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Othello 8/15 更新 第110章 我回來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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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那聲音響脆，在這時刻分外響明。

「闇使！」褚冥漾和黑岸同時尖叫了起來。

陪伴在身邊每一世的幻武，說沒有情誰能相信？

頓時，眼前的黑散去了，光亮瞬間直逼原本漆黑的地方。

「轟－－」

瞬間，黑色身影一閃，原本的光芒竟在瞬間散去，並且發出了極大的爆炸，瞬間狂風不止，讓所有人差點站不住腳。

「嘖。」收回天弓，那上面的光芒黯淡了一些，瓦亞義銀白色的眼睛微瞇，卻隱隱中帶友一絲不忍。

褚冥漾和黑岸緊緊盯著爆炸塵埃中的身影，因為他們都知道方才替他們擋住那一擊的身影，究竟是誰。

只箭塵埃散去，是一襲長約肩際的墨黑髮，那髮烏黑的不像是這世間所有之物，而一雙黑曜石相仿的眼睛承載了極大的傲氣，即使身軀淌出溫熱的鮮血，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像是在映正他的不屈。

「闇使！」同時喚出聲，褚冥漾和黑岸眼中驚懼，彷彿在懼怕下一秒岸始就會消失在他們眼前。

而事實，似乎也理當如此。

聽見主人的呼喚，只見闇使瞥了一眼身後的兩人，雖然仍舊面無表情，卻是滿眼笑意、並且透露出護主的驕傲。

看見這眼神，兩人也同時禁聲了。

那是幻武最棒的結局－－為守護主人而亡。

雖然他們並不同意這一點，但是也無法否認。

「哼、是個不錯的幻武。」甩甩手中的弓，瓦亞義難得真心稱讚了。

「哼、感謝您的厚愛。」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闇使的笑容卻越發嘲諷「我可不想接受把我斷的人的稱讚啊。」

「隨你。」也不與他多加爭辯，瓦亞義再次舉起弓，而這次的光芒更甚上次，想必是已經出自全力了。

說狠心也好、無情也罷，他卻覺得這是對對手的一種尊敬。

全力、殺了他。

然而那一秒鐘，卻有兩個身影檔在闇使前面，乘以二的黑頓時擋住了瓦亞義的光芒，但一時半刻卻也僵持不下。

「主人！」闇使驚愕，但是下一秒卻是滔天大怒「哪有主人捨身救幻武的？！荒唐！」他怒瞪，然而眼前兩人不為所動。

幻武本應為了主人而死，今日竟然讓主人身進險地、甚至還有性命之憂！那他幻武自尊何在？

就在兩人都僵持的時候，一道箭矢、上面爬滿了不明的圖騰，瞬間衝進了兩股力量交界之處，打亂了所有的平衡。

回頭一看，那雙黑色的眼雖然帶著驚移，卻也堅定。

「現任妖師一族的首領嗎...」瓦亞義微微瞇起眼睛「區區人類有這等膽子，果然是當初這些背叛者遺留下來的禍害啊。」

聽聞，凡斯拿弓的手狠狠顫了一下。

「竟然會創造出這種黑色生物，我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這次的話語是跟褚冥漾和黑岸講的，那雙眼睛帶著明顯的輕蔑「當年你們竟為了一己之私尋求黑暗，真是令神族羞煞了。」

「不要再亂說、瓦亞義。」黑岸首先皺起眉頭、發難「有些事我們知道就好，不論事實是否正確，都不該再去非議。」

「非議？」瓦亞義笑了，諷刺、卻帶了點淒涼「事實就是事實，所有人都只能接受，哪輪的到去非議之地？」

「你...」

「褚冥漾！」

話還未講完，所有人就被突然大吼的安地爾愣了一愣。

回過頭，見到的是那雙藍金色眼睛中滿滿的驚懼。

這讓在場人都是一驚，究竟是怎麼樣天大的事情，能夠讓安地爾這般從容的傢伙都露出恐懼之色？

然而下一秒，眾人都懂了。

眼前的天空劃開一道長長的裂縫。

「呵。」冷冷一笑，瓦亞義掃過褚冥漾，那眼神似是嘲諷又似是憐憫「那我先走一步了。」說完，瓦亞義的身子漸淡，最終消失於這空間之中。

只是沒有人能夠分神理會他。

就算不知道來者究竟是什麼東西，連冰炎都感覺到那種詭譎不詳的氣氛，像是針扎般令人懼怕的空氣，連呼吸都是稀薄的。

那東西太詭異。

然後，在那長長的裂縫中身出一隻黑色似泥的手。

褚冥漾和黑岸瞬間臉色刷白：「那是－－」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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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一種噁心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讓所有的人同時皺起眉頭。

類似腐爛的、發臭的氣味，還有那似泥的身軀，真讓人避而遠之。

臉色刷白的，不止褚冥漾，但是褚冥漾卻是眾人焦點。

「竟然喚出審判者了...」黑暗苦笑，看著臉色一樣蒼白的褚冥漾「現在打算如何？」

「還能如何？」一樣苦笑，褚冥漾臉色雖然沒有方才蒼白，但動作依舊僵硬「能逃得過嗎？」

審判者雖然出現的紀錄相當少，但是他們也多少有聽過或看過那處刑的畫面，那不是恐懼可以形容的，或者該說，審判者就是以恐懼為雛形所生的。

不知從何而起、何時而生，只知道他出現時，就是這般令人恐懼的姿態。

那身影已經完全顯露了，身上滴著發黑的水，一坨什麼都不像的身子微微扭動著。

讓人噁心。

「你快跑...」推了他一把，黑岸眼神微瞇，現下也只有這種方式了。

「可...」有官審判者的紀錄太過稀少，究竟是有怎麼樣的能力、怎麼樣的方式、怎麼樣的攻擊，通通沒有人知道。

知道得不是已經消失，就是閉口不談。

恐懼太過深刻。

而審判者卻好像聽得懂黑暗的話，身子抖了幾許，褚冥漾感到一絲富含冷意的是現緊緊盯著他。

下意識退後了一步，發現自己逃脫不了。

...這就是審判者嗎？

「不行...」

「漾！」聽聞他的拒絕，黑岸頓時焦急了起來。

「不行、逃不了的。」一道閒涼的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眾人轉頭一看，是一臉輕鬆的安地爾。

雖然早有這種感覺，但是確實被講出來，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是...誰？』一道低沉的聲音，很淡、卻足夠讓所有人聽見『是誰...違反了...時間...？』

倒抽了一口氣，那聲音讓人聽了便全身不對勁，像是身上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令人聽了便發顫。

