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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原創】試閱 2021/10/30 余妳餘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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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19:03:5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0-30 09:24 編輯

此篇為原創書籍放置處的試閱地,如有喜歡歡迎至連載地方詳閱。
凡有在連載地方更新開坑的都會放來這邊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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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故事(無試閱)

留,不留【2015】

記憶中的雪【2016】

花兒為一個人開〈初版〉【2016】

愛上Gay蜜【2016-?】

感謝●有你【2017 9月】(無試閱)

夢末【2016-2017 】

你所不知道的(吾命)【2017-2018】(此篇為同人,論壇有連載,因此此處不提供試閱)

碎片裡的世界【2017-2020】

一葉清舟【2018】

我們可以結婚了【2018-2019】

遙望天堂的彼方【2021】

余妳餘生之後【2021】

日落夜未來(吾命)【2021-2022】(此篇為同人,論壇有連載,因此此處不提供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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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樓主| 發表於 2021-10-30 09:21:54 | 只看該作者

余妳餘生之後01

  昏暗的長廊、盡頭燈光明亮,而另一端則是濕氣頗重、閉悶的空間,一百多人正摺著加工廠所需的紙袋,被關入社會一隅的她們面前擺放著的是成千上萬似乎永遠都做不完的商品,以每個月賺取不到一千塊的新資。

  但不會有人投訴她們狀況是違反勞基法,原因很簡單,——因為進入此處之人皆是犯了刑責,由法官裁定她們罪責並讓她們償還罪孽的地方——監獄。

  打從進來後,她們的生活都是按表操課,早晨起來吃完早餐聚集在工場簡單伸展做做甩手操後,她們便要開始一天的作業。

  除非必要不然她們的日子很簡單,開封、收封。可以每天走出長廊盡頭只有服務員或者因技能而被分派到其他自營作業場所;要不然就是體育運動時間;要不然就是因特殊狀況帶到其他科室。

  對很多被關進來的同學來說這樣的日子乏之無味,休息時間不是閱讀就是聽聽收音機、抄經念佛不然就是睡覺。

  「1320,1320!」

  剛摺好一張紙袋放至一旁的璀絢聽聞抬頭,隨後起身離開椅子,加快腳步走到前方講台的科員前,她說:「我是1320。」

  眼前的女警睞了她一眼,點頭隨後手拿筆在本子上一畫,「心理師找妳會談。」隨後比了比工廠門口另一位女警,顯然跟常駐在二工場的女警比起來,中央檯輪班的法警比較沒什麼耐性。

  璀絢望向那用催促語氣站在門口的人,「快點!」

  「是。」璀絢雖有些詫異,但沒有特別表現出來。她先對二工場長官告別,隨後到短髮女警面前,對方先例行性地檢查她的身上沒有帶任何東西,隨後才讓她跟著她走出工場門。

  進到這個地方也已經五年多,璀絢除了第一年有因違規進入禁閉室並且被換工場後,後面幾年都安份守己,未曾破壞規矩。

  她惦量著這次被叫出去的原因,不外乎應該是因為她的刑責已經符合假釋規定。而她也確確實實的交出假釋申請表,雖然聽說很多人為了這個假釋名額絞盡腦汁的想要拜託教誨師寬宏大量,讓她們有機會出監,但這些人當中並沒有包含她——姚璀絢。

  她還是在教誨師的提醒下,採取第一次申請,對於結果她也總是表現得不在意,或許正是因為她這番乖乖牌模樣很得工場長官喜歡,相比其他總嚷嚷自己出去要重新做人、但好不容易得到機會兜兜轉轉沒幾個月就再一次回到此處的其他同學,她恬靜不惹事中規中矩的樣子反而順眼許多。

  跟在女警身後,璀絢經過那長廊時聞到了因水氣過於濕重而產生的霉味,思緒飄到了她那還未寫完的佛經。

  剩下短短不到兩星期的日子,她還有二十次還沒抄寫完成。

  鑰匙金屬聲與鐵門的碰撞聲,打斷她在心中思忖著如何寫完剩下的經文,在女警的示意下她走近一間小房間。

  璀絢環顧一下,房間不大,中間還擺放著門簾,拉開板子時便能將環境分隔成兩個陽春會談場所。

  眼前擺著一張小桌子、一張沙發和一張小凳子,璀絢很有自知之明的蹲身坐到小凳子上,安安份份臉上一片靜然。






完整版:https://hareading.com/books?bookId=5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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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樓主| 發表於 2021-10-30 09:20:46 | 只看該作者

《余妳餘生之後》楔子-餘日



她曾說過,若是我不想留下,可以選擇跟著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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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樓主| 發表於 2021-10-30 09:18:28 | 只看該作者
《余妳餘生之後》:https://www.popo.tw/books/743518

【2021 短篇作品】

沒了你之後,我的日子似乎不再具有意義。
支撐我活下去的是你的那句——「若是不想留下,可以一起走。」


在失去她之後,沒有任何牽絆的璀絢入了監,在此長達五年未曾踏出鐵籠外。
她恬靜、她淡然,好似與世無爭的她在這所監獄裡顯然格格不入,但卻又因為太多人而不曾讓人太過注意。
她就像是一朵小花,閒暇之餘總是默默抄寫佛經、要不就是閱讀著各種借來的經文,五年來她手中的藍筆墨水不知道都貢獻給經文多少。

