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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敲門聲自格里西亞的房門響起,「光明神的仁慈無所不在,哪怕是夜晚也顯出它的溫柔,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是哪一位聖騎士兄弟有事相求?」
「格里西亞,是我。」羅蘭說,手中還拿著雷瑟的晚餐。
「不只魔獄,還有我。」審判騎士沉聲說道。
太陽騎士打開了門縫,露出了一張抹著淡粉色乳霜的臉,「怎麼了?你們兩個同時來找我……羅蘭你手上那盤也太大一盤了。」
「那是我的晚餐。」雷瑟有些無奈。格里西亞則努力不讓自己發笑,他打開門,讓門外的兩位舊友進來。
「我最近沒有亂來。」格里西亞慵懶的躺回椅子,一手拿著扇子輕輕地搧著臉上濕潤的面膜。
「羅蘭說他做了個夢。」雷瑟淡淡地說。
「嗯?」雖然敷著面膜難以辨認表情,格里西亞仍舊是抬起了一邊的眉毛,「什麼夢?」
「懸崖、古樹、倒吊人,」羅蘭回應道,「我不明白,這些都是我不曾看過的場景,況且……」
「況且什麼?」
魔獄騎士搔了搔眉尾,「當我還是皇家騎士的時候,我也很少會做夢。」
「啊……我好像也有夢到類似的東西。」太陽騎士說道,同時捲起褲管,將腳泡進盛滿熱水的木桶中。
「真的?」審判騎士挑眉。
「像是破娃娃一樣的屍體掛在樹上,對嗎?」
羅蘭點了點頭,而雷瑟則是一臉嚴肅。
「這不是個好現象。」
「或許是你想太多了,雷瑟。」格里西亞擺擺手,「你知道的,唉,最近發生那麼多事情嘛,說不定大家都壓力大才會做這種夢。」
「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任你自己偷偷調查,」審判騎士壓低嗓音,「雖然看起來事不關己,但我想你該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格里西亞聳聳肩,「但我的確不覺得這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情,我問過紅詩,她只說別在意這種東西。」
雷瑟轉頭看向羅蘭。
「粉紅叫我別管那種夢,還說那只是沒有必要理會的後遺症。」
「看來事有蹊蹺。」審判騎士斷言。
「怎麼說?」
「我審問他們時他們都說自己不曉得,但現在卻說是後遺症,既然知道是後遺症,那必定知曉前因後果。」
魔獄騎士和太陽騎士同時皺起眉頭,雷瑟則是默默地嚥下盤中最後一口麵條。
「或許有必要再審,但不是現在。」以紙巾擦去嘴角的油漬,黑髮男人抿了抿唇,「我掌握到了一些方向,但詳細的後續,還要再讓我整理整理。」
「……別把自己搞太累,你這個工作狂。」格里西亞從嘴中擠出字句。
「彼此彼此。」雷瑟說道,眼中卻浮現一抹笑意。
「你們兩個都一樣。」羅蘭顯得有些無奈。
「什麼,幾乎都不睡覺的羅蘭哪有資格說啊!」格里西亞抗議道。
三人的輕笑聲傳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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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羅蘭及格里西亞的談話讓雷瑟感到放鬆了些,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懈怠,將托盤放回廚房,雷瑟便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他認為自己有必要再多看看那枚黑曜石,說不定與那本古書上破裂的那枚真有什麼關聯。入夜後的圖書館人並不多,至多只有幾名祭司穿著洗澡後輕便的衣物坐在能泡茶的角落,讀一些愛情小說或是傳說故事。
雷瑟自顧地走過,懷裡抱緊了阿奇爾交付給他的古書。
推開藏書室厚重的大門,出乎意料地,花果茶的香味幽幽地迎面襲來,而那有著年輕面孔的神殿之首好整以暇地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泡茶。
「坐吧,審判騎士。」教皇往白瓷茶杯裡倒茶,紫紅色的茶液晃蕩著滋潤的光澤,「我想你大概有很多問題想問。」
說著,偽少年向前遞了茶杯,「給,這是無糖的花果茶。」
收斂起驚訝的神色,雷瑟恭敬地在教皇面前坐下,卻沒有動眼前的茶杯,「您看來有很多話想告訴我。」男人輕聲地回應。
銀髮少年伸了個懶腰,一揮手,早先雷瑟在藏書室翻看的那本古書便自架上飛入教皇手中,少年攤開了夾有金色書籤的頁面,「我想你要找的大概是這一段缺失的資料。」說著,教皇揚起手,似乎示意著雷瑟遞上懷裡那本鑲有黑曜石的書籍。
審判騎士皺了皺眉頭,哪怕面前的是神殿之首的教皇陛下,他也不能夠完全信任對方。
「放心吧,我不會做出傷害自家人的事情。」察覺到了雷瑟的疑慮,教皇勾起嘴角。
這時雷瑟才緩緩地將書本遞上。
