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z99334 發表於 2014-3-4 23:53:06

章玖、詭譎
  
  
  從什麼時候開始家中的氣氛改變了,
  
  父親不再和藹可親,轉而時常徹夜不歸;
  
  母親不再溫柔體貼,轉而羞赧膽怯害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
  
  
  看著窗外陰霾的天空,坐在沙發上的虞因忍不住抓抓自己蓬鬆的褐髮,不知怎麼的有些煩躁的樣子,讓沙發另一頭的黑髮少年偏著頭疑惑著望著。
  
  今天依舊是颱風天,這次瑪莎颱風帶來了豐沛的雨量可以稍稍減緩目前當務之急的缺水問題。
  
  紫色眼睛將視線轉回電視上頭不斷播報這次颱風的狀況,隱約的感覺到不太對勁,形成得太過快速和極其緩慢的時速都很詭異,現在才慢慢的接觸陸地,而外頭的風雨已經抵達豪大雨的程度。
  
  黑髮少年抓著沙發上起碼有自己身高一半高的大抱枕摟在胸前,將下巴擱在上面,盯著褐髮青年繼續摧殘自己頭毛的舉動。
  
  或多或少也知道對方到底是在煩躁些什麼,小聲且緩慢的開口道:「阿因很在意?」
  
  難得聽見聿主動提問,虞因終於肯放下努力催殘自己頭毛的大手,皺起眉頭。
  
  「有一點,看到那個中年男人讓我覺得心裡一直毛毛的,總有個疙瘩在。」而且還不知道『它』的目標是不是自己所熟識的那人,或者是、他身旁的那個人。
  
  他已經從阿柳哥那裡聽到了這次案件的來龍去脈,實在是很想直接衝過去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東西,可是礙於颱風天他也不能直接騎著車出門。
  
  再加上,他不是很喜歡在颱風天出門。
  
  照以往的慣例來看,颱風天幾乎等於是阿飄出沒的最好時機,尤其是溺死的阿飄們。
  
  「嗚阿阿啊!這個颱風來的太不是時候了。」虞因忍不住發出哀嚎聲。
  
  看著名義上的兄長偶爾會有的幼稚舉動,紫眼少年悄悄彎起嘴角,將懷中的抱枕放到一旁走到正再次摧殘頭毛的兄長前方猛一把地抓住對方的臉。
  
  …然後毫不留情了往左右扯開。
  
  「啊靠,小聿你幹什麼啊?痛啊、好痛!!」根本來不及反應自家弟弟舉動的虞因只能大聲哀嚎著,將紫眼男孩還拉著自己臉皮的手輕輕地挪開。
  
  雖然他更想的是往那顆小小的黑色西瓜皮打下去,但礙於身為大家長的虞家二爸還在樓上睡覺,據他家大爸說二爸昨天忙另一件兇殺案弄到凌晨四點多才回到家,現在時間是早上十點。
  
  睡眠不足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了,虞因還不想當那隻被宰的活魚。
  
  苦著臉看瞅著站在他前方的男孩,扁著眼,怎麼小聿好像怎麼養都養不胖一樣,雖然現在是沒有當初那麼嚇人的瘦巴巴而且還小小隻的整個就像是發育不良的小孩…是說他也認識一個更像骷髏瘦到整個會讓人驚恐的人就是了…
  
  不知怎麼的,他為自己的廣大人脈默默的有點傷心。
  
  「痛死了,幹麼沒事扯我臉,要是被你拉長了怎麼辦?」虞因一邊揉著臉一邊抱怨。
  
  不意外的看到對方拿出前不久新買的手機點阿點的,上頭寫的是:『要去嗎?』
  
  這小子難道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不去。」整個癱在沙發上的人不屑的將染成褐色的頭顱往裡頭塞進,完全看不到臉。
  
  男孩眨著眼看著自家哥哥此時彆扭的模樣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無聲的氣,然後再把手機轉到面前重新輸入一串文字,抬頭拉著癱在沙發上頭裝死的碩長人影的衣服下擺。
  
  扯了好一陣子發現對方真的完全不想理他,抿著嘴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掙扎的張開口小聲地說:「真的不去?」
  
  「……是你說要去的喔!不是我拉你去的哦!」用背對著他的那人弱弱的飄來一句話。
  
  小聿本來想用點頭來回答,卻又發現虞因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只好又開口。
  
  「嗯。」幼稚的人。
  
  「喂、幹麼說的心不甘情不願啊!」那是什麼語氣,什麼語氣啊!
  
  「……」紫色大眸盯著對方幾秒後移開視線。
  
  「那是什麼反應,那個憐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阿喂!不要無視我。」虞家大兒子整個怒吼。
  
  沒想到小聿居然轉過頭來對著虞因正大光明的嘆了一口大氣,一副對自家老哥驕傲的表現非常無奈,平時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居然還帶著一些小小地鄙夷。
  
  抽著嘴角,看到這個反應的虞因立刻從沙發上爬起撲到小聿旁邊,兩隻大手拼命的揉著他的黑色頭顱。
  
  「小心我下次不買那家非常好吃的布丁喔!」烙下狠話,果不其然看到他的表情完全動搖的虞因愉悅地勾起嘴角。
  
  「就跟你說了好幾次不要欺負小聿是聽不懂是不是?」剛起床就看到自家大兒子又在欺負小兒子的虞夏也不留情的往前者狠狠的慣下一拳。
  
  摀著頭瞬間滾到一旁的虞因完全沒來及發出聲音又被虞夏又壓著給揮了一拳,「嗚阿阿阿啊!明明就是小聿他……」,伸出食指比著正在慢吞吞整理頭髮的小孩。
  
  「我只有看到你欺負小聿而已。」瞇起眸,虞夏只丟下這麼一句話,由上往下的盯著大兒子瞧,「這麼簡單就被我打到頭,看來之前的訓練還不夠就是了。」,冷笑。
  
  剎那間感覺到背後陰風陣陣吹過,還帶起全身的雞皮疙瘩,虞因吞了口唾液,「二、二爸你不要激動,現在的練習量很好,很美好。」所以不要再加重訓練了啊!
  