褚冥漾亦臉色慘白，只是雙手中間有若有似無的火焰，打算一有動作就可以防禦。

『是...誰？』那聲音又再問了一次，雖然那東西並沒有五關，但是所有人都清楚感覺到一股凌厲的視線掃過自己。

讓人不安。

『是...你嗎？』雖然沒有明指，但是那股視線很快停在黑岸身上。

「不...不是...」下意識的搖頭，他發現那股視線會引起人類最忠實的恐懼感，不論如何都會不由自主的道出內心深處的答案。

被那視線盯上，腦中只會一片空白，只能乖乖回答審判者的問題。

『是...你嗎？』這次那視線是停在褚冥漾身上，那雙黑色眼眸映出的是片噁心的泥色。

說謊不了。

「我...」

「是我。」

所有人同時回過頭，望向方才的聲音主人。

誰也沒有想到。

「是我。」他又再說了一次，眼神堅定。

「不...」想要反駁，褚冥漾卻發現自己聲音小如蚊蚋「為什麼...？」

那人聽聞，笑了一笑：「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屬於你。」

「不！」沒有想到本應最為從容的人竟然大發雷霆，用力抓住那人的衣領，額際青筋暴露「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放開我，這是我必須做的。」用力打掉那雙手，那人眼中透露出一種堅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難道你就要這樣死去嗎？！」

聽見他的話，那人一笑：「這是我該做的，安。」

微微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許久之前玩笑的稱呼會在此刻再次出現。

然後安地爾的身子，被用力推開。

在倒下之前，他只看見一到黑影像風一般掠過他身旁，臉頰有微微的麻癢感。

無法思考，他只聽的見四周人的慘叫聲，和那個被黑影即將吞噬的身影。

至少是他認為的、曾經的，摯友。

他嘴中叫出了一股沙啞到讓他也皺眉的聲音，只是他也顧不得了。

「凡斯－－！」



－－－ＴＢＣ


突然覺得最近幾章都是這種結尾耶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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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靜止了，渴望靜止的所有一切。

然而真正靜止的，卻只是眼中欲滴的淚珠。

時間還是繼續走，多狠心、多諷刺。

「凡斯...？」慘白著臉，那是冰炎第一次見到的、褚冥漾如此脆弱的臉孔。

平時的他不是腦殘就是打打鬧鬧，再更甚是一臉漠然的表情，從沒有這種因為無能為力而慘白的面孔。

沒有人是真正的堅強。

他突然想起這句話，誰都脆弱，堅強只不過是面具的代名詞。

但是在脆弱之後，能夠做什麼、彌補什麼，才是真正的堅毅：「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垂死者見識你的救治！」

說完，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去。

「學長！不行！」伸出手，慌慌張張想要拉住向前衝去的冰炎，然而就差那麼一點，那身袍子擦過他的手。

鋒云凋戈狠狠刺近審判者的身體裡，發出詭異的「噗哧」一聲，那團東西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好似冰炎的攻擊對他一點都沒有影響。

那團東西只是扭動了幾下，似乎對冰炎的動作感到不舒服，但也只有不舒服而已，完全沒有傷害到它。

「該死的！把凡斯吐出來！」用力再度刺近幾公分，卻發現手中的槍進退不得，然而他也沒有鬆手的打算，恨恨的瞪著那團東西。

「小亞！快放手！」似乎也被冰炎的動作驚呆了，黑岸似乎想要把冰炎從那團東西身周抓開，只可惜因為不斷扭動的黑色物體而無法靠近，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那叫他把凡斯土出來啊！」冰炎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紅色眼眸狠狠瞪了黑岸一眼，彷彿在控訴他的無力。

聽聞，黑岸和褚冥漾對視了一眼。

「別鬧了，亞那的孩子。」或許是因為時族的關係，安地爾相當輕鬆的就靠近了冰炎，但似乎沒有要抓他離開的打算，態度依舊從容不迫「你現在哪有能力對付審判者？」

「可...！」似乎還想要反駁什麼，卻在張口之後發現沒有什麼能夠反駁，遂只能默默閉上嘴巴。

然而下瞬，冰炎卻被人用力撞倒在地，在沙地上翻了幾圈，狼狽的翻起身狠狠看著到底是誰把他從審判者身上撞開。

然而他很快又陷入黑暗，一雙對現下的他來說頗大的首長直接摀住他的眼睛。

「學長、抱歉...」

聽見褚冥漾的聲音，便很快裡解那雙手是褚冥漾的，只是那聲音聽來無力，讓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褚！放開我！」不知道為什麼焦急，下意識卻覺得自己不能在這樣乖乖待著，有什麼...有什麼...

「抱歉、學長，我真的不能...」

「誰管你能不能！」用手肘往後用力一撞，大概是撞到肋骨了，只聽見褚冥漾低呼一聲，然後他趕忙撥開他的手。

只是眼前的畫面卻讓他愣了。

那團東西，竟然像是受到什麼吸引一般，朝著黑岸而去，而黑岸不避也不躲，帶著淺淺的笑意，佇立。

「漾！」想要衝過去，卻在站起身之後，發現右手被緊緊抓住，回頭一看，冰炎看見的是一臉冷靜、冷靜到足夠讓他怒火中燒的褚冥漾。

「學長，不能去。」那雙黑色眼睛沒有一絲波瀾，彷彿他現在敘述的是股票的利益和虧損，無關人命「第一、你去了也沒有用；第二、那東西太危險，要是你被捲入就不好了；第三、不要去妨礙黑岸...」

「我管你第幾！」直接用力甩開褚冥漾的手，或許對方也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力氣，褚冥漾愣了一下，竟沒有再去抓住冰炎的手「那不是你自己嗎？就算不是，難道你就願意看著他這樣喪命嗎？他也是一個人啊！」

說完，趁著褚冥漾還在發愣，他一轉身就要衝過去。

「他叫我不要讓你看啊！」大吼，痛徹心扉的叫喊讓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那雙眼睛哪來的冷靜？那痛苦、非他能比擬「他說你是小孩子，不要看這種血腥的東西！他說只有他能夠制衡審判者！他說...他說...要我帶著你，好好活下去！說我冷靜也好、殘酷也罷，我只能這麼做，部然大家都會死的！」

那一瞬間，冰炎好像懂了什麼。

到底最傷心、最難過的是誰？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看過這麼多悲歡離合，身上被劃下了無數道的傷，那些傷、何曾痊癒過？

