。

鳳凰繼承者因此失去繼承主位的資格,卻也成為第一位三袍者。

預言者雪野因此成了世界最大情報網,無一能逃出他們手掌心。

史凱爾之主因此成就幻武兵器的巔峰,不停探索時間之流奧秘。

羅耶伊亞因此成了殺手聯盟與滅鬼者,有鬼族的地方就有殺手。

還有許多許多、認為那名妖師純潔善良的友人們。

百年、千年,青春年澀的少年少女都已成長、甚至死去又轉世。

他們由期盼、轉成失望、再次悲傷、直到絕望。

沒人尋找到妖師的蹤跡。

而再一個萬年,這個故事已成為古書中寥寥一筆。

「妖師先天能力者繼承者褚冥漾,背叛妖師一族,投靠鬼族,學院二戰中殺人無數,世稱其惡之鬼。」






我躺在藍髮男子懷中,沉默不語。

「你要難過到什麼時候?」男子似乎安撫得累了,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我嘲諷看他,沒有講話。

男子向來從容無比,因為一點小事而煩躁的景象令人感到荒唐。

「你在笑我?」男子怪笑,捏住我的下顎。我看著他眼睛裡面無表情的自己。

「凡斯的後代,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我看了他一眼,原先想開啟的唇在大腦猶豫下,又將雙唇間那條看不清的開合隙縫闔起。

自從男子吞噬了銀紅交織的靈魂,再碰面時,我就發現他的脾氣變暴躁了。

隨意扯了扯笑,我該驚嘆學長的靈魂力那麼強連安地爾都能影響、還是該感慨我下的終極言靈居然能讓安地爾完全沒發現自身的異狀、甚至有意外效果。

『學長的底線,大概就是我的死亡線吧。』

看著那雙偶爾泛出豔紅色、露出迷茫臉色對我溫柔笑的臉孔,我終究是沒把縈繞在喉間的話說出口。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

那是不是心死了,便沒有了言語?

我偎靠在男子懷中,感受口腔中空泛的半截舌頭,靜靜地閉上眼,無視流過頰邊的溫熱。

沒有心、有言語何用?





「我褚冥漾在此以終極言靈降臨這片大地──」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寄宿於安地爾‧阿希斯體內,直到世界將其復活。」

「我願以我的舌、我的心、我的言靈,作為代價。」

「祈求這個世界、不要拋下他!」

「我願等待一個世界興亡的時光、只為再次看見他!」






不要死———————————





這是我、被世人稱之惡之鬼也心甘情願、最不該奢求的——








夢。








---------END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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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樓主| 發表於 2015-11-30 22:21:33 | 顯示全部樓層
冬星 發表於 2015-11-29 17:49
等等,這背叛文超合理的啊!
通常背叛文都照著一個公式走
漾漾被誤會、安地爾跳出來解釋、漾漾蘇化(一年達 ...

哈哈背叛文制式化量產了
最近冒出許多開始想跳脫制式框架的真正背叛文(?)xdd 所以心血來潮想寫
之前也看過一個大大在其他帖子回覆出公式 認同的不能再認同QAQ
不過覺得自己應該要再突破
之所以會說不太算背叛文 是因為中間還是有學長的因素 漾漾才會與安地爾交易 進而與整個世界為敵
所以打完後才會覺得應該不太算啦哈哈XDD
不過所謂的背叛文 還是得看在各自心中 漾漾到底背叛什麼信念 的定義吧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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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樓主| 發表於 2015-12-4 20:55:36 | 顯示全部樓層
愛莉希亞 發表於 2015-12-4 05:55
這篇文……所以漾漾是為了冰炎?
為什麼他……似乎可以活很久?

漾漾用言靈將學長的靈魂寄宿在安地爾身體裡
讓學長不會回到主神身邊(等待找到可以復活學長的方法
同時他以言靈祈禱
「我願等待一個世界興亡的時光、只為再次看見他!」
讓自己的生命與世界的壽命同久
雖然學長復活的機率如同夢一樣遙不可及
漾漾卻願意等待那一天到來 縱使要背上惡名也在所不惜
-------------------
嗚嗚沒有表達的很好QAQ大概是以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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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10:17:42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5-12-16 10:25 編輯


*報告卡住時,總是喜歡跑來更文
*雖然更完文還是得要回去寫卡住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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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系列 -   希望與絕望





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恆久不變的?

