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8-9-16 17:21 編輯
第二章(中篇)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咻咻咻~~」
冷風直撲,陣陣刺骨的寒冷打在臉上,恍神了一下,原本毫無反應如空洞般的雙眼漸漸恢復明亮,他回過神了。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是錯覺的。
是那麼的不切實際!
此時,在他習慣性低頭思考的那一剎那,他才驚覺身上穿的是明明已經脫下的黑袍,當他想伸手觸碰是現實還是夢境時,卻發覺身體動彈不得。
不對勁!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
冷風,正常來說,洞穴是根本不可能有風的。
一陣風又吹過,淡淡的濕氣中夾雜著鐵銹味,然而那股味道越來越濃烈,濃烈到令人無法呼吸,甚至窒息。
「嗒達嗒達——」
空蕩蕩的洞穴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無法回頭,只能不知所措得聽著越來越大聲的腳步聲朝著自己靠近。
突然,腳步聲頓了一下,但又繼續前進著,直到,腳步聲停下的那刻──
他知道,腳步聲的主人此時此刻就在他身後距離不到幾個腳步的距離,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襲上,令他不得停止呼吸,他能感覺得到,一股充滿殺意的目光正狠狠地盯著他,他整個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好久不見了,褚冥樣!」
耳邊響起久違未聽的熟悉男聲,輕輕地,如此地渺茫,若有似無,彷彿隨時可能會消失。
他頓了一下,隨即,一股既是酸澀又是悲痛的感覺湧上心頭。
怎麼可能──
「......」西瑞。
聲音無法發出。
「褚冥漾,兩年不見,你變好多啊!」聲音悠悠地傳耳邊傳來,「哎呀,已經成了黑袍了嗎?你,變強了嘛!真令人期待與你交手的那刻啊。」
熟悉的身影,就這樣進入了眼簾,即使失去了當年的光彩,那髮依舊令人無法忽視,他如過去般那樣毫無任何改變。
那套象徵他個性的台客裝佈滿了灰塵以及暗紅的血漬,儘管兩年過去了,那張臉還是沒有變化,毫無變化,只是臉上乾涸的血液形成了一種詭譎的紋路。
直視著自己的那種眼神,緊接著露出的那種笑容,都如此的陌生,令人不寒而慄!
真的──
是你嗎──
我的夥伴──
「我知道,你很訝異我的出現。」冷淡的聲音緊接著響起,「畢竟,我已經死了不是嗎!」
可以不要那麼輕鬆敘述你死亡的事實嗎?
可以不要露出那種笑容嗎?
那不是你啊!
褚冥漾在心中瘋狂吶喊道,然而平靜地表面毫無任何一絲鬆動。
他不再是過去那個弱小的自己了,再也不是了。
「恩,怎麼不說話呢?」眼前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隨即脫口,「我想起來了,對不起啊,是我的疏忽。」
說完,右手舉起打了一個清脆有力的指響。
而後,褚冥漾才發覺他的身體能動,甚至可以發出聲音。
「你是誰?」他警戒地看著眼前的人,脫口而出才知曉聲音竟是變得如此沙啞。
眼前人聽聞,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般不禁大笑了幾聲,才緩緩說:「西瑞‧羅耶伊亞。怎麼,只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就忘了昔日好友,不,應該是同班同學。」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誰?」
「我不是說了,西瑞‧羅耶伊亞。」冷淡地聲音輕聲說:「這不是你早知道的事嗎?褚冥漾。」
「你不是他!」褚冥漾隨即地否定。
「你說我不是他,那我還真不是他呀!」
「什麼意思?」
「我死了啊,褚冥漾!」那聲依舊冷淡毫無感情,眼前的人面無表情的敘述著。
「現在的我早就不是西瑞‧羅耶伊亞了。他只不過是我過去的一小部分罷了,現在的我不過是另一個人。」
「儘管我已經不再是了,但也請你別把過去我的愚蠢行為套用在現在的我身上,那樣很可笑,褚冥漾!」
他無法回應,只能警戒地注視著眼前的人,曾經的夥伴。
他不想相信,但事實逼得他不得不認清這一切。
「我想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停頓了一下,又說:「當然,如果時間充足,我可以一一回答你每一個我認為很可笑的問題。」
此時,兩人互相對望了許久,氣氛逐漸地沉默了下來,兩個人中,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良久,他還是脫口了,低聲且沙啞,「你後悔嗎?」
「後悔?我為何要後悔?」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我們為你的死亡難過?為什麼要讓喵喵難過,你明明都知道她對你是——」
「這可有趣了,我為何要後悔?我從不做會讓我後悔的事,我想怎樣就怎樣,想去死就死,這與你們何干,又不是我叫你們難過的。褚冥漾,別太把你們當一回事,你們的一相情願我可受不起啊!至於米可蕥,我自認為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她會錯意得可真離譜啊!」