「褚...」

「回來吧...學長...」褚冥漾頓了一頓，咬咬牙，最終還是沒有把他所想說出口，只是不斷搖著頭。

有些話，說出來太傷人，那就不要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然後回過頭的冰炎，看見對他笑著的黑岸，那笑容、燦爛。

「拜託、最後一次了...闇使...」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手一伸，方才的黑劍又出現在他手上。

明眼人都知道，這次、是賭上性命的。

『闇、是為天下地上之使徒，你的名字稱為撒，現在、引導我、守護我，替我擋下所有襲擊、替我戰勝所有戰役！』

說完，在黑岸和審判者中間，爆出了強烈的光芒。

所有人冷靜的看著，只因他們對插手無能為力。

「能贏...嗎？」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冰炎開了口。

然而等到的，卻是褚冥漾無情的搖頭：「頂多平手...如果能救出凡斯的靈魂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冰炎沒有再講話，只是默默看著。

又有人，要從他們身邊離去了。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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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像是爆炸一般，眼前發出巨大聲響，黑色的泥團四散，看起來慘不忍睹。

微瞇著眼睛，眾人用手擋在面前以防被波及，所以只看見淺淺的光芒透出。

帶爆炸過去之後，眾人一抬頭，便看見凡斯手中一團帶光的球體。

「那是...」

「凡斯的靈魂。」很快接過那顆光球，褚冥漾看著、眼神柔和，彷彿在看什麼珍寶一樣。

只要靈魂還在，什麼都還有可能。

「咚。」

沉悶的撞擊聲、軟軟的聲音，卻讓眾人驚愕。

「黑岸！」

看著倒在地上的身體，鮮血已經染盡了身周的地面，甜甜的血腥味傳遍整個空地，那雙眼睛沒有閉上，卻也已經無神。

來不及了。

這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漾...」冰炎單膝跪在黑岸身邊，眼神無措，施了幾許法術都無用，只能一旁乾著急。

但他卻沒有看見，一旁褚冥漾黑掉的神色。

「沒用的。」終於看不下去，安地爾一把抓起跪地的冰炎，再下去也只是浪費力氣。

「放開我！」冰炎很想打掉抓著他的那隻手，但是對方也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他只能用嘴巴表示抗議「他還沒有死！還沒有死！」

「啪！」

左臉頰火辣辣的疼，冰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小學弟。

「他死了...學長、他不可能救了。」語氣平靜，連眼神也不起波瀾，若非方才褚冥漾失控的表現，冰炎一定會認為他對黑岸毫不關心。

「可...」

「回去吧，學長，回千年之後。」搖搖頭，打斷冰炎未盡的話，褚冥漾神色平靜。

咬咬牙，雖然他很想反駁，卻怎麼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別忘了亞那的孩子已經打破時間的定律，回不去了。」安地爾一旁聳聳肩，適時的提醒著兩人。

聽聞，兩人臉色越發沉重了起來。

難道真要在這裡待上一輩子？

「颯...彌亞...咳咳...」

回過頭，又是一絲鮮血從黑岸的嘴中溢出，聽見他叫著自己的名字，冰炎心口又是一揪，只能趕忙跑到他的身邊。

「漾，不要說話了，休息一下，我幫你治療...」雖然褚冥漾已經表示不可能了，但是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

黑岸卻是笑了笑，搖搖頭：「不用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小亞...謝謝你...」

「謝、謝我什麼...」

「謝謝你，用那句話，拯救了我。」露出從未見過的真心的、燦爛的笑容，黑岸手輕撫上冰炎的臉頰。

而在冰炎身後的褚冥漾卻像是受到驚嚇，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就倒了下去，幸好一旁的安地爾眼明手快，很快扶住他。

「漾...」看著懷中比黑暗還小上一號的褚冥漾，安地爾眉頭緊皺，他和曾看見這樣脆弱的白陵漾？對他來說，漾一直是走在他前面、背影無比巨大的。

「沒事...」推開安地爾的攙扶，褚冥漾身子還是晃了幾許，幸好最後仍是站穩了。

安地爾不作聲，卻能了解為什麼褚冥漾會有如此反應。

每一個漾，都期待著有人能拯救他、有人能了解他，這一世的黑岸遇見了冰炎，便執意守護他一生...但，褚冥漾呢？他還沒有遇見這樣的人。

「無所謂。」深知安地爾在想什麼的褚冥漾微微苦笑「反正也不是每一世都有黑岸這樣的幸運。」

看著正在說話的兩人，褚冥漾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複雜的情感，但很快就消失：「黑岸他...很幸福了、非常非常幸福了...」

能夠遇見一個值得讓他守護一輩子的人，足夠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是同一靈魂，為什麼會感受到這種火燒般的忌妒？

一隻手覆上他的眼睛：「不要哭...」

「我沒有哭，安。」

「不。」搖搖頭，安地爾仍沒有放開他「你一直在哭。」

褚冥漾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站著，甚至連撥開安地爾的手的打算也沒有。

「回去吧，回千年之後吧。」這句從黑岸口中說出的話，清楚的、傳進所有人耳中。

「我已經...回不去了...」撇開視線，冰炎低下頭。

『以我、座之名，時空之主、赫拉亞斯啊，請求您幫我開啟一扇門，讓迷途之子平安歸途。』

「住...！」撥開安地爾的手，褚冥漾伸出手要阻止黑岸，卻已經來不及。

眼前一扇白色的大門，佇立在半空中，散發著白色的光芒，吱呀一聲，厚重的門扉緩緩打了開來。

「走吧。」推了一把冰炎，冰炎一回頭卻發現他的手已經化為粉末了。

「漾！你的手...」

「快走！」被人拉了一把，冰炎這才發現，是褚冥漾焦急地拉著他「不要浪費他的苦心！」

「可...」他怎能放下黑岸不管？

「吱－－」突然，開到一半的門，卻像是不受力一般，又緩緩的關了上去。

「可惡！力量不夠嗎？」

「用我的吧。」說完，一團黑影直衝那扇門，然後那深嘿，卻也在光芒下漸漸粉化了。

看著闇使的微笑，褚冥漾只是咬咬牙，抓著冰炎就往門邊衝。

那門雖然停止關閉了，但也沒有再打開，在晚一些，恐怕就進不去了。

「褚！放開我放開我！」手中的冰炎還想要掙扎，卻被抓的死死的。

也不跟他多話，褚冥漾冷冷瞥了冰炎一眼，那一眼，竟充滿了慍怒。

「褚...」

「抱歉了學長。」然而話還未說完，褚冥漾變一個手刀，打昏了。

微微一笑，闇使站在門邊，像是在歡迎他進入的侍衛。

不敢再看闇使微微帶笑的面容，褚冥樣本欲撇開臉，卻被遞上一顆光球。

詫異地看了闇使一眼，見他帶笑點頭，褚冥漾便默默收下了。

兩命換兩命、值得嗎？

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兩個人笑著，對他們揮著手。

「再見。」

這是他們最後的言語。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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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從那天之後，冰炎就再也沒有見到褚冥漾了。