教皇翻開書頁,驅動法術,使兩本書飄浮在他一左一右。
「第四位繼承人。」教皇喃喃,「想你在拿到書後就先翻過了。」
「是,但我看不明白。」審判騎士坦承,「那一部分所用的文字並不是我所知曉的任何一種,但我大概能從字根推斷是來自於基辛格北區的方言。」
教皇頷首,使書頁攤平,「開頭章目是第四位繼承人,而後嘛……是一首預言詩。」
雷瑟挑起了眉。
「當三位母親終究逾越愛的本質,
第四位父親會挾著執念而甦醒。」
教皇朗聲念出詩句的意含,而後繼續為面前的黑髮青年翻譯篇章,「三位候選人擁有與生俱來的特長,而由父親所養大的子嗣則如同一只純潔的空瓶,沒有專長、沒有上天的恩賜。然而父親的智慧高深而詭譎,遠遠凌駕於三位母親。為了確保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冠位,母親們達成了協議,她們利用孩子們之間的爭鬥,將攻擊引導至父親身上,受了重傷的父親被迫進入寶石中歇息,而他的孩子也因手無寸鐵在爭鬥中被撕成碎片。」
「原來如此,」雷瑟點點頭,「這就可以理解為何戰役的數量有所歧異。」
「因為被封印起來的緣故,父親再也無法擔任引導魔王候選人的職責,而他的孩子們也因生來無具備特長而避開魔王候選者之間的爭鬥。」教皇拿起茶杯,往茶中丟入方糖,將杯緣遞至口邊,「真是諷刺,若是以一個疼愛孩子的父母而言,這該是最理想的局面。」
雷瑟陷入了思考。
「如何?審判騎士,你有什麼看法?」偽少年小心翼翼地提問。
雷瑟搖搖頭,「哪怕得知此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著手、如何找到第四位候選人以及第四位巫妖。」
教皇往自己的杯子裡又添了些熱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雷瑟的眉頭皺了起來,「那顆黑曜石?」
「現在還不是時候。」教皇稚嫩的面顏此時顯得相當嚴肅,「我保管這顆黑曜石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你也曉得,」教皇聳了聳肩,「至你們老師那代大家早就繃緊神經,因為算下來又是另一個週期。」
「……這我曉得。」
「任意放巫妖這種強大的不死生物出來不是明智的抉擇,相信像你這樣理智的人該能理解,雷瑟。」
偽少年拿起雷瑟面前冷掉的茶水,撇了撇嘴,隨後另鑲著黑曜石的古書落入懷中檢視,「當初夏佐在黑市查獲這本書時,我們可是傷了好大的腦筋。」
「此話怎說?」
「這枚黑曜石看來是可以和泡泡裡邊封印的那顆連結,它們的紋理出自同一枚原礦,只是被人破壞了,而鑲在這充滿資訊的書籍上,顯然是有意要引導第四位候選人。」教皇回答。
「可為何要讓國王陛下保管?」
「這是籌碼,阿奇爾說魔王的事情不能完全排除他,基於他很可能是魔王出現時的在任忘響國王……真是隻精明的狐狸。」
察覺雷瑟的眼神,偽少年以咳嗽聲掩飾掉未完的抱怨。
「回歸正題,我不認為現在的你適合直接接觸這個巫妖。」
「……。」雷瑟開始思考,夏佐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查獲到這本書,是在自己擔任審判小騎士之前,還是之後?或許是之後?如果說預言中的“逾越愛的本質”意指粉紅將羅蘭做成不死生物的計畫,那概半是自己與格里西亞成為見習十二聖騎士之後的事。
「哪怕是被封印在黑曜石中的也不行?」
教皇抿起嘴唇,「現在還不是時候,但如果你堅持,的確可以試試看,選擇權在你。」
審判騎士的眼神飄向封印在泡泡中的黑曜石。
「我要提醒你的是,這個巫妖和另外那三隻不一樣,他不會用精神魔法控制你,而是用口條使人信服。」
雷瑟的眼神中浮現一絲疑問。
「是,我的確和他說過一些話,但我並沒有被操縱,」教皇從茶點盤中拿起一片果醬餅乾,「如果堂堂教皇那麼容易被巫妖操縱,光明神殿在這片大陸上也不用混了。」
確實,雷瑟也同意自己不能冒這個險,對方既然是個巫妖,教皇又是萬般的警告,多些提防也無可厚非。既然知道了來龍去脈,往後要如何打算,仍舊可以再安排。
「若我有任何疑問,可否隨時請教您?」
「當然,事關緊要,我也不好一直待在幕後了。」
於是雷瑟拿起放至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那麼往後如何,我再私下與您商討。」
「行吧,你該休息了,審判騎士。」教皇揮了揮手,催促道。
審判騎士瞇起眼,一股莫名的困倦自他的下腹襲來,而勞累了鎮日的眼皮似乎也越來越重。
「唔,您!」
「沒什麼,一些安眠的藥草罷了,你好好睡一覺,不然要是你爆肝的話夏佐可會來找我算帳……」
往後教皇的言詞,雷瑟已經逐漸聽不清了。
藏書室的椅子很柔軟、很舒適,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雷瑟更沒有辦法抵抗這份困倦,他癱坐在椅子中,睡去的側顏靠上了扶手。
直至聽見審判騎士沉穩安寧的呼吸聲,坐在男人正對面的偽少年才皺起眉,對著飄浮至雷瑟頭頂的黑曜石喃喃,「我可是只能幫到這個份上,要如何說服那孩子,全要靠你自己。」
