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现代文,一手古风文……好辛苦……模式切换真的会人格分裂的啦!
【伍】
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螢舞成眠。鳶尾花開何如舊顏。
引弓落月酬離別,瀟瀟故人心已倦。下個故事回到起點。
江湖上的兩大名劍【神魄】和【魘魂】,同為劍圣莫隱所鑄,卻是一正一邪。除卻不知所蹤的【玥之劍譜】,這兩把劍的現身均引起了不同凡響。
【神魄】于四年前落在了冷面劍客秉梅手中,身為第一劍客的秉梅,自四年前在武林大會上奪得桂冠后便隱匿江湖。江湖上有人傳言秉梅已死,但神魄卻沒有再出現過。
【魘魂】卻幾經波折,無數英雄豪杰爭相搶奪,然,擁有這把劍的人都不得善終。魘魂見血乃歸,持魘魂者,不出三年,武功便可獨步天下,而持劍人在五年內便會死于非命。
據說鑄劍人莫隱在死前下了血咒,兩把劍內均滲入了鑄劍人的血,其中又以魘魂為甚。因此又有為莫隱續命一說。
關于魘魂的下落,還要追溯到八年前的武林大會。那時還沒有讓人聞風喪膽的第一邪教,也沒有嗜血成性的邪教教主千山,更沒有家喻戶曉的常勝將軍安遠,甚至是連熙明帝都還未登基。
北越國。重熙四十八年。京師。冬。
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通常會在京師召開。所謂天子腳下,皆為皇土。沒有哪個皇帝會放著這樣一支良好的軍隊不管——朝廷也會乘機拉攏江湖上的人士。也就由此,每一屆的武林大會都會有皇上或者是皇室官員親自督戰,也就是說,勝者都是得到了朝廷的認可的。
當武林盟主是面子上的事,事實上,參戰者基本是沖著朝廷開出的豐厚條件去的。名譽和富貴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因此大會上的競爭一次比一次慘烈,無數的人在血泊中倒下,卻又有無數人踩著他們的尸骨踏上擂臺,如同飛蛾撲火。愚蠢至極的事,眾人卻趨之若鶩。
然而,所有人都不會忘了這年的大會——簡直像一場噩夢。
……少年依舊站在擂臺上,纖細的身體裹在月白色的袍子中,扎成一束的長發無風自動,挺拔的身姿猶如出鞘的利劍。他踏在一片猩紅的積血上,模糊的血水反射著他唇邊的冷笑,臺下是積起來的,慘白的,斷肢殘軀。
空氣仿佛也在這濃重的血腥味中凝滯了,沉重的,絕望的,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此刻,少年睥睨著臺下的尸骨,冷漠的眼神在瑟瑟發抖的眾人中一掃,然后優哉游哉地走向正半跪著大口吐血的男子。
在那個男子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少年便一腳踹向他的背部,然后微微抬起腿,緊接著便一腳踩下。就算是隔著十來丈的群眾都聽到了男子肋骨斷裂的聲音,然而那個男子至始至終都沒有痛哼過一聲。
“求我啊,收回你剛才侮辱我的話,我就饒你不死。”少年淡漠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求我啊!”
男子依舊不做聲,少年接連著一腳一腳踩得更用力……男子的身下流淌著的血幾乎要將整個擂臺染紅。少年清冽的眼中似乎帶著某種瘋狂,唇邊的笑意更盛,不沾染一絲血跡的白袍如同盛開在血泊中的白色曼陀羅。
終于,少年停下動作,有些嫌惡地挪開腳:“算你有骨氣,你這種人渣應該被碎尸萬段,不過我還是直接送你下地獄吧!”
