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聿】停滯的齒輪<虞夏x自創>(02/24增五十六章)

霜夜

三十四章


我立刻回過頭，門後卻只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人在那裡。

「怎麼了？」大致晃過一圈的虞夏回過頭來看著我的怪異舉止，我搖了搖頭，抿緊嘴沒開口。

一切都顯得很可疑，卻無從解釋。

見我沒打算開口的樣子，虞夏也乾脆地放棄，拉著我就往裡面的房間探看。

「看起來是個滿溫馨的家庭。」我看著臥室內擺著的相片，大多都是以家庭中三個孩子們為主角，就像許多普通的家庭那樣。

平凡，卻總能輕易地消逝。

「懸案從來都不會少。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而不是為他們感傷。」

「我知道啦。」抬手拍掉覆在頭上的那隻手，因為心情被看穿而感到尷尬，我有些賭氣地往更深處走去。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整間屋子裡透著些生冷的氣氛，屋外的世界似乎和這裡隔絕了開來，剛才在巷子時明明還能聽到外面馬路上的喧囂，現在卻聽不到任何聲響傳入。

忽然，自門口傳來的一些吵鬧聲打斷了沉靜。

我和虞夏走出去，只見一名提著菜籃、主婦模樣的女子正一臉警戒地望著我們，「你們為什麼在裡面？」

「不好意思，有人舉報這裡有陌生人進入。」虞夏掏出自己的證件，我也跟上前出示警徽以增加可信度。

……天啊，這事情一旦被上級知道，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這飯碗。

掛著假笑和老大一起編織謊言將自己違法的行為合理化，我一邊拋卻自己的良心一邊試著從婦人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來。

「這麼說起來，之前六、七樓還滿常有爭吵的，還會有一個不是這裡住戶的女人上七樓去吵──喔、七樓住的是一個小模特兒，住在六樓的是她男朋友。這棟大樓到現在也沒住多少人，除了他們大概只剩下三、四戶左右吧？我是住……九樓的。基本上這邊只要發生事情，大家都會滿清楚的，你們如果還有問題可以去找其他人，我家孩子還等著我回去煮飯，我要先回去了，可以吧？」


「嗯，謝謝妳的合作。」我和虞夏雙雙道謝，看著婦人轉身踏著階梯離開。

我看著那個人的背影，腦中忽然閃過剛才在臥室裡看到的某張照片。

忽然想通了什麼，我拉了拉虞夏的衣角。

對方瞥過來一眼，然後將食指覆在唇前輕輕按了下。

我眨了眨眼表示理解，決定不再探討那名婦人的身分。

「喂、喂，你怎麼了！」阿因的叫聲將我們的注意力拉回，「二爸、凜姐，快點！」

一轉頭，只見聿已經幾乎癱軟在地。

「你們在幹嘛？」虞夏快速地衝上前幫忙將小孩扶出去，我則跟在後面。

背後那種視線感再度出現，我沒打算再回頭，改天再問問阿因怎麼一回事好了。

「跟我沒關係，他突然就這樣了！」阿因急忙替自己辯解，然後低頭關心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對勁的聿。

虞夏皺起眉，又走進房裡看了看，我上前代替他的位子扶好小聿。

過了不久，虞夏走回來，毫不拖泥帶水地劈頭就問，「小聿，你該不會是因為這房子跟你家格局很像吧？」

「你家？」阿因訝異地看著還坐在地上的孩子。

聿沒有回答，只是擺出一副倔強的表情。

看著聿的樣子，我連揍人的心情都有了──虞夏你就非得這麼直截了當地提問嗎？！雖然不知道對聿來說他們家的事情影響他究竟有多深，但那再怎麼說都是一個傷，這樣毫不留情面地揭人的傷疤，要是我不當場翻臉才有鬼。

「……我看這房子大概也沒有什麼異常，過兩天再申請公文正式來看看。」看了面色不善的我一眼，虞夏抓了抓短髮說道。

「嗯，我想先帶聿回家也比較好──」

就在我們幾乎要達成共識時，樓上忽然憑空出現小孩的嬉鬧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並往上遠去。

「站住！」

然後，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虞夏追上前，「二爸、那不是人啦！」而阿因一語道出我的心思。

這是怎樣！幾年不見虞夏不但會破磚還會追鬼，這衝動的技能級數已經超越最高等了好嘛！

聿推著阿因讓他也跟上去，阿因不大確定地猶豫著。

「不用擔心，我陪他。」拍了拍阿因的肩膀，對方看了我一眼，然後才下定決心地也向上跑去。

手臂上傳來推力。

轉過頭，聿緊皺著眉，似是希望我也離開。

「你在急什麼？」看著聿，從他那雙奇異的紫眼中依然沒有令人可疑的情緒，但我本能地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孩子愣了下，搖了搖頭。

腦中突然閃過沒幾秒前的對話。虞夏說過，這房子格局很像聿的舊家。

看著依然持續推著我的聿，明瞭了什麼的我嘆了口氣，「說真的，我也沒辦法阻止你做些什麼。」

即使聿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錯誤的，甚至到他必須隱瞞著我們進行，我知道我根本阻止不了他。

況且，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會阻止他。

「我弟啊……一直很希望找到兇手，呃、我十七歲那年家裡失火，一場爆炸奪去了四個家人的性命。當然，雖然這樣說很討人厭，但和你所經歷過的比起來，我和我弟的狀況根本不算什麼。不過當初警方判斷那場火災只是電線走火導致，即使那根本不是事實。」我笑了笑，疲累感湧上，「孝凜……我弟他不能接受，所以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找到兇手，就算犯法，我也無法責備他。因為，我也很想要將凶手找到，但身為一名警察，我不可能像孝凜那樣放膽去做。我做不到。」

聿直直地盯著我，依然沒有改變表情。

「簡單來說我沒有勇氣去承擔那之後的一切，我太膽小，卻希望身邊的人替我將事情解決。我很自私，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即使我看到什麼違反法理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所以，今天你的反常我什麼都不會說。」

樓上傳來巨大的敲擊聲，還隱隱約約能聽到一兩句虞夏的吼叫。

我揉了揉聿的頭，「我要上去啦，你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快點上來，不然夏和阿因會擔心的。」

思考了幾秒，聿點了點頭。

*(待續)*

霜夜

三十五章


當我爬上七樓時，最先的印象就是那因為身在這職位，所以顯得熟悉到讓人想吐的味道。

不知道已經存在幾天的屍臭。

第二印象是虞夏的手勁真不是普通的大，然後被聲響吸引過來圍觀的民眾實在是很擋路。

好不容易我擠到阿因身旁，「報警了嗎？」我認出他手上的手機是虞夏的。

「電話不通。」大學生搖了搖頭，「不過剛才有請其他住戶幫忙了，我想除了我們的手機其他的通訊方式應該都沒問題。」

原因我們心知肚明，如果現在玖深在場應該已經哭著準備逃跑了。

「欸，這麼說起來阿因你的手機哪去了？」他的應該沒有中獎才是。

「在聿那裡，我怕他沒手機不好跟人溝通。」真是個好哥哥。

湊上來觀事的人越來越多，幸好這棟大樓的住戶真的不多，所以不致於讓整個地方被擠到難以通行的地步。

拍門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而虞夏則俐落地轉過身來詢問，「誰住八樓？」

有個中年男子舉起手來，那種樣子很像小學生突然被老師點到，有些茫然。

「陽台沒鐵窗？好，借我！」說完這句話，虞夏拉了人就走。

聽到那句話之後過了五秒才發現對方要做什麼的我來不及上前阻止，只好趕緊跟在他們身後要跑上去。

好死不死這時卻有另一名住戶拉住我，「這位同學，人家是要幹正事的，妳想要跟上去幹嘛？」那名年輕的男子是阿因剛才說幫忙報警的人，熱心派的。

但他搞不清楚狀況。

但這次我卻不敢貿然把警徽拿出來，免得等等人家問起我還要解釋自己其實是來闖空門的。

就在這僵持之中，八樓傳來驚呼聲，而正對著我的屋裡傳來一些碰撞聲。

我的頭這下是真的開始痛了。

跳樓，不用等裡面那聲響製造者出來我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從八樓陽台翻到七樓了。