當然，這個「避不見面」只限他自己，褚冥漾還是有照常去上課，所有一切都正常。

卻好似在躲避自己似的，一個月了，連人影都沒見著，每天只有在夜半他快睡著時聽見沉重的推門聲，或是早上醒來那傢伙已經離開黑館了。

而且所有課程也都排開，不知道在學期中他是怎麼做到的，總而言之之前有一起修的課程他都消失了。

消失了，宛如從不從在。

這一個想法讓他起了顫慄，已經失去太多了，凡斯、父親、黑岸...他不要、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不可以。

「冰炎？怎麼了？」注意到他停頓下來的腳步，走在他後面也要上樓的安因愣了一下，才發現冰炎的臉色不大對勁。

「我...」冰炎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發現太多了，於是他搖搖頭，打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吞下肚「你覺得...褚冥漾是怎麼樣的人？」

「咦？漾漾嗎？」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跳到褚冥漾身上，安因愣了幾許，不過還是很快地回答了「是個溫柔的好孩子。」

「溫柔...嗎？」沒錯，太過溫柔了，這讓冰炎很懷疑他究竟為什麼能夠撐過這麼多苦痛、經過這麼多轉世，正是因為太溫柔，才被傷得更深。

「發生了什麼事情？」走到冰炎身邊，安因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他跟自己依樣是黑袍，但畢竟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張了張嘴，冰炎卻楞楞吐出另一個名詞：「安因...你聽過...冥嗎？」

「冥？」聽到這個名字，安因瞬間臉面冷了起來「你說那個黑色種族的王嗎？」

「是。」點點頭，他知道一般人、尤其是白色種族，對於冥的想法都不是很好。

嗜殺、冷血、無情...他聽過多少這般形容他的負面詞語。

然而他現在才發現，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沒有心的，每個人都有他的喜怒哀樂、每個人都會受傷、會哭泣。

即便是強大如冥。

「聽說是個嗜血的傢伙...」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安因搖搖頭「我不喜歡他，他毀了太多東西，你知道的冰炎，上次的任務他還殺了很多白色種族。」

然後安因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我不會原諒他！他殺了那麼多人，總有一天要他贖罪！」

「咚沙。」

兩人同時回過頭，是面無表情的褚冥漾，然而看著掉落地上的包，顯示他內心並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冰炎一下子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才好，竟然在這個時候...

「漾漾，你回來啦？」不知曉其中緣由的安因笑著朝褚冥漾揮揮手「剛剛冰炎才問起你、似乎很擔心你呢。」

那一雙黑眸沒有絲毫情緒，淡淡掃過冰炎，那一瞬，冰炎感覺到一股從腳底竄起的冷意。

那眼神不帶任何東西，很乾淨，卻也讓人發寒。

「是嗎？」微微一笑，雖然眼神仍然沒有笑意，但安因似乎也沒有看的那麼仔細，只是微笑以對「那我先回房了。」

說完，褚冥漾很快掠過兩人身邊，朝自己四樓的房間走去。

「那安因，我也要先走了。」匆匆向安因道了別，冰炎直接朝樓上衝去。

「好，兩人記得好好談一談喔。」被拋在身後的安因這樣大喊著。

不知道他究竟是誤會了什麼還是感覺到了什麼，冰炎也沒有心情理會，他只是這樣衝上去。

偏偏在安因講出這樣的話的時候...

安因不是有意的，但是他也相信褚冥漾就是這麼容易受傷。

『他說你是小孩子，不要看這種血腥的東西！他說只有他能夠制衡審判者！他說...他說...要我帶著你，好好活下去！說我冷靜也好、殘酷也罷，我只能這麼做，不然大家都會死的！』

他不曾遺忘，說出這句話時，褚冥漾接近瘋狂的面孔。

其實他永遠傷得比別人深、比別人重，而且還找不到地方療傷，只能默默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想想自己當初也太不冷靜了，竟然會這樣吵著要救黑岸...

他那時候就已經沒有救了，自己不是知道了嗎？

當時的自己，或許也被那身體影響了吧？自己從小到大跟在身邊的人，卻必須這樣看著對方死亡。

才五歲的孩子，無法承受。

「唉。」突然覺得最近事情比以往多上許多，冰炎搖搖頭，有些無奈。

與褚冥漾相識之後，很多事情都脫離了控制，包括他的許多想法。

冥、黑色種族、安地爾、神族...還有...無殿。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褚冥漾似乎很排斥無殿。

走到那道厚重的門前，他卻聽見一道氣惱的聲音：「你到底在想什麼？褚冥漾！這樣會給小黑添麻煩的！」

「我知道，很抱歉、白川主。」而回答他的，依舊是那道冷靜無比的聲調「我會負起責任、承受代價的。」

「我不是...唉，你...」那聲音聽來無奈，卻帶著一絲絲寵愛。

冰炎感覺得出來，那是知道褚冥漾真面目的人，通常知道褚冥漾真面目的人，都會這樣，不忍。

「白川主，這件事還不需要麻煩到黑山君，我會處裡的。」那是另一個聲音，是安地爾。

最後，沉默了良久，才聽見白川主幽幽的答話：「我知道了...那請安地爾跟我來一趟吧。」

「好。」

接著又是幾秒鐘的沉默，在門外的冰炎無法知道裡面的動靜。

「漾漾，你...」

「我知道。」褚冥漾很快打斷白川主的話。

「你不知道。」而白川主也很難得如此毅然決然地回答「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你...活不過這一年。」

倒抽了一口氣，冰炎腦中懵懵懂懂的，感覺那句話好像聽得很清楚、卻又不懂那意思。

會死...褚冥漾會死？

「我知道。」依舊還是回答這句話，褚冥漾沒有其他的表示。

然後房間傳出衣服摩擦的聲音，最後、歸於寂靜。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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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寂靜，靜到什麼聲音都沒有。

冰炎楞楞站在門外，腦中已經不是要不要進去的小問題了，而是對於方才白川主留下的話語。

『你...活不過這一年。』

活不過？會死？...褚冥漾會死嗎？會離開他嗎？

不要...