手起刀落,在眾人還沒看清楚少年的動作時,一個人頭已經從擂臺上滾了下來。眼眥張裂,死不瞑目,正是他們上一屆的武林盟主。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個在萬人廝殺中獨活下來的盟主,竟然讓一個看似羸弱的少年在五招之內打敗。
少年甩掉了刀刃上的血跡,一腳踢開那具無頭的尸體,對著下方的人群道:“在下千山,還有人要挑戰么?沒有的話,魘魂我就帶走了。”
“小子身手不錯,讓本皇子來會會你!”語畢,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已躍上了擂臺。
“原來是太子殿下,請賜教。”千山微微一揖,眼角有意無意地朝臺下的角落掃去。
“不敢當。”大皇子正是瞧準了這個機會猛地向千山一踢,在被千山躲過后,有些懊惱。
臺下,身著王妃禮服懷中抱著一個嬰孩的纖歌,正焦急地望向他們。
重熙四十六年。曲水閣。七月末。
在纖歌面壁思過還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皇宮的聘禮便到了,說是大皇子看中了那個琴藝絕世的姑娘,特來提親。
大皇子,北越國的儲君,已為當朝太子卻自稱皇子。說一不二的個性和朝中強大的暗勢力連當今皇上都忌憚三分。正當太尉府上上下下為自己的小姐飛上枝頭變鳳凰而興奮的時候,纖歌卻很不高興。
雖然知道婚姻是自己是無法把握的,最后可能要嫁給自己最不喜歡的人,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事實上,嫁給大皇子也不賴,這幾乎是所有京城女子做夢都想的事。
但,比起那個聰明過了頭的大皇子,纖歌更喜歡愣頭愣腦的傻小子洛千。怎么說后者也是青梅竹馬,何況,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思慕洛千的女子倒也不少。
然而洛千卻失蹤了,留書一封說是去尋現身的魘魂。
偏偏是這個時候,只怕到時候隔著皇宮的紅墻綠瓦再無相會之日。纖歌知道后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大紅的喜服已經送了過來,緊接著是鳳冠,步搖發簪等一些零碎的首飾。纖歌掰著手指等著出嫁日子的到來,同時每天都會在曲水閣的窗口張望一下,然而她等待的那個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
重熙四十六年。八月十四,天降福瑞,易出嫁和迎娶。
巳時三分,艷陽高照。大紅喜服與艷陽交相輝映,御賜的儀仗隊敲鑼打鼓,喧囂得幾乎將天都染紅。
纖歌在兄長的攙扶下跨過了門檻,在蓋上喜帕時又張望了一下街角,然后將手遞給伴娘。
只聽得有人喊了一聲“起轎”,八名轎夫同時將轎子穩穩地抬起。大皇子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跟在儀仗隊后,英挺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幾個仆從則是將籃中的喜錢分發給站于街道兩側的百姓。
大皇子的婚禮并不奢侈,顯然有拉攏百姓的意味在里面,但是為了給太尉府留面子,纖歌一到皇子府便是正室。
途經茶樓,大皇子不經意地向露臺一瞥,與樓上的白衣少年四目相對,皇子嘴角一勾,深邃的眼眸里竟帶著挑釁。然而白衣少年只是靜靜地看了眼大紅的喜轎,然后轉身離開。
【陸】
鋒利刀刃是要靠新鮮的血液浸泡的,魘魂飲過幾千甚至是幾萬人的血,但那些人的都不是它想要的。沒有哪個人的血可以滲入它的劍身與它的本體產生共鳴。
魘魂一直在等,在等一個能夠駕馭它的人,將它從劍鞘中拔出,讓它泛著血光的刀刃重見天日。
是的,它等到了,當那個白衣少年拿起它的那一刻,它就覺得它等到了。悠悠幾百載,唯有那個人,可以讓它俯首稱臣。
重熙四十八年的冬。京師的武林大會還在繼續,那場由于皇室的介入而扣人心弦的比武,逐漸接近尾聲。
