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4-30 17:30:21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7-5-2 19:47 編輯
第十九章 千林的訪客
一個人重重地摔進一堆木箱中,撞擊的力量之強讓木箱在碰到他的瞬間全裂成碎片,連帶箱中的瓶裝液體也被撞碎,盡數染上了他的衣服。
幾尺外,一個熊似的高壯男人緩緩朝他走來:「嘿嘿嘿……小子,怎麼樣?飛了好段距離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把老子當空氣──」
男人的腳步搖晃、面色酡紅,顯然喝了不少酒。
「天哪,發生什麼事了啊──」
「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是班那酒鬼又發酒瘋了。」
「唉,可憐的孩子,真不走運──」
巨大的聲響引來不少人圍觀,但他們一發現肇事者是誰便默默離開了,誰也不敢上前多管閒事。
那人穿著斗篷,寬鬆的帽沿讓人看不出年齡性別。不過從他中等偏矮的身高判斷,大概是個青少年。
「他還好吧?」冰清驚嚇地看著那滿身狼狽的人。
「當然不好,他的骨頭至少斷了幾根。」傑利爾帶他們避開騷動的中心,低調地來到公會門邊,「找到夏蘭他們就趕快離開,別捲入麻煩裡──啊,在那邊。」
夏蘭等人就站在事件發生的不遠處,滿臉驚愣地望著被揍的那人。
傑利爾跳下獸,迅速地跑到他們身邊,「嘿,各位,我們要準備走囉。」
炎兒罔若未聞,視線完全沒有移動,「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麼做?」
夏蘭甚至朝那人走了過去,不過傑利爾馬上攔下他,「你要做什麼?」
「我要幫他治療。」
「現在?你至少也等到那隻熊離開吧?」
「他可能等不了那麼久。」夏蘭盯著陷在木箱碎片中的人。
話才說完,那人忽然動了,緩慢、但穩定地站起了身,然後他抖了抖身上的碎屑,抬頭瞧向那毆飛他的酒醉男人。
「嗯?搞什麼?」
男人搖搖晃晃地要走回去繼續喝酒,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他疑惑地回過頭。
就只是一瞬間,那人來到了他的身前,拳頭同時深陷在他的腹部中──在他把胃裡的酒給嘔出來之前,一記空中迴旋踢上了他的正臉,男人向後倒去,滿口血沫地昏死在地。
「噢,看來他不需要任何治療,」傑利爾指了指躺倒在地的男人,「那位或許還比較需要。」
「銀石國的人都這麼火爆嗎?」利特立問。
「沒有啦,那位熊大叔是特例,至於他……」傑利爾拉著夏蘭和炎兒,邊退邊說,「應該不是銀石國的也不是人。」
男人的同伴們上前圍住了那人,他們見對方兩擊就打倒了對手也不敢大意,每個都站離他好一段距離。叫班的男人是這間公會旗下的冒險團員,他們的冒險團雖然不是最強,在全君得確也排得上前幾名,算公會裡頗有勢力的一群。
他們並不喜歡班這個酒鬼,但他的力量強大,是團裡不可或缺的戰鬥主力,其他人只能對他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鬧出人命,誰也不想去得罪他。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自己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給欺負,他們可不能坐視。
「小子,我們知道他是個討人厭的傢伙,你會打回去是正常的。」其中一個人說,「這樣吧,念在他先動手的,你只要把治療費付了我們就不跟你計較,如何?」
「可惜我身上沒有半分錢。再說,」那人攤了攤手,接著一把扯下了身上班駁的斗篷,「我並不在意你們要不要跟我計較。」
柔亮的白金色長髮披在身後,古銅色的肌膚加強了他肌理分明的四肢,但最特別的是他的眼睛──那金色的眼眸中是獸類特有的細長瞳孔。
如果不是那獵食者的兇猛雙眼,他俊挺的臉孔應該能讓不少女孩為之傾狂。
「你、你不是人族!」他們吃驚的大叫:「你是赤牙一族!」
「很高興你們發現了,」赤牙少年坦然地承認,「你們該慶幸現在是白天,不然那個惡質的人族早就死了。」
另一邊,傑利爾等人已遠離了騷動,爬上騎獸的期間,炎兒悄聲詢問:「赤牙一族……就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最厲害的戰鬥種族嗎?」
「對,所以你們最好趕快走囉,赤牙族超級討厭葉族的。還好現在是白天,他大概聞不到你們的味道。」他轉頭向利特立說:「拜託你啦,帶他們回去,照我們來的路走就行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和咱們一塊兒走?」
「是啊。唉,本來我還想帶你們去幾個好玩的地方晃晃在一起回去,可是現在應該不行了──奇怪,夏蘭呢?」
認清少年的身分後,周遭的人群開始聚集,鼓譟的氣氛透出了敵意。
「千林的野獸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赤牙少年說:「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們,不過或許你們之間有人會知道他的下落。」
「我在找一隻狐狸。」
「一隻外表是個紅髮男孩的狐狸。」
gl4jo6
發表於 2017-5-2 00:11:16
夏蘭跑去哪兒了!!
原來是要找傑利爾,所以傑利爾要其他人回去,自己去會會赤牙一族的人?
