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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天鵝湖的彼端(9/11更新最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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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3 20:36:10 | 顯示全部樓層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審判 於 2012-9-11 20:39 編輯



花了兩三天才擠出來的封面……其實本來是打算在第二回的時候放出來,但是因為趕不上所以只好順延,跟第三回一起放出來(艸)

中間黑毛的是羅特巴特、右邊是齊格弗里德王子,上面的少女跟天鵝都是奧潔塔公主,話說奧潔塔第三回才出現,所以其實跟第三回一起放也不錯(?)

以下提供1280x768桌布版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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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湖的彼端》──之一








*改寫自童話天鵝湖及天鵝王子。
*並非為童話惡搞作,也不是將其他作品的人物套到童話中,期待看到前面兩種劇情的,歡迎您按上一頁或者關閉此分頁。









佇立於窗台,微涼的夜風拂過年輕俊朗的青年身側,將他俐落的白金色短髮輕輕吹動。

煩燥。煩躁。煩躁。

薄唇緊緊抿起,青年臉上充分表達出自己的不耐煩,但可惜房內只有他一人,因此就算想找人傾訴也不行。而對著空氣發神經也毫無意義,只好獨自靠在窗台邊生悶氣。

為什麼他非得在生日當天選擇未來的伴侶?有那麼急嗎?想起母親總是叨念著想要媳婦想要孫子,齊格弗里德就覺得自己的胃隱約作痛。而縱使想拒絕,他也實在沒什麼好理由能迴避這件事,畢竟一國的王儲若沒有妻子、孩子,那他的繼承權很有可能就會被剝奪。

但他實在對女人興致缺缺,尤其是貴族女子。

「唉……如果我不是王儲,或者我不是男人該有多好……」

不是王儲的話,就可以將自己那不怎麼強烈的貪念給徹底消除;而如果是女子的話,王位繼承權根本輪不到他。

再退一步說,要是他能心甘情願地將王位拱手讓給兩個弟弟,就輕鬆多了吧?

伸個懶腰,厭倦吹風的齊格弗里德轉身走回房內,沒注意到窗外的陽台上多了兩抹黑影。

「他這麼說呢,父親大人?」陽台上的少女躲在陰影死角處,輕聲說道。

「嘛,既然王儲殿下心中有這種渴望,不幫助他似乎不太過得去吧──」與身邊的少女不同,慵懶的青年完全沒有降低音量的打算,理所當然地,房內的齊格弗里德立刻就發覺了。

「你們……」齊格弗里德皺眉望著眼前不請自來的兩人,正要發難時,就被迅速衝上來的青年給擊暈了。反倒是沒料到得手如此容易的青年跟少女都呆了一下,青年哭笑不得的說:「看樣子這屆的王儲不擅體術的傳聞所言不虛,我隨便一個手刀都能幹掉他。」

「那是因為父親大人您不務正業修練體術……不過這個笨王子還真的是一點警覺心都沒有呢。真不想嫁給他。」

「嗯?我什麼時候說要讓我的寶貝女兒嫁給這個弱雞了?」

聞言,少女疑惑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但您不是說要讓我掌握皇宮中的權力……?」

「掌握權力的方法有很多種。」懶洋洋地抱起昏睡中的齊格弗里德丟到床上,羅特巴特唸起一小段咒文,少女與齊格弗里德的腳下便同時出現了不知名的小型法陣。少女乖巧地靜待五秒後,忽然感到體內的肌肉組織彷彿被硬性拉扯一般,痛得她想大叫,眼明手快的羅特巴特一把遮住女兒的嘴,以免宮中的守衛被這尖叫聲給引來。

痛覺大略持續了半分鐘才停止,此時奧吉莉亞早就痛到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羅特巴特也很乾脆地放開遮住女兒嘴巴的那隻手。

「與其當未來的皇后,不如直接當上未來的王,不是嗎?」

望著父親笑吟吟的俊臉,奧吉莉亞頓時一口氣梗在喉嚨裡,顫顫舉起右手查看,修長而厚實的手指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

「那麼,這個沒用的東西,我就拿回家做資源回收吧。」羅特巴特一把抱起方才被丟到床上,此時還睡的像死豬一樣的齊格弗里德往窗台走去。而對不知所措還半跪在地上的女兒,只丟下一句話:「嗯……話說回來,這弱雞王子比妳還輕呢,該減肥囉,乖女兒。」

「……」

回應羅特巴特的是一枚殺氣十足的枕頭。





隔天早晨,沐浴在晨光中的白金色睫毛顫了顫,略顯刺眼的光線讓他又趕緊閉上雙眼,直到能適應周圍的光線時,齊格弗里德才睜開自己的雙眸。

為什麼光線會這麼刺眼呢……?他明明有拉上簾子再就寢的習慣啊?

「都睡到日上三竿了還不肯起床啊?王儲殿下?」一道慵懶的聲線由床邊傳來,瞧見羅特巴特的身影時,齊格弗里德還處於嚴重低血壓的狀態,因此腦袋完全無法運轉。

「……嗯?」

看著還一臉癡傻、搞不清楚狀況的王儲,羅特巴特真有種這傢伙以後變成國家主人翁似乎很危險的感覺。不過自己的女兒也是屬於那種剛起床會有低血壓的人──只是奧吉莉亞犯低血壓時,是會有嚴重起床氣的類型──因此他也見怪不怪,索性讓齊格弗里德在床上發呆一陣子,再與之交談。走回廚房煎了蛋與小香腸,磨碎馬鈴薯佐蘆筍與胡蘿蔔碎塊製成馬鈴薯沙拉,又倒了兩杯牛奶,羅特巴特這才離開廚房。

當意識到女兒已經不在家中,此刻睡在女兒床上的是昨晚的夜襲對象時,羅特巴特已經習慣性地端著早點走回奧吉莉亞的房外了。

懊惱的羅特巴特站在門口躊躇了下,最後依然嘆口氣走進房內。一進門就看到齊格弗里德維持與方才相同的動作,雙眼無神地瞧著角落的燈台。羅特巴特失笑地說:「別再發呆了,吃早餐吧。」

齊格弗里德呆呆地點點頭,接過早餐後,直到他已經將盤中半數的食物吞進肚子裡,他才像是被人拍醒一般,警戒地看著氣定神閑的羅特巴特,還將早餐盤推遠了些。

看樣子他的血壓總算恢復正常了。羅特巴特揚起眉,一臉不屑。

「……真不知道怎麼吐槽你了,要是我想幹掉你的話,你早就被我殺掉十次了,那些食物沒有毒。而且你剛剛已經吃掉一半了,別暴殄天物,把它吃完吧。」

「啊……」面對這直白的吐槽,從小到大被呵護慣了的齊格弗里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一時之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得漲紅著臉低頭裝死。

羅特巴特喝光杯中的牛奶,舔舔唇,饒富興味地說:「你真的很不適合當王。警覺度跟防範心都這麼差,不用等到登基那天就會被暗殺了吧。」

「這跟你沒關係吧?你們到底是……昨天那個女孩子呢?」

反駁到一半,齊格弗里德這才發覺,似乎一直都沒見到昨晚與眼前的男子一起行動的少女。對於到現在才知道要問這問題的王儲,羅特巴特已經一點感想都沒有了。

「當王儲去了。」

「啊?」

「她現在代替你,去當王儲了。」

「什──」齊格弗里德驚訝地差點要從床上站起身,一旁的羅特巴特則迅速地將原先放置在齊格弗里德腿上的餐盤擲起,避免悲劇發生等等還要打掃房間。驚疑不定的打量四周,他盯著羅特巴特說道:「原來是該死的巫師!」

「喔?」即使王儲的這句話不太中聽,卻確實能提起羅特巴特的興致,因為齊格弗里德說歸說,眼神中顯現出來的卻並非厭惡。他好奇地問:「我女兒不擅魔法,因此她的房間可是連半個法陣都沒有,你是怎麼發覺的?」

「晶石、封著魔法粉的小裝飾瓶、以及──」齊格弗里德拍了拍床墊,「藏在床墊下,能夠補充體力及魔力的法陣。這應該都是你設計出來給女兒護身用的吧?」

分析完,羅特巴特嘴邊啣著的笑容又令王儲忍不住瑟縮了下。

「雖然有一小部分判斷錯誤,不過我似乎還是太低估你的能力了。嘛,這樣說來,一直讓你用現在的型態也不太好,要是被人發現有兩個王儲就毀了……」

溫柔地勾起齊格弗里德的下顎,羅特巴特瞇起眼莞爾問道:

「你想變成什麼樣子呢?親愛的王儲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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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6 19:19:34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之二







「齊格弗里德殿下,您的早膳送來了,現在為您送進去可以嗎?」

「進來吧。」

「是。」

半坐在床上的奧吉莉亞,以淡漠的琥珀色雙眸盯著將早餐送來的女傭,神態自若,直到女傭離開房間後,「他」才鬆了口氣。

昨晚身體被自家父親莫名奇妙變成王儲的模樣時,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稍微冷靜下來後,他竭盡所能地觀察齊格弗里德的房內擺設,試圖約略判斷出王儲的習性與性格──好在他從抽屜裡發現對方的日記本,而且齊格弗里德又剛巧是那種把日記當成文章在書寫的龜毛類型,否則以他這種臨陣連槍都沒得磨的女孩,不用多久就會被立刻抓包吧……

日記本中包含了齊格弗里德從七歲到昨天為止,一共十幾年的事件、以及想法,當然日記本不只一本,光是看完近四年內的紀錄就耗掉他整晚,要完全消化掉那些歷程並且活用,真不知道要多久──而實際上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必須在被人懷疑之前,演好符合王儲形象的角色才行。

眼睛瞄向房內的穿衣鏡,除去白金色的短髮,齊格弗里德的面容奇妙地與自己原先的模樣有些相似。只是他原本擁有的,是與父親相同的墨黑長髮。王儲的陰柔臉孔實在與自己太過相似,讓他無所適從。

「婚約嗎……」奧吉莉亞感到有些心情複雜,要選擇一名妃子,他心中的那股排拒感當然相當嚴重。

畢竟他還是女的啊。

即使他的身體變成了男人,甚至還在晨間沐浴時偷看「自己」的下體恥笑許久,但他的心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啊!