他笑了笑,眼眸中閃動的光芒是如此溫柔。
他啟唇,會輕輕說著無聲的回答。



是盼望回來的希望。





「米可蕥妳的身後!」青年用力一吼,他的瞳孔倒映出身手矯健輕盈如羽毛的女子,她的金髮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接著一雙爪子穿過高階鬼族靡爛的肚腸,女子冰冷的吐出甜美的嗓音。

「以鳳凰之火,滅除。」爪子上燃起橘紅色的火焰,由裡到外,瞬間燒遍鬼族全身,黑色的靈魂崩落如灰燼的飄揚,見狀,美麗女子一甩手,三道疊加符咒立刻出現在手中,甜美聲線與氣冷冽地低喃著咒語,腳下出現極大的翠色法陣,範圍擴及遠處初階鬼族,地面微微振動著。

等到女子放下纖弱如葇荑的手時,連灰燼也消失無蹤了。

男子呼口氣,從樹上一躍跳下到女子身邊,伸手想拍拍女子的肩膀以表示肯定,卻被女子俐落閃過,碧眼冷冷地瞪他。

「米歇諾,我警告過你,別碰我。」男子見狀,嘴角抽蓄翻個白眼,食指用力指著自己。「米可蕥、我是你堂哥,是你堂哥!你難道還怕我會對你做什麼?!」

被稱為米可蕥的女子,甜美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是怕你做什麼,我是怕你遵從族老對我做什麼。」言下之意便是,諒你也沒那個膽會籌畫小心思在我身上,但是依照你的愚忠,會因族老的命令做各種事,因此是個不能信任的人。

男子聞言幾乎要氣歪了嘴角,卻又無法開口反駁。

身為旁系掌權繼承人的米歇諾確實個性較為懦弱,面對族老們的威嚴幾乎不敢抵抗,但是米可蕥是他從小看照到大的堂妹,以前明明會對著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喊「堂哥~」,如今每每見到她勾起的笑容中,卻只帶著冰冷和諷刺,面對族人時,嬌俏小臉上更是唯有漠然如毫無血緣。

米歇諾表示,身為一個妹控他很痛心!

可惜的是,他卻毫無辦法能夠挽回珍惜的妹妹最初模樣。

「米可蕥,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輕輕一口嘆息,米歇諾確信前面轉身離去的女子必定聽見了,女子卻始終沒有再回過頭來。

黑色大衣的下襬因強風飛揚著,在女子纖弱的身軀上,押了千斤萬重的悲傷。

「明明對於一個家族來說,繼承人的強大是件好事。」米歇諾喃喃自語,表情上化不開的無奈與心疼,一直向前走的女子同樣看不見。「可為什麼族老卻對妳始終不諒解、甚至剔除妳的繼承資格……」

「因為他們蠢。」女子的冰冷聲音突如其來從後方響起,嚇的男子連退三步。

「他們蠢到相信妖師能力者的背叛,阻擾我尋找他的過程,」女子飽滿的唇瓣蒼白如雪,冷冷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當家族無法給予我強而有力的援助,我又何須為之效力?」

身為一個妹控,米歇諾自然知道女子話中那位妖師的存在,他也曾見過一兩次,溫溫和和的脾性,如水般的存在,體內卻蘊含不容忽視的潛能及爆發力。

那時候,他看到妹妹總是笑咪咪與男孩談話,身邊圍繞許多友人,妹妹的笑容看上去甜美親和、嬌弱可人,眼裡總是閃著對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光彩。

「米歇諾,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看著女子死灰般的眼神,米歇諾不由得喉頭一哽,略微沙啞的開口。

「可是妳的強大卻如此讓人感到脆弱,像燃燒過的紙片,一碰便碎成灰燼。」

聞言,女子又笑了,這次卻是眼眶泛紅的淒絕笑容。

「那時候漾漾為了學長,義不容辭直奔鬼族想奪回學長,他的強大也如此脆弱,為什麼偏偏每個人都看不到?」

為什麼當初沒人可以伸手幫助他?

為什麼當初杜絕所有要幫助漾漾的資源?

為什麼當初沒有人伸手將他迷失的心引導回來?

為什麼……

當初的我不夠強大?

「我的強大傳承自漾漾,而我的脆弱,是因為我在希望。」

希望是飄渺的詞,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

「但我要一直希望下去。」女子垂下眼簾,遮去碧色眼楮的水光,濃烈的已經抹不去的茫然與哀傷。

「這是我唯一的生存意義了。」

米歇諾見狀,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咆嘯。

「什麼唯一生存意義!妳當我們全死了嗎!至少為了我們、為了妳父親母親、為了我,米可蕥,妳難道沒辦法將注意力從那個妖師身上離開嗎!」

女子美麗臉孔上終於動容。可眼神複雜地望了男子一眼後,她沒有開口反駁什麼,只是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米歇諾深深嘆氣,問:「……妳愛他嗎?」

女子的步伐一頓,良久,飄盪迷茫的嗓音才傳入米歇諾耳中。

「我不是愛他。而是全世界欠他。」

她知道,友人的世界在學長離開人世時,並已經錯誤的一蹋糊塗,可世界沒有彌補他,反而將所有過錯推到友人身上。

她對他不是男女之情的愛。她一向了解自己的感情,不管從小到大。她只是將那個人視為最溫柔善良、最需要保護的朋友。




她只是,很想見他。




米可蕥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世界沒有因友人的離去而失序,依舊理直氣壯地存活下來,供應著不知道犯下罪惡的人們生活。

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米可蕥用力的咬著下唇,終究,仍是只能閉上眼。



不再去看這充滿罪孽的世界。






有沒有什麼,是每分每秒都在改變的?

