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黑髮少年微蹙起眉頭,瞪視著被捆在木樁上少年的傷,後者麥金色的短髮有些凌亂,纖瘦的麥色身體上有著刺目的鞭痕,滲血發腫的痕跡顯得格外突兀。
「……那裡。」萊卡吃痛地嘶聲,頷首表示同意,「那裡特別痛,腰。」
「我知道了,繼續?」雷瑟盯著對方,雖神色淡漠而凜然,然而語氣之中卻透露出一絲擔憂。
萊卡盯著面前的審判小騎士,此時月光透過天窗灑進審判所,照射在黑髮少年的容顏之上,令雷瑟神聖得彷彿一尊石像,萊卡不禁瞇起了雙眼,「我沒問題。」
黑髮少年先是一怔,而後頷首。跨開步伐,長鞭高舉、落下。
少年的尖叫聲彷彿有誰在暗夜中勒死一隻知更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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躡手躡腳地抱著衣物,此時少年的腳步輕巧如貓,這是未來的刃金騎士必學的本領。傳聞說道第一代的刃金騎士或許是個盜賊,又或者是個刺客,於是隱匿氣息就成了萊卡日夜練習的課題。
現在的時間約莫將近子夜,少年估量著公用澡堂此時應該都沒有半個人在,沒有人知道他與審判小騎士私底下的約定,潛藏於暗夜之中的『練習』,怕是他們的老師都不曾知曉。
推開木門,澡堂裡的燈火滅了大半,但這並不會對於萊卡造成困擾,當他還年幼時,摸黑到河邊抓螢火蟲可是家常便飯,況且在這充滿光明神加持的聖殿之中,似乎不必擔心有什麼不死生物從角落中竄出來。
小心翼翼地將騎士服脫下,萊卡不禁吃痛地悶哼了聲,他檢查了下衣衫內裏,被血染紅的地方並不算多,於是他舒了口氣。只要先沖洗過讓血痕變得像是普通沙土沾上的污漬,沒有人會特別起疑心。
只是他身上的傷痕,便是個問題了。他不能私底下尋求祭司的協助,那些熱心過頭、母愛旺盛的姐姐,必不可能放任他們如此胡來,而要是給其他的小騎士看到,要塞住他們的嘴,又要耗費上好一番功夫。
萊卡畏畏地縮到他熟悉的角落,在桶中裝滿常溫的涼水,往身上澆淋,冰涼的水減緩了傷口的熾熱感,然而水流接觸到傷口的那一霎那卻又多了磨人的刺痛。
「唔。」水珠不慎濺入了萊卡的眼中,他低下頭,揉了揉眼。
「你這臭小子。」一把煙嗓從暗處中傳來,萊卡大吃一驚,跳了起來。
「誰?!」
「是我。」丹茲伯特咬牙,一臉怒容地衝上前,一把扯起小騎士的手,「說,你這身傷是怎麼回事?」
這下可慘了,原先只是想著暗地裡和雷瑟練習,不但能精進他的審判功力,自己也能從傷痛的快感中獲得滿足。但這些事情,萊卡是千百個不願意讓丹茲伯特知曉。
「是、是雷瑟打的。」萊卡有些慌了,他顫抖著、渾身打著哆嗦,濕漉漉的身子瑟縮著看來就像隻落水的老鼠。
他聞到了老師身上濃濃的酒味。
「該死的,那個渾小子膽敢這樣對待我的學生,他欺侮你,你他媽的怎麼不說,畏畏縮縮個像個娘們似的,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刃金騎士幾乎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在性格養成課的挫敗,讓他跑去酒館喝了好幾瓶悶酒,回來本想履行一個好老師的義務去安慰萊卡——畢竟他看來也很挫折,但房間卻沒人,追蹤他的氣息來到澡堂,卻看見這殘破不堪的身體。
「不,不是的,不是雷瑟的錯!」
「給我住口!」丹茲伯特怒吼,酒精的作用使他的憤怒更為猖狂。
萊卡似乎是被嚇到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面對三十六歲的成年男子,內心還是會感到恐懼,尤其是對方正處於狂怒之下。於是他蜷起身體,開始落淚。
「哭什麼哭,是男人就給我別哭!」
「是我自己……都是我!是我要他打我的!」萊卡咽著哭腔,辯駁道。
「你說什麼?」丹茲伯特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你再說一次。」
「是我要雷瑟打我的,不是他的錯。」雷瑟是個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鞭打他?