他以為到時候上面的人要追究時只會找他麻煩嗎！

原本緊鎖的鐵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臉上有著些泛紅擦傷的虞夏。

「我要跟大爸說你從八樓跳下來！」阿因首先發難。

「囉嗦，走開！其他警察來了沒有？」

一邊有人說已經報警了。

所有人被擋在門外，我看著想探頭偷看裡面情況的虞家小孩，伸手遮住阿因和聿的眼。

「小小年紀看什麼看。」把兩個人硬是推到後面人群中，我走到虞夏面前，「老大，你一定會青史留名。」

從這裡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在陽台的屍體，剛才的那種味道又更重了些，但完全在可容許範圍內。

其他人還沒來，所以我也不可能再踏進現場，但從這裡隱約能看到裡面的情況，陽台四周有些凌亂，最怵目驚心的還是倒在地上、已經不會再動的人體。

收回視線，我抬頭看向上司，「待會要走記得叫我，早上是佟學長送我的。我先去管制一下樓梯間那邊的人了。」

「嗯。」

我又看了虞夏臉上那淡淡的粉紅。

高音頻的警笛傳入耳中，「警察來了！」然後，住戶中有人這麼喊道。

*
「今日傍晚在中市東區大樓發現一名女屍，死者賴綺琳是一名模……」我把車上的廣播關掉，沒興趣知道DJ接下來會不會說出據目擊住戶舉報有一名年輕員警自八樓陽台跳到七樓這種事。

「虞夏。」我看著某人關掉大燈，在他熄火前出聲讓他停止動作，「先等等。」


現在是深夜。下午在同事們過來之後又折騰了好一陣子，加上聞風而至的記者們的糾纏，所有事情處理好後已過了晚上十一點。

應我的要求，虞夏當我的司機將我送回來。

車子已經停在車庫裡，但因為我剛才那一句話，整部車還運轉著。

「幹嘛？」眼前的人打著呵欠，不大有精神。

「你為什麼要那麼直接的問小聿關於今天四樓那房子格局的事情？」

「不然妳以為要怎麼問才有結果？不要太天真了。」一手撐著自己的頭，虞夏不怎麼耐煩地回答我。

我沒有反駁他，那本來就不是我最主要想問的，不過於情於理我都得稍微提一下。

所以我回到正題，「你一定要做什麼都那麼衝動嗎？我這次回來你真的變得更誇張了，又是徒手破磚又要跳樓的，你能不能想一下別人會擔心──」

「那之中有妳嗎？」話語未畢，另一人卻打斷了我。

「……啊？」

「我說，擔心我的人之中有妳嗎？」虞夏很認真地盯著我，在昏暗的燈光中卻依舊清晰的雙眼。

「……你在廢話嗎！都特地說了誰會不擔心……」聲音越來越消了下去，最後小到連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不過駕駛座上的人顯然很滿意，「那就夠了。」說完，虞夏便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熄火、抽出車鑰匙，下車。

接著我看到他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座外面替我打開車門。

我還傻楞楞的坐在那。

「妳是在等人服務嗎？」虞夏邊說邊半身越過我，幫我解開安全帶，然後將我拉下車。

「回去了。」


說真的，我不確定自己的臉是不是紅透了。

但至少虞夏今天成功讓我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待續)*
一天雙更......好吧因為我明天大概更不了文#
不知道各位對三十五章最後滿不滿意呢(欸  這幾章我盡量讓虞夏和小凜兩個人默默地放閃了......雖然大概很失敗(撞牆
這幾章我盡量在慢慢調整寫文的方法，牽扯到書中內容就會戰戰兢兢的，覺得有些地方實在是有些失敗(掩面) 不過現在有稍稍調適過來了、希望下次開始能更好///

7/13暑輔就要開始了、接下來就不會有前兩個星期的更文速度了......(跪

無論如何，對願意支持這篇文的各位還是感激不盡

霜夜

三十六章


「檢察官要到了嗎？」我漫不經心地詢問在一邊的員警。

「剛才好像說快到了……呃、學姊妳在做什麼？」

「喔，這不重要。你不是還要採集一些樣本嗎？不用管我。」

我把那個一臉茫然的孩子趕走，繼續蹲在陽台邊沉思。死者已經被移走了，那截直直插在屍體上面的天線也被帶回去鑑識科，現場剩下的只有呈現褐色的血跡以及一些刮痕。

七樓這裡和昨天我們硬闖進去的四樓不一樣，少了一些壓迫感，多了一些生氣。當然原本屋裡的主人是不會回來了，但想到早先進去臥室裡面查看時那個整齊的空間，就會忍不住覺得屋外得這片凌亂反而是種假象。

「妳是在這裡擋什麼路啊？」一隻手絲毫不帶憐惜地朝我頭頂拍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老大，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深思……欸，黎檢？」當我回過頭辯駁時，一個熟悉的人影進到屋子裡，沒什麼表情的臉正是那個前幾年和我合作過不少次的檢察官。

「凜……樓瀞凜？」原本似乎想稱呼我凜姐的人想到這裡是現場急忙改口，我站起身，到台中之後似乎一直沒時間跟這位好友敘舊，沒想到見面會是在這種時候。

「你們兩個認識？」虞夏輕輕地看過了我一眼，然後轉回向對方打招呼，「虞夏，負責這個案子的小組隊長。」

黎子泓挑起了眉，我相信是因為他聽過這個名字太多次了……誰都說不準自己之前去別人家打電動時會不會自己順口爆料出男朋友的名字啊。

「黎子泓，檢察官，剛從南部請調上來。」和虞夏輕點了頭，黎檢的表情又恢復了最開始的淡然，「之前和瀞凜合作過不少次。」

「虞夏是我上司。」我涼涼地在一旁補了句。

「不用說多餘的話。」翻了個白眼，虞夏很快將話題切入重點，「昨天我們在這裡發現一具屍體……一些相關資料你應該已經看過了？」

「嗯。」黎檢點了點頭，將自己知道的部分大致統整後說出來，「死者是賴綺琳，職業模特兒，單身，樓下的男友是跑船的。」

聽著已經翻看過多次的資料，我不怎麼認真，然後就在我望向陽台外面時，對面窗戶閃過一個黑影。

愣了下，口袋中的手機卻在此時震動起來。

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個有點久沒聯絡的人。

王祐祈。

對，就是那個爸爸是大善人自願養我和孝凜，家裡養了隻叫小鳶的貓，乍看有點傻氣事實上很能和人鬥嘴的青梅竹馬。

和虞夏他們打了個招呼，我走向外面並接起電話，「喂，阿祐？」

「喔喔瀞凜，妳怎麼了嗎？」

「……這位先生，你知道是你撥電話過來的嗎？」我冷冷地回答，這年頭打電話過來的人都想裝不是自己幹的就是了。

「欸、啊是喔。抱歉這幾天工作比較忙一點啦，頭腦有點……轉不大過來。」

「隨便你。重點是你打來幹嘛？」來告訴我你很忙就掰掰嗎？

對方乾笑了兩聲，如同預期，前面那一段廢話只是想掩飾後面的尷尬，「那個，你家小弟需要人來領喔。」

「你說孝凜？」心中警鈴瞬間大響，想想卻覺得不太對，「欸不是啊，伯父怎麼說也是他的養父不是嗎？要領人伯父就可以去了吧？而且你也是他哥啊。呃、法律上的。」雖然我們姊弟倆讓王祐祈的父親領養，心中對他的印象卻從沒住在隔壁的鄰居大伯升格過，對方不介意，我們也就沒打算勉強自己換稱呼。

「不，狀況有些複雜。」電話另一端的人發出某種稱不太上笑聲的怪異聲音，要說他不心虛我都懷疑。

「你們幹啥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是勸了孝凜一些事。」停頓了一下，王祐祈像在斟酌著什麼話該說，那些話又該瞞著我。

「不用在那邊要說不說的，到時候我去領人也可以從孝凜口中逼問出事實來。」冷哼了聲，「回到原本的問題，為什麼不讓伯父去領孝凜就好？就算我弟他不願意，要瞞著他辦好事多的是方法不是嗎？」

「……我爸和孝凜之間現在毫無關係，救不了。」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我不自覺地提高音量，剛才王祐祈那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呃、兩年前。妳弟某天晚上跑來家裡，我爸和我都在家。原本我們三人氣氛也滿融洽的，但之後他上樓和我爸兩個人在書房談了些事，下來之後文件就都簽好了。」

「中間沒有爭執？」

「至少我在樓下沒發現任何異樣。」

我嘆了口氣，不管時間過了多久，我家小弟依然改不掉我行我素的習慣。說起來，確實我剛調到南部的時候他還滿常來找我的，兩年前卻忽然像失蹤一樣，我還以為他只是又不知道跑到哪裡逍遙去了懶得回家。