「有事？」

被嚇了一大跳，冰炎回過頭才看見一臉面無表情看著他的褚冥樣，他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看不出喜怒哀樂，跟平時完全無異。

看來方才他偷聽的舉動已經被看在眼裡了。

也不怎麼意外，冰炎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有事？」再次重複了一遍，但是冰炎深深感覺到話語中的不悅，雖然處冥樣並沒有表明，但是這種質問性的話語他還沒有從褚冥樣的嘴中聽過。

看著對方的面無表情，冰炎眉頭蹙了起來：「你在生氣？」

「......」沒有回答，一雙黑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偷聽不是好習慣。」

「我不是故意的。」表示自己的立場，他的確只是要來找褚冥樣而已，沒有想到會碰上這種對話。

「不管是不是故意都一樣。」冷冷拋下這句話，褚冥漾轉身舉步，就要走回房間裡。

「等等！」發現他要走掉了，冰炎下意識地伸手一攔，擋下了褚冥漾進門的舉動。

微微飄過頭，褚冥漾望了他一眼，雖然帶了點疑惑，但是眼中更多的是快要成型的怒火。

但對方到底在氣什麼，冰炎並不知道。

「你...剛剛白川主的話...」

「就跟你聽見的一樣。」打斷冰炎的話，褚冥漾身子一偏，就躲過冰炎的手，想要回到房間內。

「不要敷衍我！」數次被這樣漠視，連冰炎都不悅了起來，他不懂對方到底在氣什麼「你要死了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到底在氣什麼？！」

看著整個人擋在他前面的冰炎，褚冥漾在心中已經嘆了無數次的氣了，雖然就算這樣他還是有辦法回防，但是他並不想傷害冰炎。

至於為什麼生氣嗎...

「我要死了是正常的事情，」他決定先解釋這件事情「肉體太脆弱，力量太強大，遲早會平衡崩潰。」

雖然是一句很簡單的解釋，聽的人卻覺得驚悚，這樣強悍的力量，真的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嗎？

「你到底...」

「我就直說了、學長。」不想跟冰炎牽扯太多，褚冥漾眼神冰冷「不要探查我的事情，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就不要再查下去，再查下去我不會放過你。」

接近威脅的語氣，這樣的語氣不適合褚冥漾。

冰炎蹙眉，雖然他知道褚冥漾的身分，但是...

「你到底是什麼種族？」

「...我應該已經警告過你不要查了吧？」無奈看著剛剛才講完就繼續問的傢伙，褚冥漾冷冷一瞥「你是查不到的，而且沒有好處。」

查不到？這句話讓冰炎挑了挑眉，因為他的情報來源一直都是...

「無殿呢？」

很清楚看見正要走進房間內的褚冥漾頓了一頓，冰炎知道這句話有起了一些效果，只不過不知道是好是壞。

「...不要跟我提無殿。」帶了點咬牙切齒，褚冥漾握緊了拳頭，卻沒有更多的表示。

不懂為什麼會如此厭惡無殿，就像在千年以前褚冥漾和黑岸的態度...甚至連安地爾都知道...到底...？

「不要問。」知道冰炎的個性一定會問到底，褚冥漾這次連眼神都不看了，就要把門關上。

「那我去找無殿。」拋出這句話，一半是想要讓褚冥漾的動作停止，而另一半便也是說真話。

果真如他所想，褚冥漾的動作停止了。

但是，在褚冥漾口中，他卻聽見最不想聽見的話。

「如果你去無殿，那我就跟你無關了。」

蹙起眉，他知道褚冥漾這句話並沒有玩笑的成分，再加上這也不像是小孩子在賭氣、說說而已，褚冥漾是認真的！

「什麼意思...？」

「我、或是無殿，選一個。」冷冷拋下這句話，門也不關了，褚冥漾雙手環胸倚在門邊，明顯在等他的答案。

不懂、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搞清楚、颯彌亞。」第一次說出他的名字，卻是這般狀況，但是這也代表處冥漾現在並非以「學弟」的身分與他說話「我與無殿、本就對立。」

「但是上次...！」上次不是琴還出現在無殿？

「上次是上次。」撇給他最後一個眼神，褚冥漾緩緩把門關上「這次，我不會再與他們妥協。」

關上門，走廊寂靜的可怕，冰炎只聽見淡淡的、最後的聲音傳來。

「選吧。選完，就不要再回頭。」




－－－ＴＢＣ

突然發現我還有好多伏筆沒交代完...(吐血
本來想在上一章節交代一些 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交代到啊!!!(哭死Q口Q
本來預計四個章節的...
不會升級到五個吧...?orz

小荳蔻_奶茶

第七十九章


冰炎一點都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對他來說，兩邊都是他重要的人，再加上在他的心中，這兩邊一直都是沒有利害衝突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殿下有心事？」回頭一看，發現是賽塔正推門進來，不想去理私闖別人房間這件事情，冰炎順道拉了一張椅子在自己椅子對面，示意賽塔坐下。

而賽塔也沒有跟他客氣，很快作了下來。

兩人都默不作聲，冰炎看著對方，而賽塔卻也還是一樣的笑容，但也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請問賽塔有事嗎？」終於耐不住沉默，冰炎首先開了口，卻發現自己與氣勢從未有過的焦急。

或許在他潛意識裡，賽塔能幫助他什麼吧。

「殿下似乎相當煩躁？」微微一笑，賽塔並沒有正面回覆冰炎的話。

沒有回答，冰炎保持著沉默，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敘述方才的對話。

從來沒有想過，褚冥漾會用這般冰冷的眼神望向他。

「是有關於那個可憐的孩子的吧？」笑了笑，能讓冰炎這般不冷靜的，只有那個隔壁的代導學弟了。

「可憐？」注意到賽塔的名稱，冰炎愣了一下「賽塔、您...？」

「我不是很清楚。」向後仰了一仰，賽塔竟露出懷念的神色「我曾經看過一個，和他很像的人，那是在戰爭的時候的事了，不知道....」

「是黑岸嗎？」打斷賽塔的話，在一千年前，或許賽塔有見過也說不定。

「是的。」沒有任何訝異，賽塔僅僅微微一笑「年輕的學生擁有與那個人同樣的感覺，連風之精靈都在傳說是同樣的靈魂。」

「是的...」點點頭，既然賽塔都這樣說了，承認應該沒有什麼。

「那麼殿下知道那孩子在生什麼氣嗎？」

「如果知道...」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風之精靈們最近在躁動。」望了一眼窗外，正巧一陣微風吹了進來「他們在說可憐的孩子正為了一個逝去的生命憤怒。」

逝去的生命...？

凡斯？亞那？還是...

