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到底把那個嬌滴滴的王子帶回來做什麼啊?」倒掛在繩索上,在沒有進攻目標的日子裡,西瑞只能感受到無聊,還有因為褚冥樣的加入而產生的不悅。
「又不去勒索贖金、又不叫他幹活,還因為綁了他船長讓我們要躲藏一段時間。」西瑞繼續抱怨著:「一點用也沒有。」
「不要亂說,漾漾人很好的,而且草藥知識淵博。」海盜船上唯一跟褚冥漾打下友情基礎的米可雅位新朋友打抱不平。
「哼!他那種上層社會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海盜了。」西瑞丟下這句話,就翻身爬上瞭望台,動作俐落得讓米可雅無法多說一句話。
「千冬歲也討厭漾漾嗎?」被西瑞的態度弄得有些氣餒,米可雅只能轉而詢問另一位同伴,在她的認知裡褚冥漾這樣好的人應該跟大家當好朋友才對。
「是不會。」聽到米可雅點了自己的名字,千冬歲放下手中的書搖了搖頭:「除了三天前他剛上船的時候,他就不太離開船長的房間,我跟他沒有交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喵喵去把漾漾拉出來!」米可雅抓住千冬歲話中的重點,幹勁十足的喊了一聲後就往船艙內衝去。
「喵⋯⋯希望她不要給人家添麻煩。」根本來不及阻止,千冬歲只好發出遲來的嘆息。
「漾漾是好人。」慢悠悠的聲音傳近千冬歲耳裡,同時他的左邊也慢慢浮現出萊恩的身影。
「萊恩……把你的頭髮給我綁起來!」例行吼了一句,千冬歲想起萊恩說了什麼好奇地反問:「你跟他聊過天了?」
「嗯,昨天晚上在廚房,我肚子餓了漾漾就幫我做飯糰,很好吃喔。」想起昨晚飯糰的美味,萊恩身邊冒出一朵朵不存在的小花。
「……他那天可能沒看到你在吧。」千冬歲有些無奈,他也不是沒遇上過褚冥漾,就是褚冥漾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會用跑百米的速度逃走,根本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歲?」萊恩疑惑的喚了一聲。
「沒事,你晚上再去找他做飯糰吧。」千冬歲拿起剛剛放下的書本,繼續未完成的閱讀。
「我說冰炎,自己的人要自己處理啊。」正在掌舵的夏碎將千冬歲等人的對話,調侃地說了一句。
淡淡地看了一眼夏碎,冰炎就繼續研究手上的航海圖,然後就沒有再有更多的表示了。
「冷戰三天,這對幾年未見的戀人來說不會太長的點嗎?」但是夏碎早就習慣冰炎這副不理人的模樣,怎麼又會放過這麼好的調看機會呢。
冰炎不太高興的放下航海圖,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夏碎,眼神銳利得就像要噴出刀子一樣,直白的表達冰炎此刻想說的三個字。
要你管。
「我這是在擔心你。」夏碎心情愈發愉悅,在這艘海盜船上就屬他和千冬歲資歷最深,也是船上為二知道冰炎過去的人。
「擔心你一個不小心把心上人放跑了。」
啪的一聲,冰炎把航海圖拍在夏碎背上,踩著比平常重了很多的步伐走進船艙。
被冰炎這一下拍得齜牙裂嘴,夏碎趕緊抓住差點飛走的航海圖。
「哥?」船舵那邊的動靜有些大,千冬歲抬頭叫喚了一聲。
「沒事。」夏碎對千冬歲丟出溫柔的微笑:「只是有人鬧彆扭而已。」
冰炎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外,聽著裡面褚冥漾與米可雅歡樂的聊天聲,糾結了。
那一天褚冥漾不可置信的眼神依然清晰,只要冰炎閉上眼睛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來。
他是不是真的無法接受現在的自己?