  那個拳拳重到幾乎快打斷肋骨的力道真的、真的不需要再加強了,會死的會死的阿啊!!
  
  虞因看著對方一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裝扮,連忙趕緊扯開話題道:「二爸你要出門嗎?」
  
  不著痕跡地挑起了眉頭,虞夏盯著兒子好一會後才緩慢地點了點頭,「嗯、要去找人。」不想說太多了虞夏快速地整理了物品後走出大門。
  
  「小聿你覺不覺得二爸應該是去找死者的關係人。」肯定句。
  
  「……嗯。」
  
  「我總覺得這個案件和之前跟在玖深哥旁的那個阿飄有關係,另外還有那個女孩也是。」整件事情都不太單純,可是他又不能問太多,問大爸二爸都不行,連同警局的其他大哥們也都被下了封口令。
  
  啊阿阿、好在意好在意。
  
  紫眼男孩無奈的扁著眼看著自家老哥又抱著抱枕在沙發上頭滾來滾去的糾結模樣,決定就先無視他先去看之前從嚴司那裡借來的外語影片。
  
  
  又再一次地來到了這棟鐵灰色的大樓,天空依然是陰霾的灰暗,還有些細雨在悶熱的空氣中飄散著,汗水和著雨水從臉頰順著頸脖滑近風衣的衣領,虞夏不耐煩地將風衣外套脫下丟進車廂裡。
  
  邁開步伐走進伊登大樓,依循上次的路線再走一次,目的地是A棟七樓之三,這次開門的速度有快了一些,不過不是他要找的人,是一名頗為年輕的男人,約莫在二十六七歲左右。
  
  「你、你是?」顯然對方也有些訝異站在門口的人比自己還要再年輕許多。
  
  沒有回答那年輕男人的疑惑,虞夏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出示證明,「我是警察,請問陳美珍小姐在嗎?我有點事情要問她。」
  
  從青年望入室內,先是看到客廳有些凌亂,有不少看起來還尚未整理的衣物隨意地丟在沙發與籃子裡頭,然後就是完全緊閉掩蓋住的窗戶,由於只能站在門口觀察,所以虞夏並不能完全看清。
  
  「小哉∼是誰來了?」有些黏膩的女音從另一邊傳來。
  
  趁著青年還沒從自己出示證件的瞬間回過神來時,虞夏先一步開口道:「陳美珍小姐,我是虞夏,能找你談談嗎?」
  
  女人出現在青年的背後,一襲輕便的粉色薄紗完全展露出女人優美的線條與角好的曲線,臉上不是上次虞夏看過的大濃妝,而是有幾絲不明顯皺紋的臉蛋,與資料上的年齡相符。
  
  現在連女人的臉都不能相信了啊!化妝還真是可怕。
  
  「哼、又是為了那個爛人來的吧!」瞇起眼,陳美珍似乎不太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樣根本不適合待在外人面前。
  
  「美珍姊,他是?」開門的青年似乎想說些什麼,一臉猶豫怯生的看向比他矮了一顆頭的女性。
  
  「沒事,小哉你先回去吧!晚點再連絡。」彷彿女王般的下令,不容拒絕的氣勢從陳美珍的身上散發出來。
  
  虞夏看著青年拿著一個背包和鑰匙就搭著電梯下樓,那個人……看來玖深提到的死者前妻關係複雜這點是真的,就算不用看資料光看人也知道就是了。
  
  如果讓他知道自家小孩長大後也是這幅德性的話一定現在馬上先掐死然後丟馬桶沖進化糞池裡頭毀屍滅跡。
  
  「那麼、我現在裡頭也不太方便招待警察先生,在門口談可以嗎?我晚點要上班。」
  
  看來她是不打算讓自己進去了,真是相當不配合啊!
  
  「沒關係,我問幾個問題就走。」
  
  「陳小姐,請問妳有和死者生下一名女兒?」
  
  女人詫異的瞪大了雙眸,彷彿虞夏問的問題是多麼可笑那般。
  
  「……她已經……」勾起苦澀的微笑,女人淡淡的語氣與內容在轟然雷響之後,嘩啦嘩啦的雨聲裡頭逐漸轉成細微。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虞夏就知道了,這件案子的關鍵處可能就是這個不知去向的女孩了。
  
  
  

alz99334 發表於 2014-3-4 23:53:35

章拾、討論
  
  
  嘴裡說著虛偽卻又不真切的正義,這個社會已經貪腐敗壞。
  
  一個一個通通都是,世間人情冷暖早已看透。
  
  翠綠色的眼眸蒙上一層陰影,
  
  我討厭你們所有人。
  
  
  ***
  
  
  揉了揉有些痠澀的眼,一旁的桌上已經擺上一堆沁涼的薄荷糖,因為自己不喝咖啡所以只能選擇能夠提神的糖果,垃圾桶裡也有不少糖果包裝紙。
  
  看著手上一張張的資料,其實只不過是一些平常細微可見的小糾紛,可是雙方當事人卻因此而大打出手,原因不外乎就是家門前的停車格被另一戶人家擋住,只要好好溝通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但停車格被擋住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卻因為這樣而拿出棒球棒衝入鄰居家中揮舞,這已經夠成了傷害與威迫等等的罪行,另外可能還要加上一條公共危險罪,僅僅是因為這種小小的理由。
  