「是漾...嗎？」

賽塔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非常感謝您，賽塔。」冰炎朝他一個鞠躬「恕我先離開。」

「去吧、殿下。」賽塔點點頭「去拯救那個迷茫的孩子吧。」

「還有......」

好像感覺到賽塔有講些什麼，但他也管不著，冰炎直接衝出房間，而隔壁的房間裡面燈亮著，看來是有人在。

「叩叩。」

「...誰？」裡面傳出虛弱的聲音，聽來不大對勁，冰炎心中一緊，也不管別人隱私，很快闖了進去。

然而他進去時，褚冥漾正坐在床沿，依舊面無表情，但至少沒有方才的虛弱無力，也讓冰炎暗自鬆了一口氣。

「想好了？」冷冷瞥了他一眼，褚冥漾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讓他心中一沉。

「不...」搖搖頭，他決定還是先把話說清楚「我想，你是在氣黑岸死的事情吧？」

他沒有看露，褚冥漾在聽見「黑暗」二字時，顫抖的身軀。

到底，他們還是經歷過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人。

「...那又怎樣？」語氣平淡，卻帶了點慍怒，望著他，讓他有一瞬間的語塞。

「如果是因為無殿的話，你不需要這樣，我想他們不會...」

「你又知道他們不會了？」笑、諷刺的笑容，如此戲謔的神情，他從未見過「你根本不知道我們與無殿的關係，你又怎麼能確定？」

「他們恨不得趕緊殺了我們。」

聽出褚冥漾是用「我們」而不是「我」，冰炎愣了一愣。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的話，趕快走吧。」回過頭，褚冥漾明確下了逐客令。

「褚！就算是這樣，黑岸的死也不能全怪在無殿頭上啊！」或許傷了黑岸的是無殿手下，但是最後讓他死的是...

「說的也是。」褚冥漾難得很快的點了頭，回頭一瞥，卻讓冰炎全身冒出了冷汗「害死黑岸的...是你吧、學長？」

「......」第一次，他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他熟悉的人「...什麼？」

「你明明就有聽見...」坐回床上，褚冥漾帶笑，卻已經不是冰炎熟悉的、毫無雜質的笑容「我說，害死黑岸的，不正是你嗎？」

心臟狠狠跳了一下，冰炎站在原地，彷彿整個世界陌生了起來。

這是誰？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陣暈眩，冰炎有一瞬間，彷彿看見了黑岸帶笑的面容。

然而回過神，剩下的卻只有褚冥漾的面無表情。

他想起了，剛剛離開時賽塔說的話：『或許心中的結不易解、或許會被傷，但請殿下、幫幫那孩子。』

但是，要他怎麼幫？

「怎麼？不說話？」褚冥漾笑意更甚，卻不是他想見到的「你承認了？」

握緊了拳頭，他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褚冥漾－－！」

整間房間，只剩下他的怒吼。



－－－ｔｂｃ

小荳蔻_奶茶

第八十章



他從來沒有想過，眼前的人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黑岸的死...是因為他嗎？

或許吧，他並不否認，但是...

一股火熱的熱流衝進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心中充滿被褚冥漾如此質問的不甘以及憤怒，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他只感覺到心中有把火炬正在燃燒，燒掉他對於褚冥漾的話剩下的理智。

「褚冥漾你夠了！」再也忍不住，冰炎大吼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是黑岸的死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關係。」

「喔？」挑了一邊眉，褚冥漾那副『願聞其詳』的模樣「難道說，你覺得害死他的還有別人？難道不是你當初要求黑岸救凡斯的關係？」

憤怒、怒火，冰炎看著眼前接近陌生的臉孔，一股氣卡在喉頭，惹得他惱怒、生氣，並且還有趨長的聲勢。

「廢話！」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腦袋昏沉、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說出口的話已經無法經由腦帶過濾，平時冷靜的他已然失去了外表的冰，只剩下心中怒急的火，說出口的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難道殺了黑岸的不是你嗎？要不是你一點用處都沒有，黑岸怎麼會死？你這個沒有用的傢伙！竟然還聲稱是黑岸的轉世！我看你根本不及黑岸的一半！一點用處都沒有！」

當下，他看見的是褚冥漾頓時刷白的臉色。

他後悔了，看見那面無血色的表情，他後悔說出那番口不擇言的話了，許是因為怒極攻心，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傷害褚冥漾的理由。

「...是嗎？」冷冷瞥了他一眼，褚冥漾表情沒有變，但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看的出內心不是如此平靜。

沒有想到得到的就是這兩個淡漠的字眼，不喜、不悲、不怒、不傷，只是那僅僅只是表面罷了。

「褚...」

「給你。」不等冰炎說完，褚冥漾及其刻意的打斷他的話，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兩顆球，一個發著銀光、一個發著藍光。

下意識接下處明樣拋過來的球，冰炎感覺到上面有氣息的流動，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就消失無蹤，像是顆普通的玻璃球一般。

「這個...」

「給無殿、他們知道。」說完，褚冥漾披上一旁的外衣，打開大門就要走了出去，完全不管冰炎還在房間內。

「褚！」冰炎臉色瞬間變了，不僅僅是因為褚冥漾的態度，更是因為他的話。

給無殿，也就是說...

褚冥漾回頭看了他一眼，竟帶了笑，那笑、極其苦澀，但是隨後又換成面無表情：「再見。」

再見。

多麼沉重的字眼。

「等等，褚...」他願意為剛才的話道歉，所以...

然而褚冥漾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很快消失在冰炎面前。

「褚...」

黑館空蕩蕩的走廊，冰炎卻覺得少了些什麼，明明是一樣的景色，卻...