丹茲伯特皺起眉,默默地捏起萊卡的手腕,少年的手腕上有著深潛不一的割痕,丹茲伯特早就觀察到了,但他認為一定是有甚麼給萊卡造成壓力,他才會做出如此自殘的舉動,於是這一次看見他身上的鞭痕,也才讓他一口咬定是有誰欺侮了萊卡。
「這些?」丹茲伯特指了指疤痕,挑起眉。
「我自己割的,因為、我喜歡……。」萊卡吸吸鼻子,說道。
丹茲伯特抽了口氣,他放開了萊卡的手,倒退幾步,有些頹然地坐下。自責在此時湧上他的胸口,他真是個不稱職的老師,明明應該關心自己的學生、學生也該願意向他坦然相對,但萊卡卻是選擇什麼都不說,甚至染上了自殘的惡習,失敗、自己真是失敗!
「很久了嗎?」丹茲伯特問,他的神情頹喪,一副粗曠鬍渣的臉看來老了幾歲。
萊卡搖搖頭,他不再哭了,現在比起自己,他更擔心起自己的老師。
丹茲伯特看著面前赤身裸體的少年,身體雖然纖瘦,但也十分結實,萊卡的神情看來十分擔憂,而丹茲伯特也曉得,萊卡雖然有時候稍嫌莽撞,但他是個貼心的孩子,他的直率才是自己所看中的。而自己是否曾經向萊卡坦白,其實自己有像萊卡這樣的學生,以身為他的老師為榮?
丹茲伯特深愛自己的學生,而這份自責與渴望彌補的心、深埋於心中的怒火,藉由酒精的加成,轉化為另外一種情感。
「如果這能夠讓你快樂。」男人低啞著嗓音,朝著少年邁進。
「老師?唔!」
丹茲伯特有些粗暴的將萊卡推上牆,抽出腰上的皮帶,狠狠的就是往萊卡身上一陣亂抽,少年的臉撞上牆,強勁的力道使他流出鼻血,萊卡哭喊著,但丹茲伯特卻充耳不聞。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就給你。」男人喃喃,抽去了皮帶的褲子隨著他的動作下滑,他掐著萊卡的後頸,陰莖因激動而充血。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吧,這小子……
「啊!!」在毫無擴張及潤滑的情況下,男人的陰莖強硬地頂入少年的身體。
這樣的痛感,萊卡從未體會過,性欲的快意以及被強勢佔有的恐懼幾乎覺得身體快要被撕裂成兩半。而屬於成年男人的低吟喘息,則像是野獸吞噬肉體那般要奪去他的意識。
他只能抽噎、他只能低吟。很痛,很痛。萊卡的腦中一片混亂,他感到被強暴的屈辱及恐懼、對於痛感及性快感的滿足,但他又覺得,這似乎就是丹茲伯特對於自己的愛,終於能夠獲得的認可。那樣空虛的悶痛在此時被狠狠地填滿,只不過是肉體上的、那粗大的性器胡亂在身體之中抽送。
很痛,很難受,但卻也很舒服、很幸福。
男人的低喝隨著一聲咒罵達到絕頂,他抽出性器,少年的身體便無力向前倒去,翹起的臀部以及瑟縮著的、被撐大滲血的孔穴,看來是多麼荒誕且不倫。
丹茲伯特無力地癱坐在地,顫抖的手摸出懷裡的金屬製酒瓶,打開瓶蓋、一飲而盡。
——那是帶著鐵鏽氣息的威士忌。
§
「萊卡病了?」夏佐挑起眉,凝視著面前的刃金騎士,丹茲伯特含糊地點點頭,神色看來非常的不自在。
「我知道了,就讓他休息一天。」夏佐沒有多問,只是逕自往文件上蓋章。
丹茲伯特抿起嘴唇,很快地便離開了審判騎士的辦公室。
「刃金那傢伙怎麼搞的?」不請自來的太陽騎士隨後進了門,一臉莫名奇妙,「剛才撞到我居然沒嗆我,我還挺喜歡他說我是閃瞎人的獅子的。」
「事有蹊蹺。」夏佐淡淡地說,以紙鎮壓平桌上的文件。
「犯罪?」尼奧挑起眉,此時神情也變得嚴肅,「什麼樣的?還是被仙人跳?」
「胡鬧,」夏佐低喝,隨後又說,「雖然他剛剛一直交扣著雙手,但虎口有挫傷的痕跡,看來是猛力抽出皮帶挫傷的。」
「嚯,這麼刺激,該不會變成強暴犯吧?」尼奧調笑式地吐吐舌,但夏佐只是凜然地點點頭。
「有可能。」
「靠,不會吧!」