「然後萊恩非常喜歡飯糰,只要有飯糰他就可以開心一整天!」
「這我知道,昨天在廚房有遇到他。」
身為海盜的自己。
「還有千冬歲,他是很聰明的人喔,喵喵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那個拿弓箭的人?」
身為逃犯的自己。
「還有西瑞,他的品味……有點一言難盡,但是他是個很率直的人,不過是個戰鬥狂。」
「他的頭髮一直都是那樣嗎?」
還有⋯⋯
收拾號內心的疑惑與不安,冰炎敲了敲房門。
房內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誰?」褚冥漾詢問著,雖然這艘船的人對他都十分友善,但是他仍然不會隨意開門。
冰炎又敲了兩下。
「是船長!」米可雅大聲叫出來人的身分,動作迅速的前去開門。
褚冥漾身體僵硬了一下,但在看到冰炎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時,心底的讚嘆與放鬆舒緩了身體上的僵硬。
「船長回來了那喵喵就不當電燈泡了!」米可雅調皮地向褚冥漾吐了吐舌頭,一溜煙的跑掉了。
因米可雅的調侃紅了臉頰,褚冥漾有些不自在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冰炎走進房間,關上門給兩人留下安靜的獨立空間。
「颯彌亞。」注視著冰炎的臉龐,褚冥漾輕輕地吐出眼前人的名字,這句叫喚並不帶有任何意義,純粹只是呼喚。
冰炎一步一步地靠近,靴子與木板碰撞發出的聲音拉走了褚冥漾心跳的節奏。
直到兩人間的距離只剩半步,冰炎才停下來。
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髮絲,褚冥漾的樣貌除了因為年齡稍長多了些成熟外,與冰炎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無幾。
冰炎伸出手,輕輕地碰觸褚冥漾柔軟的臉龐。
只要褚冥漾有一點閃躲,冰炎就會離開房間,並將褚冥漾送回妖師國。
這是冰炎的退讓與體諒,只是依然霸道的沒像褚冥漾坦白。
冰炎是個霸道的人。
臉頰因為那雙手上的繭而感到刺刺的,當中的小心翼翼與試探是那麼的明顯,褚冥漾霎時有想哭的衝動。
柔軟的手掌覆上冰炎的手背,褚冥漾用臉頰蹭了蹭冰炎的手心。
「對不起。」褚冥漾說著。
接連幾天的避不見面,冰炎甚至將房間留給褚冥漾之後就沒有回來休息,褚冥漾心裡是慶幸的,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的冰炎,卻又擔心冰炎的行為會為自己的身體帶來負擔。
褚冥漾的價值觀讓他無法對那滿地的鮮血與屍體釋懷,但同樣也做不到單方面的排斥冰炎,猜想著冰炎可能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立場或原因。
幾年的時間對於年輕然說,意味著巨大的變化,褚冥漾希望,他能知道冰炎這幾年的經歷還有……當初不告而別的原因。
冰炎收回自己的手並將褚冥漾的手帶到自己面前,又在褚冥漾的手背上烙下一個親吻。
「告訴我好嗎?你這幾年的故事。」褚冥漾要求道。
冰炎頓了一下,眼神有些複雜。
「怎麼了?」想不出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為難冰炎的話,褚冥漾以為冰炎不願意說,有些氣餒:「你怎麼都不說話呢?」
冰炎發出沒有聲音的嘆息,就像下定決心了一樣,拉起褚冥漾的雙手放到自己的頸脖上。
「什麼?」褚冥漾不懂冰炎的用意,但是手下摸著的是冰炎用來圍住脖子的薄布,這個裝扮在冬天裡並不怎麼顯眼,所以褚冥漾一直沒有多加注意。
但是記憶中的冰炎,在冬天也不需要太多保暖用品,所以這條薄布有什麼特別的嗎?