他的視線飄渺,掠過空間的阻隔,落在金髮女子倔強咬唇的俏臉上。
他笑了笑。帶著苦澀。



是逐漸加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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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發表於 2015-12-16 23:24:49 | 顯示全部樓層
立語花 發表於 2015-12-16 17:38
感覺好痛心,曾經的一切都回不來了,卻不想鬆手的感覺。大大的文好有感情,看了想哭。 ...

不哭不哭喔~(摸摸
最痛苦的不知道是不肯放棄的喵喵,還是只能無措旁觀的他人(遠目
人總是對於失去的東西懷有一份期待、期待著還會回來啊(感嘆
謝謝支持哦~有回覆很開心呢~有動力繼續寫文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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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0 00:27:40 | 顯示全部樓層
雪珞櫻朔 發表於 2015-12-17 18:48
好好看喔,感覺很有濃濃哀傷的味道
漾漾的確為了學長付出了一切,做這麼多卻惡名百世,相反於自家胞姐和表 ...

很開心想要表達的情緒有傳遞出來www
當事人所背負的 不能只有選擇的好處 還有選擇後而來的責任 不論是好是壞
漾漾選擇讓學長的靈魂不回歸主神身邊  自然必須承擔後果
「惡之鬼」便是他背叛後要用一生承擔的罪孽之稱 也時時提醒他背叛的事實與傷痛
大概是另類的一命抵一命吧
最近若更新 大多會是友人們這幾百年來的事蹟
當初因為設定是短篇 所以結局還沒想太多
或許到最後有逆轉說不定(笑)  樓主最擅長開腦洞和扳彎劇情君(X)xdd
謝謝支持哦~留言是我寫文的動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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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0 18:34:58 | 顯示全部樓層
白冬 發表於 2015-12-20 13:49
好好看!!有種淡淡的憂傷...
那種不去的感覺真的是...大大描述的好讚!!加油!

謝謝留言和支持哦~(大心) 你們的留言是我寫文的動力~~>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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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樓主| 發表於 2015-12-28 22:15:27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2-13 00: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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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 - 少女與少年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並不如現今的強大。




少女的強大,來自於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家人朋友說,少女的強大是否為了尋找愛人?她都一一否定。

對少女來說,那個人不是愛人,而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友人。

『如果改不了制度,我們還改變不了人嗎?』

少女從來都記得,那一夜她因公會與家族命令難過地拒絕對方的請求,對方苦澀露出微笑,以往偶爾泛出傻意與溫柔的臉上,微微扭曲。

『喵喵,對不起問了這些,我早該明白的……以後,我的事情妳也都不要插手,我怕、會害了妳……』

褚冥漾玄黑的瞳孔中,泛出一絲堅決。唇齒開闔間,說出的話語讓少女即便長成一名美艷動人的女子,回想起來仍心口泛出刺骨的痛意。

『明明當初我看出漾漾明顯不對勁……為什麼我不阻止?』

當年小小纖弱的少女蜷曲在黑髮東方少年身旁,睜得大大的碧色眼珠紅腫並充斥血絲,呆滯望著前方低聲呢喃。

『喵喵,這不是你的錯。』儘管少年友人溫聲安撫,少女如同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視線始終盯著前方虛無飄渺的空間,哀傷的眸子中帶著對自己的責備,以及無法阻止友人離去的無力。