嘆口氣,奧吉莉亞將香腸送入齒間,咀嚼完吞下肚,悶悶地扁嘴。

「還是父親大人煎的最好吃……嘛,不過這大小真邪惡啊,居然剛好一樣。」

──若齊格弗里德知道自己的小兄弟被個女孩嘲笑,不知會做何感想,但此時正冷汗涔涔面對著女孩父親的他,也沒心思去想這種無聊事情了。





「變成什麼樣子……?」齊格弗里德一面飛快思考、一面重複著羅特巴特的話,露出疑惑的眼神。

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殺了他之後放把火燒掉,就絕對不可能會同時出現兩名「齊格弗里德」,比起花費心思讓他轉換型態,不是更省時簡便嗎?

肯定是有某個特殊原因,才使羅特巴特無法恣意妄為。而找出這個原因作為把柄,齊格弗里德就有機會逃開此地。

不合理。從昨晚他被襲擊之後的一切都不合理。

他不僅沒有被立刻處理掉,甚至還享有睡在羅特巴特之女閨房的殊榮?何況對方不可能會忘記自己在房內佈置的法陣……那法陣的功效甚至將他昨天受寒引起的小感冒給治好了!

是有求於他,還是想利用他來做什麼事?……希望是前者。

「既然你沒意見,那就變成天鵝吧?」羅特巴特莞爾,彈指之間,才剛睡醒的齊格弗里德又再度陷入短暫的昏迷。醒來後,他偷瞄了眼牆上的掛鐘,才經過五分鐘而已,而且身上的感覺還是與平時無異。

「……?」不解地張嘴,齊格弗里德發覺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頓時讓他慌了手腳。

「看鏡子。」將齊格弗里德的頭一扳,面對自家女兒房間的穿衣鏡,羅特巴特很滿意地看見一隻頭上有著V字型白金色羽毛的特殊天鵝,正露出驚恐不已的表情──張大眼睛和嘴,把原先優雅的氣質都破壞殆盡了。

『快把我變回來──!』齊格弗里德很想大吼這句話,但聲帶彷彿被拔除一般,連微弱的叫聲都發不出來。認清這個事實的齊格弗里德只得頹喪地坐倒在地上。

「先警告你,就算你現在是天鵝的模樣,你不僅無法說話、鳴叫,也無法飛行、漂浮在水面上,所以你休想找人類求援,或者去找其他的天鵝作伴。」

那豈不是比廢人還慘?齊格弗里德的臉瞬間刷白……不過以他現在這種天鵝臉,也沒辦法更白了。

「順便告訴你,我女兒因為常常調皮跑出去玩,所以我要處罰她的時候都會把她包在結界裡,隔絕外界一切人事物,範圍就是這棟屋子──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機伶的小天鵝。」惡劣的搓了搓齊格弗里德的頭,羅特巴特端著留有早餐殘渣的碗盤走出房間,只是出門時沒把門好好帶上,還留個細縫。

……這不是明擺著要他鑽過去嗎?

躊躇半晌,齊格弗里德還是跟上對方的腳步,只是忽然換成天鵝之軀讓他感到非常不習慣。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如往常地用雙腳走路,景物往後的速度卻非常之慢,且周圍的物品都變得巨大無比。猶豫地展開雙手拍了拍,齊格弗里德不由地愣住。

眼前見到亮麗的潔白翅膀緩緩揮舞,但手中的觸覺卻與平時無異,一樣是張開雙手揮舞,身上的細柔綢布輕輕摩擦皮膚的感覺。

為什麼呢?……

「別拍翅膀啦,早就跟你說飛不起來了,等等把東西掃下來你要幫我打掃嗎?」洗好碗盤的羅特巴特,一出廚房來到客廳,便撞見天鵝在亂拍翅膀的模樣,沒好氣地說。

聞言,齊格弗里德也靜下來,爬上沙發獨自思考。





「……」

手上沾滿泡沫,正在搓洗碗盤的羅特巴特,即使知道齊格弗里德的危害性幾乎等於零,還是一再地望向對方。他由情報中得知近年來的王儲雖然心思細膩且聰敏,卻沒什麼野心,不過羅特巴特萬萬沒想到齊格弗里德是個被綁架、甚至被變成動物,還是可以繼續發呆的人。原先準備好的強力縛咒也變得無用武之地。

大概是在想要怎麼逃出去吧。

聳聳肩,決定不浪費心神在王儲身上之後,洗碗的速度快了很多。當他洗好碗回到客廳時,便瞧見齊格弗里德捧著一本書,笑吟吟地回望他。

「你……」

「我根本沒有變成天鵝,而你也不是巫師對吧?羅特巴特先生。」眨著溫潤的琥珀色眼眸,齊格弗里德不同於方才的呆愣與驚慌,多了抹自信的神采。他晃晃手中的筆記,上頭的標題是《精神麻醉:催眠術的使用及破解》。「你的催眠還不夠完全,所以我還能靠著五感的異樣認知來自行破解催眠術……不過我不懂,就算身為巫醫,應該也能直接把我變成天鵝吧?」

羅特巴特愕然地聽完齊格弗里德的推論,聽到「巫醫」兩字時心頭一跳,但句尾的疑惑又使他不禁莞爾。

「看樣子你終於睡醒啦?王儲殿下?」

聞言,臉皮薄的齊格弗里德一時俊臉漲得通紅,「只是早晨腦袋比較不清晰罷了!……總之,若你身為巫醫的這個假設是正確的,那就能明白你不直接除掉我,而是迂迴地將我綁回來的舉動了。」

「喔?」羅特巴特似笑非笑地以一個音節催促對方說下去。

「非純掛虛名的醫生,一定都有其良善之處。」齊格弗里德頓了下,又繼續說:「我不認同皇室跟依附貴族的醫生,不是為了攀權附勢而行醫的,才是真正的醫生。不過我也不否認或許我對你有什麼用處,所以不能直接殺掉的可能性。」

搖搖頭,羅特巴特抽回齊格弗里德手上的書,塞回書櫃,「我可不是一般的醫生,而是巫醫,皇室的人不是相當厭惡巫師嗎?」

「巫師是利用法術進行人體實驗、危害世間的人,巫醫則是使用法術替人解除或緩和病痛的好人吧?完全不一樣啊。」

這傢伙……羅特巴特皺起眉,覺得齊格弗里德的話似乎有點微妙。

「欸──那我這個好人居然把你抓來,讓我女兒去頂你的位子等著以後當國王啊?」單手拍上齊格弗里德的左肩,使其跌坐在沙發上。羅特巴特嘲諷地笑道,不等對方回應,他又立刻收緊握著王儲左肩的手掌,痛得齊格弗里德蜷縮起身子。

「我啊……最討厭王族了。」

羅特巴特舉起左手,食指迅速地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的複雜魔咒。

「既然你這麼聰明,就讓你變成真正的天鵝,去跟他們作伴吧。」

齊格弗里德臉色瞬間刷白,但弱雞如他,想必不可能掙脫羅特巴特的鉗制。法術降臨,他又再度體會到渾身脫力、眼皮沉重的感覺。

昏迷前,眼皮的縫隙間隱約瞧見羅特巴特複雜不已的神情。

「別用跟她一樣的雙眼看著我,說出截然不同的話……」

她……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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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9 21:26:17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之三








「喂!他醒了!」

「終於醒來啦?」

「你還好嗎?」

甦醒過來後,齊格弗里德發覺自己處在一座美麗的湖邊,皎潔的月牙懸掛在空中,映在閃著星空的湖面上。身邊圍繞著十一名青少年及一名少女,有的掛著憂心的表情、有的如釋重負,唯有一名年紀小了他一些的少年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哼,既然會被送來這裡,就表示他也跟那傢伙有關聯吧?肯定有問題,幹麻幫他。」