說著,封印著黑曜石的泡泡應聲破裂,漆黑的寶石和鑲著它的鏈墜便落到了雷瑟的腿上。
教皇彈指,藏書室的燈火便消融在夜色之中。
「好好睡吧,祝你有個好夢,審判騎士。」 大大更文好快啊……(表示讚歎)話說現在吾命的文好像也越來越少了,倒是特傳的文還是不斷的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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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愛沛兒 於 2019-8-20 17:12 編輯第三章 魔王甦醒
雷瑟站在無邊無際的懸崖,遠處的夕陽正緩緩地被地平線所吞噬,當他意識到自己在作夢時,立刻打量起了四周,一棵漆黑得彷彿被大火燃燒過的古樹巍峨地矗立於他身後,出乎他的意料,上面倒吊著的並非是屍體,而是一個一個衣衫襤褸、面部纏著繃帶的銀髮男人。
男人朝著審判騎士伸出手。
「你是?」雷瑟警戒地退了幾步。
「你口中的第四位巫妖,孩子。」男人的嗓音悶然而響,更像是夾著男女老少的嗚咽,「無名。」
既紅屍、粉紅屍、屍芬之後的無名屍麼?這倒是很能夠讓人理解。
雷瑟思忖著,「為何託夢給我?」
「為你解惑,」巫妖低聲碎笑,那聲音讓雷瑟不禁蹙起眉,「我想你該是渴求著真相。」
「我為何要相信你?」
「噢,是了,你可以不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你可以將我說的一切全視作謊言,然而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是真正的真誠?」無名彎起身,扯開足腕旁的繩索,優雅地躍至地面。
雷瑟按緊了腰上的審判神劍,儘管是在夢境之中,審判神劍仍舊在他身旁,這一點使他感到心安,哪怕面前是只巫妖,只要有這把劍在身上,他就不至於感到畏懼。
「想要攻擊我嗎?」無名展開臂膀,繃帶下露出的眼眸是淡淡地哀傷,那是一雙黯淡如死魚的灰藍色眼眸。
「多餘的話語就免了。」雷瑟壓低嗓音,微微地抽出一截劍身。
「真是。」無名菀爾,將面容上的繃帶鬆了開,雷瑟詫異地凝視著那張容顏,眼前的男人活脫脫生得就跟夏佐無異——除了那慘白毫無血色的皮膚、髮色以及看來失去生命的眼珠。
「來吧,孩子,我可以告訴你更多,我可以告訴你真相。」無名的嗓音逐漸聚焦,從混雜不同年齡層的雜音變換為沉穩的男聲。
雷瑟的手腕有些顫抖,然而卻是毫不猶豫地抽出審判神劍。
無名逐漸向雷瑟靠近,於此同時整體的容貌也變得與夏佐越來越相仿,生命的色澤沖去了死白,那雙死去的眼也變得晶亮如同黑曜石。他一手捻住審判神劍的劍刃,一手輕搭著雷瑟的肩膀,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好孩子,就是這個架勢。」
雷瑟的胸口一緊。太像了,實在太過於相像,那種感覺的確和夏佐如出一轍,更甚者,無名竟然有辦法直接碰觸審判神劍,實則是下意識地暗示自己身在夢境中,身上所配戴的物品都不是真實。
審判騎士身體一僵,呼吸變得急促。而無名只是笑著退了開,「我習慣用你喜歡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孩子。」
雷瑟皺起眉,表情十分難看。
「問吧,你有權利知道一切。」
凝視著面前頂著老師面容的巫妖,雷瑟深吸了口氣,壓下內心油然而生的憤怒,「好吧,第四位魔王候選人是誰,在哪裡?」
無名只是看著面前的黑髮青年,笑而不語,「下個問題?」
雷瑟抿緊嘴唇,「為何魔王的碎片會分裂成三塊?」
「諸神的惡作劇吧,我想。」無名聳了聳肩,「一切都只是取悅眾神的戲碼,包括我被打傷在內亦然,可不是麼?這個世界因其不完美而顯得完美,就像一罈醞釀著好故事的美酒。」
說著,無名收斂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無上的嚴肅,「我的孩子從來都是四個之中最自我約束那一個,他知道身為平凡人應遵守的規矩,他遵循自己的正義、理解成為魔王必要的犧牲,儘管成為魔王他也不至於發難——」
雷瑟默然,不發一語。
「我的孩子就是空瓶,最佳的魔王候選人,最優秀的容器,亦是能將傷害減免至最低的選擇。」說著,無名嘆了口氣,「我們的孩子只是在不斷不斷的轉世之間受到折磨罷了,當現任的魔王死去,他的力量會再次分割為三,回歸到應有的主人身上。」
「我向來不能夠理解其他三個,」巫妖說,撫了撫此時身上由破布轉化而成的審判騎士服,「明明這個責任對孩子們而言沉重得無以復加,為何她們總將它視為一種榮耀?」
「……。」這一點雷瑟無可反駁,實際上魔王候選人們確實可以透過和平轉移的方式轉移碎片,但為何施芬仍堅持要夏洛特作為魔王?明明他大可以說服夏洛特放棄魔王資格,成為普通的女孩,若是如此選擇,是否她對於格里西亞的戀情就能修成正果?
再反觀羅蘭,粉紅的做法更是偏激,甚至直接將他做成不死生物,到底這樣算不算是愛?還是只是為了滿足巫妖之間那無上的虛榮心而已?