「那九瀾先生呢?」
「你說,九瀾.羅耶伊亞?如果不是戀屍癖這點,我還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兄長,可那又如何。他只不過是個連自己的弟弟都救不活,死了也漠不關心,一心只想將弟弟的屍體作為標本的人渣罷了。」
「人渣!」
「哦!」
「人渣是你才對!你哪知道我們的心情!你又怎麼能知道九瀾先生的心情!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當一個人難過到極致時,是流不出任何淚水的,九瀾先生就算想嚎啕大哭,淚水卻不如他的願流出,無法發洩的痛苦,那種悲痛就連我都無法明白,況且是說這種話的你!」
「是呀,我確實是個人渣。但我與你們不同,我可認清了現實啊!」
「想知道嗎,為何我如今已成這般模樣?」聲音隱約地透露出諷刺地笑意,「我啊,已經是鬼族了,褚冥漾。」
「什麼?」
「為了活著,我成了鬼族,為了我自己,我甘願成為一名鬼族!」
「為什麼要成為一個鬼族?你不是很厭惡他們嗎?為何要成為你厭惡的種族?」
「為什麼啊,這倒是一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呢!」嘴角微微地揚起,問道。
不等褚冥漾開口,又說了一句,「有些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只能說,我從鬼族中學到了許多,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身不由己的。」
「不必感到驚慌,也不必感到驚訝,我啊,可還沒完全扭曲,為了成為一名真正的鬼族,我需要你的力量,即使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即使死後,靈魂會灰飛煙滅,無法安息及轉生?」
「是的,我需要你的力量,妖師。」
在最後一句話落下的那一瞬間,一把全黑小刀劃過了說話者的臉頰。
然而卻被閃開了,眼前人絲毫不在意地繼續說:「我不會殺了你,畢竟,你還是有用處的。」
「為什麼?」他冷冷開口問。
「嗯?」
他看到眼前人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又重複說了一遍,「為什麼不就這樣死了算了?你對這世界還抱持著什麼樣的留戀,讓你甘願成為一個鬼族?」
「為什麼啊,這當然是想滿足我本身啊!」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其中一個原因很簡單,我想殺掉所有的白色種族,殺了那群與白色種族站在同一陣線的黑暗種族,毀了守世界的所有一切。讓守世界歸為陰影,歸為鬼族所有。」
又接著說:「我想要毀了你們所有人,包括羅耶伊亞家。我恨這個世界,我恨世界的不公,然而,我更恨你們!」
褚冥漾睜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地說:「你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當然有可能。」語氣毫無起伏地說。
「妖師,要不要加入我們的行列?加入我們,一同消滅愚昧的白色種族,毀了守世界!將力量借予我,令我成為真正的鬼族!」
這不是他,他是不可能說那種話的。
西瑞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西瑞他——
『漾~總有一天,本大爺會帶著你和一干小弟將那群他媽噁爛的鬼族打爆的。』
『咱們定要將鬼族殺個措手不及!漾~你說是不是?』
「閉嘴!別再說了!」褚冥漾大喊,「不要用他的臉說出那種他不會說的話。西瑞,他才不會說出毀了守世界之類的這種話!」
「看來你似乎不想加入我們,是吧?」停頓了下,又說:「妖師!我先給你個提醒,這次我並不會殺你,簡單來說,在還沒得到你力量前,我都不會對你動手!只不過,你下次依然沒有意願的話,我就會在你面前一一地折磨他們,當著你的面殺了他們,或是讓你親自動手了結你重要的朋友。」
話一落下的那瞬間,褚冥漾看到了一抹抹熟悉的身影浮現在他眼前,甚至還有那個女孩。
隨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屍體上的那種表情、那種眼神各個吐露出難以置信、痛苦、絕望、不甘以及恨的情緒,褚冥漾徹底地愣住了。
「你怎麼可能這樣做?」他艱澀地脫口。
「妖師,你應該很清楚。」聲音依然毫無情緒起伏,「我可不是過去那個西瑞‧羅耶伊亞了,我當然是做得到的!」
「鬼族可是非常需要你的,考慮清楚,一句話要不要投靠?」
「我拒絕!就算我瘋了,我死也不會幫助鬼族的!」他毫不猶豫地否決。
接著一字一頓地艱澀開口,聲音是那般低沉沙啞:「西瑞,為了守世界,為了我的朋友家人,我會阻止你的,若是你依然執迷不悟,我會親手殺了你。」
話一落下,褚冥漾看到了眼前的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又再度地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
「好啊,我就等著你親手殺了我,很快你就會為你這句話而後悔的,妖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