「算了。」我對孝凜的了解真的不太夠，這項事實讓人有些沮喪，「他在哪？我下班之後可以去領他。」既然身為他現在唯一的親屬。

「其實妳也可以不用等下班……」王祐祈的聲音漸漸變得小聲，自然從中聽出些端倪的我瞇起雙眼。

「王祐祈，給我好好說話。」一字一字重重地自口中發出，對方才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並恢復成正常的音量。

或許又比原本更大聲了一些，「對不起，其實我和孝凜都在台中。妳剛調職過去的那個分局。」

「很好。」我現在知道這通話最開始對方的那份尷尬和中間許多的心虛是怎麼回事了，「你們給我在那裡好好等著，我很快就會過去。」

說完，我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現場這裡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估計不用三十分鐘我就能見到孝凜和王祐祈。

看了眼鐵門內，虞夏和黎子泓兩個人還在交談，想了想，我還是走進去。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一下。」我走到兩人中間，「老大，我這邊只剩下資料的部分需要稍微統整一下，可以先回去吧？」

「不用我送？等一下就好。」虞夏挑起眉。

「咳。」我有些尷尬地瞄了黎子泓一眼，後者彷若無聞，「老大，我早上是自己騎車來的，記得嗎？」

由上往下斜睨了我一眼，虞夏想了想回答，「不要飆車。」

「不好意思，之前忘記告訴你，我很珍惜生命的。」翻了個白眼，轉身，踩著腳步離去。


那時候的我沒注意隔了一條街那棟大樓中正對面的房子裡有什麼人，我忽略了很多線索，所以才會讓自己一直身陷謎團之中。

那是場騙局，只等著我踏入。

那是僅僅為我設下的局。

*(待續)*
目前人生目標：這星期能不只今天更文、星期六快來←

對不起我又拖文了，請各位忽略上次更文的時間
感謝各位(。

霜夜

三十七章


「樓孝凜，你最好能給我一個令人滿意的解釋。」環著手面色不善地對著自己的親人，仔細想想，每次我和自己弟弟的對話開頭用的似乎都是這種口氣。

然後一如往常，明明已經二十八歲的青年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是老姊、我懶得想合理的藉口。」一攤手，不知道前因後果的話還真的會被那張白淨的臉蛋騙過去，以為他是無罪的。

但那是有前提的，而我非常清楚他做了什麼，「都幾歲了還跟人家打群架？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還有沒事幹麻要斷掉你和伯父的關係？人家可是辛辛苦苦養了你十幾年欸！」

提起伯父，還有另一件氣人的事情。王祐祈那小子竟敢給我潛逃，我回到分局時他早就不知道人間蒸發到哪裡了。

「後面八年我沒跟王家拿過半毛錢，所以嚴格來說，他只養我四年。」另一邊，技巧性地迴避了我前面幾個問題，孝凜說出口的話確實地達到了他要的效果。

因為那些話我瞬間忘記了原本針對的事情，火大地糾正孝凜的態度，「你說這是什麼話啊！人家給你管吃管住還願意收養你，義務性幫忙那麼多你卻說他『只有』養你四年？！想想你給別人添了多少麻煩！現在好了，我都不知道以前爸媽是怎麼教你的、知恩卻不圖報？丟不丟人啊！」

「我親生父母只養我到十四歲，我總可以說我忘了他們說過什麼吧？」冷哼，孝凜不帶任何感傷地道出事實，「我連他們的長相都記不清楚。」

然後我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有些人經歷過傷害會將之記得一清二楚，有些人卻會很快的遺忘，我是前者，而孝凜明顯的是後者。

比起我，孝凜知道痛，卻無法清楚地向第三者描述受傷的原因，除非和他共同經歷過那件事，否則從他的話語中表達出來的永遠都是最片面、乍聽最無所謂的故事。

但那也只是故事，美化過的故事。

見我沉默了很久，樓孝凜似乎是良心發現，轉而柔聲道：「我知道這次錯的是我。」但他的良心也僅此於此，話鋒一轉，那種桀敖不馴的性格又展露無遺，「可是從小到大哪次我不是這樣？姊妳明明就知道我會怎麼做，卻還是放任我去做。」

「你是在諷刺我沒好好管你囉？」

「我不敢。」笑得一臉燦爛。


因為那個笑容，最後，我還是沒辦法狠下心不管他。

＊
先安排讓孝凜住在我租的那間套房──前幾天我終於和房東談妥了，不過被自己弟弟這麼一搗亂，原本我這幾天就要搬離虞家的計畫只好又順延個幾天。

草草吃了頓午飯，我整理著手上關於案件的資料。目前看來，幾天前和阿因他們發現的那具女屍和巷子裡那名女性已經連上了關係，中間還多了個下落不明的男人。

賴綺琳的男友。

怎麼看都很像八點檔的標準發展，我好像可以預見某灑狗血傳熱淚的三角戀情在遙遙真相那頭向我招手。

深了個懶腰，我將腦中那會影響調查方向的糟糕幻想拋棄，轉而向現實持續奮鬥。

點開某封參雜在龐雜訊息中微小不起眼的電子郵件，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那其實不算什麼畫面，不過是某棟燒到幾乎只剩下骨架的房子。

但就算僅憑著腦中組織，那間房子的格局、氣息都還清晰無比，那是我家，十七歲以前的家。

皺著眉，發件者我不認識，我這個信箱是公事用的，要說別人會知道帳號其實也不是太意外，不過對方敢這樣大大方方將信件寄給我卻令人納悶。

盤算著等等老大回來後將信件給他看順便追查來源，我跳過令人不舒服的圖片，滾輪向下，看到的是一串數字。

9911219。

很熟悉的一串數字，可是短時間內我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不過搭著照片再排列組合過後倒讓我聯想到事情發生的那一天，1999年1月12日。

數字串下面還有一段文字，很簡潔俐落，跟身邊某個人的風格很像，但我知道他不會那麼無聊，也沒那個閒時間寄給我這種意義不明的文件，而且他也不可能寫出如此意義晦澀不明的話來。

他們都還在。

他們是誰？是指存活下來的我和孝凜，或者是兇手？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凶手只有一個人，這是在提醒我原本推測的方向是錯誤的？

我不相信用這種手法寄信給我的人會那麼好心地給線索。

舒了口氣，我掏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給虞夏報備一下等他回來再一起研究，手機就已經先震動了起來。

看了來電顯示，我想都沒想就接通。

「在六樓發現賴綺琳的男友，謝俊偉。」虞夏的聲音有些急，還能聽到背後吵鬧的其他雜音，然後隨著腳步聲，那些吵鬧越離越遠。

「為什麼你說是『發現』他？」賴綺琳的男友住六樓不是什麼新聞，但虞夏的用詞不太對勁。

話筒另一頭靜了一會兒，然後虞夏的聲音才再度傳入耳裡，「謝俊偉企圖自殺。」

「……不是我要說，這時間點也太湊巧了一點。」像是要昭告些什麼一樣。

「現在還不能妄下斷論。這邊妳就先不用過來了，這次妳來台中最首要處理的案件不是這項，有空再來支援就好。」

「我這邊是沒問題，不過資料什麼的你還是多少做做樣子傳給我比較好。」斜眼看了辦公室一圈，我壓低聲音，「手頭上這件事，我覺得有內賊。」

「嗯。」對方聽起來並不是太驚訝，但不排除是因為他人在現場，「那件事回去再談。晚一點妳不要忘了去那個地方看一下，還有資料上特別標註的幾個點記得多繞個幾次。怕遇到什麼的話看是要拉阿因還是誰一起過去都好，不要單獨行動。」

從前段話聽起來，阿因似乎被他二爸賣了，但我沒將這項事實點明，目前沒必要，「好啦，我知道。」

電話就這麼掛了，我的視線又回到螢幕上的信件上。

還是不要那麼急著說吧。

*(待續)*
結果上星期的願望沒有達成←自作孽#

接下來主要是劇情取向，至於本文中的案件就會被我淡化(ex.下一章忽然第四集的事件就解決了之類的)(←作夢)，我會當作大家都把原著記得很清楚(被打#
然後一些原創角色的戲份可能會有點多......不過原著中的角色我還是會盡量讓他們出現、雖然滿需要適應期的(掩面