「她們不願意讓孩子變得普通,這就是她們的盲點所在。」無名說,眼神飄向遠方的夕陽,「她們認為那些天賦是上天的恩賜,她們不願放棄那些。」
說著,無名回過頭,用著和藹甚至近乎是憐愛的神情望向雷瑟,「但我和她們不一樣,我知道我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會是獨一無二那一個。」
雷瑟從對方的神情中推測出了一二,但他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就是第四位魔王候選人,這樣的事實對他而言,簡直是如雷電劈上他頭頂那般衝擊,短時間內他還沒有辦法接受。
「如果說是為了這個世界,你將會是最好的選擇,我的孩子。」
「我是麼?」雷瑟此時顯得惶惑不安,太多的事情湧上他的腦海,混雜之下只覺頭暈腦脹。
「是,就連你的老師也知道。」無名揣著夏佐的臉笑了笑,「當他第一次和我接觸時,他也無法接受,看看他對我另外一顆黑曜石做了什麼——那可是我的眼睛。」巫妖比了比自己的左眼,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虹膜上的確有一條黯淡的紋路,正如古書上黑曜石的裂痕那般。
「夏佐老師早知情了?」雷瑟不可置信地問。
「噢,是,他曉得,我透過他的眼睛看見你,他也透過我的眼睛看見了真實,這不過是互相罷了,沒想到他跟太陽騎士一樣,都具有挑選候選人的天賦。」無名勾起嘴角,看來十分滿意雷瑟現下的表情。
「不過當然,最終的選擇權在於你手上,我的孩子,」巫妖說道,拍了拍黑髮青年的背脊,「我和她們不一樣,我尊重你的抉擇,不過事情攸關世界屬性的平衡,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考慮。」
無名揚起手,在他的手中飄浮著三枚發光的碎片,那究竟是多麼大的力量,雷瑟心知肚明。
「我沒有辦法替你持有這些碎片太久,憑著我現在的力量,光是把他們抽取出來就所剩不多。幸虧你們的教皇從中幫了一把,還真是多虧他。」
「但,格里西亞,倘若我取走他的天賦,他的眼睛。」雷瑟想起自家的太陽騎士早因起死回生術失去了視力以及髮色,倘若將那魔法天賦奪走,他不就真要失去替代視力的感知能力了?
巫妖低笑出聲,「你可還真是個善良的孩子,」他聳聳肩,「天底下沒有真正一事無成的人,他的天賦來自於他原本擅長的事物,哪怕取走碎片,他也只是從頂尖的魔法天才變為尋常的魔法天才罷了。」
說著,無名又挑起眉,「那兩個孩子,到今天為止,除了比較累之外,可沒有什麼其餘的後遺症,這一點我想你該是再清楚不過了。再者,如果他要真看不見,早在你們復活他的當下他就該瞎了。」
「……。」
「你可是我的孩子,雷瑟,無論如何我都明白,你一定會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那就是捍衛,不光是捍衛這個世界,而是捍衛你所堅信的事物。」看著黑髮青年沉思的樣態,巫妖此時的口吻更像是個溫和的長者,但下一秒,他卻一把將雷瑟推下了懸崖。
一陣刺痛使得雷瑟身子一抽,他促地坐起身,而冷汗早已濡溼了他的額與髮。他有些茫然的觀看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在神殿的藏書室中,外頭的夜色仍舊晦暗,依照月亮攀升的幅度來看,約莫也才過了午夜一個時辰。雷瑟以掌心撫額,捏了捏痠痛的眉間。
眼下狼狽的樣態可是從來沒有過——他向來就不是個會因惡夢而嚇醒的人,但這一次,卻不僅僅是惡夢這麼簡單。
雖然是夢,但雷瑟明白那比什麼都還要真實。
雷瑟握緊了落在腿上的黑曜石鏈墜。
穿越過燈火半熄滅的走廊,此時的審判騎士並不像白日那般有威嚴,他漆黑的袍子與夜色消融在一塊,更像是個行走的遊魂般。雷瑟停下腳步,凝視自己的掌心,收攏、再握緊,此時的他深刻地感受到失去聖光對他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這讓他正視自己除了劍術之外再也一無所有,是如何純粹的一只「空瓶」。
不,他並不是一無所有。雷瑟搖搖頭,他的身邊還有格里西亞、還有羅蘭,還有剩餘的十二聖騎士支持著他,他不該將這一切獨自承擔但……若是他們知曉了,必然會像阻撓格里西亞般不允許他成為魔王。
那樣的話,這個世界又該何去何從?