「拜託,要是被送來這裡的都有問題,那比他早被關在這邊的我們不是也一樣嗎?別胡思亂想了,迪裴亞勒。」看起來年紀最長的青年拍了拍那名少年的肩膀,苦笑著說道。

「吶吶,你為什麼會被關進來?」年紀最小、看來莫約只有十二歲的少年蹲在齊格弗里德面前,直盯著他瞧,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呃……那個,你們……」

就在齊格弗里德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小少年啊的一聲,雙手手掌拍上齊格弗里德的臉頰上,痛得他呲牙裂嘴。一旁的眾人驚呆了,慌忙地想將小少年拉開,他卻在被拉開之際吐出一句話:「對喔!他長得跟奧潔塔姊姊有夠像的!」

除了小少年以外的所有人,包括齊格弗里德都「咦」了聲,然後目光在他與少女之間打轉。

「真的耶?」

「之前完全沒發覺!想不到布萊茲這小鬼有時候還是有腦袋的!」

「誰沒腦袋啊!」

在兄弟們的話題漸漸偏離時,反倒是一開始完全沒釋出善意的迪裴亞勒繼續盯著齊格弗里德,同時唇邊也露出饒富興味的笑容:「嘛,這樣說起來,白金色的頭髮,琥珀色的眼睛……連五官都很相似呢,長的這麼可愛,其實你是女孩子吧?」

再度受到眾人打量的眼神洗禮的齊格弗里德,嘴角抽搐幾下,鄭重地搖頭,由嘴角硬擠出一句話:「我是男的,我發誓!」

此時,一直沒有發話的少女奧潔塔拉住他的衣擺,他不解地回望奧潔塔,少女反而因為齊格弗里德的目光而抖了下。

……他應該沒有露出兇狠的眼神吧?不過近看,這個女孩的長相不僅跟他非常相像,年紀也差不多。

「你……跟羅特巴特是什麼關係?」提到羅特巴特,原先怯生生的奧潔塔轉為緊繃的嚴肅;其他少年對視一眼,也用認真的表情凝視齊格弗里德。被他們緊盯不放的齊格弗里德呆了下,這才想到一個問題。

「我怎麼沒有被變成天鵝!」

「果然也是被變成天鵝啊……在這個湖邊,到了晚上我們就可以變回原本的模樣。」

「我們……?所以你們到了白天也會變成天鵝嗎?」

「嗯。」

在年長的青年向齊格弗里德解釋的同時,迪裴亞勒皺著眉,不滿地說:「你還沒回答問題。」

「嗯……那等我回答這個問題後,你們是不是也該回答一樣的問題呢?」被迪裴亞勒一再地挑釁,齊格弗里德性格再溫和,都忍不住用諷刺的語氣回道。聞言,迪裴亞勒冷哼了聲:「那也要確認我們是同伴才有可能。」

「迪裴亞勒!你幹麻激怒他!好好跟人家說話不行嗎!」

「夏明克,別以為你年紀最大就可以這樣指揮我們,如果他是敵人,等你們鬧完,他早就編完好幾個謊話能說了。」面對兄長的斥責,迪裴亞勒不置可否地反嗆,而其他人似乎也見怪不怪,沒有發話,純粹旁觀事情發展。

雖然對迪裴亞勒有點反感,但連齊格弗里德都暗自同意對方的話。因為方才亂吼把那幾個人的注意力轉開時,他的腦子早就運轉好幾圈了。

若眼前的十二個人立場與他相反,會被如何處置?

方才提到羅特巴特時,十一名少年除了嚴肅之外,還有股隱忍的不滿,僅有奧潔塔的眼中帶有些許複雜。

感覺實話實說就足夠了,應該不需要說謊。

「我是某國的王儲,羅特巴特把自己的女兒變成我的模樣,然後將我變成天鵝丟來這裡。」簡短地解釋他們倆的關係,齊格弗里德不等他們思考,立即反問:「你們呢?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確實沒有說謊,只是省略掉很多部份,同時也把握時機讓對方最沒警戒心的人反射性回答出這個問題。如他所想的,果真是年紀最大的夏明克不假思索地說:「我們十二個人都是兄弟姐妹,是羅希亞王國的王子公主,因為奧潔塔……」

羅希亞王國?

「閉嘴!」迪裴亞勒嘖了聲,一把遮住夏明克的嘴,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你說羅特巴特讓女兒變成你的模樣,頂替王儲的位置?」

齊格弗里德在心裡嘆息,要是眼前這傢伙別這麼精明該有多好:「是。」

「他的女兒才多大而已?別開玩笑了,說謊也打打草稿吧!」

「她應該十四五歲左右吧?雖然稍嫌稚嫩了點,不過夠聰敏的話或許還是頂替得來。」

「十……四五歲?」一旁默不作聲的奧潔塔輕聲重複,顫抖的聲線、及其他人瞬間僵住的表情,讓齊格弗里德也緊張起來:「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遲疑了下,奧潔塔低垂著頭不再言語。見她沒有接下去的打算,小少年布萊茲舉手大聲幫忙應答,由於回答的太乾脆,迪裴勒亞完全來不及制止。

「因為我們被關進來的時候,奧吉莉亞才四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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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12 18:54:05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之四






王儲日誌第三天,所謂的母親原來是這麼煩的生物嗎?

奧吉莉亞趴在桌上,攤開置於桌面的日記本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寫,而是模仿齊格弗里德的口吻敘述今日的瑣事。

理論上,日記應該是記給未來的自己回顧的東西,但偏偏齊格弗里德那個混帳有個從小一同長大的親信,還神經病到常常把日記當作文章分享給對方看,因此他不得不繼續將王儲的日記接下去。

簡直就像頂替連載在報紙上的小說家一樣可悲──!

不斷在心裡咒罵自己扮演的那人,奧吉莉亞完美地仿造王儲的字跡及口吻,最後還簽名、寫上今天的日期。簽完名,他沒有將筆立即插回筆座。鏡子中倒映出的俊俏身影,使他的心情更加複雜。

「……」

若他無法完美仿造齊格弗里德的一切形象,下場可想而知。

而這點……父親大人不可能沒想過吧?是對他很有信心,還是……

用力甩了甩頭,奧吉莉亞不敢再細想,待他回過神,才發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眼框湧出的溫熱液體一滴一滴滑落,心思早已混亂地無法思考。

「父親……大人……」

冷靜下來。必須冷靜下來。待會兒那個笨蛋還會過來找他啊……

「唷──齊格,宵夜來囉!」

說人人到。奧吉莉亞的身體整個僵住,在對方關上門走近前,思考「齊格弗里德」落淚的原因。而「好友」米羅帝安一看見奧吉莉亞哭泣的模樣,愣了下,隨即將手中的布袋扔到矮櫃上,快步走向他。

「齊格?」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父皇。」用手背抹了抹淚,情急之下,奧吉莉亞只想得到這個藉口。好在齊格弗里德的父親,也就是羅希亞國王在半個月前過世,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理由混過去。

米羅帝安嘆口氣,抽出手帕為他拭去頰上的淚珠。

「別太勉強自己。」

「嗯……」奧吉莉亞有些困窘地接下手帕,改由自己擦拭。面對齊格弗里德的這名好友,他總是覺得渾身不對勁。明明平時笑容滿面、舉止像個傻瓜一樣,但當米羅帝安深邃的黑眸盯著他時,總有股一切都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他究竟有沒有察覺到,此時的「齊格弗里德」已經不是昔日的好友了呢?

而米羅帝安體貼地在他哭泣時取出手帕的這個舉動,也讓他感到相當不安。

行為總是大剌剌的騎士,會隨身攜帶手帕……?

「你在怕什麼啊,就算先皇過世,我效忠的人可是你,不用擔心啦!」米羅帝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啊,還是你在擔心選妃的事情?這樣不行喔,怕未來的老婆怕到身體都發抖,以後可會被吃得死死的。」

『我覺得我現在就被你吃得死死的……』很想說這句話的奧吉莉亞,最後還是將它吞回肚子裡,改由苦笑面對米羅帝安。

「我有點累了,想先去洗澡。日記在桌上,你先拿去看,等我回來再告訴我感想。」

「欸?要洗一起洗啊。」

米羅帝安語落下的那瞬間,奧吉莉亞唇邊的苦笑整個僵住。

「幹麻啊,又不是沒一起洗過。」米羅帝安笑著一把拉住奧吉莉亞往浴室拖,而奧吉莉亞腦中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任何東西了。

「對不起!我承認!我不是齊──」

這會兒反倒是米羅帝安被嚇到,眼明手快地遮住奧吉莉亞的嘴,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又帶點無奈。

「……雖然我本來就是要逼你說實話,但也沒必要喊這麼大聲,你想立刻被處死的話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真是的,男人跟男人共用浴室有這麼難令人接受嗎?」米羅帝安邊說邊放開封住對方語言能力的手,改用兩手把奧吉莉亞環抱住,「因為沒有繩子,避免你逃走這算是比較折衷的方式。把你的底細跟齊格的位置說出來吧。」

「你、你可不可以去找……繩子……」奧吉莉亞的頭低得不能再低,發燙的臉讓他非常不習慣,而身後的米羅帝安箝制住他的力道也不小,使他說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綁架犯有這種嗜好?」