感覺不太友好,希望傑利爾沒事XDDD
大兔這得優質好文不留言對不起自己XDDD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7-5-7 11:11:17
大大寫得好好看!前一陣子才把公華看完, 然後意外找到這一篇!加油!
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5-21 16:14:01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7-7-10 23:54 編輯
「狐狸?」剛才發話的那人不屑地嗤笑一聲,「在說什麼鬼話?這裡是銀石國,而且還是首都恩度,可不是千林那個畜生滿街跑的國家,要找野獸你怕是找錯地方了!」
「原來連比喻都聽不懂嗎?人族,你們也是一種野獸,只不過是萬獸之中,最低下、最弱小、比畜生都還要脆弱的一群就是了。」
「很好,小子,那我們就來看看你在我們這群低下弱小的人族手中會是什麼樣子吧。」
他打了個響指,兩道人影從左右兩邊包抄過去,一個舉著單手斧,一個挺著長劍,氣勢兇猛往赤牙少年的頭頂劈砍而下。
然而兩把武器在接觸到他前突然停在半空中,少年左手握住斧頭的長柄,右手抓緊了持劍者的手腕,金屬和骨頭斷裂的聲音同時響起──他空手捏碎了斧柄和後者的手骨。
持劍者抱著自己碎掉的手腕倒地慘叫,而另一人扔下武器慌忙的倒退卻被赤牙少年一把抓住領子摔飛出去,撞翻了周圍一堆人,原本氣焰囂張的人群被那可怕的力量震懾,一瞬間竟沒有人敢上前。
領頭人見狀,大吼:「別被嚇住了!赤牙是夜行性種族,白天的力量不如夜晚。現在的他不可能贏得了我們所有人,全部一起上!」
眾人的戰意再度燃起,紛紛抄起武器向他衝去。看著直擊而來的人群,金色的雙眼中沒有半分懼意,「說的沒錯,但對付你們這些脆弱的人族,我現在的力量就很夠用了。倒是一個一個打真的太麻煩了──」
他十指互勾,周遭的靈開始劇烈震盪,「如果首都的第一公會出了什麼事應該會是個大消息吧,或許可以順便把那傢伙引出來。」
激盪的靈化為狂風在少年身周呼嘯,急速增強的風勢很快就要達到致命的程度,那時他只要將風吹的範圍一瞬間擴大,幾秒鐘就能掃平這個地方。
「赤牙一族怎麼會有靈使,那些野獸幾乎沒有鏈結能力啊──」
「等等,空手鏈結……難道他是──」
「住手,弦月!」
風術即將爆發的前一刻,一個紫紅髮色的男人跑到了少年跟前,一把抓住了他正鏈結風靈的雙手。
或者該說,紫紅髮色的實身靈。
狂嘯的疾風硬生生地停下了,可是夏蘭的手已經被風刃割得鮮血淋漓。
「夏蘭?」赤牙少年先是驚愕,但他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惱怒和不耐,「給我放手。」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不攻擊那些人。」
他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被憤怒扭曲的笑容:「你又要阻止我了嗎?」
夏蘭點頭:「你的力量會殺了他們。」
「那又怎樣?是他們先不長眼。」少年狠狠甩開他的手,「我是赤牙,君得大陸上最強的一族,弱者還敢惹我活該找死,和沒有公花就無法生存的軟弱族群不同!」
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夏蘭堅決地望著他:「葉族並不軟弱,他們是不願傷害別人。而我也無法看著你用那份能力殺害其他人,就算你已經捨棄了原有的身分也一樣──」
「住口!」像被戳到某個痛處似的,他怒吼:「我才懶得管你想什麼,反正你要擋我,我就把你當成敵人排除,這裡可沒有菊月在,我看你能怎麼阻止。」
疾風再次颳起,另一邊的炎兒等人慌得不得了,他們對夏蘭怎麼結識那兇狠的少年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揚聲大喊對方的名字想把他叫回來。
可夏蘭無動於衷,甚至透過心聲對葉們說:你們先走吧,弦月不太喜歡葉族,看到你們可能不好。
利特立從腰間的小皮帶中拿出了幾個試管,對傑利爾說:「嘿,我這有幾管煙霧靈藥,等會兒我把這扔出去後你就趁亂把夏蘭打昏然後拖回來──咦?」
他說完才發現傑利爾手裡也握著一個玻璃瓶,正瞧向他露出笑容。
「沒想到我們還挺有默契的,」他對利特立點點頭,「數到三一起丟,但是你要和我一起去把夏蘭帶回來。」
利特立以為傑利爾是一個人拖不動夏蘭,沒怎麼多想就答應了。
「一、二、三!」
瓶子雙雙破裂,大量的煙霧迅速吞噬了整個空間,遮蔽所有人的視線也使群眾驚慌尖叫,成功製造了混亂。
兩人趁機衝進煙霧裡,傑利爾繞到夏蘭身後用帶鞘的劍猛力劈向他的後頸,利特立馬上眼明手快地接住對方軟倒的身體,正想傑利爾怎麼沒有幫忙接手,一回頭竟然發現他已經消失在濃霧中,無奈情況緊急,顧此失彼,利特立只能奮力抓著比他高大許多的夏蘭半拖半拉地跑回去。
一看到利特立從煙霧中出現,葉們馬上幫忙把夏蘭推上騎獸,但他們同時發現進去的兩個只回來了一個,「傑利爾呢?」
「不知道哪,一回頭人就不見了──」
「我在這裡──」
傑利爾從煙霧中跑出來,肩上正扛著那名赤牙族的少年,看起來似乎也是昏倒了。
「你幹啥也帶他啊?」利特立近乎尖叫的問。
「我必須和你們分開一下子,得把這傢伙處理好,」傑利爾把肩上的人放到騎獸背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你們趁現在快回去,我等等再追上你們。」
「可是──」
「別囉嗦了,快走!」
丟下這句話,傑利爾便駕著獸往和他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利特立看了看身後一團混亂的現場,只能別無選擇地照對方的話領著葉們離開,祈禱傑利爾真的能搞定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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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貼重複操作了好多次,終於換了,真是令人感動啊QwQ
gl4jo6
發表於 2017-5-21 22:45:57
恭喜換頭貼成功XDDD
想不到夏蘭認識他WW
傑利爾好可愛WW(?)