雷瑟不禁想起近日城外捎來的消息,由於暗屬性擴大的緣故,越來越多的不死生物出沒,這樣的現象不只是光明神殿的聲譽受到影響,連帶的三個國家之間的關係也緊張了起來,再拖下去,受苦的也只是人民而已。
也難怪教皇會出手幫巫妖的忙,如此拖延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雷瑟,你還沒有睡?」一道清俊的嗓音自面前傳來,雷瑟抬起頭,眼前的正是羅蘭。
「嗯,查資料查得有點晚了。」黑髮男人放輕語調,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看起來很累。」羅蘭說,口吻中還帶著少許的責難。
「是有些累了不錯。」雷瑟再一次捏了捏眉間,那兒的疲勞仍堆積著無法消去,「那麼你呢?這麼晚了,出來做些什麼?」
「我出來散步。」魔獄騎士如實地回答,「今晚的月亮特別皎潔。」
「曬月亮之類的?」雷瑟問。
羅蘭點點頭,在月光的照射下現回擁有三對翅膀的原型,銀白色的冷光灑在死靈君主身上,形成了優雅而美麗的曲線。
「月亮的光對我來說比日光舒適得太多,不會過於熾熱,柔得像是牛奶浴一樣……你知道的,彷彿我本來就該披著月色而前行。」羅蘭感嘆道。
「那倒是不錯。」雷瑟勾起嘴角,但很快的,這如曇花般一現的和煦就被憂慮的嚴肅神情給取代。
「怎麼了,你看起來有心事。」察覺到同袍神情的變化,羅蘭問。
「……。」審判騎士沉默,思考著是否該向面前的魔王候選人開口。
「怎麼了,雷瑟?」
「我只是有些徬徨,」雷瑟淡淡地回應,翹首望著皎潔而圓滿的月亮,「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走上正確的路,我並不曉得……」
「是不是那些無恥之徒又再詆毀你?」死靈君主的眼中綻出黑燄,以顯現出他的憤怒。
「不,」雷瑟搖頭,手搭上羅蘭的肩膀,「放輕鬆些吧,並不是那些流言蜚語——」
「我知道你還是會在意,」魔獄騎士說,口吻中是滿滿的堅定,「哪怕你表現得多麼不在乎,你終究不是鋼鐵打造的,雷瑟,你還是個人,你的眼神透露了一切。」
審判騎士無奈地菀爾,面前的魔獄騎士在這種時候倒是靈敏了起來,「我以為我才是負責開導別人的那個人。」
死靈君主的眼神變得困惑。
「如果我做了我認為正確的決定但沒有告知你,你會就此感到憤怒麼?」雷瑟試探性的問。
羅蘭看起來有些詫異,但他隨後低下頭,說道,「我想你會有你的理由,在我的認知中你並不是個衝動的人,雷瑟。」
「是麼。」雷瑟鬆了口氣,但隨後羅蘭便抓緊他的肩膀。
「你不會離開的吧,十二聖騎士不會拋下十二聖騎士。」
雷瑟搖搖頭,「絕對不會。」
但為了成全某些事情,必要的時候不得不離開。這一句話,雷瑟並沒有說出口,他只是看著面前的羅蘭,勾起嘴角,「我該睡了,魔獄。」
這時魔獄騎士才怔怔地收回手,「晚安,審判長。」
「晚安。」騎士的身影隱沒在黑暗的長廊之中。
雷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或許沒有嘗試過便永遠不會知曉結果如何,況且他相信,哪怕自己幾乎要墮入黑暗,只要十二聖騎士還在,他們便不會拋下自己。
永遠都不會。
就著夜色,黑髮男人將黑曜石鏈墜釦上頸部
8/22更
本帖最後由 愛沛兒 於 2019-8-22 06:26 編輯+
審判騎士的失蹤讓太陽騎士大發雷霆,在會議廳中格里西亞破口大罵,「雷瑟怎麼可能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其餘的十二聖騎士們都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向來遵守職責的雷瑟,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失蹤。更讓格里西亞惱火的是,他去向教皇提及這件事時,教皇只是輕描淡寫地回答說「審判騎士去出個人任務。」
「那個死老頭憑什麼越過我對審判下任務指令?我才是他媽的聖殿之首!」
「太陽,冷靜點。」暴風騎士一手拉住惱火的格里西亞,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冷靜?我要怎麼冷靜?要是雷瑟下次回來又跟之前一樣變成屍體,你們要負起這個責任嗎?」
「但審判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堅石騎士開口,臉上是不可反駁地認真。剩下的殘酷冰塊組們通通點頭如搗蒜,他們都知道雷瑟的個性,的確貿然行事並不像是一向縝密的審判騎士或做出的決定。
「我,我也相信審判長!」刃金騎士也附和道。
魔獄騎士面具下的表情顯得複雜,但這並不能逃過格里西亞的感知,「羅蘭,你知道些什麼?」
「審判他昨天跟我談了一些話。」魔獄騎士如實回答。
「他說了些什麼?」
「他問我如果他做了他認為正確的決定而沒有告知我,我會不會就此感到憤怒。」
「……他這是什麼意思?」太陽騎士怒極反笑,「才說好不讓我自己私下胡來,現在呢?」
「冷靜,格里西亞。」羅蘭低喝道,「我跟你一樣不理解,我也感到憤怒,但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
碰!正當格里西亞想要反駁,一名聖騎士卻推開了會議廳的大門,眾人仔細一看,那正是太陽小隊的副隊長亞戴爾。
「隊、隊長,大事不好了!」聖騎士氣喘吁吁,看來是用盡了全力跑了過來。
「有屁快放!」太陽騎士喝斥道,盛怒之下連優雅的形象都顧不得,很顯然地,雷瑟的事情讓他感到無比的震怒!