『明明是我,最後一個見到漾漾的是我……是我沒有察覺……是我沒有能力阻止……是我……嗚……』

黑髮少年無聲地拍撫著少女的背,輕輕啜泣而顫抖的背脊是如此脆弱並不堪一擊,黑髮少年不忍多說些什麼,只怕友人的情緒一碰就碎、再也無法振作。

少女在少年安撫中啜泣,藉著溫熱水珠不停低落,彷彿所有沮喪與無力都能釋放而出,可心底不停叫囂的悲憤與掙扎卻又如此鮮明,想要逃脫的渴望不停驅動著少女的靈魂。

在這段哭聲瀰漫屏息凝固的時間,少女的心境被摧毀又重建,自主毀滅又再為了持續思念的友人搭起心牆。

等到黑髮少年感覺手掌下的身軀平穩了氣息、停止了哭聲,少女哭得低啞的溫柔嗓音平板而直敘說道。

『不對、不對……應該說……為什麼我這麼笨,不懂得去反抗這個世界?』

少年聞言一驚,緊盯著少女抬起頭,以及對方有些變化的神情。

一夕之間,能改變潮起潮落,一瞬,則能改變人的決心。

少女恢復平靜的碧眸仍舊帶著溫柔親和,熟識的友人卻可以感受她身周氣氛改變,瞳孔深處的陰蟄似乎隨時都會甦醒,不再甜美的恬淡笑容中隱約帶著憂傷。

有人說,這是失去朋友後都會經歷的過渡期,只要等時間久了就好了。

可黑髮少年卻不認同。他們從國中時期就是朋友,到了高中,他看的出來少女是如何在保護與關照那名友人──黑髮少年自己也是如此。

他們之間相識恨晚,與那名友人度過的時光充滿著歡樂,友人身上水的氣質如春雨能豐沛他們的精神與自信,友人偶時傻笑偶時認真偶時無奈的包容,都給予他們很多的回憶。

反之,如此交好的朋友逝去,第一個會做的,便是恨上傷害友人之人。

『這個世界明明這麼汙濁不堪,漾漾的氣質比起大部分的人都要純淨,這個世界卻將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明明當初不伸出援手的就是那些旁觀者……』

『傷害漾漾的人,是世界上的每個人,』某一天,女孩揭開她隱藏許久、未曾癒合過一吋的傷疤,淡然而平鋪呆板的語氣對著他說。

不再掩飾心底的黑色物質,少女憤憤甩開家族強烈指責的束縛,決意將腳步遍及世界上每分每吋土地、甚至到達獄界、地界等等界外之境,為了尋找被世界背叛的友人。

她的眼神充滿厭惡的看待這個世界,碧色的眼眸再也無法染上開心的色彩。

黑髮少年卻只能靜靜低下頭、撇開頭、閉上眼,不去看少女染上黑暗的仇恨,不去看世界對他們舉動的非議,不去看爭吵的黑色與白色種族。

少女縱使閉眼不想再看醜惡的世界,她的心卻始終針對著世界的每個罪人。

當那名與他相同、來自東方國度的友人殞落時,他才是真正閉上眼的那個人。

他不想再去涉管,那些傷害友人們的無謂的價值觀。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這個世界沒有對錯,有的只是需要承擔的後果與責任。

明明這是一個世界居民隨口能背誦的道理,他們卻理直氣壯做著相反的事。

他只是對這個世界感到累了。

他無法阻攔心意已決的友人,只能默默在後方提供援助,盡他所能保護眼前這名從甜美少女變成冷豔女子的友人,看著她從一身的醫療技能,更加認真修練袍級知識,甚至向他學習紅袍的技巧與情報手法。

白袍、紫袍、紅袍,甜美少女從鳳凰族的禁錮中逃脫,經過鍛鍊挫折受傷扭曲,終成為世界上第一位令人咋舌的三袍級冷豔神秘女子。

女性友人的步伐邁出是如此堅定快速,相信等到他歲近老矣,女子也能得到黑袍資格了吧?

他只能默默在原地充實自我能力、擴大家族勢力、拓增情報範圍、提升情報速度、將雪野一族成為守世界數一數二的情報搜尋網,為女子所要尋找的每一寸土地都確保其存在的事物及暗藏的危險,以保護女子的安危。

因為他知道,逝去的友人不會希望看到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受傷。

一如當初跪求公會援助的他們,打從心底不願見友人孤立無援地涉險。

他們是彼此互助的好夥伴,也是最好的朋友。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說好的。




黑髮少年輕輕撥動湖水平面,泛出一圈圈向外擴張的漣漪。

他靜靜的眸子凝視著漣漪的起伏,看不出喜怒。

終究,他仍然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犧牲生命歲月的友人們。

他不再是褚冥漾,那個能笑著與朋友勾手指的人類少年、那個不會為友人招來禍害的單純妖師。

他只是個罪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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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樓主| 發表於 2016-2-13 00:15:31 | 顯示全部樓層
*獻上兩篇~
*覺得時間線模糊  整理一下大概是:
  夢 -- 少女與少年 -- 錯過(三十年流浪) -- 傳承的遺憾 -- 錯過 -- 希望與絕望

*當然也有交錯的時間線啦
*請繼續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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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傳承的遺憾



所謂的愛,該給多少?
所謂的恨,該有多少?