弦月到底是為甚麼找傑利爾,我等後續拉W
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6-15 22:55:32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7-8-3 19:43 編輯
幾人策獸狂奔,一直到完全看不見公會後,他們才在路邊停了下來。
一停下來,冰清就喘著氣詢問:「利特立,我們不能等傑利爾回來再一起走嗎?就這樣不管他……不好吧?」
利特立自己也調整了下呼吸,畢竟剛剛可是超級緊張的狀況啊,要是被發現他們是造成這場騷亂的元凶,搞不好也要變成通緝犯了喲。
他不禁大嘆,好端端地來找個任務也可以碰到這種麻煩,運氣還真夠差了。利特立搖了搖他的大腦袋瓜子,回答冰清:「比起他還是先擔心我們自己吧。先不說他對這裡比我們都熟,既然他決定這麼做就代表他有能力處理,而且我猜哪──」
他壓低了聲音:「其實他認識那個什麼赤牙一族的傢伙。」
「诶?」
「在那傢伙把斗篷脫掉之前,他就知道他不是人了,後來還直接把人扛走,這也太積極了點吧?」
「傑利爾是為了讓公會的其他人才那麼做的吧,而且他本來就知道很多東西了啊。再說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這我哪知道,我也只是猜的呀──」
「唔……」一聲呻吟打斷了他們的討論,夏蘭醒了。
他望了下四周,有些狀況外:「發生什麼事了?這裡是哪裡?弦月呢?」
「夏蘭!」炎兒抓住他的衣領大力搖晃,低叫:「你嚇死我們了,你怎麼會和那個兇巴巴的人扯上關係啊?叫你回來也不要,要不是傑利爾,我們搞不好都完蛋了。」
夏蘭苦笑了下,「對不起,炎兒,但是我無法看到弦月傷害他人還轉身走開。說起來,傑利爾呢?」
紅岩簡單地解釋情況,夏蘭聽完後二度道歉,「看來我好像添了不少麻煩,真抱歉。」
冰清說:「這也不能說全是夏蘭的錯,那個少年似乎本來就要大鬧一場了,不管夏蘭有沒有站出來都會是一團混亂吧。不過那位弦月到底是誰,為什麼你這麼在意他呢?」
「因為,」夏蘭望著遠方,彷彿在回憶什麼似的,「弦月是葉族,所以身為花的我當然在意他了。」
「啊?你是說葉……」他們瞪大眼,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不過是混血就是了。葉族和赤牙一族的混血。」
三葉一侍靈面面相覷,紅岩吃驚地說:「竟然有這種事,我從未聽說葉族可以和其他種族生下混血的孩子。」
「其實是有可能的,不過機率非常低,大約只有萬分之一。」夏蘭回答:「就算孩子生下來,大部分也因為先天缺陷而活不長,弦月是少數能健康成長的例子。」
「既然如此,這是應該非常幸運的事啊!族裡的大家一定會加倍照顧他不是嗎?為什麼你們的關係看起來不太好,他剛才甚至還要攻擊你呢?」炎兒不解地問。
夏蘭搖搖頭,「弦月有一半是赤牙,許多天性都和葉族相斥,我們努力對他友善依然產生了很多摩擦。在族裡生活的時光裡,他過得並不快樂,也沒有任何交心的對象。」
說到這裡,一向開朗的母花難得露出遺憾的神色,「後來發生了一個意外──菊月誤殺了他在領地外結交的朋友,弦月大鬧一場後和葉族徹底決裂,離開了我們也捨棄葉的身分,投向赤牙一族,直到我和菊月被派去當你們的花都沒再看過他,原居地也不曾傳來弦月的消息。」
「這樣看來他是打死也不想和葉族往來了,真是冤家路窄,偏偏給咱們遇上。」利特立滿臉無奈,「好好的森林不待幹啥跑來人族的城市呀?」
「的確很奇怪,弦月應該不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更何況還是白天……啊,他那時說要找人,要找一個紅髮綠眼的男孩!」
當時公會充斥著嘈雜喧囂的人聲,弦月也尚未脫下斗篷,所以夏蘭沒有太過注意他,但是實身靈精準的聽力還是捕捉到了關鍵字句。
「我好像想到了某個人。」利特立臉一僵。
「難道……」他們的目光在彼此臉上飄移,彷彿在確認那過於巧合的答案。
「是傑利爾嗎?」
※
廢棄的房屋後方藏著一片綠地,多年來無人踏足讓外牆與石板走道爬滿青苔和細籐,偶有向內窺視的視線也被恣意生長的樹木屏蔽,中間有個小池塘,池面浮著幾片落葉,這裡就像個與世隔絕的小天地。
一個躲避人群和暫時藏匿的絕佳地點。