「基辛格傳來的消息,他們剛宣布新的魔王誕生了!」
「什麼!?」眾人的不一的神情瞬間被驚訝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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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項鏈後並沒有雷瑟預想那種衝擊般的突兀感,反而是一陣柔和溫暖的光輝慢慢地滲入他的體內。
「好孩子,我知道你會做出抉擇。」無名堆疊著各種年齡層的嗓音再度在雷瑟的耳邊響起。雷瑟睜開雙眼,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除了雙眼的眼白完全變為黑色之外,其餘的與過往相較,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他的眼神移轉至放在劍架上的審判神劍,魔王伸手觸碰他昔時的武器,但卻被指尖感受到的那份熾熱給震地縮回手。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雷瑟喃喃,然而又驚訝於自己竟會把這般抱怨說出口,他並非這般輕浮之人才是。
「你會習慣的。」巫妖安撫道,隨後說,「走吧,該啟程前往基辛格,旅途上我可以教你如何飛行。」
於是雷瑟小心翼翼地將審判神劍收入劍鞘,密密實實地纏上羊皮,直到雙手觸碰不再感到熾熱為止。
「你打算把劍帶走麼?孩子?」無名問。
「嗯。」雷瑟頷首,「哪怕我離開去當魔王,我是審判騎士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真是盡責的孩子呀。」
「呵,」魔王低聲笑道,「我可沒說過我要放棄屬於我的位置了,只不過……」
黑夜般的眸子半瞇了起來,「只不過暫時離開而已罷了。」
穩穩地落上黑色大理石的臺階,雷瑟有些感嘆,透過飛行以及跨越傳送,從忘響國一路過度到混沌神殿竟不用花上幾小時,對步行或是騎馬而言,那可是要花費數日甚至數星期的事,更何況還需克服不同地形之間的變化。
當一票闇騎士簇擁著沉默之鷹出現時,等陽英俊的面容上是滿滿地詫異,「是您!我還以為會是另一位……」
「是我。」魔王半瞇起眸子,那深邃而無眼白的漆黑是無法反抗的威嚴,「你很驚訝?」雖是問句,但口氣卻是萬般肯定。
「我承認我的確是很驚訝,」闇騎士之首抿起好看的薄唇,隨而恭敬地向魔王行禮,「但您能夠出現,我在此謙恭及卑微地感到高興。」
雷瑟皺起眉,似乎對於那樣的態度感到不悅,於是他擺擺手,「多餘地謙恭就不需要了,我不需要你們的阿諛奉承。」
眾人先是一怔,但按照傳統,仍然需準備替魔王洗風塵,當他們七手八腳的要將魔王的行囊搬運至房間、意願要拿起被羊皮包裹的審判神劍時,雷瑟卻怒吼,「不準碰我的劍!」
「這我可以自己拿。」魔王吼完便將劍揪在懷中,不許任何人染指。
闇騎士們標緻的面容上都露出了複雜,但很快地他們便調適好心情,立刻著手他們應盡的職責,為魔王備餐以及呼喚闇祭司來指引魔王。
備餐的同時,等陽拍了拍手,在廳堂盡頭立刻湧入了穿著清涼的美麗女子,身上彩紗鏤著金絲,僅將重點部位包覆,襯托出她們誘人的身材,她們的形色不一,共同點是可人。
「你這是在做什麼?」雷瑟沉聲,面色更顯不悅。似乎感受到魔王的憤怒,整棟建築物都隨著他的低喝而顫動。美女們受了驚嚇,尖叫著瑟縮在一塊。
「我以為您會需要佳人服飾您用餐。」沉默之鷹半低著頭回答。
雷瑟回過頭,凝視著那些女子。他緩緩踱步向前,彎身,拉起其中一位豐滿的褐髮女子,女子身子一顫,軟倒在魔王的懷中。
她的身上擦有白麝香及天竺葵的氣味。雷瑟扶上她的腰,他感受到她此時的顫抖如同森林中的迷途的幼鹿。
「請別殺我,我什、什麼都願意服侍您……」女子的嗓音因恐懼而孱弱,然而魔王只是皺了皺眉。
「很好的體格,會是個很好的戰士。」
他鬆開了雙手,在那一剎那他看見女子的綠眼中盈滿了驚怕。
「不必害怕,」雷瑟閉上雙眼,「在我的面前,沒有人需要感到畏懼。」
魔王淡然地說道,然而語句中似乎夾著幾分哀傷,一直一來他看過太多太多,人們對他投射去的眼神,除了憎惡之外,大多數皆是出自於畏懼所堆砌的崇敬,鮮少有人真正發自內心的尊重審判騎士。哪怕是一次也好,就當作是成為魔王後內心蓬勃而出的任性罷,此時的雷瑟是如此渴望眾人不再以畏懼的神情望向他——哪怕他自己也明白這樣的願望實現的機率微乎其微。
「讓她們回去吧,我不習慣有人服侍我吃飯。」魔王甩手下了指令。
眾人也只得服從。
混沌神殿不愧是出了名的富有,闇騎士們端上的菜餚莫不都是精緻而美味的珍饈,以松露及鹿肝造的抹醬,抑或是最上等的各式肉類,各種各樣的菜色擺滿了整個長桌。
雷瑟舉起筷子,問道,「你們不一起吃?」
「屬下不敢踰矩。」沉默之鷹代替眾人回答。
「真浪費……」魔王喃喃道,從每項菜餚中都撿了幾口來吃,他心裡明白這樣大量的菜色自己絕對是吃不完的,故而他的眉頭仍舊緊促而無舒展。