冰炎見褚冥漾一點動作也沒有,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手背,並用口型說著一個字。
「拉?」褚冥漾不確定的詢問。
冰炎點點頭,又一次輕拍褚冥漾催促著。
褚冥漾還是不明白,只好乖乖地拉下那層薄布。
所以褚冥漾猝不及防的直接面對,冰炎脖子上那猙獰的疤痕。
「這⋯⋯怎麼回事?」褚冥漾顫抖的手想碰觸冰炎的脖子,卻又害怕得不敢接觸。
冰炎捧著褚冥漾的臉,強迫他將視線從脖子上一道自己的眼睛。
「你⋯⋯痛嗎?」褚冥漾紅了眼眶,想到剛剛他說過的話彷彿就是在冰炎的傷口上撒鹽,愧疚不斷湧現,讓他非常難受。
冰炎搖搖頭,唇角勾起安撫的微笑。
那是很久以前的傷了,對冰炎來說這道疤痕除了提醒他自己再也不能說話之外,並沒有其他太大的感覺,但是褚冥漾的表情是如此心疼,好像他當初受的苦都被褚冥漾看見一樣。
冰炎覺得很溫暖,他的褚依然溫柔,會為他所受到的每一個傷害感到難過,就算是已經復原的傷口。
輕撫快要落下眼淚的眼睛,冰炎與褚冥漾額頭貼著額頭安慰一翻後,便帶著人來到他的辦公桌。
桌子上放了很多航海相關的書籍以及天氣的分析,冰炎拿起一本放在最上面的筆記,拿給褚冥漾。
「這是什麼?」褚冥漾拿著筆記本被冰炎拉到床鋪上坐著。
催促褚冥漾翻開,冰炎其實早就準備好要告訴褚冥漾事情的一切經過,但是因為他不方便說話,直接寫成日記是最好的方式。
從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開始。
「明天見。」
「嗯,明天⋯⋯等你。」
冰炎站在草坪上,與褚冥漾隔著一扇窗戶對視著,兩人眼中的纏綿與眷戀,被微風溫柔的傳遞。
趕在皇宮的仕女到來之前離開,冰炎回到皇宮的另外一間寢室,方才與褚冥漾約會的甜蜜還充斥著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能聞到真實的甜味。
但想到每次會面都必須偷偷摸摸的,冰炎就感到一陣氣悶,明明兩人都住在妖師國的皇宮,卻沒有任何能光明正大會面的理由,縱然冰炎的存在是被默認的,無奈地位尷尬。
天色已晚,冰炎盥洗後就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在妖師國的地盤上,他這個亡國王子不能太過勤快,無論是唸書還是習武,就算妖師國是看在與冰牙國的情份才庇佑他的。
總而言之,就是複雜無比的政治因素。
夜的安撫催促冰炎進入夢鄉,冰炎困惑地打著哈欠,今天似乎想睡得特別的早。
沒多加在意,冰炎蓋上棉被立刻就睡著了,但是這注定不是安穩的眠。
冰炎是被痛醒的。
手腕痛、腳踝痛、頭痛,而腹部尤其痛,就好像被人奮力暴打一頓一樣。
冰炎難受的睜開眼睛,雙手被拉到背後綁著手腕,而且自己根本就不在寢室裡,而是一個陌生的囚室,還有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板凳上盯著他看。
「呦!王子醒了。」那個男人說,話語中的輕蔑令人不悅。
「這是哪裡?」冰炎放緩呼吸,試圖舒緩身上的疼痛。
「妖師國境外。」男人並不隱瞞,大方地回答這個問題。
「你是哪邊派來的?」至於綁架自己的原因,冰炎用膝蓋想就知道是瓜分掉冰牙的那一大幫國家想除掉亡國之子這個隱患,所以是誰這麼沉不住起才是重點。
「要講要花一點時間。」男人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膝蓋。
冰炎頓時有些無力,原來沈不住氣的不是一兩個,而是全部。
「看來你的問題問完了。」男人從板凳上站起來,掛在他腰上的大刀晃了晃,十足的有威脅感。
「嗯。」冰炎轉了轉脖子,看似是在舒緩長期不動的酸麻,事實上⋯⋯
男人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拔劍批砍一氣呵成,若不是冰炎反應夠快,這時造就被批成兩半。
把剛剛還在困綁自己繩子抓在手上,這是冰炎現在唯一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