紅髮少年坐在樹蔭下,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枝葉拍打著身旁躺著的人的臉頰。
「喂喂,你不是最強壯的赤牙一族嗎?這點力道不至於讓你睡這麼久吧?」
又等了一會兒,對方依舊一點反應也無,少年丟開樹枝把人扶成坐姿,「好吧,不醒也只能這樣了,畢竟我沒有太多時間了。」
他屈起拇指沿著對方的脊椎狠括了下去。
「噫!」一聲怪叫後,赤牙少年醒了。
「找死啊!我和你說過不准──」他反射性地要揮拳,但看清眼前的面孔後他愣住了。
傑利爾向他揮揮手,「嗨,好久不見。」
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7-9 20:17:17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7-8-3 19:49 編輯
「傑利爾,總算被我找到你了!」弦月跳了起來,「這一年你到底上哪鬼混去?」
「我可沒被你找到,是我主動來你面前你才能見到我。」
「少扯這些沒用的,我在問你──」弦月講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靠近傑利爾嗅了嗅,「你竟然和葉族……還有花混在一起?」
「嗯,最近和一個冒險團走得挺近的,團長是守護公花,團員有葉族。」傑利爾用一種無所謂的口氣說著:「我對他們蠻感興趣的,應該會和他們一起行動一陣子。」
意外地,弦月聽了這些並沒有追問什麼,他只是態度轉為冷硬:「夠了,我不想管你那些隨便的敷衍,現在就和我回去,回到千林再說。」
「我沒敷衍你,我是認真的,你覺得哪一部份敷衍呢?守護靈當團長嗎?還是我對葉族感興趣?」傑利爾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而且我沒有很想回千林呢,還是現在就說清楚吧。」
注意到對方黏在他頭頂的詫異目光,他笑了一下:「怎麼樣?我現在比你高了喔。」
「連這誇張的成長速度一起說清楚吧。」赤牙少年瞪著他。
「我現在是成長期,本來就高得快。」傑利爾說:「那麼你到底想要我回去做什麼?那裡那麼多麻煩的東西,回去一點好處也沒有。」
「哈,以前不是囂張的很,現在怕了?怎麼身體長大膽子反而變小了?」弦月嘲諷,「就是有麻煩才要你回來收拾,自己造成的問題難道想丟給別人嗎?」
「月月,你怎麼還是一樣可愛?既然都說是我造成的了你幹嘛管呢?撇清關係打死不認長老院能拿你這個赤牙族的少主怎麼樣?不要否認他們說的話就行了啊。」
弦月的臉一下子變得猙獰,他抓住傑利爾的衣領怒吼:「不否認難道要承認?承認他們是對的,承認你真的是焰之國派來的間諜?還有不要用那個蠢名字叫我! 」
「小聲點,這裡雖然隱匿外面還是可能有人經過。」傑利爾相當淡定,顯然對他的抓狂習以為常。
「現在就和我回去,沒時間和你的葉族新朋友們玩了。」弦月呼了口氣,他鬆開手,轉身往外走。
「那如果我是呢?你要怎麼辦?」傑利爾沒有跟著走的意思,反而問了這麼一句。
「呵,簡單,現在就殺了你。」
「太陽還沒下山呢,你要打贏我很辛苦喔。」
「想試試嗎?」弦月動動手指,指關節發出一串喀啦聲,鋒利的獸爪伸了出來。 只要傑利爾有任何攻擊的意圖,一場戰鬥絕對無可避免。
然而他只是發出一串大笑:「哈哈哈哈,你還是一樣好玩欸,隨便逗一下就認真了──」不過看到弦月黑到發青臉後,他收起了笑容:「別發火啦,我是開玩笑的。」
「那個冒險團的成員大多是從席宗來的,團長雖然是守護靈但和外族生活過很久的樣子,可以溝通,和一般的實身靈不同。」他解釋:「他們挺有意思的,你也知道,我對其它大陸的事物一直很感興趣。」
傑利爾又說:「其實比起讓長老院閉嘴,你更擔心我真的是間諜,一直以來都在欺騙你們吧?所以連小冰和三瀲的消息都不想等,親自過來找我了。」
弦月惱怒的反駁:「少自以為是!我只是不想被那些老傢伙一見到就調侃,他們說的話對我的識人之明是種侮辱。」
「既然如此,你更不該順著他們的意來找我,因為哪怕證明了我不是間諜,他們以後還是可能用各種事端做梗。倒是你直接反擊,讓他們因忌憚你本身而不敢找麻煩還比較有用。身為赤牙未來的族長,必要時展現魄力很重要喔。」
弦月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說:「你說的那是獨裁君主的做法,千林是共和國,不可能那麼做。」