  社會正在逐漸地腐敗,人性抹滅的速度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快速。
  
  自私的人、博愛的人、認真的人、失去理性的人,明明都是人類卻又有這麼多種的異同。
  
  有時候真的為自己的工作感到有那麼一絲倦意,雖說如此,但想必自己應該會繼續承受這些疲憊走下去的,只是因為不想讓某些真相永遠地掩埋在裡頭。
  
  就算因此會被怨恨、會被感謝什麼的都無所謂,他只是盡本份去作罷了。
  
  「唷唷∼我來探班了哦∼」一道爽朗的聲線從門口傳來,帶著他所熟悉的那人一貫地隨性腔調。
  
  臉上掛著眼鏡綁著低馬尾的友人出現在他的視線內,手上還提著一大袋物品,從外觀上來看應該是晚餐之類的,還有飲料,那個袋子怎麼看怎麼眼熟,很明顯的就是從他們另一個友人開的餐廳裡的那種塑膠袋。
  
  「你又讓承德作外送了嗎?」輕嘆了一口氣,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塑膠袋,瞅著裡頭的套餐,黎子泓拿起一個吐司夾蛋,濃烈的起司及蛋香味飄散在室內,令人不禁食指大動。
  
  「唉呀∼我就順路過去看看,更何況我明天就要開始上工了,想說過來了解一下學弟的進度嘛∼」嚴司拿起吸管插入飲料瓶中,「那你和玖深小弟昨天的探查結果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嘛。」
  
  「地下室有一個洞。」黎子泓丟出一句話後就咬了一口手上的吐司夾蛋,細細咀嚼著,承德的手藝果然越來越好了。
  
  思考了半晌,嚴司偏著頭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你和玖深小弟去人家地下室亂挖洞嗎?不是我要說啊!這是犯法的喔!犯法的。」一臉正經嚴肅的對著正在吃晚餐的檢察官這麼說。
  
  臉皮微抽,差點被口中的吐司噎到的黎子泓無奈的丟著一個狠瞪給常常不正經的友人,室內的溫度頓時降下了好幾度,直比秋高氣爽的秋末。
  
  「……你知道我講的不是這意思。」吞下口中的東西後,檢察官不禁想嘆氣,雖然說他和法醫認識已久,但還是不太習慣對方喜歡亂說話的本性。
  
  「唉唷唉唷∼我看氣氛有點沉重嘛∼想說來緩和氣氛一下阿∼」爽朗的笑靨浮上顏面,就好比是燦陽那般。
  
  就在兩人談話到一半時,外頭傳來敲門聲,然後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黎檢、檢查結果出來了,我想找你討論一下。」,是昨日下午與黎子泓同去案發現場的玖深。
  
  「進來。」
  
  開門的那一瞬間,嚴司發誓他看到對方瞧見裡頭的人之後後退了整整一大步,揚起笑,是幸災樂禍的討厭笑容,驚訝的表情在臉上袒露無遺,真是可愛的小弟弟阿∼
  
  就他而言,玖深小弟和小聿比起來,前者比較像孩子一點,至少臉部表情相當活潑生動,都讓他的生活歡樂無比。
  
  「阿、阿司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玖深伸出食指比著這時候應該是放假在家休息的法醫,語氣是那一整個哀怨。
  
  「我來找我前室友玩阿∼♥」句尾愉悅的上揚著。
  
  不是他不喜歡阿司,只是、只是每次收到對方的簡訊都是那種恐怖照片,偶爾還會有他在等屍體解凍時的照片啊!他不想和他分享屍體的死因和詭異且不科學的地方啊!
  
  為什麼每次都要嚇他,害得他收到對方簡訊時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都要先作好心理準備再開,不然就是要丟給同一工作室的同僚,他那個委屈啊!
  
  「玖深,報告結果呢?」咳了一聲,將那個臉上寫滿我想離開這裡的人叫回來,黎子泓不太想了解為何對方在看見友人時的驚恐表情。
  
  因為有百分之百是友人的劣根性發作捉弄單純的小弟弟。
  
  「阿、結果在這裡。」玖深將手中的資料夾遞給黎子泓,開始講解目前所搜尋到的資訊,「昨天下午我和黎檢找到的那個洞確定是通往後院沒錯,那裡湊巧有一片樹林,其他鑑識人員在今天上午過去檢查後確認的確是一個機關沒錯,而且在不久前曾經啟動過。」
  
  玖深半斂著眼,抿著嘴,沒有說出口的是──地道出口不遠處就是那個公園附近
  
  「嗚阿、現代人有地下室就已經夠驚奇的了,沒想到還有機關這種東西存在,我還以為這種東西只會在歐洲古堡出現呢!臺灣居然也有。」嚴司聽到這裡不禁發出感嘆,原來並沒有絕種呀!太厲害了。
  
  黎子泓白了友人一眼,轉頭回去示意玖深繼續說下去,後者點點頭。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死者陳屍的地下室曾經有另一名和死者有血緣關係的人存在,只是循著地道離開。就在剛才,我找到了與死者有血緣關係的人,死者和前妻曾經生下一名女嬰過,只不過……」玖深頓了頓準備接下去道。
  
  「…只不過她已經死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三個人愣了一會,轉頭看像聲音的來源處,虞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
  
  「诶、夏老大你還真是出現的神不知鬼不覺,難不成這是篙山弟子最新的出產的來去無影術嗎?好厲害喔,老大教我教我…噢…」後頭的話被黎子泓一巴掌巴掉,省得讓虞夏動手,到時候真的會死無全屍。
  
  「阿夏,講清楚一點。」輕輕皺起眉,黎子泓看著身上有些水滴的虞夏。
  
  從門口走了近來,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早在看見虞夏半濕狀態的玖深跑去自己的位子拿了毛巾過來,接過玖深遞過的毛斤隨性地抹了幾下。
  