今天依然慣例地感謝大家w

霜夜

三十八章


下班後，我開著自己的車繞了點路，最後將車子停在阿因小學的母校附近。

徒步過了幾個街口，一條水圳出現在眼前。

這裡曾經是案發現場，而且是我參與其中的案子。

虞夏給我的資訊中提過這裡是我絕對得過來一趟的地方，無論最後是否會有收穫，他認為這裡有很大的疑點。

可在我印象中，除了有人在水圳中發現一具浮屍之外，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除非太正常也可以歸類在疑點之中，但事實上這個論點不成立。

「虞夏給我的資料中有提到彭添源曾經租屋給你們家人。」無聊到蹲在水圳旁的人行道上盯著因為流水水質不是太好而連帶跟著有些髒汙的水泥護堤，一道聲音從頭上劃下。

聲音的主人我很熟悉，所以我沒有回頭，只是訕訕地回以搭不上邊的言詞，「奇怪了，黎檢你和老大是什麼時候交流的啊？今天早上你們才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在這之前我們都為另一個案子付出過，當然會事先透過其他方式聯絡。」給了個模糊的答案，黎子泓沒打算跟我一起丟臉蹲在溝圳邊，依舊選擇挺直腰桿像尊蠟像般站在旁邊。

──當我想通了站起身、轉過頭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極不具美感的畫面。

「好吧，看來再這樣被你們關心下去，身為當事者的我越來越沒地位了，說不定我會是第一個放棄真相的人啊。」我聳了聳肩，故意說了句挑釁的話，又在對方皺起眉頭時搶先發言，「回到正題，你剛開始說彭添源曾經租房子給我家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彭添源的屍體在這條水圳、附近這一段落被尋獲，當初那個案子以自殺結案，前陣子為了要翻案我才特地去探訪他曾經的交往對象。

「推算時間，應該是妳上小學前。妳有印象嗎？」

「嗯……」我閉上眼思考，腦中隱約有個畫面，我睜大著眼好奇地逗弄著小小的、走路還不算穩的孝凜，而那個空間不大，有些潮濕陰暗。

那記憶中的畫面並不屬於被火燒得只剩骨架的房子，而是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我大致知道自己曾經搬過家，不過不能斷言記憶中的地方就是彭添源租給我家人的房子。」

「至少證明這項資訊的可信度是有的。」黎子泓點了點頭，接著環視了四周，「其實我不太能理解虞夏的想法，他跟我說這裡有問題，不過如果那是事實，拖到現在才來調查幾乎可說是沒有意義。」

「覆議。」輕笑了聲，說不定虞夏會那麼說只是想引我和黎子泓過來好在之後交流資訊並一起行動，「老大還有告訴你什麼調查結果嗎？」

黎子泓沉默了一下，然後用某種帶著無奈的眼神看向我，「我以為我的職業是檢察官。」

「你當然是啊。」我笑得一臉燦爛，雖然在對方眼中十有八九是沒心沒肺，「但也是我的好哥兒們嘛。講義氣的話就充當一下傳話人又沒啥影響，還可以輕輕鬆鬆得到很多情報呢，一箭雙雕不是嗎？」

我說得很理直氣壯，氣勢卻被黎子泓淡淡瞥過來的那一眼給削去了大半，「我還以為你們兩人之間很早就談開了，沒什麼好尷尬的？」

「哈哈。」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你說得對，但也不完全。談開是一回事，虞夏怎麼想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心理上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嗯。」黎子泓沒有多作評論，他這點我一直很欣賞。

順著這份靜默，我們兩人沿著水圳走了一段路，直到路燈昏暗的光線照下才紛紛回神。

「有點晚了。」錶上時針指著七，原本就不太有人的路上現在更是只剩下兩個人，「黎檢你車子停哪？我的在附近那間國小那邊。」

「我是讓嚴司載過來的。」

對方回答得很理所當然，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你讓前室友載來，現在怎麼回家？」

「……」難得的，我發現就是黎子泓也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妳車可以借我開回家嗎？」


於是對這裡路況還算熟的我帶著黎子泓抄捷徑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那是一條小巷子，以前去接阿因時偶爾我們會在他學校附近多晃幾圈，所以也開闢了許多導航上不會出現的清幽路線。

不過在天色暗下來的現在，原本的幽靜倒變得帶了些危險的氣味。

「還好我今天有過來這一趟，不然妳上司如果知道有人自己走這種路要回家應該會操心。」

「老人總是比較喜歡沒事亂想，明明還有很多其他事要他去煩惱，就偏偏要多管到別的地方去──」

我微微側過頭，不怎麼以為然地道。

忽然，一直直視前方的黎子泓抓住我的手臂猛地往他那邊一拉，而在我站穩以前另一個人影慌張地跑過我剛才走的地方，手上好像抱著什麼，而他的速度快得讓一頭黑短髮在腦後飛揚，幾綹瀏海還緊緊貼在臉上，看不清五官，只能大致瞄到他緊抿的嘴唇。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衝了。」那個人跑過時一陣風掠過，順著他的腳步我回過頭，只見那匆忙的身影消失在下一個路燈之後。

黎子泓不予置評，倒是關心我來，「有受傷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走出巷子，車子就停在正前方。


夜晚的風有些悶熱，似乎預示著春天的尾聲。

*
「明天不還我車其實也無所謂，我可以騎機車出去。今天謝謝你啦，下次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才該謝謝妳借我車。比起吃飯，不如找時間一起打個電動，最近有新軟體出來，我剛好想找人陪我玩玩。」

「……你這個電玩宅。」我有些無語，所以乾脆地道別，「掰啦！」

「明天見。」規矩又有些嚴謹地向我道過再見後黎檢才把車開走，而我則轉過身，掏出鑰匙打開虞家的大門。


門後，一張熟悉的臉正對著我。

「怎麼樣？」略低的嗓音勾著人，而我今天卻無動於衷。

「沒收穫。老大你既然這麼好奇下次不如自己去。」說著，我走過虞夏身旁。

背對他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我，過了一會兒，虞夏再度開口，「妳的腳怎麼了？」

回過頭，我乖乖回答，「呃……稍微拐到而已。」我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虞夏皺起眉，但還來不及等他再開口，另一個聲音打斷我們，「凜姐妳回來了啊！二爸你幹嘛站在門口？大爸剛才不是說過他會買晚餐回來，你還要出去喔？」

「沒有。」沒有繼續追究我的腳傷，老大也知道那不嚴重，「小聿在廚房幹嘛？」

「欸、喔我去看看。」阿因呆呆地跟著虞夏的話跑掉，而我則盯著虞夏看了一會兒，然後收回視線，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即使說了也依舊無法傳達。

*(待續)*
這部故事裡目前出現過的原創角人設→http://www.plurk.com/p/l53l7u(因為很懶得打所以是手寫稿#

呃總之，我更文了(壯烈(錯

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晚安(?

霜夜

三十九章


「我覺得我好像被排擠了。」拎著厚厚一疊資料，我忍不住說著。

「……欸、欸學姐妳剛才說什麼？」走在我斜前方的人呆頭楞腦地回過身來問道，手上搬著一個箱子，完完整整地參與了案件的某鑑識不太能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沒有，我只是自言自語。」誰知道不過是去外縣市拿了一些資料回來，居然就在新聞上看到之前那棟大樓的案子已經了結，徐姓死者拜訪賴姓友人時將對方的減肥藥調包，使友人嚴重過敏又未能及時送醫致死。死前賴姓友人曾經播過電話，於是其男友謝姓嫌犯在推測出事發過程後失手殺害賴姓死者──

重點是，我還是在路上順手解決某個強盜時不經意地瞥到一邊小吃店播放的新聞才知道這個消息。

好歹我也有參與到那個徐姓死者的現場勘查，還有在賴姓友人的家裡晃過好多圈啊！為什麼這件案子到最後我根本不知道有何發展，連結案了都沒人要通知我，甚至連其實那個徐姓死者愛慕賴姓友人、謝姓嫌犯自殺成功我都是昨天晚上才輾轉自虞夏和來打遊戲的黎檢對話中拼湊出結論的！

這不是排擠是什麼！根本就是霸凌！

「呃、學姐，那個、妳走過頭了，電梯在這邊。」當我回過神來時，玖深在我背後笑得一臉尷尬。

……幹。

「──囉嗦！」不知道是被誰傳染的，當下我只想得出這兩個字來回復那個無辜被波及的小小學弟。


*
「把東西放在那邊的會議桌上就好。」一進工作室就看到虞夏站在一邊指揮著隊員整理環境，前幾天大樓的案子結束之後到目前為止工作量都維持在普通人能承受的範圍中。不會過量，但絕對不是沒有。