「我勸你不要反抗。」男人像是早就猜到冰炎會掙脫綑綁一樣,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你和那位妖師小王子感情很好呢,反抗出逃的話⋯⋯」
那些人的目標就會轉移到褚冥漾身上。
冰炎輕輕咬了咬牙關,沒想到他和褚冥漾都做得這麼隱秘,依然被人給發現了。
「不過我覺得你要考慮的不是妖師小王子會怎麼樣。」男人擺出戰鬥的起手式,自信一笑:「而是你只能死在這裡。」
「所以這個傷勢那時候留下的?」褚冥漾詢問,一臉難過,冰炎的環抱著他的腰,一臉滿足。
冰炎點點頭,那時候他靠著出其不意勒死了那個男人,但是也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如果不是冰牙殘留的暗中勢力出手,他勢必會賠上一條命。
「所以⋯⋯這就是你不告而別的原因?」褚冥漾輕輕的撫過日記上的文字,那一筆一筆的字跡都跟記憶中的一樣,如此熟悉。
冰炎將下巴靠在褚冥漾肩膀上,點頭的時候髮絲的摩擦讓褚冥漾覺得有點癢癢的。
握著冰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褚冥漾悶悶地說:「我那時候想了很多。」
「大家都說你早就準備了很久,會離開是因為不小心暴露了勢力。」
指尖沿著冰炎的指縫摩挲著,褚冥漾低著頭,髮絲微微掩蓋他的面容。
「我甚至以為,我不過是你的障眼法,什麼明天見和喜歡我都是騙人的。」
冰炎收緊了抱著褚冥漾的手臂,讓褚冥漾更加貼近自己,心裡也更加酸澀。
當時的情況太過緊急,冰炎的傷勢也讓他無法再見褚冥漾一面。
「可是我還是不死心,一直開著窗戶不管刮風下雨的等,希望哪一天你會出現在窗外,像以前一樣偷偷的帶我出去玩或是對我笑。」
褚冥漾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最後一該轉身抱著冰炎。
「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完全放棄了,妖師國需要聯姻,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為褚冥漾擦去眼淚,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個眼神,乘載在冰炎的眼中。
三天的冷靜後,這兩個人的釋懷,讓他們真正重逢。
相擁的兩人貪戀著對方的氣息,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瀰漫著一股甜蜜。
但是敲門聲卻破壞了這一切。
冰炎黑著臉放開褚冥漾,開了房門之後他差一點一巴掌賞給夏碎。
「看來我來得很不是時候。」夏碎笑得一點歉意都沒有,但是他馬上換上一副認真的嚴肅臉:「能進去說嗎?」
冰炎的手握緊拳頭,給夏碎讓了個通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你好,副船長。」褚冥漾不知什麼時候移動到書桌旁,向夏碎禮貌地打招呼。
「你好,王子殿下。」夏碎倒是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風度翩翩的說:「請直呼我的名字吧。」
「好的,夏碎。」想到夏碎的地位相當於冰炎的左右手,褚冥漾就沒有拒絕這小小的要求了。
冰炎從夏碎身邊走過,站在褚冥漾身邊輕輕牽起褚冥漾的手。
褚冥漾臉一紅,悄悄地掙動著,但是沒有成功。
「從陸地上傳來的緊急情報。」夏碎將手上的紙條交給冰炎:「安地爾親王回到鬼之國後,像妖師國提出共同討伐兵牙魔鬼的請求,希望救回被擄走的未婚伴侶。」
「安地爾親王?」褚冥漾驚訝於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看像冰炎,他還以為以冰炎那天的狠勁,安地爾早就被解決了。
冰炎被褚冥漾看得很無奈,抬手戳了下褚冥漾的額頭。
「安地爾親王那天跳海逃生了,但是我們當時並不覺得他能在茫茫大海中活下來,看來這位親王不是普通的命大。」夏碎面色如常的替冰炎回答,什麼牽手什麼戳額頭他通通沒有看到。