  「她在十年前就已經失蹤,而律法規定失蹤滿七年者就可以申請死亡證明。玖深應該有點印象,三年前,歐陽絢銘來過這裡申請死亡證明,我剛才翻過資料,那一天正好是她女兒失蹤滿七年的日子。」
  
  「咦、咦?」突然被點名的玖深愣了一會兒,努力思考的虞夏剛才說的事情,偏頭努力回想。
  
  「等一下,會不會太湊巧了。」嚴司舉起手發出疑問。
  
  「的確是不太尋常沒錯,可是那時後死者已經和前妻離婚,那位前妻什麼都不肯說也不肯配合,我想申請搜查令會比較好,至於那個女孩的話,人都已經死了,什麼也問不出來。」虞夏接下去道。
  
  「也就說,事情又回到了原點了麼。」繞了這麼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有一點線索出現,卻在一瞬間被打碎,一切又要從頭開始。
  
  說不失望那是騙人的,他們已經嚐過很多次這種滋味,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然後再從頭開始搜查線索,之前的失敗可以當作經驗,抑或者是破案的另一個關鍵所在。
  
  低著頭在一旁思索著三年前死者來辦理死亡證明的玖深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夏老大剛才講的不就代表死者女兒已經死亡,那他們所作的假設就完全不成立了,死者已經沒有其他年齡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女性血親,那就代表…
  
  顯然也想到一塊的黎子泓抬起頭,在一片寂靜無聲的辦公室裡頭,平淡且毫無起無的聲音落下。
  
  「……逃出去的那個人、是誰?」
  
  
  

夜音月 發表於 2014-3-6 17:23:26

我是新读者哦~
很好看呢!!!
最喜欢看到玖深被不科学的东西吓到的样子了~><
加油~

冰、碎舞 發表於 2014-3-6 21:36:33

这个好看!玖深保父其实做得好好啊xDDD
玖深每次吓到都好好玩,很有趣啊,也难怪严司喜欢做弄他的~~
期待后续~~大大加油~~

幻風 發表於 2014-3-7 17:10:48

我是新讀者!!!
這篇好好看喔我好喜歡!!!
呃...小黑(好難叫出口啊) 超可愛的啦!!!
玖深純情的樣子也是XD
期待新章喔~

alz99334 發表於 2015-8-19 00:06:24

章拾壹、膠著
  
  掙扎、厭倦、失去、憎恨。
  
  就怕惹上麻煩而視若無睹,為什麼?
  
  我作錯了什麼?
  
  
  ***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可以很單純,也可以是險惡狡詐,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道德標準的橫尺。
  
  一旦傾斜,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的天真。
  
  有的人會靠自己的力量或夥伴的支持跌跌撞撞的走回原本的路,
  有的人會任由心裡的罪惡膨脹,在已經歪斜的道路上繼續向前行。
  
  
  「阿阿、悶在家裡好幾天了,現在總算放晴可以出門透透氣一下。」伸著懶腰的虞因發出了感嘆,就像是七八十幾歲的老頭子一樣。
  
  外頭已經完全放晴,整個燦爛耀眼到會閃瞎眼順便把人曬成乾的大太陽正開心的高掛蔚藍的天空上,根本看不出來昨天還是下著超大豪雨強風肆虐的颱風天,唯有路邊四散的枯葉和垃圾知曉。
  
  虞因停下車左右觀察著附近的路,這邊是他平常不會來的西區,這裡大部份都是屬於獨棟建築,而且還是蠻高級的那種建築物,地點也是偏郊區些,據說再往西部還有個大工業區。
  
  滑動手機上頭的顯示,判斷他要去的地點應該就在不遠處,然後虞因感覺到背後的那人小力的戳著他的背。
  
  「怎麼了?」戴著安全帽回過頭去詢問,瞧見擁有紫眼的少年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建築物,遠遠地有些黃色的帶子纏繞在四周,看來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屋子。
  
  「嗯,作的好,回去給你買布丁。」滿意的看著自家弟弟勾起嘴角,虞因回過頭將車騎到他們的目的地。
  
  將安全帽放好之後,兩雙不同顏色的眼睛盯著外頭纏滿黃色禁止進入布條,外頭看起來就和旁邊的建築物一樣是很高級的那種,從漆著白漆的窗邊看入盡是一片黑暗,隱約的好像有什麼在晃動,難不成裡面還有人?
  
  邁開步伐一瞬間就衝到窗戶邊的虞因湊向前去看,倏地,晃動的白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灰暗的室內,擺設就和一般家庭一樣,沙發桌椅和一個大電視,只是上頭鋪滿了灰塵,不用進去確認也知道,因為灰塵的厚度真的很誇張,就好像好幾年沒有動過一樣。
  
  這是案發現場還是什麼無人空屋啊?可是小伍哥說死者就是這棟屋子的主人,也居住在這邊。
  
  前不久才經歷過的那種熟悉刺痛感再次席來,他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睜的極大,因為距離過近所以看著出來眼白的部分還有一點點黑斑與血絲,帶著怨念憎恨的直直盯著他看。
  
  吞了一口唾液,虞因悄悄往後退了退,因為那雙眼睛的主人已經整個貼到玻璃上,蒼白的臉與眼睛整個壓在玻璃上,只是他好像沒感覺到疼痛似的一直擠壓著,維持那個姿勢對他招著手,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然後,下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過頭看著也跑到他身邊的少年,虞因扯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我沒事,放心吧!這次我有帶護身符。」冷汗淋漓的遍佈整個後背,濕了一小片,剛才男人的惡意到現在還沒消退,隱約地感到不太對勁,卻不知該怎麼說。
  
  男人的目標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而且感覺也不像是拒絕他進入這棟屋子一樣。
  
  「阿因,回去。」也感覺到這次不太對勁的小聿拉著對方的袖子,連臉上也充斥著不安,這地方很危險,不應該進去。
  
  「等一下,這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既然這裡是住宅的話,那就代表了裡頭應該也會有一些可以證明什麼的東西在的吧!
  