「你可不可以別想歪到那種地方去!原因只是我是女孩子!」

「哎?」

一閃神,米羅帝安手上的力道頓時減了八分,奧吉莉亞逮住機會離開對方的魔掌。才轉過身,就瞧見米羅帝安用瞭然的表情盯著他:「難怪一聽要一起洗澡反應就那麼大……不過除了這一點以外,妳比齊格的劍術好、有威嚴、比較受女孩歡迎。到底是妳該檢討還是他該檢討……」

「原來我有那麼多地方疏忽掉了……?」奧吉莉亞抿起唇,他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應該在變身的當天就連夜逃回家才對。

「不,其實也只有我覺得不對勁,其他人把妳那些部分當作王儲登基前的心境轉變,我是從妳的小舉動跟平時不一樣來判斷的。」聳聳肩,米羅帝安一屁股坐到床上,「所以妳叫什麼名字?怎麼變成齊格的模樣的?他人呢?」

「我叫做奧吉莉亞,雖然不知道是怎樣,不過我父親運用法術將我變成王儲的模樣,然後把王儲本人帶走……帶去哪裡、幹什麼我也不曉得,但我確定他還活著就是了,父親大人不可能殺人的。」嘆著氣整個人倒向床的奧吉莉亞如實說道。

他已經累了。

「米帝,我會被處死嗎?」奧吉莉亞悶悶地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就算現在就被抓走,他恐怕也不會反抗。

「齊格平安無事的話,我就不會讓妳死,因為沒必要……話說回來,妳別叫得那麼親熱好不好?」

「啊?可是平常都這樣叫啊。」奧吉莉亞將臉抬起來,望著米羅帝安略顯不自在的神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著大笑,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再度湧出。「哈哈哈哈哈哈……」

「妳笑什麼──唔喔別哭!幹麻又突然哭起來啊!」

米羅帝安驚恐地拿出另一條手巾為奧吉莉亞擦淚,但跟剛剛不同,這次他的動作顯得有些粗魯,七手八腳的還不小心碰到奧吉莉亞的鼻樑。

「我、我只是覺得……」

齊格弗里德的朋友是你,真是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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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15 15:37:41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之五







「所以……你們是十年前被羅特巴特關進來的王子公主,並且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奧潔塔是羅特巴特的妻子,婚後生下奧吉莉亞,原本應該會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卻因為不知道打哪來的閒言閒語讓你們兄弟一古腦兒想跑去燒了羅特巴特,原因還只因為他是個巫師?」

協商溝通過之後,四王子迪裴亞勒總算肯將他們的事情道出,至於真實性,只要看他背後的兄弟們的表情就足以判斷了。算下來迪裴亞勒說謊了五次,被齊格弗里德的冷笑打斷五次之後他就乾脆不說謊,說完之後轉個身,差點鬧到兄弟鬩牆。

「不是燒了他,只是想拆散奧潔塔他們。」迪裴亞勒立刻糾正:「我先聲明,我只是懶得阻止去看好戲,沒想到也被捲進來。」

「活該你跑進來,誰叫你愛看戲。」齊格弗里德抬起眉頭,毫不留情地吐槽對方。

「……這樣說起來,你是哪國的王儲?」無視於齊格弗里德不屑的眼神及眾兄弟們噴笑的聲音,迪裴亞勒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這麼淺顯的問題,你推理不出來嗎?」

「果然是羅希亞王國吧。」換了個坐姿,他才繼續說:「光是你跟奧潔塔幾乎一樣的面容,跟你是從十年後的世界來的這兩點就能推論。何況你身上的服飾還繡有羅希亞皇室的慣用紋路……從年紀跟長相判斷,應該是齊格弗里德?」

確實說來,不是十年後的世界,而是他們十二人的時間停止了十年。

「Bingo,既然知道何必問呢。」

「應該說,我想知道的不是你是哪國的王儲,而是羅特巴特把你這個與我們有相同血緣的王儲丟來天鵝湖邊到底有什麼涵義。應該不可能是想把皇族趕盡殺絕這麼無聊的原因,否則他十年前就能這麼幹了。」話說至此,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眉頭皺得死緊──除了小王子布萊茲左看右看,完全不懂哥哥們的談話內容。

「喂,布萊茲,你別這樣扭來扭去的,注意力都無法集中啦!」

「可是我聽不懂啊,超無聊的!」

「人家齊格弗里德年紀小你一歲都比你懂事……算了,你自己去旁邊玩。」

「好啦──」布萊茲嘟著嘴,獨自晃進森林裡頭。而齊格弗里德則是被迪裴亞勒的那句話給震了一下。

也、也是,推算回十年前,他才十一歲,確實比布萊茲小……但是他的腦海中為什麼沒有關於兄長們的任何記憶?看著眼前的眾人,齊格弗里德的眼神出現一瞬間的迷茫。

「說起來,那時候其實我們是反對布萊茲跟著我們的,他年紀太小又沒有自保能力,卻還是執意要跟來。」大王子夏明克敲了敲腦袋,回憶起十年前的事情。「果然當時就該把他綁在樹上不讓他跟來的……」

……大王兄笨歸笨,卻有莫名的S傾向嗎?齊格弗里德默默地下了注解。

「印象中那陣子有瘟疫,齊格弗里德被傳染到,發燒得挺嚴重的樣子……對我們沒有記憶會不會是那個緣故呢?」二王子馬夏細長的藍眸望向齊格弗里德,「否則一次看到我們所有人,而且還是十年前的模樣,不可能會忘記或者裝做不認識吧?」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齊格弗里德實話實說,「大部分的記憶都是靠著從七歲開始寫的日記補回來的,畢竟是小孩子的日記,就算有提到名字也沒有描述長相,而宮裡的畫像似乎在王兄姊們失蹤後三年就全數撤除了……剛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你們對彼此的稱呼,也只以為是剛好撞名而已。」

「這樣啊……」

「時間也不早了,先就寢吧。」馬夏用柔和的笑容催促著眾人躺到鋪滿枯葉的草地上,齊格弗里德盯著地上的枯葉,又看了看高掛在樹梢上的嫩葉,皺起眉頭。

那些枯葉是掉落時就呈淺褐色,還是落下後經風吹日曬才轉為這個顏色?默默地跟著兄長們躺下,齊格弗里德隨手捻起一片葉子把玩著。

這個地方還有太多令他困惑的地方存在,但王兄王姊他們卻寧可將疑惑放到隔天……表示他們的外型即使沒有變化,卻已經在這裡待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而且多半是長到覺得他們不可能有機會回去的時間。

所以,他也會被一直困在這裡……?

懷抱著滿頭思緒,齊格弗里德進入了夢鄉。





『這種病要治好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及良好的配合,若陛下願意信任我,我當然會盡我所能地治療公主殿下。』

『真是的,身體不好就不要總是出來亂跑啦,乖乖把這個喝下去然後回家!』

『我只能給妳平凡人的幸福……即使如此,妳也願意選擇我嗎?』

『散佈這場瘟疫的是巫師?你們憑什麼如此斷言?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不要為了發洩情緒就將罪名安到無辜的人身上!』

『……我不只是個醫生,同時也是個巫師。』

『所以,妳也不相信我,是吧?』

這是……什麼?

齊格弗里德的腦中竄過一幕又一幕的影像,最常出現在眼前的便是與自己非常相像的奧潔塔。在前面幾幕,奧潔塔出現時總是病厭厭地毫無生氣,隨著時間流逝,奧潔塔的身體開始轉好,甚至能獨自跑到森林裡。

──大概是為了找羅特巴特吧。

對於腦中驀然出現的影像,齊格弗里德雖然能大致推算出這多半是某人的記憶,卻無從得知為何他會夢到這些不屬於他的回憶。

說來,在那個人的記憶中,奧潔塔雖然靦腆卻時常帶以微笑。而從昨天再度見到唯一的王姊開始,她就一直顯得悶悶不樂、侷促不安,顯然是對羅特巴特的愧疚感所產生的反應。

在齊格弗里德看來,奧潔塔與其說是不相信羅特巴特,不如說是不敢違逆兄弟們的決策,畢竟她只是個從小就被眾人捧在手裡呵護的公主……或許羅特巴特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知道跟是否能釋懷是兩回事,在被所有人指責莫須有的罪名時,連最親的人都選擇站在另外一方,想必是非常難過的。

「讓我看你的這些回憶,是想表達什麼呢?羅特巴特。」

眼前的影像告一段落後,周圍便轉為死寂的漆黑。明明完全沒有回頭,卻確實知道自己背後有人的齊格弗里德,也對自己的改變感到訝異。

「我需要你的幫忙。同時你應該也沒有說不的選擇,除非你想和你的兄長們繼續被困在那座湖邊。」

「……難道你自己沒辦法把我們轉移出去?」齊格弗里德聞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原先認為王兄王姊們會被困在不知名的湖邊長達十年,是因為羅特巴特一直不願意原諒奧潔塔的緣故,但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羅特巴特的臉看起來有點尷尬,他點點頭,「你們所處的空間並不是我自己開闢的,我的空間法術在十年前還非常差勁,當時會因為一時的惱怒而成功將他們轉移過去,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既然如此,修練了十年,以你現在的能力應該……」