她沉默、她不語,對於過往沒人知曉太多詳細,也沒人有太多時間了解那些枝微末節,沒人知道那淺揚嘴角下的故事。
只知道她曾繪畫了一幅人像畫,卻因不知名原因而被銷毀。面對即將假釋的日子,她不急不徐,就像是在數著日子過,不期不待。



標籤:#百合#監獄#林語堂#塵世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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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1-2-15 13:02:46 | 只看該作者
《遙望天堂的彼方》

How To Love (1)



  窗外秋蟬大聲高歌著生命最後的色彩,教室內是孜孜不倦的振筆聲。

  檯上的老師低頭看了眼腕上黑色皮帶的手錶,秒針走了三步來到正上方,鈴聲「噹——噹——」響起,檯下大部分的學生一致放下手上的藍筆,其餘還想做最後掙扎的同學,在老師的命令之下也停下動作,後排同學起身往前將考卷收齊交付至講檯桌面。

  待老師點齊考卷確認張數無誤後,同學們才重獲自由之身。

  緊緊握住藍筆的指尖微微顫動,而後鬆開時伴隨一聲輕嘆。

  「唉……又考差了。」風輕輕從敞開的窗戶探入,帶起了一旁的窗簾,不如小說漫畫情節裡的透明紗簾,厚重的布簾「啪搭」的落下。

  方舟垂下眼簾,放下手中的藍筆,視線往一旁蔚藍的天空望去,藍天白雲廣闊無邊,他卻如同鳥籠裡的金絲雀,無法飛往無際的天空。

  身後傳來的是其他同學聚在一塊兒討論題目的聲音,即便只是商討課業,教室裡依舊人聲鼎沸,可他卻彷彿格格不入,背後的一切皆只是背景。

  仰望藍天的眼眸微微歛起,風吹動那額前有些長的碎髮,眼裡抑著那想飛向遠方欲望。

  然後他看到了同為一個人的鄧亞埠,身為班上學霸的鄧亞埠。

  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鄧亞埠靠在女兒牆上,直挺的背影讓方舟有些嚮往。

  他,方舟,上有一個哥哥方翔,父母皆是法學界頂有聲望的人,在他人眼中他們這樣的家庭天生就自帶奪人眼目的光環,在親戚口中總是要扮演那佼佼者,成功父母教育下的乖孩子。

  可這樣的狀況在他們兄弟倆步入中學後開始出現差距,方翔的成績不負眾望總是學校排行榜上的第一位,可他方舟發回來的試卷上卻總是滿江紅。

  同學、老師之間也總會將兩人拿來做比較,每當考卷發回手中時總附帶著那痛到快麻木的雙手,回到家還得迎接那盛怒下不留情的不求人。

  掌心就像一朵簇開的彼岸花,只見花開不見葉。

  而他擁有兩朵。

  飯桌上父母總會對著方翔露出笑容,夾菜給對方;可面對他總是皺眉開口要他吃快點,好趕快上樓念書。

  屋簷下他看著那慈眉善目卻不屬於自己的目光,落在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兄長上,他僅能低頭默默扒著碗裡的白飯。

  雖為同宗血液,可即便再親在成績下都是無稽之談,卷子上頭的紅色數字總能影響爸爸媽媽面對他們時的面容,而那親切的笑容總是不會是他的。

  父母的親和、哥哥的自信,與他天差地遠,他既不起眼成績也不頂尖,唯一說得上口的就是至少從未違反而被記過或警告處分。

  可這點方翔也做得很好。

  送了一口飯至口中,方舟細嚼慢嚥著,白飯在咀嚼下化作甜味,可澱粉的熱量帶來的是空虛。

  「小舟,趕快吃,別拖拖拉拉的。」夾了塊帶皮的雞肉給方翔,陳美洋見方舟那慢吞吞的模樣,忍不住地催促,「吃完快點上去念書!」

  「……喔。」方舟沉默數秒,才開口回應。他默默地吃著碗裡的飯,餘光也沒飄向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

  有時候再想要的東西,不多給一眼不是故作不想要,而是至少那份「想要」不會無限度地膨脹,那就不會擁有太多的期待,也就不會有太多的失望。

  將最後一口飯放入口中,方舟默默起身,將碗筷拿至廚房沖洗,而外頭傳來的是那有說有笑的歡樂。

  「好了,媽,我真的吃不下……爸,幫我吃些吧。」

  「你媽是擔心你沒吃飽,沒體力念書呀。」

  半垂眼簾,方舟伸手將水龍頭的開關再往前推,水量增大濺起了些許的水花,水管聲音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見水聲,陳美洋走進廚房,開口就是要方舟趕緊把水關小。