  「你們在這裡作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讓他們錯愕的回過頭,只見他們兩個都很熟悉的人站在機車旁邊緊皺住眉頭,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
  
  「黎大哥。」感覺對方提著公事包就像是抽空過來的樣子,很怕對方直接抽出手機通報他家家長的虞因眨了下眼,「你怎麼會在這?」,連忙扯開話題。
  
  「我有點在意,所以過來一趟。」
  
  「婀…嗯…我剛才在這邊看到那個…死者了。」愣了一下看黎子泓沉默不語的模樣,整個安靜到不行,只好老實承認剛才看到的東西,「『他』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但是好像是要我進去。」
  
  低著頭也感覺到這次事件很奇怪的檢察官抿著嘴,他是出來辦其他案件的,湊巧就在這附近,想說多來幾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結果就讓他抓到兩個小孩又不聽大人的勸到案發現場不知道在摸些什麼。
  
  從之前的事情來看,原先他認為既然他們的觀察或許對案情有些幫助,所以就乾脆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們去,可是從上次和法醫友人經歷過那些之後,內心也悄悄改變,認為不應該讓他們混入這些案件裡面。
  
  雖然有點在意虞因剛才提到的事情,但自始至終根本不應該讓他們參入裡頭。
  
  「現在馬上離開,不然我會請虞警官過來。」
  
  「等一下等一下,黎大哥千萬不要告訴二爸我有過來。」連忙抓著旁邊的小孩塞到自己後面,什麼時候這個檢察官也學會某法醫的招數了,會威脅人了。
  
  「那個黎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剛才看到什麼嗎?還有之前看到的,二爸應該沒有說出來才對吧!」虞因加大馬力誘惑眼前正經的檢察官。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看著眼前的大學生,黎子鴻很想嘆氣,明白對方這是丟下一個餌讓自己咬,但在案情陷入膠著的現在,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應該錯過。
  
  對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點頭示意,讓他們跟著自己走入前不久才出過事故的屋子裡頭。
  
  走在最前方的黎子泓從公事包裡面拿出了一串鑰匙,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不知怎麼地有些刺耳,從大門開啟的那一瞬間,虞因看見右邊走廊的探出一顆頭,甚至可以看出蒼白的臉上面浮出青筋,猙獰的可怕怒視著他們。
  
  直到他整個頭皮發麻的站直了身軀,旁邊的紫眸少年小小地拉著他衣襬,跟著前方大人的腳步,再次抬頭望剛才男人出現的地方看去,已經消失。
  
  走在幽深的長廊裡,走在最前方的檢察官開口說道:「死者陳屍的地點是地窖,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那個地窖的溫度不太正常。」
  
  緊接著又接下去,「第一次,我和虞警官來的時候溫度很高;第二次,我和玖深過來時,溫度就是正常的地窖恆溫。」這一點在當時他並沒有發現,現在他回想起來也覺得很詭異。
  
  「就是這裡。」帶領他們走到廚房後,依照上次帶著鑑識人員的流程進入地窖內部,並回頭叮嚀小心地上。
  
  虞因一下去地窖內部馬上感覺到了黎子泓剛才提到高溫,回過頭拉著小聿的手好方便對方下地窖,一股腥臭味突如其來的灌入鼻腔內,濃烈的讓他倒退兩步咳了幾聲。
  
  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小小的力量推著他的背,虞因轉過頭看見小聿緊張的回望,臉上有些緊張不安的模樣,拍了拍他的頭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後又轉回頭,就看見黎子泓已經走到床邊察看。
  
  趁著這個機會他才抬起頭掃視整片約莫只有八坪大的地窖,裡頭的東西也不怎麼多,應該是前幾次的鑑識人員有粗略整理過,最中央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接著就是左邊的牆壁上那個幾乎比自己還要高的大洞,洞的旁邊是凹入的土坑,大概是用來裝酒的吧!
  
  剎那間,有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狠戾的瞪視。
  
  地窖內的溫度也跟著降低,猶如墜入幽深海底那般的冰冷,不著痕跡的拉著身旁的小聿從洞口邊往後退了幾步。
  
  「阿因,溫度是不是……」站在床邊的黎子泓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偏著頭只看到虞家大兒子拉著小兒子的景像,而且從前者的臉就看得出來現在狀況恐怕不太樂觀。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溫度會突然驟降了,現在只想轉身就跑的虞因看著從洞口掙扎著走出的中年男人,滿腹的委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現在應該算是被牽拖的對吧?
  
  玖深哥,這次事情完之後能不能請客好好慰勞他一下。
  
  「不是我想嚇你,黎大哥,我們現在最好快點走。」不然恐怕應該走不了了,雖然現在那個東西的速度很慢,但來者不善的惡意非常可怖。
  
  「…是死者?」
  
  「對。」而且整個兇狠到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等三人的位置退到地窖的樓梯邊,黎子泓催促的兩名小孩,「小聿你先上去,我墊底。」,雖然他看不清楚,不過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名成年人,必須保護兩個孩子。
  
  迅速地爬上樓梯的虞因站在入口旁,隨即彎下身子半趴在入口邊奮力的伸出手,「黎大哥快點。」因為站在高處可以更加清晰的看見那個東西的速度越走越快,從走出洞口就很遲緩到現在已經幾乎快要觸碰到他熟悉的人。
  
  看著黎子泓快速的從爬上樓梯後,虞因趕緊在男人也跟著爬起來時猛一把將木板壓了回去,浮腫的蒼白手指在瞬間被壓的僵直,抖了幾下之後又縮了回去,小聿吃力推著桌子過來,將木板整個壓死。
  
  大口大口著呼吸著新鮮空氣,人在一瞬間迸發了潛力真的不容小覷,不過現在真的不是休息的時刻,虞因連忙從地上爬起拉著死盯著木板的黎子泓和小聿就往走廊走去。
  
  就在三人跑到門口前,木製的門板後頭傳來一陣猛烈的拍打聲,走在最前方的虞因忍不住哀嚎:「靠、到底有完沒完。」,比流氓惡霸還要兇惡的猛力密集拍擊著迫使他往後退了幾步。
  
  放他們進來然後又翻臉不認帳了是不是?
  