你給我的愛如此的少,我對你的恨如此的多。


你總是淡淡給我一個瞥眸,轉頭走向另外那個不屬於家庭的女人。
憑什麼?
憑什麼我要對你稱呼父親?
母親掉落的淚,你看的到嗎?不,你看不到,你的視線裡從來只有他人。
你注視的到底是什麼?你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你從來都不說。而我,也不想聽。


「雪野千冬歲,你不配做我的父親!」雪野下任繼承紫眸的孩子,年幼的臉龐上戴著不甘心與串串淚珠,用力而幼稚地朝著那個孤寂背影喊道。
一旁的僕役們歛首噤聲,櫻花飛灑的庭院凝住了氣息。
前頭的黑髮男子轉過頭,沒有戴眼鏡的俊秀臉龐上充滿成熟韻味,帶著時間痕跡的眼角像是載滿了滄桑,黑髮之間夾雜的白髮更是亮晃的刺眼。
男子面無表情看著血緣傳承的子嗣,黑色的雙眼死寂般沒有焦距在孩子臉上,只是晃過孩子所在的位置,接著便撇開頭,清淡描寫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庭院。
「那你就自己踏出雪野家的門。雪野家不需要一個不懂道理的繼承者。」
什麼叫作道理?
和那女人相處就叫道理嗎?
孩子倔強抹去眼淚,死死瞪著男子平穩淡去的背影。
那之後,孩子努力學習所有族內事務,男子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孩子偷偷在族外打工,為了幫母親買一件男人曾經送給另名女子的相同絲綢。孩子任憑他人對自己與家族的指指點點,為的是隱忍之後能夠獲得力量並推翻父親的決心。

孩子從幼童長成了少年,常年外出奔走,又成為青年,等到他接到家族裡頭的消息,才隱約想起自己很久沒去注意的家族,此時男子也已經頭髮花白,許久不能下床。
「少主,請進去吧。」輔佐那名男子一手成立雪野情報網的白髮蒼蒼老人,顫顫巍巍的示意,語調有些哀傷,表情卻十分平靜,想來也是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青年漠然的跪下,拉開紙門,看著在黑暗處靜靜躺著的那個人。
「族長,雪野冥宇到了。」
青年不冷不熱稟告,雙掌貼在地面,直挺的腰彎了下去,頭趴伏距離地面不遠。
「……小宇,進來吧。」青年微顫手指,他聽出這是母親溫柔的嗓音,於是沒有排拒,只是默默起身,走進和室坐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母親身邊。
如果是那個男人說的,他一定不會進去。
拉門被人從外頭關上。內室變得一片漆黑,跪坐在叨絮的母親身邊的他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從未落在那個躺在床墊上的男人。
「好了。」嘶啞的聲音微弱打斷母親的話語,適應黑暗的雙眼見到母親緊張半跪起查看男人的情況,被男人舉起的無力右手示意不必。
那名女人沒有出現,看來他被甩了吧,也是,誰要跟一個老頭在一起。
青年在心底冷冷嘲諷,面上仍然沒有絲毫表情。
「小宇,一星期後你要繼承雪野家。」寂靜的內室,母親突如其來的聲音雖然細小,卻向擴音器在他耳邊放大,讓他詫異的看向母親。
不會吧?這男人跟那女人在一起那麼久都沒生下孩子?還是只有我身上繼承雪野家的力量?呵,真是可笑。
「冥宇,之前我和你的父親討論過了,我們決定今天告訴你一件事。」他看著母親用帕巾輕輕擦拭眼角,放下的手卻緊握著榻上的男子。
突然有那麼一秒,他覺得自己是被父母給背叛。
只有他們知道彼此的事,從來不讓他參與他們之間。
以前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被父親落下,現在看來只是他可笑的一廂情願。
今天要告訴他一件事?……意思是說從來沒告訴他、從來不想讓他知道?
那怎麼不乾脆帶到棺材裡悶死算了?
他面無表情。母親似乎察覺到他無言的憤怒,苦澀的聲音響起。
「不是不告訴你,只是這是延續著上個世代的一個往事,也是你父親接任雪野家族至今已來被羅耶伊亞以外的許多家族暗殺的最大原因。」
「雪野家族從今以後、世世代代都必須尋找著這麼樣的一個人。」
他聽著母親說起近七十年前發生的往事,聽著母親說著教科書上的學院鬼族二戰,聽著書上被記載極富盛名的精靈王子被謀殺的事件,聽著現今眾人皆知的「惡之鬼」不為人知的往事……
他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的扭轉自己的脖子,看著黑暗中表情模糊的那個男人。
課本上確實有載錄到,雪野家主、鳳凰族前繼承者、幻武世家史凱爾之主、羅耶伊亞最強殺手是同屆同學,也與「惡之鬼」是同年同學。
課本上總是說,惡之鬼背叛妖師一族,重傷與殺死許多公會的主力與後備人員,其中重傷人員便包含鳳凰族前任繼承者、黑袍中的木之天使,還有公會中的曾與惡之鬼有所交集的袍級。
他一直不曾懷疑過。應該說,沒經歷過那段時間的後輩們,都相信著,那名墮落的妖師,是個邪惡至極、埋伏在白色種族中已久的大壞蛋。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原來一直以來致力在恢復惡之鬼的名聲。
他更沒有想到,被埋藏的歷史背後,藏有那麼多複雜的事情。
「……族長確認過,先天能力者使用了終極言靈,付出的代價恐怕是心言,喪失了言靈使用能力,也因此失去了血脈中的先天能力者資格。」他從來不知道是妖師一族的母親,溫溫柔柔的聲音說著她也沒有參與的戰役。
母親那時年紀比父親還小一輩,所以不會涉入戰爭之中,但是戰役後,族長曾召開妖師一族的大會,宣布先天能力者永遠是妖師一族的族人,倘若妖師一族自己人汙衊自己人,視為對族的不忠。
母親說,她曾經見過那名先天能力者,笑容有點傻,但卻很溫和而且舒服。她相信族長,於是繼續跟隨白陵本支的腳步,試圖找回那個曾經牽起跌倒的她的那雙手,直到遇見了同樣尋找那個人的父親,她才緩了緩尋找的步伐。
「先天能力者若是被曝露,會招來很多的敵人與暗殺者,因此我們很低調的尋找他。雖然現在在守世界,雪野家族的勢力範圍極廣,但還是不夠的,我們必須繼續往六界前進,我們希望你能夠將這份心意一直傳下去,直到找到他為止。」
聽著往事,默默看著父母良久,久到母親以為他不答應的時候,他才點點頭。
「我們一直不告訴你,是因為……」母親似乎有點猶豫,他看見男人的手輕輕拍了拍母親不再白皙纖弱的手背,母親才下定決心,低低的開口。
「因為,你是現今繼任的妖師先天能力者。倘若被世人知道,就算傾盡目前雪野家族的所有勢力,也無法救回你,所以你的父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告訴你。」
「但是現在,事情無法再隱瞞了,我才勸了你父親,否則他可能會帶著這個秘密到棺材裡,不願意讓任何人有機會汙衊你。」
「小宇,你的父親他、真的真的很在乎你。」