「這只是建議。」傑利爾聳聳肩,「總之我現在不想去千林,你也別逼我,但是如果我掌握了有利的情報或許會去給那些傢伙一個出奇不意的痛擊,畢竟他們以前也沒對我太好。」
說著,他掏出了一大一小的兩個瓶子,裡面裝著水一樣的清澈液體,「你先回去吧,也叫三瀲和小冰回去,然後幫我把這個交給老師,告訴他我有好好做作業。」
能得到這樣的結果算是中上了。說實話,弦月本來就不認為傑利爾會乖乖跟他走,這個人就是這樣,像陣風一樣隨心所欲,誰也別想控制他。所以他不得不表現得極需對方回去的樣子,這樣即使結果打了折扣也不會和他真正的期望差太多。
當然,他很在意傑利爾的身分,但這回見到面後,野獸的直覺告訴他對方不會是背叛者──不過他也清楚地感應到傑利爾有什麼事沒說,但那不要緊,只要知道對方不是敵人就夠了,他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更何況傑利爾根本從頭到腳都是秘密,哪有探究完的一天。
「你最好快點,我的耐心可不多。」弦月接過瓶子。
「哪有什麼快點,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傑利爾說,「不過千林有很多冒險任務呢,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再碰面了。」
算是達成了共識後,他們走到外面,傑利爾翻身騎上獸,「那我要先走了,夏蘭他們在等我追上去。」
「夏蘭?啊!剛才公會的煙霧、打暈我的人──原來都是你搞得鬼!」
「當然是我啊,難道你直到剛才都沒有意識到?」
「還有,為什麼你知道小冰和三瀲在找你可是他們卻沒見到你?你暗地觀察他們?」
「哈哈,我的消息一直都很靈通的,想追蹤我你們都還太嫩了。」
說完,傑利爾也不管弦月大叫了什麼,駕著獸逕自離開了。
然而,他想起了什麼,突然低語:「好吧,也不是一直呢。」
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8-11 01:13:49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8-2-2 11:25 編輯
※
「傑利爾從那棟別墅出來後就去圖書館找冰清和紅岩,現在帶著他們來和其他人會合了?」
安東拉下兜帽,臉色有點沉重的接著說:「對。然後我在附近打聽了下,那別墅好像是城主的。」
「隊長的直覺真準,果然不太對勁。」文特道,「一般人不會這麼隨便就能進到城主家吧。」
「老天,這小子到底何方神聖?」安東大嘆,「統整一下目前得到的情報:千林國的血狐狸,有名但是名聲不好、再來跟焰之國第二王子名字相似,可是目前沒查到什麼直接關係、最後是這裡,和恩度城主似乎有不明關係。」
「另外有個實身靈愛人而且實力挺高……我還是很難相信他有辦法和隊長打超過十分鐘。」文特補充。
「簡直神奇,但這可是隊長自己說的,難信也得信了。」說著,安東突然領悟到什麼,大驚,「等等,這樣說的話,那小子比我們還強了?」
「嗯,而且或許是比我們兩個加起來還要強一點,畢竟我們一起對上隊長可能都還沒辦法撐那麼久。」
「拜託,不是吧?他是十二不是二十欸,二十我還比較能接受──」
本來兩人跟著卡希到恩度打探各種消息,卻意外見到傑利爾領著眾人來到這,而且公華竟然沒在其中,讓他們大感詭異。
一般來說這時應該會直接上前問個清楚,可卡希卻下了指示,要兩人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盯住他們──特別是傑利爾,接著就自己向武器舖的方向趕了過去。
以此時文特在周遭份子較複雜的公會看著炎兒等人,跟蹤傑利爾的安東則在確定他們的動向後先來回報。
「話說回來,文特,隊長不是能和公華那個什麼……在腦中直接對話嗎?他沒必要親自回去通知他吧?」安東撓了撓腦袋,有點困惑。
文特想了一下,「不,隊長那時臉色挺差,可能公華那邊有什麼狀況,或者根本聯繫不上,所以他才趕回去。」
「有這麼嚴重?」
「誰知道,不過大概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公華可是實身──」
碰!