  「這裡。」
  
  比另外兩人還要熟悉屋內設計的黎子泓拉著小聿就往一樓另一邊拐了個彎跑去,虞因才發現那裡原來有個樓梯,只是設計問題所以剛才他們進來時沒有看到。
  
  三人一路退到了最靠近樓梯口的一間房間內,裡頭好像也被整理過了,有著兩個大大的衣櫃和雙人床,可是床鋪上撲滿了很多四散的衣物,門邊還有一個木製的梳妝櫃。
  
  從以上的物品擺設來看,這裡很明顯的就是應該被稱為臥房的房間。
  
  最後一個進來的虞因快速的將門甩上,黎子泓趁機將就擺在門邊的梳妝台推了過去,前者發現之後也跟著幫忙,拍打門扉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一瞬間完全消失,就好像剛才猛烈的拍擊都是假象一般。
  
  倏地,房內的溫度突然驟降,雖然其他兩人看不到,不過虞因卻看了個透徹,那個他曾經在玖深和女孩身邊看過的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這次的死者,就像蜘蛛一樣,緩慢地從窗外爬了進來。
  
  只是一個眨眼,『他』就已經直起身,露出猙獰的微笑。
  
  黎子泓雖然看不到,但卻也只能勉強護著小聿兩人,冷汗就像蛇一樣,緩慢地從腳底向上攀爬,然後浸滿整片背脊,從額際順著滑落滴到他擦拭的晶亮的黑色皮鞋上。
  
  以前也曾經和那個世界的東西面對面的虞因也忍不住泛出冷汗,對方的外表並雖然並沒有非常恐怖,但是那個幾乎已經變成怨氣的執念,轉變為一種針對除了自己感興趣的事物之外,完全排斥的狀態。
  
  『我、要她們來陪我。』男人湊到虞因的面前,露出一口黃牙,酸臭味撲鼻而來,『別阻礙,否則連你也一起。』
  
  『就剩一個人了。』男人露出了奇異的笑紋,帶著瘋狂的迷戀。
  
  「等一下,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還剩下誰?喂、告訴我啊!」真的很怕對方想要對自己熟識的人不利,虞因忍不住衝向前去想問個清楚,卻被一把覽住,拉住他的人是小聿。
  
  只見那雙紫色大眸帶著緊張的瞅著他,小小的手用力地揪著他的手臂,幾乎是使盡全力的在阻止他,因為怕他受傷,所以虞因並沒有繼續向前撲去。
  
  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漸漸消失在空氣中,房內的溫度也隨之提高,一把抽出手機撥打給擔憂的那人,只是對方的手機卻一直不通。
  
  「阿因,冷靜點。」淡漠清冷的嗓,讓他急躁的心情有些緩和,小聿扯了幾下他的手試圖讓虞因冷靜一下。
  
  「對不起,謝謝。」揉著對方的頭後,煩躁的耙了幾下經過剛才的事情而亂糟糟的頭髮,虞因深呼吸幾下,再次撥通,只是電話那頭還是機械般冰冷的嘟嘟聲。
  
  「嘖、玖深哥不接。」
  
  「他現在應該是在警局裡,我帶你們過去,先退後點。」已經不能管是不是不能破壞現場,一腳踹開擋在門前的梳妝台,大片的玻璃瞬間碎裂,而梳妝台在瞬間被踢翻滾了好幾圈後撞在床邊,不到幾秒的時間宣告陣亡。
  
  錯愕的張大了口看著平時冷靜自若為原則的某檢察官暴力的舉動,虞因深深認為此人其實根本就是深藏不漏,也千萬不要和他對上,否則後果自負。
  
  還好剛才離門邊有一小段距離,因此兩人並沒有受到什麼割傷,而踢飛櫃子的那個人則是在玻璃碎裂的那時將公事包抵在頭部要害等等的地方,所以也沒受什麼傷。
  
  只是空氣中的灰塵揚起有些灰濛濛的,這時,小聿跑到已經宣告壽終正寢的梳妝櫃旁,瞇起漂亮的紫眸直勾勾盯著它看,然後從裡頭的抽屜裡抽出一張紙。
  
  「小聿你在幹嘛?快點走了。」看著黎子泓大步邁出臥房,本來想跟上去的虞因發現自家小弟沒有跟上,回過頭喊了一聲。
  
  拿著那張紙給虞因看,小聿輕輕皺起眉頭,前者詫異的睜大了眼,他懂了,他現在完全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會跟著玖深不放,因為他的目標是他們之中的一人。
  
  那是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裡頭只有一個人、一個女孩,背景應該是哪處的庭院,花海遍佈她的身後,女孩穿著可愛的小洋裝,笑起來還有小小的酒窩。
  
  最為特別的是女孩的眼就像翡翠一般的色澤,貓似地倒豎起瞳孔,隱隱散發詭譎。
  
  

alz99334 發表於 2015-8-19 00:06:51

章拾貳、死者
  
  
  好害怕好害怕,為什麼媽媽不要帶我走?
  