手一晃,他差點往前一栽,迷迷濛濛的看著眼前的公文,他想起自己似乎改到一半就撐著頭睡著了。
而且還夢到了悲傷的那年。
「父親大人——」軟嫩的嗓音遠遠就聽見了,他伸個懶腰,看著門被撞開,好氣又好笑的抱著兩個一衝進來就扒著自己腿不放的小傢伙們。
「冬冬、芊芊,不是叫你們別吵你父親嗎!」他看著在門口氣嘟嘟的小女人,好笑的揮手說沒關係,將兩隻小娃抱起放在腿上,左右來回看一張無辜一張心虛的表情,笑著點點兩個小娃的鼻子。
「不是說別給母親添麻煩嗎?」
「可是我們想跟小暉玩~」兩隻娃異口同聲的說道,一樣的嗓音和節奏,聽上去就像一個人在說話。
他搖搖頭:「小暉現在太虛弱了,而且不能讓他受傷,等到你們都大一點再一起玩,好不好?」
小女娃扁嘴欲哭,小男娃嘟嘴生氣。
他仰天無力望了望天花板,求助的看向妻子。美麗嬌小的女人雙手抱胸,氣鼓鼓的嬌俏臉龐帶著不滿。
「早跟你說不能寵,你看,都要造反了!」女人狠捏了一把兩個不依不饒的小娃的臉蛋,褐色美目橫了一眼苦笑的他,將兩個準備大哭的娃兒都抱離開書房。
他無奈的搖頭,又覺得十分好笑。
誰知道他將一身的傲氣與跋扈都改正了,結果分別遺傳給三胞胎之中的兩個小鬼頭,還特別難纏。
他想了想,起身離開書房,往另一間隔房走去。
在床褥上,有個與方才倆娃兒年紀相當的孩子,正沉沉睡著,小小的拳頭放在臉蛋邊,十分可愛。
他失神的盯著神似妻子的柔嫩臉蛋,半晌,輕輕哼唱著歌謠。
聽說,這是父親在他襁褓之時,抱著他唱的歌謠。
孩子櫻色的嘴唇動了動,勾起弧度,拳頭也鬆了鬆,露出掌心中不明顯的胎記,像極當年的他出生之時,被誤會成預言之力的黑色之力印記。
他低頭輕輕拍撫著孩子,不經意裸露出的後頸,上頭烙著禁術使用的痕跡。