  「你在做什麼呀!水開這麼大,浪費錢嗎?」

  她推開了方舟,將開關拉回一些,嘴上又繼續念著,「真是的,洗個碗也能把廚房弄得到處是水,你就不能學學你哥哥嗎?」

  方舟靜默不語地站在一旁,看著她有些手忙的模樣,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偏頭瞥了一眼,見方舟面無表情的模樣,陳美洋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地語氣帶上一點不耐煩,「算了算了,你把碗筷放著我洗就好。快點上去念書!」

  方舟沒有照話執行,他佇立在原地看著母親的側影,想開口問能否明天做做他最喜歡的蛋炒飯?他已經好久沒有吃到媽媽做的蛋炒飯,然後他還想要點幾道他愛吃的菜。

  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卡住,發不出聲音。

  見方舟並未邁開腳步,只是杵在那兒,陳美洋話語裡頭的憤怒又提高,她停下手上的工作,用力的吐出一口氣,「你還要站在那兒多久?不快點上去念書做什麼!考試成績總這麼差,難道你都不會感到害臊嗎?」

  抬眸望入那帶著脾氣的黑瞳中,方舟抿緊唇瓣,目光落在腳前三十公分處的地板,而後邁開步伐走經陳美洋的身邊。

  當他走至廚房門口,再次聽見了水流聲音,和碗盤之間輕碰發出的清脆聲,回過頭是媽媽正拿著菜瓜布刷著盤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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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所遙望天堂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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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樓主| 發表於 2021-2-8 20:18:11 | 只看該作者
《遙望天堂的彼方》

楔子—海豚


  他曾經仰頭盼望過,若能展開翅膀在天空自由自在該有多好;就像飛鳥一樣可以在高空中知道自己目地在何方,只要往前飛即可到達烏托邦。

  可他不是飛鳥,無法在天空中翱翔,但他仍伸出手往天空展去,就期盼著或許……有那麼一丁點的機會。

  直到那雙強而有力的手直直抓住他的,連同他整個人納入展開的羽翼下,在天空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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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樓主| 發表於 2021-2-8 20:17:15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5-18 09:28 編輯

《遙望天堂的彼方》:https://hareading.com/books?bookId=5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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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作品】

無論我在哪裡,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他們兜兜轉轉、相互傾心,可一方卻不願承認;
一人努力向前,另一人卻不顧一切拉開距離。
終於方舟放棄了,但這時鄧亞埠卻一步上前,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面對那曾仰頭盼望的回應,方舟選擇往後退一大步,他說:「你越界了,鄧亞埠。」
背過身時落於身後的是那無法再交付一絲信任的諾言。

祝融燃起,慌亂時刻那人以身護住他,鼻息之間因高溫變得稀薄,濃煙燻糊了那深遂的面孔,然那目光裡僅有擔憂他的溫柔,
和——
那見他無礙的釋然。
這一次方舟終信任了那一句諾言,相信鄧亞埠對他並非戲言。

溫暖的懷抱、溫柔的指尖,對他來說,唯有那人在的地方,才是天堂。

*
音樂:天空之外
等到四季輪轉/候鳥回來
天空已空了很久/等風來


此書送攻一句話: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ψ(`∇´)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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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1-2-8 20:15:34 | 只看該作者
《我們可以結婚了》


若是當初不相見(二)


  看著校門口每個手中捧著書籍閱讀走入校園的學生都頭低低的,每個人都穿著幾乎清一色的服裝,強森低頭望著自己與他們相較起來相對比較隨意的穿著模式,不禁抓抓頭髮。

  記得以前他們高中可沒規定這麼嚴苛,怎麼臺灣就這麼嚴謹?搞得好像每個人都長得一模一樣。面對這樣如此不同的文化,強森只覺得衝擊滿大。

  開學第一天,轉學生須要先到訓導處報到,可強森只能站在校門口前滿臉困擾,他不知道訓導處在哪裡,身旁經過的每個學生似乎都沒有看到他,想找個人問又不知為何讓他難得感到為難和不好意思。

  就在此時此刻,一個人走入了強森眼中的世界,望著那略微熟悉的身影,強森想起那是前幾天遇見的人。他邁開腳步追上對方的步伐,伸手便是抓住對方的肩膀。

  回過頭的人臉上帶著一點驚嚇,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那雙在強森記憶中屬於理性的眼睛微微瞠大,隨後對方立刻以手臂擋開強森放在他肩上的手,表情也帶上了防禦。

  「你幹什麼?」許凱文開口便是不客氣的質問,眼中的情緒是對於強森的反感和陌生。

  「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你請問訓導處在哪裡?」自知嚇到對方,強森先是道歉隨後表達含意,他指著自己說:「我是轉學生,不知道訓導處在哪裡,請問你知道嗎?」

  許凱文瞇起眼睛,對於強森這不同口音的中文他沒有多做任何反應,冷冷的舉起手臂朝著一棟建築物指去,他說:「你自己到那邊找教官問吧。」語畢,他就轉身繼續讀著自己的參考書,一邊朝著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