似乎察覺到魔王的沉悶,等陽特意挑了一支陳年美酒,但正當他想要打開瓶子時,雷瑟揚起手示意他停下,「我不喝酒,咖啡就好。」
「可您似乎不高興?」
「因為你們太奢侈。」魔王撇撇嘴。
聞言,沉默之鷹反倒有些無奈,長久以來都只有魔王嫌棄混沌神殿不夠華麗周到的,等陽倒是從沒想過自己會從魔王的口中聽見“太奢侈”這幾個字。
「我們保證不會讓食物剩下。」闇騎士之首承諾,雷瑟的神情這才鬆懈了些。
總的來說,魔王在混沌神殿的第一餐飯,雖然緊繃,倒也出乎意料的和平。沉默之鷹不禁舒了口氣,他早就預設魔王會在第一餐飯因為招待不周而殺了幾個女人或是闇騎士,又或是將整餐桌的菜餚轟飛、大鬧一場,可眼下的這一位卻只是嫌棄他們太奢侈而已。這是個再好不過的開頭了,於是等陽的內心中充滿了希望。
「你的妻子呢?」雷瑟問,捧起了手中闇騎士張羅來的咖啡。
「這,愛莉絲懷孕了,所以我希望她能夠好好修養。」等陽謹慎的回答,深怕一不小心觸動魔王的逆鱗。
「那很好,恭喜你了。」魔王的口吻淡漠,無法判斷出喜怒,他啜了一口咖啡。
「謝謝您的祝福。」
忽地,雷瑟的眉頭緊蹙,臉色變得萬般難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釋出了怒意,見狀,等陽立刻跪下來向魔王謝罪。
「……下次咖啡不要加糖。」魔王輕咳,顯然因為飲品中過多的糖粉感到不適。
「是,我明白了。」
雷瑟捏了捏黑曜石掛墜,似乎心有不滿。此時無名才幽幽地說道,「誰讓老人家我沒有身體呢,哎呀,抱歉吶,孩子,或許我應該是先把你的喜好告訴他們——你會因此感到憤怒嗎?」
「憤怒是不至於,」雷瑟在心中低喃,「只是我不想說話。」
「好吧。」巫妖有些無奈,「你可要變得自閉了,嗯?」
「隨便吧。」魔王有氣無力的嘆息。
「陛下。」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面前傳來,雷瑟抬起頭,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有著褐色長髮的闇騎士。
「我名喚伊路,自此便是您的近侍,若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我想睡覺。」雷瑟直白地說。
「請您跟我來吧,屬下這就帶您去您的房間。」伊路回答道。他的回應有禮但活潑,並沒有像等陽那般畢恭畢敬的畏縮,這一點,讓雷瑟感到釋懷,他並不討厭面前這個闇騎士的態度。
伊路帶著雷瑟來到一個華麗的大臥房,裡頭的擺設齊全而整潔,黑天鵝絨的床鋪看來也相當舒適,書架上的書籍擺放地整整齊齊,還有一個寬敞的書桌。
「您想要將窗簾拉開麼?」伊路問。
雷瑟搖搖頭,規規矩矩地拉開被子。
「在您睡之前,可還有什麼吩咐?」
「我知道我要學的還有很多,」雷瑟咬了咬下唇,「但我會學,我也會聽。」
「您可以放鬆些的,我們不會為難您。」
「呵,或許是你們擔心我要為難你們。」魔王調侃道。
「但目前為止您並沒這麼做,」伊路回答,「這樣就足夠了,我知道您不是那種恣意妄為的魔王。」
「你還真容易相信別人。」
「是,我是。」闇騎士坦承地說,「因此我很高興我能侍奉的是您,陛下。」
「省著奉承的口舌罷,我說過這對我沒用。」
「好的,」伊路恭敬地頷首,「當您睡醒,還需要咖啡麼?我知道的,無糖的炭焙咖啡。」
「嗯。」雷瑟縮進被窩中,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觸發了他累積的睡意,他瞇起雙眼,打了個呵欠。
「只要再最後一件事就好。」
「是的?」
「等我醒來,我要你陳述基辛格所有的司法制度給我知道。」
闇騎士先是一怔,而後勾起了嘴角。他早聽聞這任的審判騎士是怎麼樣的工作狂,只是沒想到竟是連成為魔王後都念念不忘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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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感想,不然真的好想棄坑(。 不不別棄坑感想來了!我只能說雷瑟你準備被憤怒的十一個兄弟綁回去了……不過雷瑟當魔王的自律真的讓人很喜歡。雖然比平常還要暴躁一些,但比起格里西亞當魔王時好多了。 錯過了上篇更文的我彷彿錯過了一個世界(趴
看到美女然後說你的體格很好......好的,不愧是審判騎士長,眼光很棒
總覺得我再一次看到審判回來後被關禁閉的未來.....(# 不行,我要來喚氣個。
啊啊啊啊啊,審判你這個魔王比格裡西亞還更不魔王啊!
然後,此篇最大亮點:伊路,還沒被做成死亡騎士的伊路!
我都好怕大大在這篇的最後就讓他領便當了啊!看來還能再活一陣子
但是總覺得他最後還是會死有點擔憂...如果是雷瑟的話...
教皇是當真不怕被太陽陰回去才敢動他的十二聖騎士嗎?真的人老了腦子不靈活忘了格裡西亞的可怕了嗎?