「不過就算沒有安地爾親王,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冰炎當初留了那麼多活口和一名船長。」
夏碎的補充讓褚冥漾愣了一下,沒有聽懂,那天他被冰炎優先帶回海盜船,所以船艙裡的非戰鬥人員被如何處理他並不知道。
夏碎趁著褚冥漾沒注意,向冰炎眨了眨眼睛。
幫你洗白,感謝我吧。
冰炎點點頭,這個當著他記住了。
「所以船長,我們該怎麼辦呢?」夏碎微微立正,身為朋友的輕鬆收得一乾二淨,變成等待船長下令的副船長。
冰炎伸出手,在書桌上的地圖點了點,一點猶豫也沒有的決定接下來的目的地。
「妖師國?」褚冥漾不明所以,鬼之國聯合妖師國攻打冰炎,現在去妖師國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知道了,先告辭。」夏碎倒是很乾脆地接受這個決定,離開冰炎的房間後立刻將命令傳達下去。
「颯彌亞?」夏碎離開後褚冥漾依然沒有得到解答,冰炎的回應不過是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而已。
於是,冰牙魔鬼的海盜船,在幾天的航行後悄悄進入了妖師國。
而褚冥漾最後的印象,就是海盜船停靠在連他這位妖師國王子都不知道的峽灣,然後他就被打暈。
沒錯,就是被打暈了,兇手就是這幾天和褚冥漾幾乎黏在一起的冰炎。
等褚冥漾再次醒來,就看到好久不見的親姐姐。
「醒了?」褚冥玥坐在褚冥漾的床沿,一鎧就是特地待在這裡等褚冥漾醒來。
「姐?」褚冥漾猛然坐起來,著急的詢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嘖!你還不想回來了是吧?」褚冥玥不高興的瞟了褚冥漾一眼。
「不是⋯⋯我⋯⋯」這一眼嚇得褚冥漾直接變成正坐的姿勢,解釋的話語都因為緊張而結巴的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是颯彌亞王子送你回來的。」褚冥玥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外套日褚冥漾穿上:「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冰炎。」
「他怎麼⋯⋯」褚冥漾激動得連音量都上升許多。
「他不想拖累你。」知道褚冥漾激動的原因,褚冥玥直接把話講明:「他當初獨自出逃也不願意連累你被那些國家惦記,現在他就要被鬼之國追殺了,當然更不會讓你參與其中。」
「姊姊你都知道?」聽到關於當年的事情,褚冥漾驚訝得瞪大眼睛。
「事後查出來的。」褚冥玥平靜地回答。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褚冥漾有些難過,如果褚冥玥知道冰炎當年離開的原因,那當然也知道自己和冰炎的感情,可是褚冥玥完全沒有說,哪怕是提到一點點訊息。
「我知道的時候,颯彌亞王子已經離開妖師國,我再說什麼都太晚了,更何況這種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褚冥玥解釋著,她似乎是覺得口渴了,站起身來到了兩杯紅茶,其中一杯遞給褚冥漾。
「陳年往事的討論就算了吧,重要的是現在。」褚冥玥啜了一口紅茶:「颯彌亞王子是偷偷送你回來的,除了我跟然,沒有人知道你已經回來妖師國了。」
「颯彌亞一直在幫你選擇,這種事我可不允許。」
褚冥玥微微抬起下巴,高貴與驕傲在她的身上是增添美麗的調味料。
「我的弟弟,不需要他的決定。」
自信,更是讓褚冥玥美得無與倫比。
褚冥漾沈默了,他看向窗戶的位置,因為褚冥玥在房內所以是關起來的。
褚冥玥的支持讓他感動,但是褚冥漾可沒有忘記,他會出海與冰炎重逢的根本原因。
見褚冥漾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褚冥玥放下茶杯,發出略為響亮的聲音:「漾樣,聯姻對妖師國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不代表我們就一定要選最好的。」