  「嘖,臺灣人都這麼冷漠嗎?」面對這樣的態度,強森只能皺鼻摸摸臉頰,他自覺臺灣人似乎不是很喜歡他這樣的動作,不過他自覺自己應該沒有冒犯到他人才對啊。

  「同學,有什麼困難嗎?」不遠處的教官注意到強森臉上的困擾,走上前來詢問,也正好解決了強森的困境,領著他到教務處報到。

  而本應走遠的許凱文則是在強森跟著教官離開後,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他的背影,強森剛剛抓著他肩膀的溫度還殘留著,這讓他微微蹙眉,真心覺得這個轉學生讓他第一印象很不舒服,拉了拉書包肩帶,他想希望強森不要就這麼剛好的轉到他們班上,不是想要搞排擠也不是討厭,就只是觀感不好不太想有太多的接觸機會。

  轉過身,許凱文背著那沉重的書包,踩上了一階又一階的樓梯,他們現在是高三,每個人都在努力念著書,就是希望在明年暑假前可以考上自己心中所屬的大學。

  為了拼大學,他們每個人都已經努力了兩年,雖然這個時候有轉學生是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可是這不能拖慢他複習的進度,畢竟他早已規劃好自己的未來,可不希望出現一丁點紕漏。

  來到教室隨意坐在一個位子上,在早上第一堂課開始之前,凱文拿出書包裡面的歷屆模擬試題寫著,教室裡充斥的是鉛筆寫在白紙上的沙沙聲,以及翻書的聲音。

  鐘聲響起,短暫的下課時間是學生們的快樂時光,許多人趁這個時候去解決生理需求,也有一些人趁這時候動動身子,需要睡眠的人也利用這短暫的十分鐘趕緊補眠。

  而凱文則是繼續埋頭算著那一道又一道艱澀的數學題目,有問題的部分就用紅筆劃起來,從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和許多皺摺的書頁來看已經被翻了無數次,但是即便如此他仍就是努力讀著,把錯誤的題目反覆算了好幾遍,直到自己已經對於算法還有整個流程、邏輯都貫通,且可以滾瓜爛熟的實用每一條公式才肯罷休。

  他的認真是所有老師們有目共賭而且讚不絕口的,他的成績好是眾所皆知且背負著高期待,然而他的孤僻與人不親近也是廣為皆知。

  班上同學對他的印象就是一直念書的學生,似乎沒什麼東西比念書更重要,每一科考試幾乎都是以當年級最高分上台領獎。

  看著習題上的圖文,凱文腦袋中跑過一條又一條的公式以及推論,直到上課了老師進教室他還是因為太過認真而沒有注意到。

  「各位同學——」站在檯上的老師環顧一圈同學,她清清喉嚨揚聲道:「我們今天班上來了一位新同學。」

  手上的鉛筆尖端突然斷掉,在空白的紙頁上留下了碳粉,也打斷了凱文的思緒,他皺起眉毛放下鉛筆拿起一旁的橡皮擦將失誤造成的碳點擦掉,卻擦不去那因為一時用力留下的痕跡。

  「大家要好好跟新同學相處喔!」老師的聲音從講台那兒傳過來,不過凱文沒有放太多心思,他輕輕朝紙上吹了口氣,吹走橡皮擦屑,以手輕撥開那小粒灰塵。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眼前的練習題上,直到一道影子剛好擋住紙上的日光燈,才轉移了凱文的注意力。

  他蹙眉抬起頭,見著人時微愕。

  「真是驚喜!又見面了!」強森見到凱文,臉上的開心顯而易見,他對凱文直接露出白齒,自我介紹說道:「我是廖強森,請問你的名字是?」

  盯著眼前人,凱文的表情轉為牴觸,他低下頭不願有過多的接觸,使得現場氣氛略顯尷尬,不過站在斜前方的當事人似乎不這麼覺得,他只是聳聳肩走到老師指定的空位做下。

  也很巧不巧的,距離凱文位子並未多遠,只有中間隔著一位同學。

  班上的人見凱文對新同學沒有好眼色,自然也就竊竊私語,在他們眼裡凱文這樣的態度反倒給人一種看不起他人的感覺。

  一想到這樣,有些人對於凱文的樣子就嗤之以鼻,心中想什麼臉上都直接表現出來,只是當事人選擇眼不見為淨,現下他在意的就只有參考書上的習題。

  而強森則是在入座後,環顧他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三秒,露出陽光的一抹微笑就直接從書包裡頭拿出他自己從家裡帶來的書籍來看。

  因為強森是歸國子女,因此老師特別赦免他英文課可以閱讀自己帶來的書籍,但是前提是不能影響其他同學上課的權利,也不可以在課堂上拿出其他課的作業來寫,同時也要保證自己的英文模擬考以及月考成績必須達到老師所定的門檻。

  在英文課上如魚得水的強森翻閱著自己手中的書籍,直到眼乏了揉揉眼睛休息片刻時,才將心放到附近的同學們身上。

  每個人不是做著習題,就是狂抄老師上課的筆記,整個課堂的模樣與強森以前所待的環境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是捧著書本狂嗑,他很好奇這樣子腦袋不會炸掉嗎?聽說,放學後還要留下來晚自習,那學生們的自由空間與時間呢?