「不,還不夠,但已經沒有時間了。」僵著臉,羅特巴特打斷齊格弗里德的猜測,繼續說道:「打個比方,現在的我只能把人丟過去那個世界,但就算用盡全力也無法將人拉回來,必須有人在那頭拋線,而我在這個世界接住,才有辦法把你們拉回來……何況,拉一個人回來跟拉十三個人回來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這種魔力消耗跟技術你應該也懂。」

「我為什麼會懂……等等等等等一下!為什麼解說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我腦海裡!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用了記憶共享的法術啦,現在在對你說話的『我』,也只是預先設定好的記憶而已,問太麻煩的問題可是回答不出來的。另外,要不是你體質適合學魔法,我也施不成。」

齊格弗里德愕然地盯著眼前的羅特巴特,下意識地在腦中統整目前的狀況,卻反而使一堆魔法相關知識湧出,搞得他整顆腦袋都快爆炸了。

「最後,從你過去的那一天起往後算,預估兩週內,那個世界就會崩解掉。在那之前就麻煩你快點熟悉我傳給你的資訊跟力量了。」

不只記憶,連力量都……?望著眼前逐漸淡去的幻影,齊格弗里德已經搞不懂自己此時該有什麼反應。屬於羅特巴特及自己的思緒混雜在一塊,使一向腦袋清晰的他感到無所適從。

──我答應你。

是他說的,還是羅特巴特說的?是對著誰說的?答應什麼?

──會讓你們回來的,絕對。

已經……搞不懂了啊……

懷抱著不知是否屬於自己的決心與溫柔,齊格弗里德第一次品嘗到在夢中暈倒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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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19 11:48:42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6












「妳也睡不著嗎?」已坐在湖邊一段時間的迪裴亞勒,挑起眉頭盯著步伐躊躇的姊姊。奧潔塔抿抿唇,神色黯然地在迪裴亞勒的右側屈膝坐下,兩人就這麼沉默半晌,氣氛壓抑地連湖面上倒映的淡雅月色都無法使之舒展開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們。」

良久,奧潔塔清脆軟嫩的聲音才飄入迪裴亞勒耳中,他沒有接話,選擇靜待對方將話一口氣表明。

「這麼說,或許很奇怪……我後悔的不是愛上羅特巴特,而是後悔當初沒有站在羅特巴特那邊,反對哥哥們的主張……」奧潔塔話說得非常慢,總是說了幾個字又停下好幾秒才接著說,迪裴亞勒也不催促,使奧潔塔難得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若齊格弗里德沒有過來……我或許還會以為一切都停留在那一天,時間絲毫沒有流動。」

抬起頭,仰望僅有一輪明月高掛、無任何星點綴飾的夜空,奧潔塔的聲線細微若喃喃自語:「我跟哥哥、弟弟們一直在欺騙自己,以為時間沒有繼續走動,但實際上暫停的只有我們,我們的心態也渾渾噩噩地駐足不前……只有你不一樣。」

「你就像十年前一樣,絲毫不會受周圍的影響,獨自散發著光芒。你跟齊格弗里德一樣,有繼續向前邁進。」

迪裴亞勒長吁口氣,撓撓頭,考慮到坐在隔壁的是心思纖細的姊姊而非神經大條的兄長,他只能挑比較不傷人的話說。「所以,妳當時確實是相信羅特巴特的吧?」

奧潔塔將頭埋進雙膝中,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有時候,學著當傻瓜比較好。」

「學著……當傻瓜?」

瞧著同父異母的弟弟難得嘴角掛上淺笑,奧潔塔眼中映出的迷茫更甚。

「我猜我們被困在這裡的難題很快就會解決,至於妳跟羅特巴特的問題,就只能靠妳自己解決了。不用想得太困難,說不定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正解。」站起身子,迪裴亞勒拍掉黏在身上的草泥,懶洋洋地說:「羅特巴特那傢伙總是嘴上說再也不管妳了,實際上有哪次真的放手?」

「……他就是這種人呢。」奧潔塔回想起過去,也不禁低聲輕笑。「迪裴亞勒……」

「別喊了,快睡吧。」

「嗯。」





奧吉莉亞扣緊了腰上的扣環,以左手調整細劍的位置,而後望向身旁早已等待多時的米羅帝安。眼見對方還神態自若地啣著一抹淡笑,奧吉莉亞皺起眉頭,心情相當複雜。

「……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就把我拖去地牢逼供?」

「妳不懂的事情可多著。例如妳父親的舉動到底有何用意。」拉出懷中的懷錶,米羅帝安指了指上頭的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我們最多只能在外面逗留兩天,若兩天內找不到他,還得帶著妳迅速折回來。」

「我還以為兩天內找不到他,兩天後就是我的死期。」

「妳死了我哪來的籌碼逼妳爸把齊格搞回來?別傻了,快行動吧。」

……原來如此。聽到米羅帝安以不屑的口氣說出真心話後,奧吉莉亞奇妙地發覺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下來。

不,鬆懈什麼啊?眼前這個人表現的態度前後落差也太大了一點吧?到底哪個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即便心上提防著米羅帝安,但奧吉莉亞還是得引領這個人前往他那隱藏於深林中的家。

其實在外貌變成王儲的那天開始,奧吉莉亞就一直很想偷溜回去,無奈這個王儲的好友陰魂不散,總是可以在他想逃離的那一刻從旁邊冒出來,面對百般阻撓的米羅帝安,奧吉莉亞也只得咬牙硬撐,過一天算一天。

而既然事實已經被揭露,他當然就對米羅帝安提出想回家的要求。為了找回齊格弗里德,米羅帝安當然不會拒絕,但附帶條件就是他也要跟奧吉莉亞同行。

『怎麼能放王儲殿下一個人去打獵呢?』

他還記得當時的米羅帝安,掛著奇異的笑容如是說。想也知道這傢伙肯定話中有話──例如,怎麼能讓贖金自己跑去找綁架犯呢?

在心裡嘆了口氣,奧吉莉亞懊惱歸懊惱,還是有些開心的。無論如何,總算有機會回家了呀。

兩人走出城外一段距離之後,為了掩人耳目,便直接棄馬改以徒步,至於馬之後會如何就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事情了。

「羅特巴特……奧吉莉亞……」低聲唸出這兩個名字,米羅帝安的眼神中帶了些許的疑惑,一旁被喚出名字的奧吉莉亞也愣了愣。

「呃?」

「只是覺得這兩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奇怪。奧吉……啊!奧潔塔!」搔著頭似乎不想出個結果不罷休的米羅帝安,連腳步都停了下來。奧吉莉亞眨眨眼,出於好奇,他走回米羅帝安身邊靜靜待著。喃喃自語幾秒之後,米羅帝安彈著食指大聲說出了另一個名字。

「奧潔……塔?」木然地重複這三個音節,奧吉莉亞頓時感到胸口一陣悶痛,難過地讓他想吐。

「嗯,我想起來了,那是十年前失蹤的三公主,同時也是妳的母親。齊格跟奧潔塔公主是同父同母的姊弟,關係還不錯,所以小時候我也常常看到羅……」

「別說了!」

一時不察,米羅帝安被奧吉莉亞狠狠推到樹幹上,但他卻沒有做任何的反制動作,只是漠然地讓奧吉莉亞的雙手手掌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嘴上,右手自然而然接住由對方眼角滑出的液體。半晌後,奧吉莉亞的身體才停止顫抖,放下壓在米羅帝安臉上許久的雙手,同時輕輕揮開青年為他擦拭眼淚的那隻手。

「妳真的很愛哭。」

「……不是我在說,四歲以後我就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了。」

「喔──這樣啊,那昨天晚上是我剛好撞見妳躲起來哭的樣子?」

「吵死了!你很煩!」

粗魯地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珠,奧吉莉亞覺得自己大概整個臉都花掉了,雖然臉還是齊格弗里德的模樣,他還是感到相當狼狽,避免又被米羅帝安嘲笑,他只好低垂著頭快速往前走。被拋在後頭的米羅帝安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跟上領路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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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26 10:57:49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審判 於 2012-2-26 11:27 編輯

《天鵝湖的彼端》之七







以魔法粉混雜著自身鮮血,寫上最後一個符文,羅特巴特這才將空間法陣給畫完。抹去臉上的汗水,他攤坐在陣外的地上,喃喃自語。

「希望齊格那小鬼吸收魔法知識的效率像小時候一樣快,不然就糗了。」

伸了個懶腰,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他現在就只能等在天鵝湖那邊的齊格弗里德丟出指標,然後一口氣發動法陣將他們接回來。尷尬的是,羅特巴特不知道齊格弗里德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熟悉那些半路強塞給他的法術,只能祈禱他能在天鵝湖消失前完成引導工作了。

多虧這個記憶,他還驚覺其實齊格弗里德根本沒有低血壓。

那些看來很傻的舉動意在讓羅特巴特解除戒心,好讓他能有短暫的空隙能從周邊可取得的物品蒐集情報。

說起來,因為記憶共享的魔法,不只是齊格弗里德能讀取他的過去,他亦能觀看對方的回憶──僅限對方還記得的。

這個死小孩還真的把生病前的事情都給忘光了,從七歲開始寫的日記幫助其實不大,因為當時的齊格弗里德年紀小,文筆當然僅限於短短的記事。明白這個事實的羅特巴特感到心情有些複雜,雖然這種情況可以靠催眠暗示將封鎖在腦內的記憶釋放出來,但有些風險,而且他也無從判斷是否有必要。

啊。

其實沒必要,因為「他還記得」──所以只要齊格弗里德有翻到那部份的記憶,就會兜起來了吧?