哪天我們沒工作的時候絕不會是因為天下太平，而是全人類滅絕。

「老大，你特別通知要我們鑑識科的今天一定要到場是為了什麼啊？有什麼事要宣布嗎？」玖深順手把剛才抱著的紙箱丟在一邊，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詢問。

在場除了鑑識科之外也有不少行政組的人，聽到玖深的發言一眾人默契地轉頭望向我。

「絕對不是要發喜帖。」我面無表情地打破眾人幻想。

說真的，以後誰再跟我說男人不八卦我一定跟他沒完沒了！這個警局裡有八成以上都是男人好嗎，但我跟虞夏七年前的事情還不是在一個月之內傳得滿天飛！

「那邊的！有時間閒聊就來搬東西！」非常順口的開始利用起不同組的人幫忙做事，虞夏看起來沒有一絲不好意思。

眾人卻還是邊哀號邊加入幫手行列，果斷屈服於某人淫威之下。

此時，工作室的那扇玻璃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掛著和煦如春風的微笑，標準的大BOSS出場……呃、我是說，解救眾人的勇者出現了。

「你們在幹嘛？」虞佟看到正在做事的同事們起先有些傻眼，然後才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揮了揮手上的文件，「先放下手上的工作過來吧，有要事宣布。」

於是一群人可疑地擦著眼角的淚光奔跑到虞佟身邊──好啦，我是稍微誇飾了點，反正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是他們脫離了一個魔王的掌控奔向另一個魔王的懷抱……夏和虞佟是雙胞胎，其中一人是魔王的話另一個沒道理不是。

咳、扯遠了。

回到正題，會議桌旁邊一群人圍成一個小圈圈，而虞佟則是把手上A4大小的紙張傳了下去並一邊解釋，「附近一所高中最近有學生失蹤，連續四個。第一到三個推測是逃家，不過第四個是資優生──我想你們也知道，好學生失蹤父母通常會比較著急。」

不少人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時資料傳到我手中，稍微看了看是那些失蹤學生的相關個資，翻到最後面看到的是個面貌清秀的女孩子。不過到這裡我忍不住疑問，「我以為這算在少年隊的職權範圍內……況且這樣的失蹤案沒必要大費周章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吧？」發個E-mail不就解決了？

「上頭發了通知，校方直接找上門要我們協助。」一把抽走我手中的資料，虞夏的聲音從我背後傳出，「所以我們要派人進到學校裡調查。」

「欸、當間諜嗎？！」

「間你個頭！」發話者被賞了一個爆栗，吃痛地蹲到角落畫圈圈。

虞佟選擇性地無視了他家兄弟的施暴場景，笑笑地拿出一個籤筒，「現在大家來抽籤，裡面其中有一支尾端是紅色的，抽到籤王的人就負責調查。」

「喔喔抽籤，天啊我覺得好懷念欸！」

「我先我先！好緊張喔！」

看著一群摩拳擦掌對手心呼氣的男人們，我必須說，他們不但八卦，還很幼稚。

轉眼間籤筒來到我面前，籤王還沒被抽走，裡面只剩下三支籤。

「……欸，你們這些人，不知道什麼叫女士優先嗎？」我只是閃個神，幾乎所有人都抽完籤了。

「啊？什麼？哪裡有女孩子？」有人十分欠揍地四處張望。

我翻了個白眼，看了三支籤近十秒，最後小心翼翼地抽起中間那支。

白色，萬歲。

「欸，瀞凜妳也沒抽到紅色的、太可惜了。」

「我原本還想看女校醫的！」

「學生制服啦！」

「……」我無奈地看著叫囂的人們，「剩下沒抽的是玖深和老大？」

一句話順利地引走了在場人們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盯著剩下來的兩個人。

「……老大你先請，我、我拿剩下來最後那支就好。」玖深很沒用地退縮了，至於虞夏則是坦蕩地接受了對方的好意，想都沒想就抽起了左邊那支我原本想過要拿的籤。

幾乎在同時，一個人推開玻璃門踏入現場，「唷、你們老大人在嗎？有外找喔──幹嘛？你們沒事看我做啥？」

「哈哈哈哈哈哈──！」

嚴司的話像是個開關，原本有些發楞的眾人瞬間笑成一團。

「……嘿、瀞凜小妹妹，妳可以幫我解釋一下這是怎樣嗎？我知道我受到大家的喜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是這麼熱烈的歡迎倒是第一次遇上啊。還有妳家那隻怎麼整張臉黑得像什麼似的？手上還拿一支紅紅的竹筷？」

我忍著笑簡單解釋了一番，於是那個剛進門不知道原本要幹什麼的法醫也加入了爆笑團隊。


「──笑屁笑啊你們！」

*(待續)*


番外 之十一/七夕


農曆七月七日。
她安靜地坐在窗邊，手上是一本厚厚的日記。
這本日記才剛開始寫，但她有自信她會很有耐心地每天都打開它並在上面添加幾筆。
再不然她很可能會被悶到想死。

「哪個渾帳說我不適合出門的，老娘……呃、我絕對會記住的！」
看到對面的人在她爆粗口時又皺起的眉頭，她急忙地改口。
「不要再說這種沒氣質的話了好嗎？」
「……很難改啊、不然小孩你來生我明天開始保證舉止端莊優雅忠勤賢淑。」還會很遵守三從四德、毫無怨言。
「省省吧妳。」
對啊，想也知道不可能。
「今天也寫日記了？」
「當然。」她自豪地笑了笑，下意識地輕撫過自己的肚子，「這是我現在少數能暢快去做的事情之一耶！」
「那樣很好啊。」
他們在最開始知道的時候便協議過要每天輪流寫日記，不過因為他真的太忙，而她又覺得自己太閒，最後她便自願一個人擔起這項工作。
反正之後她也能拿這件事來展現自己的寬容，怎麼想都很划算。
不過偶爾還是會故意小心眼地討些糖吃就是了。

「欸你就不表示些什麼嗎？」
「辛苦了。」他的嘴角勾著緩緩的弧度，噙著笑時眼角那淡淡的細紋才讓她想到他們的年紀其實都不小了。
但她還是很喜歡年輕人的那套。
「不是這個。」她鼓起臉頰，「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裝傻也得有個限度。
「醫生不是說過了，不要隨便發脾氣。」他的語調很溫柔，那是專屬於她的。
然後是，如同他語調一般溫柔的吻落在頰邊。

「七夕嘛、不是嗎？」

(完)

七夕所以加個甜甜的小番外w ←時間設定上是很多很多年以後、那個童話故事結局之後的幸福快樂生活#
然後我真的把小說第四集的內容解決了。同時，一年之內我可能都不會想看它......背劇情什麼的真的好恐怖啊啊啊啊(醒醒#

一如往常，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大家七夕快樂///

霜夜

四十章


那天我剛好輪休，卻為了一份資料進到警局。

於是那成為我人生中一項汙點。


「夫唱婦隨。」顏曉佳說著，還笑得像隻狐狸，「妳丈夫都犧牲色相了，不跟著他好嗎？」

「去妳的丈夫。」我毫無顧慮地回以一記中指。

「沒禮貌，跟誰學的啊妳──」雖然嘴上似是不滿，卻完全沒掩飾眼中的笑意，看熱鬧的快樂讓我那損友完全不介意我對她做什麼動作。

「我死都不會答應這個提議。」哼了聲，我別開臉……然後看到的是辦公室裡一眾欠扁的同僚。

「瀞凜妳這樣不符合民主！」

「我們可是一致投票通過了欸！」

「學姐妳就答應嘛，老大一定會很驚喜！」我看只會有驚沒有喜，而且說不定我會當場被痛揍一頓。

「瀞凜。」此時，一個特別冷靜的聲音打斷了一室的吵鬧，「夏把家裡的鑰匙忘在辦公桌上了，妳可以幫我送過去給他嗎？」

「……」

所以我才說，虞佟有時候真的會給人深深的無力感啊！

我又不能拒絕他。

「好吧。」嘆著氣接過一串鑰匙，雖然心底真的認為自己其實是被暗算了，但又找不到什麼理由不答應虞佟──再怎麼說，今天我的早餐還是他做的。

「麻煩妳了。」


抓著裙擺，我皺緊眉頭，嘴上忍不住開始抱怨，「欸、顏曉佳，妳不要跟我說你以前高中裙子也穿成這樣。」

膝上不知道幾公分的裙長讓我懷疑局裡不知從哪弄來的這件裙子原本是要給小學生穿的，平常學生這樣穿真的沒有違反校規嗎？

「拜託，我那個年代裙子要過膝還有髮禁好嗎？給妳用成這樣當然是因為要滿足我的少女幻想！」興致勃勃地自願負責替我整裝的友人甩著剪刀說她有少女幻想，畫面加聲效充滿了違和感，「終於能幫妳修頭髮妳知道我有多興奮嗎？我可是看妳現在的髮型不爽很久了。」