  這些問題在強森的腦袋裡頭轉呀轉,卻得不到解答。他撐著下巴盯著站在黑板前的老師不斷講解著同學提出的問題,直到下課都是維持這樣的動作觀察著。

  一堂課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下課時間雖然說強森這個轉學生挺容易吸引他人注意,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在準備著下一週的開學考,就算好奇也會壓抑著先以課業為重。

  強森見坐在自己前方座位的同學離開,似乎是去上廁所後,他立刻起身坐到人家的椅子上,盯著前面的凱文寫題的背影。

  或許是因為在陌生的地方見過三次面,強森對於凱文異常的有好感,他心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凱文可以放下筆轉過頭跟他這位新同學聊聊天,他也想多了解為什麼臺灣的同學似乎把讀書看成很重要,每個人幾乎都在拚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強森的目光溫度太過灼人,本來還在埋頭苦寫考古題的凱文驀然停下筆,隨後抬頭整個人上半身緩緩往自己後方轉,也因此跟強森的眼睛對上。

  見對方將注意放在自己身上,強森立刻展露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只是嘴巴還沒張開,凱文就突然站起身收拾自己剛剛還在寫的參考書,他抱起那疊書籍便走出教室。

  強森愣然,他望著那遠離的背影,此時此刻的他再怎麼愚鈍也清楚的知道凱文並不是很喜歡他,因為剛剛對方起身前時的視線帶著「生人勿近」以及排斥。雖然他不懂,自己什麼時候惹到對方的,面對這樣的眼神他覺得莫名其妙,但是不知為何,他對這個人的好奇心又更重了。

  「許凱文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獨來獨往的。」

  強森抬頭,一名男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的身邊,男同學露出微笑主動發出邀請,「你好,我是賴文德,是班上的風紀。」

  「你好。」新來乍到,有人友善地靠近,強森自然也接受並釋出善意,「他總是一個人?」

  「是啊!」賴文德聳聳肩,雙手插在口袋,「我跟國中認識他到現在也快六年了,他一直都是這樣。不認識的人總以為他是看不起他人,認識久了的人就知道他只是無心交朋友,心思都在課業上。」

  將手撐在下巴,強森認真的聽著賴文德說的話,他望著凱文的抽屜,一乾二淨沒有一丁點雜亂,除了書跟筆記本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收回目光他笑笑的抬頭對著賴文德說:「我覺得你們都好認真念書喔。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打籃球?」

  「哈!你這個問題真好笑。我們學校有籃球隊,怎麼會不打籃球?」被強森的話語逗笑,賴文德雙手環胸盯著強森上下掃了下,「我猜你想參加?」獲得強森的點頭後,他攤手說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大部分的高三同學只是下課打打,畢竟還是升學考試重要。」

  「學校規定三年級的學生不能參加?」

  「不成文的規定,通常高三不會參加任何社團,專心衝刺在考試上。」

  「Oh my God! It’s so terrible!」自己內心的猜測被證實了,強森還是多少有些衝擊,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賴文德,「在我以前的學校,我們是可以擁有自己的休息活動。」

  「可是這裡又不是國外。」雙手擺在後腦勺,賴文德不以為意的看向窗外,只是他們的位置並不能看到操場,正好女兒牆成了死角將視線擋下,可是卻隱約可以聽到學弟妹們開心的在操場打球,球落在地上與被手拍打的聲音,「如果不多把握時間一些時間念書考上好學校……就怕以後只能做苦力活了,畢竟學歷重要啊!」

  語落,賴文德笑笑地說:「如果你是想打籃球,我們下課偶爾會打,到時候一起約啊!」隨後拍拍強森的肩膀,「我們大家很歡迎你的。」

  對此,強森便是笑笑的點頭,爾後目光又放回凱文的桌子,陷入自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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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1-2-8 20:14:56 | 只看該作者
《我們可以結婚了》


若是當初不相見(一)



時間點:2005年 秋



  塵封起來卻不曾遺忘的過往,順著回想的一點一滴,懷舊不褪、色彩歸來。

  飛機在藍天拉出長長的尾巴,伴隨著略微高頻的噪音。熱烘烘的高溫將街道曬得有些模糊晃動,蟬兒隱身於樹蔭中高鳴。

  然而八月的結束,代表暑假的尾聲,學生快樂假期的結束。可夏末秋初的天氣依然炙熱,這對長期待在加拿大靠近阿拉斯加的強森來說,苦不堪言。

  身穿純白色的新校服,搭配近黑的深藍色長褲與領帶,強森扯著領口以手搧著散熱。

  他有些不懂,為什麼好好的家不待,卻要特地回到臺灣就讀?雖然明白爸媽感情不好,也早已知道雙方已經離婚的消息,可是即便如此也實在沒必要特地回臺念書,搞得現在還要換姓氏、改國籍和遷戶籍等等麻煩的事務。

  然而即便心中飽含疑問,強森也不曾問起母親。只是跟著母親回到南部,在這由磚瓦堆起的矮房和街道,他看到一些老人家會穿著白色無袖背心,坐在屋簷底下,拿著一把竹扇搧呀搧;大棵的榕樹垂下無數條氣根,幾名小朋友抓著氣根晃呀晃,大片的陰影遮擋了暑期的酷熱,附近的樹林傳來的蟬聲「唧唧——唧唧——」響徹雲天。