什麼時候，褚冥漾已經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了？

明明一開始，他是那樣覺得褚冥樣是個討人厭的學弟，是個絆腳石，是個...溫和到軟弱的傢伙。

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溫和所吸引。

然而逐漸的，自己卻也看見在褚冥樣溫和背後的絕望，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卻不行。

究竟活過了與天地同長的時間、往往一醒來人事已非，那種孤寂、那種絕望、那種令發狂的空虛，他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褚...」他並不想傷害他的，他知道，褚冥樣之所以這麼不安，是從黑岸的身上看見了自己，黑岸有了救贖、黑岸有了想要為那人拼命努力的對象、甚至...黑岸有了願意犧牲生命也要保護的人。

可是褚冥漾呢？

為他人犧牲生命，或許聽來很蠢，但是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每次一睜開眼睛就要恐懼一切是否又要重來的人，能夠有個依託，那也是他每一輩子最大的心願了。

但不會是每一世都有這般運氣，或許在遇見之前，就死亡了。

那在死前，會不會有很多遺憾？會不會不甘心？會不會...乾脆就這樣、長眠到永遠？

這樣的願望，與絕望相背，卻也是支撐著他的唯一動力，所以才會找到自己，希望能夠再次得到救贖。

但是他卻讓他失望了。

他傷害了他，短短一句話，但是他相信那到傷疤有多重，狠狠的、傷了他，並且不會癒合，至少、這輩子不會。

「褚...」對不起。

未盡的語言，卻再也傳達不到。

或許傳達到了，也回不到從前。

即便那是多麼令人懷念的從前。



－－－ＴＢＣ

小荳蔻_奶茶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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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他再也沒有看見褚冥漾了。

學校開始放了寒假，雖然他仍舊因為重建宿舍的關係留在黑館裡，但是他想褚冥漾不會因此而出現。

不只一次進入隔壁房間，裡面的氣息已經逐漸淡去，每一天、每一分，就這樣逐漸淡去，最後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安靜到可怕。

那間房間好像在說，其實什麼都沒有，根本沒有人進駐過，是他的錯覺。

然而手心中的那兩個玻璃球，卻又硬生生打斷他的想法，那發著的光芒好像在說，褚冥漾是存在的、不要忘記。

好累，已經分不清楚現實，他只能乖乖待在黑館，等著那個瘦小的身影歸來。

任務推了、上課時數也縮短了，甚至每次一下課就回到黑館，看著旁邊的房間、卻依舊空蕩蕩。

沒有，沒有那個應該要出現的身影。

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般執意地等待著，就僅僅為了一個人。

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會完全不相信這樣的自己。

然而現在，他卻無法脫身，那雙黑色眼眸像是泥淖，他、陷下去了。

沒有再回到無殿，老實說上了高中他就已經很少回去了，只是平時還是會定時去回報一下狀況以免自家九成資產消失得不明不白。

只是他現在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去了，就連回報也是隨意丟個信罷了。

他害怕了，害怕要是一回到無殿，褚冥漾就會真的和他斷絕所有。

褚冥漾...不、是白陵漾，做得到。

「冰炎？」轉頭一看，是蘭德爾帶著自家管家走上來，臉上表情依舊自信，不過許是因為結界重整的關係所以帶了點肅穆「怎麼了？又在看漾漾的房間？」

他常常進到褚的房間已經是黑館眾所皆知的事情，幸好大家都沒有多對於這方面說些什麼，大概是想留個空間給他們兩人吧，這點冰炎是真的對黑館同伴滿感謝的，所以從其他黑袍嘴中聽見這件事倒是有些稀奇，他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

「主人。」聽見從蘭德爾嘴中說出這件事情，身後的尼羅倒是很快皺起眉頭，語氣難得帶了點指責，尤其是對自家主人，大概是不同意說出這件事情吧。

「只是結界要重整了，別在那邊胡思亂想，要是有閃失就完了。」安撫了自家管家的情緒，蘭德爾語氣嚴厲，只是面部表情卻隱隱透著擔憂。

已經讓他們擔心了嗎？

冰炎自認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即使因為褚冥漾的事情煩心，他還是沒有因此荒廢什麼，該吃就吃該睡覺就睡，甚至夏碎還笑他說因為任務少了看來生活規律反而更正常了。

「我知道。」他不覺得這件事情跟重整結界有關，那是兩碼子事，他一向事事分明，不會混為一談。

「那就好。」挑了挑眉，雖然面部沒有什麼大變化，但是蘭德爾表情仍舊是放柔了下來，只是在跟他錯身而過時，湊在他耳邊用蚊蚋般的聲音輕喃，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冰炎卻很確信是在跟自己講話「聽說這次重整結界會有事情發生。」

聽聞，他也皺起了眉，聲音卻也沒有忘記放小：「怎麼回事。」

「不知道。」蘭德爾聳聳肩，表情一臉無辜「只是聽說。」

「聽誰說？」聽說，黑館的人不會是那種迷信者，一定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消息，他們才會因此多加戒備。

「恃森的神諭一族。」神諭一族不僅僅是雪野一家而已，還有許多擁有相同能力的種族分布在守世界各處，像是恃森裡的神諭之家算是守世界赫赫有名的，與原世界最大的雪野一家算是並駕齊驅。

先不論為什麼會得到恃森的預言，這件事情大概已經有了八九成的可信度。

「聽說是恃森率先通知...看來事情會滿嚴重。」

神諭之家通常不會特別去提醒什麼，因為他們堅信不能利用這個能力去干預世間運行，若干諭了將會世世代代失去這份能力，當然那只是迷信而已，只是所有神諭種族都很遵守這一項條約。

所以除非是有人求助於他們，有付出、有代價，這樣他們才會告知其中預言，不然就違背了千萬年來的祖訓。

所以，若是真要讓恃森打破傳統率先對學校發出警告，那代表事情絕對非同小可。

「無殿有說什麼嗎？」最後，蘭德爾才跳到事情的重點－－他必須知道這所學校最高層的傢伙有什麼說法和反應。

「不、我...」他已經許久沒有進入無殿了。

大概是知道他的想法，蘭德爾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緩緩嘆息一聲，高傲的夜行伯爵竟然會嘆氣，這讓冰炎有些微詫異了一下。

「我知道褚冥漾對你很重要，我也知道你並沒有因此虧待自己。」蘭德爾收起方才的和表情，一臉嚴厲「但是你要知道你因此錯過了多少，無殿、恃森，還有可能有的情報你都錯過了，這樣怎麼能勝任黑袍呢？」這話是重了一些，連黑袍資格蘭德爾都拿出來說嘴了，只是冰炎也沒有資格反駁，那是都是事實。

「冰炎殿下，請容尼羅在這裡提醒一句。」而蘭德爾身後的尼羅似乎也有話要說「雖然我們並不知道褚先生是怎麼樣的身分，但我們也不會是笨蛋，多少有發現一些他不同於常人的蛛絲馬跡，所以這次你們吵架我們通通一致認為不知道實情的我們插不上手。」

然後他抬起頭，平時面無表情的他竟然皺起了眉頭：「但是大家都希望你們可以多相信我們一些，或許有苦難言，這我們也不勉強，但是至少不需要一人悶著...再加上，這次的預言似乎跟褚先生有關...因為是有關於妖師一族。」

「你們知道？」挑了挑眉，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要是這些傢伙早就都知道了，豈不是自己遲鈍？