「怪了,莉亞怎麼過了好幾天都沒半點風聲……」

目前除了等待及發呆外沒事好做的羅特巴特,這才想起前些日子忙於準備各種事情而忘掉的女兒。彈了彈胸前散發出溫和微光的綴飾,他不明所以地離開幾乎被淨空、只剩下空間魔法所需物件的書房,回到空蕩無人的客廳。

同時,客廳牆上的掛鐘在非十二點整時敲了兩下響鐘。

「……嗯?居然不是一個人回來?」

羅特巴特疑惑,或許是無法獨自離宮因此多帶了個隨從回來吧?感覺有點麻煩。在搞不清楚女兒究竟是以什麼理由塘塞隨從之前,他實在難以判斷該如何迎接久違的寶貝女兒──雖然外表是齊格弗里德的樣子。

裝作不認識,以對待迷路者的方式對待好了。

才剛這麼決定,被施以魔法的木門便被外頭的女兒用正常方法開啟,連帶的是奧吉利亞用王儲的聲音喊道:「父親大人,我回來了。」

「……」

羅特巴特皺眉打量起女兒身後的灰髮青年,腦中浮現了齊格弗里德近來最深刻的記憶,他勾起嘴角,用難以言喻的笑容説:「這不是殺了上任先王的米羅帝安嗎?」

言一出,米羅帝安猝不及防地愣住。

「還真多虧你殺了那個愚蠢又好色的國王,基於對好友兼主人的愧疚矛盾心理才沒馬上把我女兒送進大牢,雖然我早就做了防範措施,但用魔法讓『王儲』消失還是很難善後。」

原來父親大人早就查清王儲身邊的底細,也做了防範措施嗎……奧吉莉亞眨眨眼,鬆了口氣。

「你到底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的?」提到先王,米羅帝安也懶得繼續裝傻,歛去平時的輕浮笑容,陰沉的威壓使奧吉莉亞嚇了一大跳。

看著眼前明明已經十年不見,卻非常熟悉的青年,羅特巴特低低笑了起來。

「你大概不知道,其實自己的朋友在你下手前就知道了吧?」

僵住身體,米羅帝安的臉色難看到一個境界:「……是齊格告訴你的?」

「不是。」雖然玩弄齊格弗里德的騎士很有趣,但羅特巴特感應到空間法陣已接收到齊格弗里德的指引,便匆匆忙忙地趕回書房:「詳細的事情待會兒再說,齊格弗里德他們要回來了。」

回來……?他們又是誰?還佇立於客廳的兩人一個皺眉一個疑惑,對視一眼之後決定跟上去,反正接齊格弗里德回王宮本來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才進入書房,兩人便被眼前散發出強光的魔法陣給逼退出門。

「父、父親大人?這麼大的法陣難道……太危險了!」稍微適應光線後,奧吉莉亞看清魔法陣的規格,而自家父親甚至在手臂上割了一刀以血液做為媒介,意味著催動法陣須要耗掉他至少一半的魔力,而所剩無幾的魔力別說收尾,大概只能勉強維持清醒。「您會沒有力氣完成法陣的啊!」

「這個妳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另外找人幫我收尾。現在給我閉嘴!」羅特巴特給了女兒一個大白眼,將血液滴在法陣上後,凝神唸起咒文。見父親全神貫注於施展魔法上,奧吉莉亞抿了抿嘴,以幾乎連米羅帝安都聽不見的音量輕聲抱怨。

「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呢……」

「執著?」靜靜看著眼前景象,右手緊握劍鞘的米羅帝安,處於警戒狀態。因為無法理解魔法,只能被動地讓事情發展下去,若有危險便馬上應對。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奧吉莉亞發話的音量極其微弱,他還是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如果沒猜錯的話,待會兒失蹤的十二個王子跟公主應該都會出現吧。」

淡漠的語氣帶著些許的僵硬,從奧吉莉亞的反應看來,他似乎對失蹤十年的皇室成員們相當反感。而米羅帝安也推敲出,十年前多半是發生了什麼事,羅特巴特才會將王子及自己的妻子都送到不知名、而且他們無法自己回來的地方。

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啊……

幼年時期就因為某些因素而成為齊格弗里德的騎士,而主人又跟奧潔塔是親姊弟,且感情不錯,因此他對於奧潔塔、及奧潔塔的主治醫師羅特巴特還有點印象。

一直以來,他的眼中只有羅希亞國王,以及身為主人的齊格弗里德。

直到某日,他注意到,向來恬靜的奧潔塔公主,看向自己的父親時,眼中帶有與他相似的憎恨,才開始對公主產生興趣。

嘲諷地笑了下,那個人渣會對自己病癒的美麗女兒做什麼事情,米羅帝安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究竟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奧潔塔,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對應的法陣出現了。」奧吉莉亞盯著散發出微光的天花板,不自覺地退後兩步。

「不論妳想不想見到那些人,妳剛剛也說了,羅特巴特施法完畢後會相當虛弱,妳打算讓父親獨自面對那十一個王子嗎?」米羅帝安拉住對方的右手,又接著說:「雖然不清楚十年前發生什麼事,但這樣很危險不是嗎?」

「……我實在不懂你。以你的立場而言,不是該將這個巫師送進大牢嗎?你到底是不是王家騎士啊?」

「不好意思,我只聽令於齊格弗里德王子殿下,只要他平安無事,其他隨我心情或者殿下的命令決定。」

「你的心情好壞居然放在命令前面啊!」

當天花板上的法陣出現,羅特巴特就退到一旁,停止了魔力輸出。奧吉莉亞咬咬牙,還是擔心地上前替父親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齊格那小鬼跟我交換了記憶,我再將一部分的魔力傳導給他,讓他負責收尾,會最後一個跳下來,你可別看得急了就衝過來掐我。」虛軟無力地說出這句話,羅特巴特心下早已明白米羅帝安在一般情況下是個相當沉得住氣的人──但牽扯到先王跟齊格弗里德的時候不太適用,他還真有點擔心米羅帝安聽到這個解釋會不會一劍劈了他。

事實證明,米羅帝安並沒有衝過來砍他,反倒露出了相當微妙的表情。

「你這表情看起來真讓人不爽,想說就說不要憋著小心便祕。」

「……就算你對我瞭若指掌,我還是跟你不熟好嗎。」眼角瞄到奧吉莉亞轉頭偷笑的米羅帝安,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既然你得到齊格的記憶,你應該也知道繞這麼大圈,其實獲得最大利益的根本就是齊格那個隱性魔法痴吧?力量可是收不回去的喔。」

「我當然知道,但是將那些人送回來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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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到第九回是連貫的,因為太長了只好整段分三次貼O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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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2-28 21:16:58 | 顯示全部樓層
(接上回)

《天鵝湖的彼端-8》







「我當然知道,但是將那些人送回來是我的責任。」雲淡風輕地接口,羅特巴特望向魔法陣。第一個從法陣跳下來的是十年前的損友迪裴亞勒,見對方俐落地落地,舉手向他打著招呼,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十年的準備,不論是魔法上還是心態上,對他而言似乎都不太足夠。

第二個落下的是小王子布萊茲,因為羅特巴特「忘記」提醒迪裴亞勒一下來就要馬上離開法陣的關係,他被弟弟砸中躺地──法陣在驅動的時候會轉為純然的光芒,因此不會被破壞。

「羅特巴特你這混帳肯定是故意的!提醒一下會死嗎!」在迪裴亞勒怒吼的同時,大王子夏明克也掉到兩人身上哀號著。基於前車之鑑,夏明克跟布萊茲忍痛快速站起身子溜到法陣外,獨留已經痛到站不起來的迪裴亞勒被兄弟們輪流輾一遍。

「真是……辛苦了。」相較於羅特巴特的一路悶笑,米羅帝安很有良心的為四王子默哀了一下。大概是迪裴亞勒的情況太過悽慘,在場的王子沒一個注意到縮在角落的他們三人,而奧吉莉亞只是一直看著散發光芒的天花板。

如果齊格弗里德是最後才會下來的,那麼下一個就是那個女人了吧?