  不過這些與加拿大完全不同的景色並未吸引強森的注意,他只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什麼也還沒弄明白,就要面臨即將開學去新學校的事實。好在他聽得懂中文也看得懂繁體字,因此不需要擔心語言不通的問題。

  「Mom,我可以脫掉制服,換回自己的衣服嗎?」用著還殘留一點外國腔調的中文,強森略為煩躁的詢問,因為他真的很不喜歡這樣不透氣的布料。

  「再等一下,媽拿個相機拍個照。」廖景美看著自己兒子身上的制服,眼裡的笑意帶著自傲,她隨手將手上的塑膠袋放到一旁,高高興興的下樓準備找出相機和V8替強森留個紀念。

  抓了抓那微亂的頭髮,強森懶得等待廖景美,他將胸前的鈕扣通通解開,白色制服就被他隨意脫掉丟在地上,換上自己習慣的T恤和牛仔褲,強森打開房內的窗戶,動作俐落抓著窗衍直接翻出去,毫髮無傷的落地。

  隨即,他頭也不回的跑出去,反正附近的街景他也還沒完全熟悉,跑離家裡一段距離後,強森便悠閒地四處亂逛。

  寧靜炙熱的街道瀰漫著濃厚的芒果香,酸酸甜甜的又熱烘烘,路邊攤上擺著好幾顆金黃透紅的芒果,以及一包包的芒果乾。附近的雜貨店裡,擺著一包包吸引小孩注意的糖果餅乾和玩具,而這些景色都是長期在國外的強森不怎麼見過的。

  此時十七歲的他就像是見到新奇事物的孩子,蹲在這些玩具面前,好奇的端詳著。

  雜貨店裡的老闆只是瞥了他一眼,旁邊老舊的電風扇轉著扇頁發出些微刺耳的雜音,嘎嘰嘎嘰嘎嘰,上了年紀的老闆穿著白色吊嘎仔、臉上戴著老花眼鏡、手上拿著一份報紙翻閱著。

  而附近的幾位歐巴桑第一次看到強森,對於那臉廓帶著一點外國人影子感到好奇而不斷的指點竊竊私語,加上強森長得又高,平時也愛打籃球,光是一個側影、一道眼神、一抹笑容就足以迷倒許多中年婦人。

  看夠了眼前的塑膠玩具,強森直起膝蓋又往別處的方向前進,別人對他的好奇他一點也不在意。

  逛著老街,來到一座噴水池,強森抬頭盯著水池正中央的蔣公銅像,偏著頭觀摩了下,接著又將頭轉向蔣公面朝的方向看過去,然而除了幾塊空地就沒什麼了,強森搔了搔頭感到無聊,接著腦袋閃過一絲想法,他學著蔣公的動作,站在銅像下面,一臉嚴肅樣,卻撐不過幾秒自己又笑了出來。

  微風拂來帶動了附近的熱空氣,帶動了樹葉「唰——唰——」聲,也轉移了強森的注意力。

  強森繞過水池發現不遠處有一條路,一條由兩側樹木建立起的樹蔭大道,那不知連結到何處的微暗馬路吸引著強森靠近,他邁出了腳步踏入了那未知的地方。

  順著道路的蜿蜒下坡,住在附近的人家也越來越散,有幾棟矮建築物早已被荒廢許久,遠遠看著無須靠近就可以發現木頭早已呈現老舊狀態,附近還有石碑,上頭的字早已模糊不清,勉強只能看出最後寫著小學二字。

  看來應該是早年被荒廢的學校。

  強森大膽的走入幾棟建築裡頭晃了晃,附近還鋪有鐵路,這讓他想起之前廖景美似乎有跟他大概提過,這附近以前有糖廠,後來由政府接管,但似乎營運不成功而停閉。強森他想,看樣子應該就是這邊。

  這附近還殘留著一些以前的影子,他環繞四周拼湊出糖廠以前興盛的模樣,想像著空氣中瀰漫著甘蔗糖香,就像糖絲一絲一絲遊走在鼻尖,緩緩深入體內來到肺泡之中,耳邊聽到火車運送時在鐵道發出的聲音。只是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只有老舊的建築物。

  但是即便如此,強森也是自得其樂著。

  他爬上附近一棵最粗的大樹,它的根部盤中錯節,附近長滿綠草。跨坐在延伸到空中的樹枝,強森伸個大大的懶腰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在大樹上,雙手枕在後頭望著大片藍天上的一朵朵白雲,閉上眼享受著這慵懶的時刻。

  空曠的地點,在不清楚的距離中,蟬鳴唧唧地叫著,樹蔭下的陰涼讓人放鬆的休息著。

  直到隱約中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強森才慢慢睜開眼,他沒有動,只是淡淡地打個呵欠,斜眼看向聲音來源。