跳躍的話題讓褚冥漾反應不過來,褚冥玥也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
穿著長裙的美麗身影移動到門邊,褚冥玥丟下最後兩句話就離開了。
「如果我弟弟要跟怎麼看都是變態的人結婚,聯姻對我來說是最爛的選項。」
「對了,窗戶沒鎖。」
房間剩下褚冥漾一人,床邊放著一個明顯褚冥玥準備的背包、一套保暖的外出服,還有褚冥漾的專屬佩劍。
準備得這麼周全,褚冥漾都要覺得褚冥玥要他快點滾了呢。
苦笑了一陣,褚冥漾從床鋪上跳起來,快速換上外出服。
背起背包、帶上佩劍,褚冥漾推開窗戶,看見外面漸暗的天色,深吸一口氣
可能是為了隱藏行蹤,褚冥玥並沒有將褚冥漾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間,而是找了一間皇宮最偏遠的房間。
不管是佈置還是窗外的景色都無法與褚冥漾自己的房間相比,唯一的共同點就只有那扇翻出去就能採到草皮的窗戶。
「你好,我叫颯彌亞。」
不久前,褚冥漾都等在這扇窗戶前,等冰炎回來找他。
「褚,過來這邊,我帶你出來玩。」
幾年前,褚冥漾每天都在等冰炎從這扇窗戶抱他出去。
而現在,窗戶沒鎖。
褚冥漾單手撐在窗台上當作支撐點,輕輕一個跳躍就翻過窗戶。
窗戶從來就沒有上鎖過。
當他的雙腳落在草皮上,除了些微的摩擦聲之外,柔軟的草皮安靜地替褚冥漾隱藏所有聲響,包括奔馳而去的腳步聲。
微冷的風從窗戶吹進房間,沒有人需要因風多加一件衣服。
「那位妖師公主是有什麼毛病啊?現在不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嗎?」搬運裝著褚冥玥「贈送」的禮物的箱子,西瑞抱怨著。
「小聲點。」千冬歲手上也有一箱,重量挺重的:「要是讓公主聽到你的抱怨,我們就別想離開妖師國了。」
「而且也不能拂了別人的『好意』不是嗎?」夏碎才放下一箱就立刻下船去搬另一箱,雖然他依舊帶著微笑,但那笑容怎麼看都是有殺氣的。
冰炎抱著一個箱子走在西瑞後面,褚冥玥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又沒有派出人手幫忙的意思,海盜船全員出動的搬運也花了很多時間。
而且所有的箱子都重得像裝了石頭,一次想搬多一點都不行。
想著,冰炎顛了顛手上的箱子,愈發覺得褚冥玥是在整他。
「晚上好啊,冰炎先生。」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冰炎連停頓都沒有,丟開手上的箱子就拔劍像聲音的來源砍去。
「你的打招呼方式真特別。」安地爾穩穩地擋住冰炎的攻擊,劍與劍碰撞的聲音在峽灣裡迴盪。
冰炎皺起眉頭,他根本沒發現安地爾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背後,還靠得那麼近。
而且,這個人乘坐的船應該還有兩天才到得了妖師國。
一鼓作氣連續進攻,冰炎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安地爾太過超乎常理,不管是跳海後回到鬼之國,還是現在出現在這裡,一切的一切都很不正常。
「真兇。」安地爾游刃有餘的接下冰炎每一次攻擊,輕鬆的模樣彷彿他上一次的敗退是在演戲一樣。
一昧的進攻起不到任何作用,冰炎往後一跳拉開距離,同時拉住西瑞不讓他進攻。
「船長!放開!」好戰的基因正在叫囂,西瑞對冰炎的阻止很不滿。
冰炎一個用力將西瑞踢向夏碎,抗議無效。
「親王有何貴幹呢?」海盜船全體陷入備戰狀態,夏碎悠揚的聲音也帶有警戒。
「冰炎先生綁了我的未婚伴侶。」安地爾陝意的語氣和他說出來的話有截然不同的風格:「我當然要來找回場子。」
「就你一個?」
「夠了。」
一個箭步,冰炎速度極快的進攻,他的殺氣異常狠戾,不只是因為安地爾的囂張,還有心上人差一點被搶走的鬱悶。