「媽的，妳敢把我頭髮剪成妳那年代的學生頭我就跟妳切八段。」一手護著自己經過幾個月後略長而沒時間修剪的頭髮，另一手則拿著一份資料，「你們行政組的是太閒喔？居然還寫了這份人物設定，而且一看就是準備好很久的。」

「妳家那隻他雙胞胎哥哥發起的。」停止甩剪刀這危險舉動，曉佳上前拍掉了我護頭的那隻手，「我老公頭髮也都我幫他剪的，我老家可是理髮院，而且沒兩手也不會有人敢碰妳頭好不好？一個沒弄好可是會被老大給滅了。」

「……我跟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好嗎？」有些無奈，我調整了坐姿。

「是是是，親愛的瀞凜同學，妳和老大只是曾經交往過，會互相等門在大家面前搞曖昧讓整個局裡的人都心癢難耐想把你們送作堆。」曉佳翻了個白眼，手上則已經開始動作。

「我們沒有！」我有些慌，急忙反駁。

「沒有什麼？」非常不以為然地哼出聲，我隱約能從眼角餘光看到有些頭髮掉在地上，「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嗎？全部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們視力都很好，只是最近都開始畏光。」

「啊？」

「誰叫你們一直放閃！」喀擦一聲，這一下好像剪得特別大力，「我要剪瀏海了，閉上眼睛。」

我依言照做。剪刀覆在額前的觸感很冰冷，讓人幾乎想閉氣。

但那卻讓我感覺到真實。


當我不甘不願地走進工作室時，一雙雙的眼緊黏著我瞪得老大。

「為什麼、這種青澀的感覺是怎樣！」玖深第一個誇張地叫出來，還像是欣賞珍寶般走到我身邊繞了三圈，「學姐妳當初沒有抽到籤王好可惜！」

「我倒覺得阿夏抽到籤剛剛好。」一邊咬著餅乾，簡今銓也跟著上下打量，「瀞凜適合乖乖牌學生的裝扮，老大則是百分百的壞學生。」

原本一直站在角落的虞佟不禁失笑，「你們最好就都不要讓夏聽到這些話。」說著，他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夏的鑰匙就拜託妳了。」

我覺得這負擔還真不是普通地沉重。


*
現在時間是十點零五分，我避開學校教官，在警衛無神的注視下混進學校。

雖然是進到學校了，關於接下來要去哪裡找虞夏我卻完全沒主意。

按照常理，越偏僻的角落越可能會有那些流氓痞子的身影，既然虞夏奉命混入他們其中，應該也會出現在那邊。

天色有些陰暗，早上才下過一場雨，看來目前只是稍稍暫緩，等等或許又會繼續。

沒有帶傘的我有些擔心地盯著天空看了幾秒，然後嘆了口氣，沿著校舍開始晃過去，這樣走總會經過一些角落。

「同學！」忽然，一道頗算清爽的男聲叫住我，「妳要去哪裡？再過去那邊就是很多壞學生聚集的地方了。」

所以我這樣誤打誤撞的行動其實也讓我快到達目標地點就是了……雖然同時遇上了麻煩。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長相非常清秀卻不引人注目的男孩子，黑色的髮略長，搭上黑框眼鏡給人一種不擅打扮的感覺，卻也讓左耳上那小小的耳環凸顯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自己那很久沒消息的弟弟。

「我就是要去找那些人，不要礙事。」反正只是來送個鑰匙，我懶得用官腔和其他人溝通。

「可是妳看起來不像是他們那伙的人。」那名男孩表情不太好看，「我對妳沒印象。」

我挑起眉，後面哪句話的意思是他也是那群人之中的一份子？

「你少多管閒事。」不悅地瞪了男孩一眼，我乾脆轉身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保佑，我走不到三步就看到熟悉的背影。

早上被局裡所有人評為本年度最適合流氓學生打扮的那個人正背對著我，旁邊還有另一名學生，看起來顯然是他釣上的魚。

那個當下我大概有點腦子斷線，所以並沒有直接上前找人快速解決事情，反倒是默默地跟隨在其後。

事後回想自己真的很蠢。

*(待續)*
不知不覺寫到了四十章，然後也開學了
這幾天在word裡面從頭開始修一些內容←尤其是半形標點符號# 真的很深刻的體認到自己這一年多來的改變，總覺得以前那種寫法再也回不來了(X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有進步，不過回頭去看會覺得以前所寫的東西怎麼跟印象中長得差那麼多XDD

一如既往，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霜夜

四十一章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背後還有我跟著，出了校園、轉進一條小巷後，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偶爾出現的一兩個人則都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我。

我又稍微加快腳步，保持在離虞夏他們大概四公尺多的距離，並順便對那些變態一一狠瞪回去。

就像我不知道背後還有「他」跟著我，虞夏難得地沒有發現我的跟蹤……或者是他可能真的以為背後的只是一名學生。


後來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棟破舊的建築物之後。

雜草遍布的地方，隱隱約約能嗅到菸味，加上滿地的垃圾和時不時竄出草叢的蟲子，除了這些孩子，普通人還真不會想靠近。

站在路的這一邊，我有些躊躇。

擅自跟了過來，先不說老大會在事後怎麼找我算帳，光是要用什麼理由進去裡面就很令人頭痛了。

啪！

過了兩、三分鐘，在我持續煩惱時，伴隨著清脆的聲響，一顆石頭從我背後擲出，準確地從窗戶口飛進室內。還來不及回頭看是誰做的，屋子裡就先傳來了女孩子氣憤的叫喊，「幹，哪個目小的！」

根本來不及逃的我索性定定地站在原地，可率先走出屋子的卻不是聲音的主人，而是另一個身上帶了刺青的少年。

少年見到我先挑了挑眉，然後露出某個詭異的笑容，「茵茵，是個女的！」

「女的？」剛才發出聲音的人這次帶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笑意道，「帶進來。」

根本沒機會找真正出手亂丟石頭的人，少年用不容我反抗的力氣將我半拖半拉進廢棄的屋子裡。

虞夏站在屋子的角落，而我背對著他。

「又是吃飽太閒的資優生嗎？」嘴角勾著奇異的角度輕笑，顯然是那名被喚作茵茵的少女眼神有些飄忽，「不要命的又一個，還是沒看過的新鮮面孔──」話還沒說完，少女隨手撈起一瓶鐵鋁罐裝的可樂朝我丟來，只喝了一半的飲料也跟著潑出來，卻有一大半不是灑在我身上。

搶先一步站到我面前接住飲料罐的虞夏痞痞地轉過身，「敲昏人之前也要先問出一些資──」原先帶了點慵懶氣息的人在看清楚我的臉後硬生生地把本來要說的話梗在喉嚨裡，「──誰讓妳過來的？！」

「幹，阿夏你又認識這個人？」領著虞夏進來的那名金髮少年誇張地叫了聲，「你不是之前在南部混被趕過來？結果在臺中也一堆認識的？」

老大直接忽略了他，反倒一手抓住我的領子，「是哪個白目叫妳過來的？」

「……我自己要過來的。」想了想，我決定不要出賣自己的同事，就算那個人長得跟虞夏一模一樣，以老大現在的暴怒狀態，難保倆人不會在局裡或家裡上演全武行……我不覺得虞佟會乖乖在原處被打。

「妳到底在想什麼！」

「欸欸欸，不要進入兩人世界耶。」拉我進來的少年忍不住了，「這傢伙到底誰啊？」

「八成是阿夏的馬子。」金髮少年說著，並且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媽的，橫看豎看都是個資優生，怎麼把到的？」