在迪裴亞勒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想去找在法陣外的兄弟們算帳時,自空中落下的一片裙葉及低喊聲又令他停下,眼明手快地接下自己的姐姐。

「哇,迪裴亞勒你根本就是為了耍帥接奧潔塔才一直待在裡面當墊背的吧,明明剛剛樣子有夠慘的現在居然用公主抱接?」

「吵死了!是羅特巴特沒提醒我,不然我早就離開法陣了!」

「你自己也是那樣掉下來的吧,平常那麼精明怎麼突然變成傻瓜?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誰相信啊。」

抽了抽嘴角,放下奧潔塔後,迪裴亞勒大腳便往方才揶揄他的弟弟踹下去。相較於鬧成一團的兄弟們,奧潔塔一離開法陣,眼睛便直勾勾地盯著羅特巴特──及他身旁的「齊格弗里德」。

「算算時間齊格應該快下來了,米帝你過去吧,記得站在法陣外頭。」奧吉莉亞在自己母親現身那刻起,便一直注視著她,當然也察覺到對方投過來的眼神。

「妳可別衝動。」米羅帝安拍了拍奧吉莉亞的肩膀,隨後就快步上前,在法陣外站定。那種急切中又帶點躊躇的臉色,讓奧吉莉亞不禁輕笑。

米帝果然是非常重視齊格的吧,而齊格應該也是如此。

即使不知道米羅帝安為何會如此恨先王,由齊格弗里德的日誌上看來,先王確實在檯面下做了不少齷齰事──日記會分享給米帝看,以齊格的細心當然不可能去挖友人的瘡疤,因此日記本上提及米帝的部份,通常都是無關緊要的瑣事或者笑料。

此時,法陣由原先的白光改為淡雅的鵝黃色光芒,齊格弗里德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米羅帝安便跨步上前,將主人穩穩地打橫抱住。齊格弗里德的嘴中不間斷地念著咒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而後又露出笑意。

『我回來了。』

相處多年,米羅帝安一眼就讀懂了齊格弗里德的意思,他放下自己的友人,往後跨了兩步離開法陣:「歡迎回來。」

穩穩佇立於法陣中央的齊格弗里德,在咒語念到結尾時,舉起右手,同時法陣上的不明紋樣由邊緣開始逐漸脫離,圍繞在齊格弗里德身側,散發出淺綠色的柔光,而後粉碎成霧狀,逐漸消散。

「沒想到只是做個收尾就會這麼累……」結束之後,地上原先畫出的法陣也跟著消失無蹤。齊格弗里德的身子晃了晃,才往旁邊傾斜了些,米羅帝安便上前攙扶。

羅特巴特聞言,不置可否地說:「那還用說,我只傳了小部分的魔力給你,夠你完成這個法陣就行了。」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搞不懂,當年你怒吼著隨手一揮就能把我們十二個通通丟到那個奇怪的空間去,為什麼弄回來需要搞得這麼複雜?」迪裴亞勒蹲在十年前還是跟他同樣年紀的羅特巴特跟前,似笑非笑地說:「你現在的模樣真的狼狽到極點呢,大叔。」

「跟劍士討論這種事情是對牛彈琴,我懶的解釋。」給了對方一個軟綿綿的拳頭,羅特巴特雖然已經累到虛脫還是堅持要吐槽回去:「你的樣子也不差,死小鬼。」

「喂,迪裴亞勒你怎麼還一副跟羅特巴特感情很好的樣子……」大王子夏明克站在一旁,感到有些尷尬。

在湖邊時,不知為何,齊格弗里德一直都在昏睡,也不像他們一樣會變成天鵝。等到弟弟再次醒來時,卻告訴他們,他可以讓所有人都回去,但必須使用魔法,請他們不要阻撓他。

『相信我。』

當下雖然感到奇怪,卻也只能選擇相信齊格弗里德。

經過十年的時間流逝,就算因為外表沒有變化,與弟弟們的互動幾乎沒有改變,心境上卻也多少不像以往那麼衝動毛躁,雖然還是常常被迪裴亞勒罵蠢。在這期間,他想了很多很多,也開始懷疑當初怎麼會因為奇怪的謠言便拉著妹妹想讓她離開丈夫身邊。

而這麼看來,總是冷眼旁觀的迪裴亞勒或許早就察覺到,能讓他們回來的不是……應該說,不只是齊格弗里德,主要還是靠羅特巴特的力量。

明明當初把他們送進那個世界的,是羅特巴特啊。

明明,無理取鬧、完全不願聽信羅特巴特發言的,是他們啊……

初到天鵝湖邊時,他甚至還想著要是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要馬上把羅特巴特抓起來處死。而現在看到妹夫憔悴的模樣,只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羅特巴特,」夏明克咬牙,最後還是上前,單膝跪在迪裴亞勒身旁、羅特巴特的眼前說:「對不起……還有,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羅特巴特跟陪在左側的奧吉莉亞雙雙愣住,眼見父女倆都呆住,只好由迪裴亞勒打圓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說什麼了,看來十年的功夫只夠你懺悔,還不夠你成長啊,像小孩子一樣,想的事情都寫在臉上了。」

「我……!」被弟弟調笑的夏明克臉上一紅,不知該如何反駁的他只好訥訥地起身退後。身後的弟弟們則是相視而笑,完全就是以大哥跟四哥馬首是瞻的模樣──雖然通常不擅言詞的夏明克都會敗在迪裴亞勒的嘴下。

被下屬攙扶緩慢走過來的齊格弗里德,在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之後,才對奧吉莉亞溫言道:「現在我跟羅特巴特的力量都不足以讓妳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等過了一兩天我再為妳施法,可以嗎?」

奧吉莉亞倒是被齊格弗里德如此溫柔的態度給嚇到,感受到女兒侷促不安的心情,羅特巴特只是揚揚眉:「齊格,她是我女兒,可不是你女兒。」

「呃……有點錯亂了。」齊格弗里德尷尬地笑了笑,「對了,你應該也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吧?」

或許是記憶交流的關係,齊格弗里德知曉羅特巴特做這些事的動機,甚至連當下的心境都能傳遞給他,因此態度也不若先前的針鋒相對。

除此之外,還翻到了他不記得的、與對方相處的記憶片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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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3-2 19:35:17 | 顯示全部樓層
接上回




《天鵝湖的彼端-9》





「……嗯。」被齊格弗里德點破的羅特巴特,這才將眼神放到奧潔塔身上──從奧潔塔落地起,他就一直不願看著對方、不願與妻子四目交接。「奧潔塔,我們……」

奧吉莉亞靠在牆上的左手猛然收緊,看著地板的神色顯得冰冷。奧潔塔的身體瑟縮了下,張口正欲發言,卻被羅特巴特打斷。

「我們還是離婚吧。」

「咦?」

「哈?」

除了早已明白的齊格弗里德,跟完全不在意的米羅帝安,其他人都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羅特巴特摸了摸奧吉莉亞的頭,淡笑著繼續說道:「時間能沖淡很多事情,在這十年,我對妳的愛減退不少,相對的對你們的愧疚感逐日攀升。」

「而且我一直都明白,其實妳真正愛的人,並不是我。」

最後這句落下,奧潔塔的神色反倒回歸平靜。

「我不是不愛你,而是對你的愛,是像對兄長一般的親情……很可笑吧?明明你還比我小兩歲的……我愛上的人,不可能會永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想找個願意對我溫柔的人成為歸宿,卻沒想到這對你也是一種傷害。」奧潔塔閉上眼,苦笑著問:「事到如今,對不起三個字,真的有用嗎?」

「我沒有怪過妳。」羅特巴特搖了搖頭,靜靜地陳述:「現在的妳身體已經跟健康的人無異,而且失蹤多年、可以不用回去當公主,過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嫁到不知名國度政治聯姻的日子了。」

「這麼說起來,你當初是威脅父王說不把奧潔塔嫁給你,就詛咒整個王室的樣子呢……」齊格弗里德摸著下巴,有種不知道該對羅特巴特說什麼好的無奈感。雖然失蹤多年不在他的計算範圍內,但就照原先的計畫來看,羅特巴特本來就打算等奧吉莉亞長大後,讓奧潔塔選擇要不要離開──但察覺到奧吉莉亞厭惡自己的母親到極點,只得直接讓她離開。

否則晚點又出現一樁人倫慘劇就糟了。

「吶吶,所以我們幾個到底能不能回王宮?」小王子布萊茲拉了拉大哥的衣襬問著,夏明克也露出傷腦筋的表情,答不上來。「如果所有人一起回去的話應該可以……?」

「不行,以現在這個樣子回去的話,巫師的立場會更為難。」二王子馬夏立刻推翻他們的打算。

「那種問題我可以解決,但是要過幾天……」羅特巴特急忙說道,一時激動之下,原本就很疲憊的身軀便有點撐不住了。

「怎樣都好,先讓兩位虛脫的巫師休息一下吧。」米羅帝安用左手橫抱起已經睡著的齊格弗里德,再上前以右手扣住羅特巴特的腰,輕輕鬆鬆就把兩人扛起,「喂,你爸的臥室跟客房在哪?」

奧吉莉亞聽到米羅帝安的問話,才從錯愕中回過神來,站起身走在前頭為他帶路。見奧吉莉亞心不在焉的模樣,米羅帝安「啊」的一聲:「仔細想想,今天要落腳的人這麼多,你家客房應該不夠用吧?」

「我想想,父親大人跟我的各一間、有床的客房兩間,比較大的空房鋪了墊子其實也可以睡……兩三個人擠一間應該夠的。」掐指算算,奧吉莉亞如是說,隨即又皺起眉頭:「不過我想自己睡自己的房間。」