安地爾本來是要後退閃過這次攻擊的,但是背後多出來的腳步聲讓他不得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半路扭轉移動方向。
兩把劍在安地爾原本站著的地方畫出可怕的破風聲,一把是屬於冰炎,另一把則是屬於褚冥漾。
冰炎驚訝的看著褚冥漾,難得有表情的臉寫滿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漾漾?」安地爾驚訝的喚出來人的名字:「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了逃婚。」褚冥漾將劍尖對準了安地爾,笑容頗有白陵然的影子:「有必要的話還有謀殺未婚伴侶。」
安地爾的臉色變換得精彩,有紅有青還有白,最後倒是停在黑上面,顏色跟冰炎剛剛有得一比。
「是這樣嗎?」安地爾的聲音變得很冷,優雅的偽裝被他拋諸腦後。
「是。」褚冥漾堅定且確定的回答。
安地爾沉默下來,他安靜地看著褚冥漾,執劍的褚冥漾很平常有著很大的區別,溫軟的外貌變得淅瀝,身形堅韌卻柔軟,就如同那把名為米納斯的劍。
「那就沒辦法了。」安地爾雙手一攤,笑了。
「小心背後!」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一聲提醒,褚冥漾一回頭就看到冰炎朝自己撲過來,而更遠的後面是一大團黑漆漆的圓形不明物體。
冰炎抱住褚冥漾,還來不及逃跑那奇怪的東西就像果凍一樣包住兩人,帶來深海般的窒息感。
手臂被硬生生地沖開了,就像在水裡遇到暗流,人類的力量終究無法抵擋。
黑色的物體離去落到海裡,原本的位置只剩下冰炎,就連安地爾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冰炎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回過神後拳頭狠狠的砸在沙地上,揚起一片海沙。
緊閉著雙眼也必著呼吸,褚冥漾揮動雙手掙扎著,這個感覺太像身在海水中,反射性他就想游上海面。
「把眼睛張開,漾漾放輕鬆,你可以呼吸。」安地爾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褚冥漾雖然仍有些驚慌,還是乖乖按照安地爾的話去做。
四周是一片黑暗,褚冥漾卻發現自己可以看得很清楚,從上方海面的反光到下方游過的魚兒,鉅細靡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不能生存在海裡,卻在海裡待得安安穩穩的,一點不適都沒有。
「漾漾。」安地爾「站」在褚冥漾面前,他的眼睛閃爍著點點藍光,態度隱隱有些嚴肅和……不滿。
褚冥漾不知道他在不滿什麼,安地爾異常的樣子讓他有些害怕,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褚冥漾,現在的情況由安地爾一手造成。
「你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冰炎?」安地爾問。
褚冥漾臉色一紅,吞了吞他不確定究竟是海水還是口水的水,雖然他覺得安地爾對冰炎的稱呼很奇怪,但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嗯,我很喜歡他。」
「想跟他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
安地爾又問,老實說褚冥漾覺得他的問題很煩。
「我……」
「你要想清楚喔。」安地爾強調。
褚冥漾的臉更紅了,害羞讓他的喉嚨發緊,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對於冰炎的感情,褚冥漾早在幾年前煩惱夠了。
安地爾嘆了口氣,無奈的樣子讓褚冥漾不明所以。
「那就這樣吧。」
這是褚冥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就像被鯨魚噴出氣孔一樣,整個人被水流沖上天空。
「啊啊啊啊!怎麼這麼高啊!」
準備潛水的冰炎用力扯掉腰間的繩索,他奔跑、他張開雙臂。