「嘖。」某人不耐煩了。

一直被抓住領子半提在空中的我只好順著他們的話說下去，「夏，你過來台中都不跟我講。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在這邊，在學校看到你當然就跟過來了啊。」用著自己都覺得噁心的語氣撒嬌，我努力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不管妳是誰的誰。」突然，一直埋首在電腦螢幕中的人出聲，「這裡是大駱的地盤，不是妳說想進來就可以進來的。」

當那個人抬首看過來時我卻小小地愣住了，很面熟的輪廓，一時卻想不太起來是像誰。

「那女的給我解決。」笑得誇張的茵茵咬了一口手上的餅乾，「不過看在妳是新來的他馬子，我給妳一個機會。」

「資優生最喜歡的除了裝乖就是冒險了，我說是吧？」恍惚地走了過來，我看到茵茵帶著藍色的隱形眼鏡，「喏，這支菸，妳能全部抽完我就放妳走。」

「……我不會。」真的沒抽過菸的我退到虞夏身邊，他身上聞起來有可樂的甜味。

「不抽也好，我很喜歡處理女的。」彩色的指甲在我眼前晃啊晃。

進退兩難，現在的我很切實地理解這成語的意思。

「事實上比起那些我更懷疑一件事。」坐在電腦前的人又再次出聲，「她真的是那新來的他女友？」

「啊？」

「他們沒承認過。」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在電腦小子身上看到屬於軍師的光輝，「不然你們證明一下，讓我們心服口服就放人。」

「這也太輕鬆了吧？」

「我一開始就只是想確認他們的關係而已，是你們自己要以為我不放人走。」說著，電腦小子很囂張地斜望向我和虞夏。

「麻煩死了。」老大顯然不願意配合。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打好算盤，趁著虞夏不注意將他整個人拉下來，毫不猶豫地吻上。

如果他們誤會我是資優生，這樣應該就夠了。

誰知道居然有人不滿意，「這種吻隨隨便便都能給，你們做過吧？用當時的那種吻證明啊。」

後來我臉上瞬間燒紅，因為虞夏居然真的照做了。

可能是先前抽過茵茵剛丟過來給我的那種菸，有很濃重的菸草味，壓過了原本他唇上碳酸飲料的甜。


「下次不要再亂來了。」自原路返回，得到茵茵他們的認可後虞夏藉口要送我回學校，事實是在半路上說教，「要不是他們不是認真想對付妳妳會很危險知不知道？我哥那種愛擔心的人怎麼就沒阻止妳？」

因為罪魁禍首是他啊，我默默想著。

「唉唷，沒事就好嘛。」我呵呵地傻笑，「話說老大你制服上都是可樂，不先去換一下嗎？」

「不用了。我不會在這裡待到太晚，現在換衣服太麻煩還會惹人起疑。」

「喔。」過了幾秒，腦袋還有些混亂的我開始胡說八道，「你也不要真的抽太多菸知不知道？味道超重的。」

對方安靜了下來。

我很想去撞牆，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居然選了最糟糕的話題，提醒了他我們剛才做過的事，「……呃、啊對了老大你鑰匙忘了帶出門啦給你。」

對方接過自己的東西，然後一手覆上我的頭頂。

最後，我們一路沉默地走回學校。


因為那個插曲我忘了追究到底是誰丟出石頭，卻在回到家後赫然想起來那個很眼熟的人是誰。

王凱倫，王釋凱的弟弟，也是警察。


然後我炸了，因為我居然在半算認識的同業面前和老大熱吻。

*(待續)*
呃、嗯，事實上我文打著打著自己也炸了#

截至目前為止包括番外也打了十萬多字，連我自己都很驚訝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認真寫的一篇文了，而且還沒斷(遠目

也因為如此，更加感謝願意看這篇文的各位
感激不盡////

霜夜

四十二章

接近日落時分。

回到局裡換回正常的衣服，我撥了撥早上被剪的頭髮，看著鏡中的自己。

發楞。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口袋裡震動的手機讓我回神。

螢幕上顯示了未知的來電，盯著那五個字好一陣子，然後我按下拒接。

說起來，之前收到那封莫名郵件的事情我也還沒和老大提過，好像每天我們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總是沒有機會開口。

但真的是那樣嗎？連我自己都會懷疑，其實我們只是在逃避而已。避免尷尬、避免收拾好的思緒被攪亂、避免打破現況。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們很不乾脆。

走出廁所，打定主意要回去的我卻先遇上了某個我以為他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你怎麼來了？」

*
「您的熱可可。」

「啊、謝謝。」

看著服務生離去，我伸腳輕輕踢了坐在對面的人一下，「好啦，現在該說一下邀我來這裡的理由了吧？有話幹嘛不回家再說，還要跑來飲料店像對情侶一樣面對面談心，專人服務一分鐘價錢很高的知道嗎？」

「凜姐，拜託妳放過我吧。跟二爸搶女朋友什麼的、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阿因縮了縮身子，「妳的份我請客啦，就不要那麼介意了。」

「別了，一個正職員警讓還在打工的小孩子請吃東西也太不要臉了。」我喝了口可可，有點甜，「好啦，回到正題，你特地找我來要說啥？」

總不是失戀或把不到女人，在我眼中阿因還是勉勉強搶搆得上新世代好男人的邊的，在同齡異性中應該被不少人青睞。

不過如果是被發好人卡我也不意外啦。

「不要隨便亂想，妳的表情看起來好怪。」阿因抓了抓已經夠亂的那頭髮，深吸口氣後才下定決心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妳身邊有人拿走現場證物妳會怎麼辦？」

「呃，你在說玖深那種的嗎？」

「不是啦！玖深哥是工作需要，我是指違法的那種！趁著別人不在小心翼翼地拿走現場東西，還記得先戴上手套或隔著手帕拿那樣。」

我挑眉，「這設定真詳盡啊。」看著阿因一副吃癟的樣子，我沒有細問，「好好跟他談談啊，請對方吃個點心什麼的先讓他卸下心房不是好嗎？這麼擔心就直接找當事人，就算找個大姐姐說，事實還是擺在那啊，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不是嗎？」

「……凜姐，妳知道我在說誰？」

我笑了，「放心，完全沒頭緒。」

阿因看起來鬆了口氣，「我大概知道要怎麼辦了。話說，凜姐妳也趕快和二爸好好談談啦，曖昧遊戲玩久了你們不膩嗎？」

「啥？」

這世界變了，連一個大學生都能如此不客氣地對曾經叫媽媽的人說教。

我好受傷。

「我要先回家了，凜姐妳的晚餐會在局裡吃吧？話說剛剛二爸有回家一趟，我看到他頭髮上有奇怪的顏色，妳有遇到他的話幫我套一下話看到底是怎樣好不好？」話鋒一轉，阿因一副沒跟我說過前面那些話的樣子，又變回了平時那白目白目的死小孩個性。

其實我知道虞夏他頭髮怎麼回事，絕對是染髮劑沒洗乾淨，但我不可能告訴阿因，說不准事情傳著傳著連我穿過制服去找老大的事也會跟著被阿因知道。

「我盡量啦，我也要回局裡拿東西，掰啦。」

*
當我進到行政組的工作室時，看到的是虞夏面色不善地瞪著他哥的模樣。

「你們在幹嘛啊？」提著剛才在外面順便買的便當，我很自然地在虞夏旁邊的空位坐下。

打開便當，今天的菜色看起來不錯。

「夏說他在學校遇到了小聿。」虞佟不顧繼續瞪著他的老大，「我只是問他兩個人怎麼沒合照一下而已。」

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虞佟很聰明地轉了話題，「話說夏你剛才提到有一個人叫凱倫，這名字聽起來滿熟悉的……」

「噗──」剛吃了第一口飯的我立刻把東西噴出來。

「髒死了。」虞夏露出厭惡的表情。

倒是佟很好心地拿面紙給我，幸好沒噴到別人桌上，「瀞凜妳知道凱倫是誰嗎？」

「不不不──」我邊擦嘴邊回答，「只是聯想到之前共事過的人而已。很多人都用那種英文名字嘛不是嗎哈哈。」

虞夏投來不信任的眼神，「我今天沒見到大駱，晚上會再過去那邊一趟，他們有人應該是在那邊過夜的，早上有看到一些棉被。」俐落地收拾好空無一物的餐盒，扒完飯的虞夏忽然又轉過來看我，「最好不要讓我在那邊又看到妳！少帶一串鑰匙我也不會死、不需要特地送過來！」