世傳,雪野二代之主,冥宇,開創父親雪野千冬歲來不及開創的事業,在地界與獄界設了極為廣闊的專屬情報網,同時為自己的女兒、下任繼承者雪野飛芊奠定天界情報網的基礎。
其三子項暉被發現身懷妖師之力,雖被有心人士肆意渲染,卻因世人忌憚雪野家族世界第一的強大情報網,沒人敢對其出手。成年禮上以母族之姓過繼給白陵一族,更名為白陵暉,成為歷屆除了「惡之鬼」以外最強的妖師先天能力者。
長子雪野飛冬約是三人之中成就最高。
莫約青少年之際,獨力奔走於六界,創立連結守、獄、地界的跨空傳送網,為百年後六界傳送網關係立下結盟之約,後又被鳳凰族三袍級者米可蕥親自教授,成為第二位三袍者,同時也是百年來難得一見的非鳳凰族藍袍,更寫下「探討惡之鬼之罪孽」的討伐公會理論,引起社會撻伐。
勾著痞痞的笑容,雪野飛冬挺拔的身子擋在嬌縱卻善良的妹妹、淡然卻強大的弟弟身前,堅定的揚起帥氣臉孔。
「我的父親告訴過我,最容易讓人信服的是謊言,最難被證實的,是故意隱瞞的真相。」
「惡之鬼,是個被全世界一起隱瞞的真相,身為紅袍世家,我有義務揭發它。」
青年猖狂的笑聲日後被評為世上最囂張的男人,他與胞妹胞弟卻不以為意。
這是他們被託付的責任,也是雪野家族世世代代都要向世人揭開的真相。


這是百年前的約定,也是百年以後的約定。


所謂的愛有多少、所謂的恨有多少?
我對你的恨如此的多,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終於明白。
你對我的愛,如此沉默、如此之深、如此無怨。


如此地、讓我為之心疼。




被探查驚醒的他張開眼,隨手一揮將水刃丟了過去。
情報搜尋用的符咒被砍成碎片,散落一地。
他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眸呆呆的看著一地紙片,突然笑了。
他想:『千冬歲,你的孩子們,果然都跟你一樣很厲害呢。』
再度把眼睛用布蒙了起來,他輕輕覆足於地毯上。

但是,不能被找到啊、世界罪人是不能被找到的。
世界罪人若是又存活回世界上,時間的亂序會招來橫禍的。

罪孽已經延長到千萬年之久以後了,只有世界覆亡那一日,終可以被洗清。
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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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2-13 00:18:25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2-13 00:21 編輯

惡之鬼-錯過



他哆哆嗦嗦、跌跌撞撞奔入內室,完全不顧對方的眼神多麼詫異。
一不留神,他跌倒在地,卻仍壓抑不住恐懼顫抖,在地上爬著,爬到湖水邊緣。
噗通地將自己全身投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似乎如此就能將心底的絕望進入與身體同調的劇烈打顫之中。
他拚命催眠自己,不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湖水太冷、冷的連心都在滲血……
毫不留情被拉扯頭髮,他勉強睜開眼,溺水將近窒息與頭皮拉扯的疼痛中,他選擇哪一邊都無法訴說出痛苦。
對方冰涼的笑著:「知道痛了吧?褚冥漾?」



男人猛然驚醒,空蕩蕩的洞穴什麼也沒有,男人卻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
洞穴出口處斜下碎落的月光,貓頭鷹嗚嗚的聲音噗咑噗咑穿過,冷風吹動枝葉的婆娑聲,沙沙沙地,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寧靜。
僵硬身體約五分鐘,男人才躡手躡腳掀開妻子準備的毛毯,不顧屁股上黏著的幾根茅草,靜悄悄的摸到洞穴口,將自己的身影隱匿在死角處。男人從腰包拿出指環套入手指,緩緩露出一小截手指在死角外頭,指間夾著監視用的水晶,朝外轉動,幻武兵器自動將影像藉由精神連結,將影像投入男人腦海中。
輕輕搖曳的樹林,捕抓獵物的貓頭鷹,平如鏡面的湖泊,皎白無垢的夜色,一切平和寧靜,沒有任何異象。
男人耐心地伸著手,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久到男人雙腳隱隱發麻,他仍不動聲色,像極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月亮緩緩地移動軌跡,天際邊身的黑逐漸染上藍與白色的光彩,男人頓了頓首,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就這個姿勢打起盹來,男人連忙用精神連結回應幻武兵器,卻得到對方無奈示意他看洞穴口邊。
男人遲疑幾秒,慢吞吞地收起水晶,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筋骨,才步向洞口。
洞口邊擺著一朵還沾有露珠的荷花,下頭壓著幾片荷葉,旁邊還放了個木盒子,男人蹲下身小心翼翼打開蓋子,裏頭擺著是男人無比熟悉的幾個食品。
男人盯著好幾秒,才搖著頭笑了。男人並沒有立刻離開那處,而是坐下啃起用海苔包住的米飯,米飯中包著餡料,都是男人很久以前,在故友家鄉吃到的熟悉味道。
啃著啃著,味蕾中包含著一絲鹹味,男人低頭看了看飯糰,泛著苦意笑容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幾下,男人沉默放下沾著碎海苔的手,緩緩將臉深埋進臂彎裡。
男人的哭泣是輕微壓抑的,卻不妨礙就在洞口出去轉彎處的青年的聽覺。
青年仰首望著已經透出光芒的天際,刺眼的暖意讓他伸手遮擋,同時遮去不願讓時間發現的淚水。
相隔千里之遙的地方,響起了哀悼的鐘聲。