……魘魂由于吸食了少年的血,劍氣一下子變得暴戾,從少年破損的衣袖可以清晰地看到,魘魂劍柄繁復的花紋如同藤蔓般,正沿著少年手臂的脈絡不斷向上攀升。色黑而詭異的花紋甚至攀覆了少年半邊的臉。
束起的黑發散亂,如活物般無風自動,發梢滲下的血珠不斷匯聚到血泊里,而少年的瞳孔是一片血色——魘魂劍法常常會走火入魔。以持劍人的壽命為代價,內力超過人體負荷地提升。由此,魘魂又名【噬心】。
凌厲的劍法,只攻不守,卻找不到絲毫的破綻,原本占上風的大皇子開始節節敗退。
劍尖抵觸,強大的內力碰撞,四散的余力如同平地刮起的狂風,兩人的長發均是狂亂地舞著,嘴角的血跡開始蔓延。大皇子明顯想避開,但千山那無異于同歸于盡的內力只能讓他吃力地頂著。
這種時候,無論是哪一方退卻,內力的反噬都會將兩人重創。
正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擂臺上又躍上了另一個身影,一記手刀劈開劍鋒的咬合處。兩人驚覺,但收劍已晚,兩把劍挾著強大的內力刺穿那人的胸口。
臺上的王妃含笑倒下,臺下驚慌失措卻無人上去。武林大會有這樣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在擂臺上殺死對方的一概免責——哪怕對方是皇室。
“纖歌!”
悲慟的呼喊劃破凝重,少年抱著王妃,皇子卻呆滯在一旁。
懷中人的體溫逐漸退去,那釋然的微笑灼痛了少年的眼睛,魘魂脫離掌心跌落在地,激起一陣嗡鳴。
“那么……你的命,本王要了。”皇子上前舉劍。不帶感情地瞥了眼自己死去的王妃,一劍劈下。
少年在剎那抬頭,血瞳下是血色的淚。凌空一掌,以指為刀,削下對方的頭顱。
噴薄而出的血霧,如同連片綻開的彼岸花,灼熱而妖冶,染紅了所有人的眼。少年抱緊了懷中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重熙四十八年,太子薨。重熙帝得知消息,在悲痛之余卻也無可奈何,三月后重熙帝駕崩。新君登基,改年號熙明。一紙詔書,出現了一個安遠將軍。
熙明四年,安遠將軍出師抗擊南遙,救回質子微雪公主,俘虜南遙軍二十萬,洗雪北越開國來的恥辱。同年,安遠將軍無視熙明帝的詔告,直接下令將俘虜全部坑殺。
新君尚且年幼,無論計策還是智謀都略遜一籌,很快便在奪權的斗爭中敗下陣來。御封的第一將軍權傾朝野,新君的權力則被逐步架空,淪為傀儡。
安遠,顧名思義,安定遠方。但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真實的意義。
安遠。安緣。
熙明八年。離宮。御雪園。
洛千將最后一捧土放下,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很快便被落英遮掩了。修長的手指拂開花瓣,洛千輕輕地開口:“纖歌,很快了,我很快就可以實現我的承諾,然后來陪你。你先在這里等我。”
幾丈外,一株梨樹上躍下一個男子,黑發扎成一束垂于一側胸前,略微緊身的紅色長衫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參見教主!”紅衣男子單膝下跪,聲音恭敬有力。
洛千聞聲慢慢站起,撣撣衣衫下擺轉身,然后開口:“紅曲護法,免禮。”
“謝教主。”男子站起后,微微垂頭,等候著洛千的發話。
“紅曲,明日你便帶凝舞離開吧。別再回來了。”
“教主……這……”紅衣男子錯愕地抬頭,然后單膝下跪,“屬下不知做錯了什么觸怒了教主,請教主恕罪。”
“不,”洛千負手轉身,望著樹根邊的土包,“紅曲你是本座最器重的人,本座將凝舞托付于你。本座知道你和凝舞的事……切莫辜負了本座的心意。”
洛千含笑回頭見紅衣男子臉頰微微泛紅,又道:“將凝舞帶離這是非不定的江湖吧。本座已為你們打點好一切,你們尋一處清閑之地,安心過日子吧。”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