  一名少年手裡捧著一本書閱讀著,潔白的襯衫襯托著他認真的文書氣質,他的目光停留在書上,步伐維持著一定的速度。

  強森拉個身子,動了動自己因睡了一段時間稍微僵硬的身子,他曲起右腿,對著朝著他這棵樹方向走來的少年喊道:「嘿!同學!」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對方停下腳步,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緩慢地看向四周,最後像是意識到什麼,頭往上抬與強森的目光相交,那雙淡漠的眼裡帶著疑惑和不解。

  面對那雙毫無波蘭的雙眸,強森道:「要小心。」從樹上靈活的跳下來,在空中翻了個跟斗完美落地後,他對著站在自己面前一點沒有驚訝的少年說:「你再繼續走下去將會撞到樹,或者被樹根絆倒。」

  只見這名少年盯著強森數秒,爾後又盯著這棵大樹幾秒,隨後又將頭低下繼續研讀著自己手中的書,腳尖轉了個方向,走離與強森所處的位置。

  面對這樣子的人,強森只是抓抓頭不以為意,他抬頭看了下天空,他想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他該回去了。

  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回去,經過了蔣公銅像噴水池、走進老街路過了雜貨店,空氣中依然有著濃厚的芒果香,下午五點多的天空還艷陽高照,悶熱的空氣讓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背後又是一身汗。

  用手搧了搧,強森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踏入家門迎接他的是微怒的廖景美,「咱們家的廖少爺終於回來了呀!你居然爬窗逃家,還把新的制服隨手亂丟,讓我這個媽媽收拾?」

  強森內心暗叫唉呀呀,隨後他立刻擺出最讓廖景美拿他沒辦法的笑容,嘻皮笑臉的說:「我真的很抱歉,Mom。請不要生氣,下次我不會再這樣做。」用著還有些生疏的中文說著,他知道只要這樣,廖景美通常不會太過苛責他。

  果不其然,廖景美只是無奈的瞋他一眼,然後嘆口氣後對他說:「你這樣突然跑出去不知道媽媽會擔心嗎?而且我不是說了要你等我。」

  「或許吃完飯後是個好的時機,天氣比較不熱。」

  「晚上沒時間,我要去隔壁林大媽那邊串門子。看看你,老這樣亂跑浪費我時間。」沒好氣的盯著自己這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兒子,廖景美說話帶上一點責備,「你要記住這裡是臺灣,不是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出門在外要小心安全,還有學校課業你也要早些複習,以免開學跟不上人家的進度,未來考不到好的大學。」

  對於這樣的碎念,強森壓根兒不當一回事,在外國待慣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也不習慣臺灣的學習狀況,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因此他只是笑了笑不做任何回應,只是摸著自己的肚子喊道:「Mom,我餓了。」

  「整天就只知道玩和吃。晚餐王嫂待會就煮好了,你先去洗澡,看你玩得滿身大汗。」

  「嘿嘿嘿……」強森咧嘴一笑,趕緊將鞋子脫了跑回自己的房間,將一整天下來已經髒了的白T恤換下,走進早已在浴缸裡頭備好洗澡水的浴室,開開心心的洗熱澡。

  晚上吃完晚餐,強森翻了幾頁自己從以前家中帶回來的雜誌後就早早熄燈休息。雙手枕在後方,他盯著昏暗的天花板,腦中跑過以前生活的種種,在校時參加著各式各樣的體育活動,放學後在大街旁邊的籃球場與同儕們三對三鬥牛賽,比賽結束後到便利超商買飲料暢飲,或者一群人到KTV裡頭唱歌,那樣熟悉的生活如今都已經離去,他來到一個一年回來不到一次的國家,然後生活直接大翻轉。

  好在他與父親本身感情就不深,從有記憶開始父親就經常在外經商,一年可以見面的次數十隻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這次父母離婚也沒詢問過他的意願就將他的監護權歸給母親,留下的只有每個月的撫養費。

  或許是因為失婚,這次來到臺灣後,廖景美對他的行蹤比較掌握,不似以往總是放任他四處跑。

  可是這樣的生活變化卻讓他不是很習慣。

  在床上左翻右翻,強森想起了今日在大樹下遇見的少年,他想起對方那認真的表情,回憶起那手上厚厚的一本書,他不禁思考莫非往後他的學校生活就如同這名少年,連平日都只能拿著書籍閱讀?

  「Oh my god!」整個人在床上一百八十度大翻身,他趴在自己那鬆軟的羽毛枕頭上,將臉埋入其中。

  他想,他想念以前一起同樂的夥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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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1-2-8 20:14:09 | 只看該作者
《我們可以結婚了》


楔子


有些故事的無奈,並不是任何人的錯;

只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已經沒有辦法獲得幸福。





時間點:2018年 夏



  有一家咖啡廳名叫Café House,在客人的評價裡面分數很高。賣著一杯杯香醇的咖啡,提供舒適的空間給客人休息。

  不過這家咖啡廳有一個傳說故事:傳說這家店是店長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開,聽說店長非常非常的愛對方,但是數年來卻沒有人看過這位「心上人」。