接在紅著眼眶、充滿疲色的金髮女子友人順序之後,男人沉默走上前,除了將自己手上接過禮儀師遞過來的花朵放置棺內,伸手憑空一抓,那朵早上綴著飽滿露水的荷花輕巧的放在友人冰冷交扣的雙手間。
「歲,對不起,我還是沒找到他。」
友人刻著時間軌跡的蒼老容顏,男人並不是沒有看過,卻突兀地覺得,他說出口的那一秒,友人真正的逝去。
瞬間,男人彷彿能見到少年時期的搭檔,總是逆光的鏡片,勾著自傲的笑容冷哼,卻不掩其中的得意。
『萊恩‧史凱爾,我就說了,沒有我你怎麼可能找得到玩躲貓貓的漾漾?』
想著那個畫面,男人便不由得笑了。
「是啊,漾漾知道你如此厲害,大概也會很開心吧?」他的低語散佚在空中,沒有人聽見男人開玩笑般的話語。
「一一消失了,再不久後,又有誰還能記得當初………」
所有人只看到男人悲慟無比地哭了。


萊恩‧史凱爾,身為守世界以精湛武力值為名的世家長子,這名男人多了其他族人無人能比的幻武天賦,雖然無法克服符咒障礙,他的幻武運用能力使他的實力遠遠超過許多袍級。
萊恩‧史凱爾在學院二戰後,長達三十年流浪各地蒐集幻武兵器,以及守護沉睡的幻武兵器,對於眾多幻武兵器的屬性與性能瞭若指掌,甚至發掘了多種世人未曾發覺的特殊性能兵器,並且鑽研幻武兵器激發技能,與融合主人本身屬性發揮超乎效能的實力技巧等等。
眾多突破性成果,使萊恩‧史凱爾成為公會第一位被認可的「幻武師」,那時候萊恩‧史凱爾手中已握有高達五十種幻武兵器,雖沒有每一個都認主,卻皆自願性讓這名男人使用出祂們也不曾知道的潛能。
萊恩‧史凱爾約六十多歲時,與妖精貴族結親的他,接下史凱爾家主一職,將家族兩方面進行發展,其一是秉持傳統、持續著武技的傳承與教授,其二則是培養附有天賦的幻武師,並在Atlantis學院中開課,學成的學生可到史凱爾家族下從事幻武師的工作,或者考取公會的幻武師執照,自行開業。
再一個三十年,「史凱爾」成為幻武師頂尖的代名詞,萊恩‧史凱爾也成為眾所皆知的幻武之祖,歷史上留有一大盛名,與同代的預言者雪野家族雪野千冬歲列為「雙王」。
可當預言者雪野千冬歲逝去後,再也沒有人見過萊恩‧史凱爾的蹤影。同年,傳聞莉莉亞‧史凱爾因丈夫失蹤抑鬱而逝,家族交付予次子丹恩‧史凱爾,那之後,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也從來沒有人知道,在三十年流浪期間、實際目的是為了尋找友人之時,曾經就在守世界角某個落、隱密無比的洞穴中,遇到被世人稱之惡之鬼的世界罪人。
哪怕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的眼神交會。
為了這個錯失、沒把握住的機會,在搭檔遺憾的逝去後,女性友人幫助男人隱去盛名,他和妻子攜手再度流浪各地近百年。
那小小的重逢,終在男人於最愛的女人懷中消逝生命時,成為美好的回憶之一。
哪怕,他再也沒見過對方。



他嗚咽著,無法克制的淚水洶湧奪眶而出,對方見狀無趣的將他摔到一旁。
他趴在地上,溫熱的水珠不停不停的滴落。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交會的視線,他幾乎感受到,自己的時間瞬間傳遞到友人身上,爾後友人的生命終將因他的罪孽而削去一半的壽命。
他的罪,究竟有多漫長的路?
他的罪,牽連無辜的人。
他的罪,是自己都無法辯駁的惡之究極。

洶湧的淚水彷彿永無止盡的流出,然而也終將歸寧靜。
屆時,他的眼睛再也湧不出水滴。
因他已哭盡一生的淚。

哪怕友人的葬禮,他都只能獻上,黎明初曉時、那最純淨的露珠。



哭不出來,就只能呆呆地看著所有熟識的人,一一地,逝去。


徒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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