「我也沒有很想去好不好。去了還──」話說到一半我忽然意識到虞佟也在場，只好狼狽地低下頭去吃飯。

「怎麼了，難道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激吻了？」

聞言，我今天二度噴飯，虞夏也在一邊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整張臉脹得通紅。

我覺得阿因會有陰陽眼是有道理的，一定是遺傳。

他爸會的是通靈。

「欸，該不會是真的吧？」

我猛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喔你們慢聊。」


結果出了工作室走沒三步，後面就有人跟著逃出來。

「欸你幹嘛不留下來應付你哥啊，這樣就溜了，是不是男人啊！」

「幹，這種時候才把別人當男人看。」

「我才沒有好不好……不對我跟你才不是要吵這個，誰管你男不男人、不要把爛攤子丟給我收啦！」

虞夏停下腳步，「就這樣？」

「啊？」

「有求於人不是應該──靠。」

「靠屁靠啊。」剛剛莫名不爽的我用鞋跟踩了虞夏，順便一提，今天老娘放假，所以穿的是高跟鞋，「小氣！」

「這麼小的事情都要對方付出相對等的回報，那你前七年做的那些事我他媽的是要怎麼還你！嫁給你嗎？！」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掉，完全不管已經愣住的人。


我一定是瘋了。

因為我居然覺得自己說得很對。

*(待續)*
可能是剛考完試整個人怪怪的。不然就是只用一天看完一齣日劇的後遺症←

前半段阿因提到那個拿走證物的不是玖深是小聿喔、不太記得的人可以翻翻因與聿第五集從61頁開始複習(X

感謝各位看到這裡，至於虞夏會怎麼回復小凜的求婚喔不我是說氣話......嗯
希望下個月能再見到大家(黑單#

霜夜

四十三章

「玖深！」手拿一疊紙，我一邊毫無形象的大喊一邊朝某人追去，「你拿這什麼鬼啊、根本就一疊A4白紙啊喂！」

「……欸？」基本上臉色已經憔悴得走在路上會嚇到人的玖深緩緩地轉過身來，「學姐妳說什麼？」

「我要的是前天晚上在郊區發現的那名死者的相關報告，你給我廢紙幹嘛？」雖然有點同情被爆量工作折磨到不成人樣的玖深，但該拿的資料可不能少，「把正確資料給我你就可以下班了啊、撐著點好嗎？」

「我盡量。」踩著虛浮的腳步，玖深朝著工作室走去，而我也趕緊跟在他背後，以免他真的不行，直接倒地game over。

「哎呀玖深你怎麼一副死人樣──喔我說小妹妹妳怎麼也在，不去跟老大兩人手牽手勇闖校園打擊罪犯嗎？」

我對嚴司比了中指，至於玖深，埋首於資料堆中的他完全沒反應。

「我只是來拿資料的。話說回來，你不去解剖屍體是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親愛的瀞凜小妹妹，這妳就不懂啦！大哥哥我可是很〜忙的呢，妳有資料要拿我也有資料要給啊！結果玖深這傢伙居然比我還受歡迎，真是天妒人怨。」

「廢話留著等工作結束再說吧。」我撇過頭去哼了聲，「昨天不是在郊區發現了其中一名失蹤學生的屍體了嗎？你們工作室應該是忙到雞飛狗跳吧？」

「嘖嘖，說的好像你們就很閒的樣子，難道老大終於想開了決定全組放假一天好讓罪犯休養生息明天再來以更有趣的手法來犯案嗎？這麼好康的事怎麼能不邀我參一腳呢！」

「省省吧你。」我用手上那一疊白紙拍了嚴司的頭，翻了個白眼，「另外我完全不能認同『有趣』這種說法。」

「小妹妹是無法體會大哥哥這種年紀的浪漫的，沒關係，我原諒妳。玖深小弟啊，我資料放你桌上了記得好好看啊、不要站著睡著欸會被別人畫花貓臉喔！」

邊說邊笑得燦爛拿出油性筆的人明明就是你。

「嚴司！我沒睡著！只是你們兩個的對話方式讓我很難介入！把筆收起來！不准把筆蓋打開啊啊啊──」


「玖深你太好欺負了。」接過學弟雙手供上的資料，我涼涼地說了句。

「……學姐，不要落井下石好不好。阿司走了之後我原本還以為能少一些言語攻擊了。」

「乖。」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玖深的頭。
他有點高，我還得踮起腳尖。

「我現在心情更複雜了──啊！」

被玖深一聲驚叫給嚇到的我微微震了下，「幹嘛？看到鬼喔？！」啊不對，看到鬼這個人就直接衝破窗戶跳樓逃跑了，難道是看到蟑螂？

「不是啦、我突然想到有幾張很重要的現場照片要給老大，學姐妳可以順便幫我轉交嗎？」

「呃、是可以啦……」雖然我現在還不是很確定自己該拿什麼臉去面對虞夏，但我又不好意思讓玖深再多跑一趟，畢竟現在整個局裡是真的都很忙，因為一些私人因素造成他人麻煩真的挺任性的。

好歹我也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了啊，雖然頂著一張娃娃臉，還是頗有羞恥心的。

古人有云，無恥之恥，無恥矣──好吧它不是這樣給我用的。總而言之，我就是答應了玖深。

「學姐妳人真好。等我一下，我去拿照片！」

我隨便點了頭算是允諾，然後就站在一邊四處打量辦公室。

在幾乎神遊的狀況下，我鬼使神差地走到玖深的辦公桌前，直到玖深開口叫我的時候還嚇得往後退撞到鐵桌，發出很大的聲響。

幸好辦公室裡沒有別人，倒是玖深緊接著也被我嚇到趕忙衝到我身邊。

「學姐妳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剛剛走神有點嚴重……咳，照片給我吧。」

「啊，好喔，就是這些。」玖深恭敬地將牛皮紙袋放到我手上，還順手扶了要站起來的我一把。

揮了揮手中的紙袋表示感謝，我下意識轉頭看看背後想知道有沒有撞壞什麼東西，映入眼簾的只有稍嫌混亂的桌面，還有因為剛剛那一撞解除了鎖定畫面的電腦螢幕。

也不知道大腦是被開啟了什麼開關，我居然立刻看到D槽裡一個奇怪的資料夾名稱。

「這是什麼？」我手指著螢幕上那個加密的資料夾，回頭問玖深。

「什麼是什麼？」被我問得一頭霧水的玖深也湊過來，然後看到那個資料夾時瞬間又往後跳，「沒、沒有啊，好奇怪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資料夾欸哈哈，話說就這樣只加個密丟在D槽好像很危險我到底在想什麼啊──不對，學姐拜託妳不要逼我回答這是什麼好不好，我會很為難……」邊打哈哈邊退到門邊的玖深臉上露出十足悲壯的表情。

「給我說。」環著手，我沒有移動，只是死死盯著玖深，「什麼叫『私人調查-老大請託』？我的事你知道？虞夏都跟你說了還要你跟著查案？」

明明虞夏能拜託玖深幫忙的事有很多，但我剛才就是認為玖深查的是關於我的案件，至於玖深那一連串受驚的動作更是加深了猜測。

張著嘴呆了許久的玖深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學姐，這些話讓我來說真的很不適合。妳要不要直接去問老大？」

「……如果虞夏不回答，我絕對會遷怒。」我掏出自己的手機，還沒解鎖，一通電話正好打了過來。

整個人不爽到某個極點後就已經懶得思考的我乾脆地接起未知來電，「喂。」

「唉呀、老姊妳終於捨得接我電話了，我都做好再度被掛電話的準備了說。」

「你不是沒手機嗎？」我很確定剛才在未知來電的下面有顯示一串手機號碼。

「這是我合作夥伴的手機嘛！以後老姐有什麼事就直接傳簡訊來這裡吧，打電話也可以。啊啊，不過因為我合作夥伴是個害羞的孩子，偶爾他可能會不接電話，姊妳只要不死心地一直重撥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不要欺負人家。先掛電話吧，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難得聽到孝凜的聲音讓我稍稍分心，結果當我又抬起頭來時，整間辦公室只剩下我一個人。

「──幹，玖深那死小子居然溜了。」

回應我的只有一室沉默。

*(待續)*
小凜逼問失敗(。

接近兩個月沒更文真的滿需要懺悔的我寫出了跟大家期待中大概有所相差的進度←
短時間內可能不太會回覆各位、就算有大概也是以龜速在回......在這裡先跟大家請罪(掩面

總之依然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我真的需要好好面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