話還沒說完公會裡就傳來一聲巨響,安東笑了聲:「哈,看來是我們這邊有狀況才對。」
隨後的一連串事情全是始料未及──來自千林的赤牙族、挺身而出的夏蘭、煙霧、混亂,以及倉皇離開的一行人與帶著鬧事者分道揚鑣的傑利爾──
並肩多年的默契讓文特和安東在一剎那就作出抉擇,連眼神的交流都無,安東向傑利爾追去,而文特跟上席夏一夥的腳步。
不過傑利爾似乎有意甩開任何眼線,仗著熟悉地盤左彎右拐,不一會兒,從一條曲折多彎的小巷出來後安東就追丟了他的身影。
「嘖,這小子還真會跑。」安東四下張望,眼前有五、六條路,根本不知道目標走的是哪條。
「可惡啊,要是在席宗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正考慮要不要放棄追蹤時,他在其中一條路中央捕捉到了幾根斷裂的樹枝,不由得笑道:「小子,你是挺能跑的,不過貌似還不懂得隱藏行蹤啊。」
安東篤定地跟上去,然而繞過一顆大樹後,他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襲擊而來,全身力量彷彿一剎那被抽乾,在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他的身體就已躺倒在地。
「哎呀哎呀,真沒想到呀。」
高跟鞋的聲音叩叩叩地響起,身穿白禮服的女人在無意識的安東身旁緩緩蹲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臉拉到眼前,「真的是你呢,哎呀呀……」
昨夜現身攔住公華的奇怪女人。
「你不是一個人吧?文特應該也在吧?」她瞪著眼,本就因妝容兒放大的眼睛這時更大的詭異,漆黑的瞳孔淌出一種深沉壓抑的情緒,「那『他』呢?『他』一定也來了吧?那個『左眼』啊。」
艷紅的唇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呵呵呵呵……血狐狸,你總是給人驚喜呢,我要怎麼謝謝你才好呢?啊啊,就這樣吧……」
一團黑霧從她的袖中飄出,分成數股鑽進了安東的眼耳口鼻。
「這麼快就回來了?」文特看著來人詫異地問。
安東只是聳聳肩,然後四處張望著。
「什麼意思,你跟丟了?」文特覺得意外,安東平時話最多,不太會聽到問句卻沒回半個字。
對方依舊沒給答覆,僅是問:「其他人呢?」
「他們在那,從公會離開後跑了一下就停了。」文特稍微比了個方向,果然能看見幾個人影,確實是三個葉族、夏蘭以及利特立,然後他繼續追問:「別裝神祕了,傑利爾那邊到底怎麼了?」
沒想到安東不但充耳不聞,竟然朝他們走過去,文特最初幾秒沒意識到他的意圖,愣了一下才捉住他的手臂,低喊:「幹什麼?再靠近就會被他們看見了,你不管隊長的指令了?」
安東停下後,文特眉頭緊皺地盯著對方,懷疑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然而,在文特手勁放鬆的那一刻,安東一把甩開了他,直直向其他人跑去。
文特大驚,想再次抓住對方卻來不及了──夏蘭已經瞧見了他們並且喊著:「啊,是你們!」
這下無可挽回了,文特只能想著最重要的盯梢目標應該是傑利爾,現在被看見或許沒有那麼嚴重,隨機應變地假裝他們現在才遇見對方,輕鬆地打招呼:「對啊,你們怎麼也來恩度了?」
「是傑利爾帶我們來的,可是剛才一下子發生了好多事,他叫我們先走然後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炎兒立刻解釋。他們剛得出傑利爾可能就是赤牙少年要找的人,正擔心對方的安危兩人就出現了,快點把事情說清,或許擅長蒐集情報的他們可以幫上忙。
「對,跟你們說,剛才公會那裡──」
冰清才要說明,卻被安東打斷:「你們要找傑利爾?」
「呃,沒錯!」
「跟我來。」
安東轉身就走,他的腳步跨得很快,其他人雖然有點奇怪他如何得知對方位置,依舊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文特真的傻眼了,安東從來沒有在卡希的指示下這樣自作主張過,就算說是見到傑利爾有什麼危險想帶人過去救援,他的神色過於從容、舉止毫無緊張感,根本沒個合理的樣子,他看不透對方打算做什麼,卻也不敢放任眼下的狀況繼續發展,只能跑到他身邊低聲警告:「你到底想搞什麼鬼?就不怕隊長宰了你?」
「他不會。」安東從只有文特看得到的角度衝著他揚起了個詭異的笑容,接著邁開步伐跑了起來,同時向後面的眾人大喊:「快點,傑利爾有危險了!」
他們頓時焦急了起來,一邊奔跑一邊問:「他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的?」利特立也尖聲問。
安東沒有接話,只是在越來越偏僻的小路上繼續狂奔。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文特心中警鈴大響,不說傑利爾,他直覺現在有危險的反而是他們,安東的反常絕對有問題,這期間對方不斷迴避問題,也沒有給他這個最熟悉的搭檔半點眼色或暗示,簡直就像另一個人似的。
另一個人?
文特猛地繞到安東面前,甩出長劍逼他停了下來:「站住!」
這停煞來的太突然,後面的大夥踉蹌了好幾下,險些撞在一起,炎兒更是直問:「你們做什麼呀?」
文特喘著氣,對著眼前的人厲聲道:「你、根本不知道傑利爾在哪裡吧?」
「什麼意思?不是說他有危險嗎?」其他人靠了過來,全都一頭霧水。
「你從剛才開始就非常奇怪啊,」文特緊盯著對方,「給我把問題回答清楚再行動。」
安東再度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向身旁的眾人掃視了一圈:「他有危險啊,一直都很危險喔。」
看著他的眼睛,夏蘭突然大叫:「他不是安東!」
「趴下──」幾乎是同一秒,後方遠處傳來了高呼,話音才落,刺目的白光直衝而來,高速襲向安東。
然而就只是這樣回頭的瞬間,安東身周漫出大量的白霧吞噬了旁邊的人──站稍遠的夏蘭只來得及抓住最近的冰清和紅岩閃避,而利特立、炎兒和文特想逃卻被捲了進去,不過半秒就不見了人影,這時一個身影掠過夏蘭三人躍進白霧,後者勉強在一片白中睜開眼,看見熟悉的紅髮少年手握劍把一同消失在霧中。
撲空的白光打在對面的巷弄牆壁,撞出一大道裂痕,洶湧的白霧以不合常理的速度消散在空中,而其他人也蒸發似的不見了蹤跡。
他們消失了。
人懶
發表於 2017-8-20 17:07:20
達咇達咇~好久不見(揮手
月月挺可愛的,怎麼會是蠢名字呢~XDXD(被打
話說覺得好久沒看公華,覺得生疏了(?)