他最後和褚冥漾一起在沙灘上摔成一團。
「颯……颯彌亞?」褚冥漾這一摔摔得七葷八素的,這聲叫喚純粹是反射。
冰炎喘了口氣,趕緊爬起來拉扯褚冥漾的衣領,檢查有有沒有傷口。
「颯彌亞我沒事。」覺得冰炎把自己的衣領拉太開了,褚冥漾趕緊推開冰炎。
發現褚冥漾真的沒事,冰炎點點頭,站起身就把褚冥漾扛到肩上。
「颯彌亞你做什麼!」視角的轉換嚇了褚冥漾一跳,發現冰炎帶著他遠離海盜船後,褚冥漾便開始手腳並用地掙扎,場面頗為滑稽。
冰炎不為所動,堅定地想把褚冥漾送回皇宮。
一氣之下,褚冥漾就往冰炎後腦杓敲下去。
用劍鞘,劍還沒撿回來。
響亮的聲音讓海盜船的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趁冰炎痛得沒辦法出力,褚冥漾趕緊掙脫冰炎的箝制。
「我不回去,你沒聽到我是來逃婚的嗎?」褚冥漾氣鼓鼓的用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睛狠惡惡的瞪著冰炎。
冰炎皺著眉頭,向妖師國皇宮的方向指了指。
「姊姊同意我出來的。」褚冥漾說得很有抵氣。
冰炎還是滿臉不贊同。
「颯彌亞,這是我是自己爬出窗戶的。」褚冥漾沉聲說著:「所以你不需要也不能把我送回去。」
「這次讓我陪你走,好嗎?」
冰炎雙手環胸,不想回答。
「船長!」夏碎從遠處喊著:「我剛剛發現,公主留了一張紙條說,這裡有一半的箱子是王子的結婚禮品,我們沒資格退。」
冰炎聽完,狠狠的瞪著滿臉驚訝的褚冥漾。
褚冥漾眨了眨眼睛,回過神後一個跳躍抱住冰炎。
「走吧,我覺得你的船上少一個人質。」
冰炎無聲地嘆氣,回抱褚冥漾,然後直接把人抱上船。
「就這樣吧。」冰炎心想。
那一天,是接下來動盪年代的初始,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與褚冥漾,成為歷史上唯一以海盜為原點奪回冰牙國土的傳奇人物。
「夏碎哥,如果有一半是禮品,那另外一半是什麼?」千冬歲敏銳地抓住紙條的玄機。
「可能是石頭吧。」夏碎嘆息。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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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冰炎,你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嗎?」夏碎問。
冰炎點點頭,很疑惑夏碎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總覺得你跟人魚公主很像呢,根本就是人魚王子。」夏碎笑著說。
冰炎在空中畫了一個問號。
「因為你用聲音,換來一個王子啊。」夏碎眨眨眼睛:「這可是人魚公主沒有的待遇。」
冰炎吸了口氣,再用力一踹。
只是,嘴角有個不明顯的、訴說著滿足的弧度。
小劇場2:
安地爾懸浮在海面,他身上穿著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樣式古怪的長袍,手上捧著閃著藍光的陣法,在他面前的空間被扭曲出一個黑色裂縫。
「這裡的漾漾太兇了,我還是想找可愛一點的。」安地爾嘆著氣,抬腳跨進那黑色的裂縫。
黑色的裂縫緩緩關上。
不留一點痕跡。
後記:
「與窗戶開啟時」這是鶯出的題目,很自虐的把單篇放長篇的設定量,然後最後一篇的字數比前兩篇加起來還多,而且這篇的安地爾是老朋友,所以要寫的東西就更多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安地爾是從另外一篇亂入的?
總之,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文章,謝謝讀到這裡的你。
下一次會換成雪晨出題,請各位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