然後,大大別棄坑啦~~小雙會一直在線等文的~~
8/23 更
本帖最後由 愛沛兒 於 2019-8-23 11:36 編輯第四章
魔王緩緩睜開眼睛,房內有些昏暗,這時他才想起自己並未囑咐伊路拉開窗簾,他自床上坐起身,用著無名教導自己的初級風法術將窗簾刮了開,這才發現自己整整睡了一天。窗外鳥鳴啁啾,天色尚不那麼明亮,雷瑟摸了摸鼻子,莫名的自心底感到空虛,回過頭,原本空蕩的書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本厚重的法典。
雷瑟一手摸過書皮,漆黑的髮絲隨著頭低下的角度垂落,襯著深邃的側顏曲線,看來若有所思。
回過頭,魔王想起了那睡前注意到的、位於床頭處突兀的凹槽,但他知道那是什麼,彷彿與生俱來的直覺,他將黑曜石鏈墜拔下,嵌入那個凹槽中。
於房間另一側的等身水銀鏡立刻浮現了無名的身影,「早安,孩子,會餓麼?」巫妖的口吻中帶著輕快,外貌仍舊是前任審判騎士的樣態。
「別用老師的臉對我說話,」魔王細聲抱怨,「要否就用你自己的樣子。」
「我的樣子並無固定,孩子。」巫妖笑說,「我是無名屍,經歷風吹日曬,甚至都要忘了我到底是“我”還是“我們”。」
「那就變成別人的樣子,至少不要是老師。」
「好吧。」無名勾起嘴角,幻化成了一名有著銀白色頭髮的中年男子。
「有沒有想吃的,我讓他們給你張羅去。」
魔王眉頭緊蹙,一語不發。
「沒了審判工作,少說也該吃點。」
「……我不餓。」良久,離了家的審判騎士才幽幽從口邊吐出字句。
「我知道了,我會叫那個小夥子在你的咖啡裡面多放點牛奶。」無名答道,枉若未聞卻又洞悉一切。
雷瑟坐上書桌前的枕椅,翻開了基辛格的法典。
文字對魔王而言已不是難事,自從獲得了其餘候選人的碎片,除了力量之外,連同他們的知識也一併繼承。甚至是連睡眠中都能窺探少許候選人們的回憶,雷瑟曉得夢境中那名皇家騎士的名諱,知道羅蘭為何如此景仰那樣的存在;知道前任太陽騎士在那一次的大意中忘了鎖上廁所的門;知道那由巫妖所偽裝的闇騎士,會在她每一次生日帶她去吃美味的蘋果糖。
他知道那一些,這讓他感到坐立難安。於是他搖搖頭,將思緒轉移至法條之上。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魔王頭也不抬,答道。
「您的咖啡,陛下。」闇騎士恭敬地捧來飲品,以及簡便的食物,托盤上的煎蛋還冒著熱氣,吐司片烤得酥脆,而優格醬中則是拌了青綠的香料,「昨天來看您,您仍然安睡著,我便將欲給您的咖啡拿走了,想您不會喜歡放涼的咖啡。」
「……」雷瑟一語不發,直至將眼神轉移至其手上的食物,才又答道,「我沒說我要早餐。」
「那位大人囑咐的。」伊路回答,「況這也算是比較符合您的口味了。」
魔王挑眉。
伊路勾起嘴角,將托盤放置於桌上,才又從懷中掏出一頂三指寬的漆黑額冠,鑠著銀黑色光澤的金屬絲盤綜錯雜,正中央鑲著一顆鴿蛋大的月光石。闇騎士走至魔王身後,撩起魔王瀏海的髮,為他戴上皇冠,遮住他額間現已變得漆黑的審判之月。
「我想您暫時會希望不讓這個徽記顯露出來。」
雷瑟不語,只是順從地讓伊路為他加冕。
「況且您一定不喜歡什麼浩大華麗的加冕儀式。」
魔王闔上雙眼,似是默認闇騎士的推測。
「對了,有件事情還需告知您。」
「說。」
「按照傳統,您必須盡快召喚出一隻不死生物作為您的近侍。」
「為何,你已經是我的近侍。」雷瑟皺起眉。
「“唯有亡者不會背叛。”」伊路說道,淡然神色中是滿滿的覺悟,「歷來的魔王都生性多疑,侍奉他們的闇騎士概半都活得不長。」
「……。」
「若您要將我做成不死生物,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
「沒有那個必要。」魔王說道,神色盈滿不耐。
「那麼我期望您盡快做出決定。」闇騎士向魔王欠身,隨而便退出房門之外。
「如何?」無名自鏡中淺笑,灰藍色的眼因笑容而瞇起,「你有什麼盤算,我的孩子。」
「我自有打算。」雷瑟放下了手邊的法典,從書架上搬下另外一本厚重的不死生物大全,於此同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前額的那顆月光石。他不喜歡配戴這種飾品,然而他知道自己必須如此,要否只會給神殿帶來名譽上的打擊。
「如果是我,我會推薦死亡騎士。」巫妖說道,「但那必須要有新鮮的屍體,的確從闇騎士中挑一個是最快的,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魔王並沒有答話,而是逕自翻看著書籍,直到他看見他理想中的選擇,他才端坐起身。
「倘若是已死之人,甚至沒有留下屍體,也能做成不死生物麼?」雷瑟問道,一個計畫在他的心底成型,一個可以修正一切的計畫,一個將悲劇減緩至最低的選擇。
「可以,但必須要有對方靈魂的殘片,若沒有,至少,也要有他生前最執念事物的一部分。」巫妖回答,很快的他變從雷瑟的問句中推測出他的意圖,無名不禁莞爾。
「這下子可不知道他到底會生氣還是會欣喜了。」
「我不在乎一個自私的巫妖觀感如何,」魔王口吻的淡然中有著不容許他人忤逆的強硬,「我不在乎。」他強調。
「噢,這可真是傷我的心了。」無名捂著胸口,語氣是若有似無的調侃,「但說真的,那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沒有什麼能夠阻礙我。」
魔王低沉的嗓音彷彿咒語般,挾著滿滿地堅定在偌大的房間中迴盪。 所以是要用無名來做近侍嗎
稱呼變成魔王,已經不是那個審判騎士了.......
糟了突然有點期待其他十一聖騎士長衝來找魔王的場景(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