  明明說過只要乖乖的就會一起離開這裡。
  
  說謊、妳說謊,我討厭你。
  
  所以、所以要給妳一個懲罰,我永遠不會承認妳。
  
  
  ***
  
  
  時間稍微往前拉一點,清晨帶著涼爽的微風灌入房內,仰躺在地上的人揉著眼半恍神的坐起,呆滯了好一會,才抓著因為睡姿而亂翹的髮尾伸著懶腰走出房外,床上捲成一團的棉被露出了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正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過了好一會兒,青年才慢吞吞的走入房內,走到衣櫃旁邊拿出襯衫和長褲,猶豫了幾秒,拿出了上次特價買回來三件五百的便宜貨,他有預感最近不要穿太好的衣服,免得要丟時會心疼的要死。
  
  ……如果可以的話他到是希望可以一整天待在實驗室不要出去外面跑,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
  
  換好衣裳打理完畢後的玖深提著從樓下買回來的早餐,再次進入房內,縮在床上的那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疑惑的湊向前去。
  
  「小黑起床喔!我買好早餐了,不要再睡、該起床了。」語氣輕柔的像是呵護兒女般的寵溺,偏著頭瞅著女孩仍然沒有反應,伸出手搖了搖。
  
  翡翠一般的玉眸泛著薄霧眨阿眨的回望,有些迷濛且尚未聚焦,應該是還沒有完全醒來,白嫩的頰上不知怎麼地浮上一層粉漾的微紅,紅唇微張輕喘著氣。
  
  「糟糕、不會是發燒了吧!」輕皺起眉頭,玖深將那個整個把棉被捲成麻花捲形狀的人半抱起,拉開了掩蓋住精緻臉龐的棉被。
  
  探出手朝額際貼上,意料之中的高溫讓他不禁抿起嘴,小心仔細地將懷中的女孩放回床上,輕輕的搖了幾下,一邊喚著她的小名。
  
  發覺她完全睡到不醒人事,只好默默的摸出手機,撥打出去。
  
  「喂、阿柳,我今天會晚一點再到喔!」向電話那頭的人乖乖報備著,才又接下去道:「嗯、小黑發燒了,我要帶她去看醫生,會晚一點過去。」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手仍不忘搖著女孩。
  
  「我知道了,會幫你們買早餐啦!謝囉。」
  
  掛掉電話之後,玖深盯著仍然趴臥在床上當毛毛蟲的女孩,扶著額頭不知從何叫起,無奈之餘只好繼續學著局裡的人哄小孩的戲碼。
  
  「大哥哥帶妳去看醫生好不好?然後等一下再買一點蛋糕給妳?」記得前幾天友人送了不少零食甜點,果然小孩子都抵擋不住甜食的誘惑,一包接一包的吃,害他都嚇到了趕緊控制她的進食。
  
  綠眸總算將視線從虛空中轉移到他的臉上,但女孩盯了幾秒後搖搖頭,又將頭縮進棉被裡頭,大有當縮頭鴕鳥的姿態。
  
  皺起眉頭,明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寵壞小孩,可是又不得不這麼作,「小黑會……怕醫生伯伯嗎?」,提出自己的猜測,從第一次他帶女孩去看醫生包紮時就有這種想法了,異常的抗拒醫護人員對她的觸碰。
  
  當初還是他在旁邊好說歹說才勉強讓護士小姐幫女孩清理傷口包紮,順便連自己的也包紮一下,想到這邊,玖深伸出手摸了一下左臉,前不久被遊民揍道的瘀青還沒消去,讓他被笑了好久。
  
  「嘶――還是會痛。」他剛才有照過鏡子,總算比較沒有那麼悽慘的青紫色,周為已經轉成淡淡的青綠,中央也有浮上一層肌黃,應該再過幾天就好了。
  
  聽見玖深倒吸一口氣的悶哼聲,女孩將被子拉開坐起身來,卻因為動作太快導致眼前一片黑暗,嬌小的身軀有些不穩,讓坐在床邊的玖深緊張的扶住,也才因此沒有跌落到床下。
  
  「真是的,小心一點。」仔細地瞅著女孩的臉上和手上的傷痕,看來她的傷好的速度比他還快一些。
  
  據說小孩子的復原能力比較好是真的嗎?
  
  「妳先換好衣服,我帶妳去看醫生。」不厭其煩的再次重複一次,他知道生病的人反應通常會慢一點,搞不好他其實真的很適合褓父這個職業。
  
  等一下,他幹嘛沒事要這樣吐自己的槽,難不成和阿司相處久了會變成這樣嗎?
  
  糟糕,那是不是應該要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不然會有啥啥病毒之類的東東會傳染啥的。
  
  應該是會傳染的吧?!
  
  小小拉扯衣襬的力道讓他瞬間回神,已經整理完畢的女孩頰畔漾著不正常紅暈,抬起頭,翠綠眼眸帶著無邪與純真直瞅著他,就像一隻無辜的黃金獵犬一樣,只是眼睛是綠色的。
  
  下一秒,女孩閉上眼往他的方向撲過來。
  
  「嗚啊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徹整間房間,玖深驚恐的接住人之後發現她只不過是睡著之後忍不住哀嚎。
  
  「小黑妳不要連說都不說就直接睡著啊,你想嚇誰?」
  
  雖然極其無奈但還是乖乖的背起拎著早餐走出大門,延著平常的路線下樓開車,不平常的是路線並不是往警局的方向行駛而去
  
  
  ***
  
  
  伸深手捶了幾下有些僵硬的肩膀,閉上眼,小力地揉著額際,坐在椅子上頭伸展一下從早上開始就沒有改變過的姿勢,因為緊盯著電腦螢幕時間過長而導致眼睛有點疲勞,有些無奈的撐著下顎。
  
  後頭傳來的呼喚聲讓他愣了半晌,才又轉過頭去。
  
  「聽阿柳說你早上比較晚到耶?!怎麼了嗎?」小伍一邊叼著早餐的吐司一邊搔著頭走了過來,從與昨天完全相同的衣物來看,應該是昨夜又熬夜通宵在趕進度了吧!
  