「那當然。」先不論對方是女孩子這點,如果讓奧吉莉亞跟她媽一起睡,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米羅帝安想了想,「那妳直接帶我去羅特巴特的房間吧,我跟他們兩個睡一間。」

聽到這樣的分配,奧吉莉亞先是微愣,而後又露出微笑點點頭。

有米帝守夜,就不用擔心父親大人他們出意外了。

「真奇怪呢。」

「嗯?」

打開羅特巴特臥室房門,奧吉莉亞率先走進,待米羅帝安將兩人安置在床上後,才繼續發言:「一開始還很怕你的,現在只要看到你就有種安心感。」

米羅帝安輕笑了下,搖著頭無奈地說:「齊格也說過這種話,你們兩個真是怪胎。」由於羅特巴特的床是雙人床,他不用面對硬將兩個大男人硬塞在單人床的窘境。替兩人蓋上被子後,眼角往旁邊一瞄,便看到放有一大一小照片的相框。

「這是妳原來的模樣?」

「不是啦,這是我十歲的樣子,我已經快十五歲了。」奧吉莉亞也湊近端詳,一邊在心裡暗罵父親最近幾年都埋頭於研究空間法陣中,連跟她拍張照片的時間都沒有。

「才十四歲?那妳能光靠齊格的日記就把角色扮演得這麼好還真不簡單。」難得露出詫異的表情,米羅帝安本想說對方應該成年了……但仔細想想,羅特巴特也沒多他幾歲,有個十來歲的女兒已經很大了。

「可是你不是說……」

「那是騙妳的啦。妳在那幾天又沒有練劍,只是步伐隱約有習武者的氣勢;得女人緣的話,齊格這副皮相本來就很受女人歡迎了;威嚴嘛,齊格雖然平時溫和,該有的時候還是有的。」

看到米羅帝安聳聳肩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奧吉莉亞還真想給他一拳,但想也知道打不過對方,只好忍下來。「……所以是默契的問題?」回想起方才齊格弗里德從法陣下來後,兩人幾乎沒什麼對談,米羅帝安卻總能完全配合齊格弗里德的情況來行動,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真聰明。」讚賞地鼓掌,米羅帝安似笑非笑地問:「那麼聰明的小姐,妳能告訴我齊格他們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復力量嗎?」

「到明天早上就能恢復行動力,什麼時候才能再使用魔法我就不確定了……」奧吉莉亞搔搔臉,頭疼地說:「我第一次碰到父親大人把魔力轉給他人的情況,不曉得恢復情況會不會改變?而且我只能推算出父親的恢復情形,齊格的速度可能更快也可能更慢……啊啊,早知道我就乖乖學魔法了啦──」

不會魔法的劍士卻能靠經驗推算出自己父親的魔力存底、使用量跟恢復情況……?米羅帝安頓時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而且,這個人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難得遇到跟齊格一樣有趣的人。

「別哀了,妳還得出去幫其他人帶路。」米羅帝安推了推奧吉莉亞的肩膀,目送一臉不甘願的奧吉莉亞離開後,他橫倚在窗台上,靜靜地盯著主人的睡顏。

『你大概不知道,其實自己的朋友在你下手前就知道了吧?』

或許他早就察覺到,齊格弗里德早就知曉他要做的一切。

什麼都……瞞不了對方。

等齊格醒來,也是時候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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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2-3-5 20:01:08 | 顯示全部樓層
《天鵝湖的彼端》-10









白金色的長睫毛輕顫,隔著窗簾灑進的柔光令齊格弗里德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他的眼睛很難快速適應黑暗與強光,因此總是會先拉上窗簾才就寢,避免一早醒來就見光死。但自從被羅特巴特綁架後,幾乎每天早上都要見光死一次。

「早。」將頭抬起,便發覺坐在窗台上的騎士正對著他微笑。

「早安。」是米帝替他拉上窗簾的吧。齊格弗里德坐起身,舒展了下身子,略顯僵硬的體態讓他皺著眉問:「我睡了多久?」

「從昨天下午睡到現在,恢復得還挺快的。」米羅帝安揚起眉,「如果奧吉莉亞的推論正確,羅特巴特也差不多該醒了。」

語才剛落下,齊格弗里德身旁就傳出一個虛弱到短短五個字要分兩三次來講的聲音:「……我已經醒了。」

「你比自己預期中的看起來更累……」

「沒辦法,傳了四分之一的魔力給你做收尾,我能啟動法陣已經不錯了。」

米羅帝安聞言,連忙插口:「齊格你站得起來嗎?」

「嗯,不過要讓魔力恢復還要幾個小時。」為了不讓好友擔心,齊格弗里德由床上站起,米羅帝安打量了一下自家主子,眉頭皺得死緊:「頭很暈吧?腳步有點不穩。」

「暈之外還有點頭疼。」齊格弗里德虛弱地莞爾,一看到對方這個樣子,米羅帝安當機立斷,直接叫好友滾回床上睡覺,他出去幫兩人取早餐回來。

「真是個好下屬。」

躺回床上,身旁的羅特巴特就以軟綿綿的聲音如是說,齊格弗里德唇邊勾起一抹笑容,懷念道:「米帝可是我從監獄撿回來的朋友呢。」

「你小時候說過,不過你已經不記得了。」

「嗯,但是日記上有寫。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呢……記憶互通。雖然只限於施法前的記憶。」

「這個只有巫醫才辦得到,而且不實用,所以已經很久沒有人願意施展了。」

「不實用?」

「沒有人會為了看對方的記憶,就輕易將自己的記憶也分享給別人的……」羅特巴特翻個身,背對齊格弗里德懶懶地解釋。「問題這麼多,你大概記憶都還沒消化完吧。」

「是啊,一次看太多你的記憶不是頭會炸掉,就是會想哭。」齊格弗里德閉上眼。對方記憶中,除了魔法及醫術的研究外,幾乎就只剩心酸的回憶,比較快樂的,大概只有照顧奧吉莉亞這個女兒的時候。「啊,對了……」

「嗯?」

「謝謝你願意救我。」

十年前那場大病,如果羅特巴特潛進他的房間後選擇殺了他,或者連來都沒有來,他或許就活不到此時。他能清楚得知羅特巴特當時的心境與思考,但對方掙扎許久後還是決定為自己施展治療,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義無反顧地幫助對方。

「……舉手之勞啦,那期間我早就治療好幾個跟你一樣的病患了。」

羅特巴特沉默了下,淡淡回道。醒來一陣子,他的力氣也在逐漸恢復,不若方才一句話講得斷斷續續,好像快斷氣一樣。

「原來是有妳爸幫忙,難怪齊格的燒莫名奇妙就退了。」

與奧吉莉亞佇立於門外偷聽的米羅帝安露出了然的表情,奧吉莉亞則是不明所以地盯著身型高大的米羅帝安。

「十年前的瘟疫,齊格也中標了。」

聽到這簡短的解釋,奧吉莉亞才點點頭。畢竟方才兩人的談話透露出的訊息實在太少,除非像米羅帝安早就知道內情,否則還真難推斷出來。直到房內兩人的談話差不多結束,米羅帝安才端著熱騰騰的早餐推門進入,奧吉莉亞進來後也順手帶上門。

「看到跟自己一樣的臉還是會心情複雜呢……」接過一碗燕麥粥,齊格偏了偏頭說道。奧吉莉亞扶起羅特巴特坐起身子,一面無奈回道:「沒辦法,我不會這個轉型法術。我想認真學的只有攻擊型或者實用的生活系魔法,比較刁鑽又很難會用到的魔法我頂多看完理論就算了,不會想去運用,而且我魔力存底很少。」

「嗯,我知道。」齊格弗里德吞下一口燕麥粥,淡淡地說:「妳父親記得的事情我都知道。」

「意思就是他連妳的三圍都知道。」羅特巴特懶洋洋地下了注解,齊格弗里德差點把嘴裡的粥全噴出來。

「等一下!為什麼父親大人會知道啊!」

「妳常常洗完澡圍著一條浴巾就衝過來抱我,想不知道也很難吧?」

「……」看著似乎腦中讀出那段記憶的齊格弗里德滿臉通紅的樣子,米羅帝安也只能拍拍主人的肩膀──雖然嘴角有點上揚。「你這樣子,就算真選到妃子,也會被老婆欺壓吧……」

米羅帝安話才說到一半就無預警地頓住,讓齊格弗里德立刻收起方才的尷尬,朝自己的下屬丟出疑惑的眼神。

「如果他們回國,那你的王儲地位……」

「那就讓給王兄吧,反正本來就不該是屬於我的。」齊格弗里德滿臉笑容,燦爛到讓身旁的三人都有點想退後。米羅帝安毫不留情地吐槽:「你是想說繼續當個王子就可以偷偷學魔法、偷偷往外跑,而且不選妃子不產下繼承人也無所謂吧?」

「你知道就好了嘛,幹麻說出來。」

「……」

「父親大人,這傢伙是不是有恐女症啊?」奧吉莉亞附在父親耳邊小聲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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