「前幾天，你和漾漾剛回來的時候。」雖然沒有明指，但冰炎相信蘭德爾說的是他們從千年以前回來的事情「那時候時空之門竟然大開，這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時空之門不是隨便能開啟的，並且若是一個用不好甚至會毀壞這世間一切的秩序，所以說那群黑袍只是「嚇一大跳」而不是「嚇破膽」就已經該偷笑了。

「然後漾漾似乎為了保持著時空之門的開啟，嘴中一直喃喃念著什麼，還抱著昏迷的你，最後是一名叫做冉的少年衝上去漾漾才昏倒。」想了想，蘭德爾又在補充「然後在那時候我們感覺到的是強烈的言靈之氣，原以為是冉做的，然而那言靈又太強勁，大家才把注意轉移到漾漾身上。」

簡單來說，褚冥漾是妖師的事情在之前都還是猜測，是經由自己的態度才確定了。

冰炎看了兩人一眼，停了一下：「...可以等等把大家帶到大廳集合嗎？」

蘭德爾笑了，露出亮晃晃的獠牙：「非常樂意。」



－－－ＴＢＣ

小荳蔻_奶茶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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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一片安靜。

冰炎坐在沙發上，倚著椅背，該說的他都說了，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的了。

「沒想到會這麼複雜呢...」蘭德爾靠在椅背上，露出苦笑。

雖然他們的確有懷疑過褚冥樣的身分，但是沒有想道身分可議這麼複雜又混亂，尤其這一切搞不好還僅僅是表面而已。

「年輕的生命，卻帶著古老的靈魂...」賽塔瞇起眼睛，露出不知道是哀傷還是思索的面容「我想，那一定是我們無法去體會的。」

褚冥漾、白陵漾．座、冥、琴、黑岸。

一個一個，都是無可取代的名字，一個一個都是褚冥漾無法逃避的宿命。

卻是他最深的傷口。

「咦？大家都在？」

所有人轉頭一看，便是那一臉笑咪咪的扇董事正站在一旁，一大大扇子掩住下半臉，美目笑彎了眼，卻讓人有種毛毛的感覺。

「老太婆？有什麼事情？」每次一看到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冰炎都會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而且貌似不只他有這種感覺，她眼角似乎瞄到連那位狼人管家都默默倒退了一部以免遭受奇怪的波及。

只有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惡魔看到扇董事就像看到偶像一樣，開心得很，身後的尾巴晃啊晃的。

「喔呵呵，只是你很久沒有來無殿了咩。」雖然是淺淺一瞥，但是冰炎確定她沒有看錯裡面的威脅「沒有人可以玩很無聊耶。」

...重點是沒人可以玩對吧？

「那請問董事此行前來有什麼要事？」賽塔搶先一步在冰炎即將要發難時打斷他的話，上前一步，他知道扇會這個時候來不會是偶然。

然而扇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是左右張望了一下。

「扇董事？」不知道扇的舉動示意，賽塔偏了偏頭，看向有點錯愕的扇。

「不、沒事。」然而他又很快恢復成了以往的嘻笑模樣「我這次來是因為恃森的預言。」

所有人很快想起之前恃森給予的預言－－此次結界重整會有事情發生。

「請問有詳細內容了嗎？」

「沒有。」聳聳肩，扇給了一個讓大家很想打下去的回答，然而接受到所有人的怨念眼神之後，扇再次把扇子掩住下半臉，眼神微瞇，卻不像是在笑，反而帶了點凜然，更帶了點身為無殿三主的威嚴，這讓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般的扇董事的冰炎著實愣了一愣「不過聽說這次會有貴客遠道而來，你們可得好好歡迎。」

「貴客？」眾人面面相覷，那範圍太廣，無法單單從一個名詞就猜測出來人。

最後，眾人還是忍不住把視線放回扇董事身上，祈求他講出謎底解答。

「喔呵呵。」看見大家一副有苦難言、沒有辦法要向自己要求答案的樣子，扇董事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雖然那笑聲讓在場人都忍不住握近拳頭，但就算打下去也打不到、最終還是作罷算了。

然而眾人收到的訊息，卻讓人不管打不打得到都想打下去了：「不知道。」

「死烙太婆你找死啊！」再也忍受不了，冰炎一把抓出鋒云凋戈，就往扇董事身上招呼。

然而這次扇董事沒有因此就開始玩鬧，反而一邊閃躲一邊想要制止冰炎：「欸！等等！不...等！我還有話要說！」

「還有話要說？」知道扇董事的舉動不大平常，冰炎也自動地停下了動作。

而剛剛倒立在天花板上的扇董事也很快跳了下來。

「因為這次的事情是跟『某人』有關。」

聽見那個「某人」，冰炎右眼皮跳了一下。

「所以說呢....」彷彿知道冰炎不會再攻擊她了，扇董事整個人趴在冰炎身上，上冰炎很想回擊卻又得忍到話講完「小朋友在哪裡？」

寂靜，黑館大廳呈現從未有過的安靜。

「欸？」注意到四周氣氛不大對，扇也愣了一下「怎麼了？漾漾小朋友怎麼了？」

「你還敢問？！」忍到現在的怒氣終於爆發，冰炎一把揪起扇董事的衣領，而對方竟然也很乖的被他這樣拉著「褚會離開還不是你們害的？！你們竟然派人去追殺他！」

一瞬間，扇董事的眼神凝結：「...怎麼回事？」

「你還敢問怎麼回事？瓦亞義是怎麼回事我才想要問你！」

「瓦亞義....？」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扇董事一個旋身撥開冰炎的手「我並沒有這樣命令他。」

聽聞，冰炎並沒有震驚，應該說一開始他就沒有信過無殿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完冰炎的描述，他們已經知道了瓦亞義的身分，然而現在卻又說...

「所以小朋友呢？」

冰炎瞥了扇董事一眼，那眼神帶著疑惑：「離開了、不知道跑哪去了...妳不知道？」

身為無殿的三位都有著強悍的能力，若說不去注意也罷，但是褚冥漾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無殿一定一直在追蹤他的狀況，然而現下扇卻說他並不知道褚冥漾的行蹤甚至不知道他來的事情...

「我們無法探查漾漾的行動。」扇瞥了他一眼，竟面露懼色「褚冥漾雖然說等級與我們相同，但是他們畢竟是正規者，能擁有的權限比上我們是多了不少...在主神沉睡的現在，我們無法改變這項事實。」

「等等。」發現不對勁，賽塔趕忙叫停「董事你們...也是神族？」

「吾等，乃是輔佐三大神的副首。」看了一眼賽塔，那眼、像是在懷念著什麼。

是的、副首，那都已經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ｔｂ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