  而且這樣的傳言並未得到證實,店長本人也沒有出來說明。

  那現在,這位店長就盯著桌上的一盤盤烤棉花糖,他有些無言看著坐在遠處的連睿白,對方就像一隻小狗,眨巴著眼盯著他,似乎期待他可以吃一口棉花糖。強森嘆了口氣,他直接對正在旁邊憋笑裝忙的沐宇清說:「你跟他說了什麼?」

  「小葉子只是聽說,吃棉花糖會讓人心情變好而已。」努力壓制明顯的笑意,沐宇清淡定的解釋。

  「心情變好?」抓到關鍵字,強森瞇起眼:「你跟他說了我過去?」

  最近,他沒有發生特別心情不好的事情。依照眼前這對情侶檔的思考模式,恐怕也只有他的過去可以造成現在的情況,想至此強森便抱胸盯著沐宇清。

  眼前的這位沐宇清是強森在四年前一夜情中認識的,後來對方跟他求職,經過面試看到對方對於咖啡的認知,他便同意沐宇清進來。喔,還提供了住宿。

  結果短短不到半年,便幫Café House衝了不少業績,這倒讓他挺意外的,一位之前在珠寶公司擔任設計經理的人,居然有這麼強的能力,甚至還利用下班時間鑽研更多的咖啡知識。

  他對眼前的人抱持著很大的好奇心,直到後來有次沐宇清感冒了,他留下來照顧對方,才意外從對方的夢囈中知道為什麼一個人能夠懂這麼多。

  從小經歷了別人難以想像的過去,失去了家庭、童年、童貞、幸福以及父母,孤單的活到現在,不多才多藝怎麼活下?

  後來,茶香世家「茗葉茶坊」當家的孫子連睿白喜歡上沐宇清,不斷追著對方兩年多的時間,最後他看不下去這兩個人互相折磨彼此,乾脆推了一把。

  結果現在的後遺症就是經常會眼睛痛。

  不過,能夠看到自己朋友獲得幸福,強森也沒有任何怨言。只是難免就是會想噹一下對方。

  「沒辦法。我總得消除他的疑慮才行,不然我的感情會亮紅燈。」沐宇清無奈笑著聳肩。

  強森撇撇嘴:「……算了。」雖然被人爆料過往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是也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他也就不計較了,「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畢竟情侶之間沒有任何「會引起猜疑」的秘密,更別說這對著兩個人來說這份幸福多來不易。

  重點是看到一隻小狗狗揚著耳朵搖著尾巴眼睛發亮盯著自己,希望自己因為棉花糖可以心情好,任誰也生不了氣吧?

  為了不讓那一直關注這邊的小狗難過,然後惹得旁邊這位實際上是個笑面虎的人不開心,他還是吃了一口棉花糖。

  棉花糖入口便融化,直接甜到心底,強森笑了笑,對連睿白做了謝謝的手勢。

  沐宇清看到情人露出開心的模樣,自然也開心。接著,他看著正在吃棉花糖的強森,幾秒後壓低聲音開口:「強森,你真的打算未來繼續如此嗎?」

  他知道眼前的人心中一直住著另外一個人,忘也忘不掉。但是十多年過去了,在認識強森的這四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強森的孤單。

  只不過,失去的已經失去。有些東西沒了,花再多的力氣也找不回來。

  強森停下吃棉花糖的動作,聽懂弦外之音的他垂下眼簾無奈一笑,嘴裡的甜味不知何時變得苦澀,而心中冰冷空洞。

  他望向窗外下著微雨的天氣,雨落在石地上彈出不規則的旋律。「嗯,因為我仍然記得凱文的死。直到現在,午夜夢迴的還是他訣別那天。其餘,就什麼也沒有了。」
  由思念刻入骨裡的冰冷緩緩帶著他的思緒回到他與摯愛之人離別那日,強森拿起一旁的摩卡咖啡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黃金曼特寧。嘴唇湊近杯緣,抿了一口香濃,香氣在鼻尖環繞,然而殘留在舌尖的濃厚苦澀卻不是屬於咖啡,而是屬於回憶伴隨著的是一聲長嘆息。

  傳說,Café House是他為凱文所開的,這話確實不算假,只不過更正確的是——他想要遵守跟凱文最後的約定。因為他們說好了,凱文等他,然後他替凱文看這個世界的改變。

  抬起頭,環顧著每個客人嘴邊含笑享受的弧度,空間裡漫著的是溫馨和放鬆,與記憶裡的那場冰冷大雨形成強烈對比。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當時天空落著淚,而他抱著那逐漸冰冷的身體,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本該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斑駁的過往,在雨滴譜出的樂曲下逐漸鮮明。一杯咖啡、一股香氣、一個景色,喚起了一份被眼淚渲染開的絳色回憶,時光就像相片膠卷,緩緩將強森拉回到十多年前。

  他還記得與凱文第一次見面時天空的一抹蔚藍,凱文身穿純白色的襯衫,而他則是穿著輕便的T恤,當時的他們眼裡還保有著那不染一絲心機的單純。

  他們一個人在樹上,一個人站在樹下。他對著那低頭認真看書的少年喊道:「嘿!同學!」

  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帶著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面對那冷淡的眼睛,他開口說道:「小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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