唷唷唷喔~坐等後續
dodorabbit
發表於 2017-10-11 01:50:28
本帖最後由 dodorabbit 於 2018-4-1 00:06 編輯
握緊手中的武器,文特卻無法作出更進一步的舉動,身周的詭異氣體死纏著他不放,即便他早就下意識地閉氣,白霧仍像要滲進體內似的壓迫著,渾身動彈不得之外還有一陣陣暈眩感侵襲不斷。
就在他感到再也無法抵抗時,各種不適解除了。行動能力一恢復,文特馬上警戒地環視四周,周遭的景物沒有明顯的改變,貌似還在原地──不過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
安東、炎兒、夏蘭、利特立……所有人都不見了,附近異常地安靜,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沒有半點聲響,他嘗試大聲呼喚同伴的名字,不出所料地沒有任何回音。
實身靈嗎?
這樣超乎常理的現象明顯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他不禁回想起一年前在席宗遇上的獸靈夜爪,那種非人的可怕力量依然清晰地印在腦中。但和上次不同,現在公華可不在這,如果對手真是實身靈估計是死定了。
或許沒那麼糟,只是對上了某個君得特有的奇異種族也有可能?文特嘗試往好的方面想,畢竟他們才到君得一年,根本沒什麼結仇的機會,更別說惹上實身靈了。
「文特,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
熟悉的聲音響起,文特轉身發現安東正站在自己背後,但是那裡前一秒明明沒有半個影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文特持劍對峙,眼前的人模樣聲音都是安東,但他確定這是個冒牌貨。
「嘻嘻嘻,沒有想起我是誰嗎?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囉。」又是一句安東本人不會說的話。
「如果閣下能不要繼續用我同伴的模樣說話的話,我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了。」
「哎呀呀,你該不會認為我冒充安東吧?」「安東」咧嘴一笑,刷地拉開衣襟,一道拇指長的疤痕印在他的胸膛上。
他輕撫上那道微微凹陷的傷疤,微笑著說:「你看,這確實是他的身體喔。」
文特瞪大眼,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記得那是塊適合藏匿的刀片,有個女人曾經握著它刺進安東的身體,幾乎要了他的命,而那個女人最後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價。
以極端的痛苦和絕望、伴隨著死亡償還的代價。
見到這個反應,「安東」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看來你想起了某件陳年往事囉──不過回憶時間結束了!」
他後退一步,身體像霧般的消散在空中。
文特渾身緊繃起來,他對敵人的身分有了概念,那是個早已不該在世上的人,但是現在看來,那人不但逃過死亡還獲得了新生嗎?
身旁忽然一陣冷意,他持劍的右手臂被割出了一道口子,鮮血還未落地,背後就接二連三地受了數擊。
身上的傷口是劍傷,文特知道對方操控安東對付自己,但在這個奇異的空間,敵人的攻擊無聲無影,根本無法防禦。而那人似乎也不急著要他性命,每次出手都不是打在要害,而是用大大小小的傷口令他血液流失、逐漸消耗他的體力。
就像獸玩弄到手的獵物似的。
「有沒有感到懷念呢?」一個女聲這麼說:「你們那時也是這樣對我的喔。」
右腿傳來劇痛,文特差點痛呼出聲,下一記攻擊迎面掃來,直接把他打倒在地,金屬特有的冰冷隨即穿透他的腹部,鮮血從口中嘔了出來。
手腕感到沉重的壓力,文特想對方大概想踩斷自己的手防止他拿武器反擊,不過這也代表了他就在身邊。他用另一手向上拽,將看不見的敵人摔倒在地,忍著撕裂的疼痛翻身壓制住他。
「妳不該玩這麼久的,」文特喘著氣,腹部周遭的衣服都被染紅了,再不喝靈藥治療可不妙,他用暗藏的小刀在對方脖子的大約位置橫抵著,「遊戲結束了。」
「不,遊戲才正要開始。」「安東」帶著笑容現形,表情很是愉悅,「我說過了吧,這確實是安東的身體喔。」
他握住文特拿刀的手往自己那邊拉,文特立刻察覺他的企圖,使勁想把手收回去,然而對方用膝蓋朝他傷口撞去,他痛吼一聲失了力,刀尖刺進安東的肩膀。
「妳這……瘋子……」
「那也是拜你們所賜。」刀子被抽出,血濺上了他們的臉,明明可以直接搶走武器自殘,但對方更喜歡藉著文特的手來讓他們互相傷害。「我也會痛沒錯,但是能同時看到你們痛苦的模樣這份痛楚就變得十分美妙了呢。」
說完,他扯著文特的手將小刀搖搖晃晃地指向了安東的眼睛,文特顧不上自已的傷勢了,他用全身力氣阻止對方弄瞎同伴──那癲狂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想直接把眼球挖出來,他可沒把握生命母花的力量能不能讓失去的器官再生。
「妳是她吧?……為什麼妳還活著?」
「這是個故事喲,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聽到了呢。」「安東」猛地增大了力量,刀尖離他的眼睛只剩幾毫米,「別以為說話就會讓我分心喔。」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聲音。
答答答地像是腳步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叫喊,無法辨別是誰的聲音或是在說什麼。