「只是推測,我還需要多做點調查。」夏佐瞇起眼,若有所思。
§
「萊卡?」夏佐低聲呼喚躺在床上的少年,他似乎有些昏昏沉沉,但在看清楚來人之後,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審判騎士長!」
「叫我夏佐老師就好。」夏佐溫和地說,「你的身體還好麼?」
「我……我很好!」萊卡回答,臉頰冒出了冷汗。
見狀,夏佐只是微笑,然後說,「別那麼緊張,身體好就好,既然身體好,那麼之前你翹掉的身體檢查,我想可以趁現在做一做?」審判騎士揚了揚手中的量表,試探性地發問。
「這,不好……我覺得我的病很嚴重!不適合!」
「這樣嗎,」夏佐瞇起眼,「你的事情,雷瑟都跟我說了。」
「什麼?!」萊卡驚呼。不是說好了要對練習的事情保密,怎麼可以就這樣告訴審判騎士長?
夏佐點點頭,「我知道,所以你不用遮遮掩掩。」
「不、不行!」
「喔?為什麼?」
「因、因為……」少年一時半刻之間實在想不出理由。
「如果你不說,那我只好去找丹茲伯特了。」
「等等!」一聽見審判騎士的話語,萊卡慌了,「老師沒有錯!」
夏佐挑起眉,話鋒一轉,「什麼錯?」
這時萊卡才知道審判騎士的話術有多麼奸巧,夏佐並沒有明確指出雷瑟告訴他什麼,也許雷瑟根本什麼也沒說,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套路——而他就這麼傻傻地栽了進去,於此同時,他恨死自己的快嘴了。
「你們做了?」
「嗯。」萊卡點點頭,他知道隱瞞審判騎士絕對是個不明智的決定,尤其是像他和他老師這種直率不擅於說謊的人,怎麼可能瞞過夏佐的法眼?
「你恨他嗎?」夏佐問。
「不,我很愛我的老師!」
「但他對你並不是那種情愛關係,你要知道,」夏佐嚴肅地說,「他昨天去了酒館,還是在我的許可之下,我知道他會喝醉到什麼樣的程度,我也知道酒精會讓人幹出什麼樣的蠢事。」
「……。」萊卡垂下頭,不發一語。
「我現在要問的是,你選不選擇追究?」
萊卡搖搖頭。
「好吧,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萊卡詫異地瞪大雙眼,「您不會審判老師嗎?」
「沒有那個必要,」夏佐拍了拍外袍,「你說不追究,那就不追究。單獨在審判騎士面前,沒有加害人施壓的情況下還選擇不追究,那麼這件事情就沒甚麼好說的了。」審判騎士抬眼,「況且,你已經快成年了,該是有辦法判斷是非。」
言至此,夏佐看向窗外,喃喃道,「再者,就算我不審判他,他受到的懲罰也足夠多了。」
萊卡默然。他聽得明白夏佐的言外之意,此時的丹茲伯特,不需要外人的撻伐,他的自責與後悔,就是最大的懲罰了。
但萊卡不希望他的老師承受這些痛苦,他抬起頭,堅定地望向夏佐,「我會更努力,努力讓老師喜歡上我。」
『我想他已經足夠喜歡你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夏佐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勾勾嘴角,站起身來,「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集訓。」
「是!」
是,他會更努力,磨利自己的刀鋒,不單是為了丹茲伯特而努力,而更是為了自己,為了成為更好的刃金騎士而努力。
遠遠地,一把長劍落地的聲音,以及太陽騎士的怒罵聲,隨著和煦的日光照映入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