「安東」表情扭曲,他停下自殘的動作然後踹開文特,站起身往某個方向跑去,再度消失了蹤影。
剛才的拉扯令文特大量失血,對峙的壓力消除後意識開始模糊了,他想拿出靈藥,但身體不聽使喚,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他感到有人來到他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還這麼說著:「放心,你不會有事。」
那並不壯闊的體形穩定地支撐著他,文特認出了聲音的主人,「傑利爾?」
「對,是我。你看得見我嗎?」
「看不見,我幾乎要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嗯,那你大概還陷在幻覺裡。」
「不,我流太多血了……幫我把靈藥拿出來──」
「不需要靈藥,你沒有受傷,你全身上下的皮膚就像嬰兒一樣完好喔──嗯,至少我看得到的地方是這樣啦。」
傑利爾打趣的話語神奇地解除了緊張和危機的感覺,而那要奪走文特意識的疼痛下一秒竟也忽然感覺不到了。
文特眨了眨眼,一隻手在他面前揮個不停。
「這樣呢?看得到了嗎?」
見文特沒有馬上反應,傑利爾換了動作,單手模仿海草做出波浪式的擺動,「看得到要回答我啊。」
「謝謝,我看到你了。」文特撥開傑利爾的手,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身體──原本痛得要死的地方現在連衣服都沒破,方才發生的事彷彿作夢一樣。
「沒騙你吧,真的是幻覺喔。」傑利爾停下了滑稽的手部動作,拿起放在一旁的劍準備收回鞘中。那獨特的武器正綻著強烈的白光,光的周圍環繞大量自然靈,量多到文特普通的視靈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麼?」
「我的劍,神天。」傑利爾用一條有飾紋的布在劍柄和鞘口的連接處繞了幾圈打結,然後他稍微抽出腰後的另一支武器,也是長劍,「這是另一把,叫地鬼。有意思的名字,都是龔華取的。」
「神天的材質有聚集自然靈的特性,我用神天把這裡的靈拿走一些,那個女人弄的空間就會被破壞,受到幻覺的影響也會少一點,剛剛才能把叫你回魂。」
「所以說這些都是幻覺?那安東──」問到一半他才想起傑利爾可不知道安東的情況,正要解釋傑利爾就開口了。
「身體被佔用了,但不用擔心他的生命安全,賽蕾不會傷害他的身體,至少現在不會。」說到這裡,傑利爾看了臉色一變的文特,問:「你們認識她吧?那個叫賽蕾的女人。」
不等文特回答,傑利爾就哀嘆:「啊啊,糟糕透了。看來是我的霉運害你們遇上仇人,剛才真不該假裝不知道被跟蹤的。」
聽見對方這麼說,文特明白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你知道我們跟蹤你?」
「剛開始沒想到是你們,後來我猜到了。」他這樣說,「抱歉,我太隨興了,沒說一聲就把大家帶來恩度,你們會不放心是正常的。」
文特看了傑利爾一眼,雖然依舊摸不清他的底,但他對現況的掌握度高,態度也友好,目前除了相信他也沒別的方法能脫困了,就算有什麼要質疑,現在也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這你回去自己和我們團長說,現在還是先把麻煩搞定吧。」
「要說麻煩其實也沒多麻煩,賽蕾不是很難對付的對手,倒是她會在這種時候出手讓我很意外,我沒想到你們和她這麼有關係。」傑利爾解釋,「這裡其實不是她的地盤,隨便動手有人會不高興,所以如果沒有允許,她應該不敢亂出手。還有她沒辦法隨意奪走陌生人的身體,一定要認識的人才有可能,認識越深越容易中招,不過她的狀況不好,同時放這麼多招撐不了多久。」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你也認識她?」
「嗯,她曾經陷害過我,所以也算是仇人吧?她很會跑,幾次要解決她都沒得手,這次絕對不能再放過她了。」
傑利爾的語調很平靜,沒有怨恨也沒有怒氣,可文特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危險,和這稚氣未脫的外表完全不相襯的東西。察覺到文特的目光,傑利爾笑了一下,玩笑著說:「怎麼?小孩就不可以有仇人嗎?還是你比較想自己解決她,不希望我動手?」
「沒有,只是覺得你很特別。」文特思考著怎麼答覆,「畢竟不是每個小孩都能這麼從容的面對這種情況。」
「特別的經歷造就特別的人,」傑利爾眨了眨眼,「我很樂意分享我的故事喔,但是我想現在你也沒心情聽吧。」
「你會被幻覺纏住,所以我自己去找那個女人,你離開這個鬼地方,」他把神天遞向文特,比著某個方向,「往那裡一直走,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停下來,如果真的覺得很不妙就把神天抽出來,幻覺應該會輕很多,但是覺得好一點後要馬上把它收回去喔,我估計兩分鐘左右就能走出去了。」
儘管文特確信對方的實力非凡,被一個孩子說這種話還真不是什麼好感受,但是自己的狀況的確幫不上忙,恐怕還會成為累贅,這才是他必須走的原因。
「你有辦法對付她吧?」
「那當然,沒看到她一見到我就躲起來了嗎?就是知道我會讓她完蛋啊。」傑利爾說:「我會帶安東回來,很快就好。」
語畢,他快速地消失了。
握著陌生的劍把,文特依照指示的方向離開。
不知怎地,他腦中響起賽蕾侵占安東身體時說的一句話。
他有危險啊,一直都很危險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