  「嗯阿、小黑早上發燒了,我好說歹說才帶她去看醫生,剛剛才回來。」盯著同僚口中咬的早餐就是他剛才買過來的,一股疲勞感不禁湧了上來,他抹了把臉,努力振奮起精神。
  
  「那個女孩子啊?!」偏頭想了一下玖深口中說的人,愣了幾秒才想起是他前不久帶回來的人,不過那個名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菜市場名……而且還是某種人類的好朋友的種類
  
  看著友人咬著吐司呆呆地站在門邊,玖深疑惑的問:「怎麼了嗎?」
  
  幹嘛突然發起呆來了?
  
  「不、沒事,你們的案子最近怎麼樣?」迅速的將嘴巴裡的吐司兩三口吞掉,小伍湊到玖深的位子旁,他們是隸屬於不同組別的,所以偶爾會像現在這樣詢問一下進度。
  
  「目前來看還是卡在那邊,不過我已經找到那個失蹤少女的資料了,等一下要拿去給老大。」回過身點了幾下滑鼠,沒幾秒,不遠處的影印機發出了機械的運作聲。
  
  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辦公室外頭突然傳來騷鬧聲,接著虞夏出現在門邊,目光惡狠狠的停留在玖深身上,嚇的裡頭的兩個人立刻立正站好,筆挺的猶如軍人。
  
  嘖了一聲,看著裡頭戰戰兢兢的兩個人,聽到剛才的消息,虞夏只感覺到一陣的不爽,不爽到散發出可怕的殺氣,玖深遠遠的就看到不少人看到閻王堵在辦公室前方,立馬掉頭閃到邊邊去免得掃到颱風尾。
  
  「你,拿著工具跟我來。」食指一指,停在裡頭其中一個人身上。
  
  整個被驚嚇到的玖深愣了一下,「老大、怎麼了嗎?」,完全不敢浪費時間快速地衝到影印機旁邊拿起資料塞進自己工具箱裡面,跟上已經離開門邊的人。
  
  「越來越麻煩了這件案子,死者前妻也死了。」虞夏悶悶的吐出剛才接到的電話內容,已經派人去通知另外一名檢察官。
  
  不過他現在更想的是把已經死掉的人從法醫解剖室拖出來鞭打質問,不過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也無濟於事,現在只能摸著鼻子接受。
  
  然後從所剩不多的線索裡頭努力找出一條出路來,就算沒有他也會劈出一條路。
  
  錯愕的回過頭,他們手上的這件案子已經延宕一段時間了,但是案情的進度實在是沒什麼進展,現在居然連唯一一個和死者有所關連的人都死亡,到底應該怎麼辦?
  
  「對了,老大這個資料給你,是死者失蹤的女兒的相關資料。」他找了兩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因為以前的資料都沒有歸檔所以才導致尋找的時間需要這麼久。
  
  接過玖深遞過的資料,不管在車上看東西會對視力有不好影響的定律,直接坐在玖深的車上仔細地翻閱。
  
  「死者的女兒叫作歐陽扉,接著就和老大之前講的差不多,十年前失蹤、三年前被家屬申請死亡證明。」邊注意著路上的狀況邊報告虞夏關於目前所知道的資訊。
  
  「嗯,前面左轉,你專心開車。」
  「好的。」
  
  
  「诶?!」看著眼前的大樓,玖深愣了好一會,直到後腦傳來巨大的疼痛才摀著頭閃到旁邊淚眼汪汪的瞅著手還沒有放下的兇手。
  
  看到對方的反應好像有點奇怪,「怎麼了那個反應,該不會這裡是你家嗎?」挑起眉頭,全然沒有把他哀怨的眼神放在心底。
  
  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點點頭睜大雙眸驚訝的道:「咦、老大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心電感應嗎?太神奇了。
  
  等等、他幹嘛沒事想到這麼恐怖的事情,他才不要和老大有心電感應哩!好恐怖。
  
  看著自家下屬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想到什麼奇怪方向去了,虞夏瞇起眼扳著手,大有他下一句吐出讓他老大不高興的話,下一秒他被打的地方絕對不只是頭而已。
  
  「老、老大我快點進去吧!」連忙快步跑離有可能會被攻擊的範圍內。
  
  因為是大樓式的公寓,警衛戒備理所當然也會相對嚴格,而且對於裡頭住戶的隱私權利會更加注重,所以就算發生了命案也只能讓少數人進入,剛才他們兩人過來的方向就是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正門已經聚集了不少媒體在那裡守候,如同螞蟻瞧見糖一樣的聚集過來。
  
  當他們搭著電梯抵達現場時,裡頭也有一些鑑識人員在那裡勘驗,完全沒有任何陽光透進狹窄的大樓內部,整個走廊是作密閉式迴廊,旁邊的住戶因為騷動而紛紛探出頭來,然後陸續被幾個警員詢問線索。
  
  A棟的裝設擺置好像和自己住的C棟不太一樣,起碼他那邊有充沛的陽光可以照射到迴廊,不像這邊陰沉灰暗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似的。
  
  呸呸呸呸、不要烏鴉嘴,絕對不會跑出什麼東西來的,那個東西也不會是不科學的東西,絕對不會是!!
  
  跟著旁邊已經先進來過的鑑識人員,玖深小心翼翼的繞過一堆隨意擺置在地上的衣物,不得不說這間房子還蠻雜亂的,光看客廳疊到快要貼上天花板的鞋盒和批散在沙發上籃子裡還有一些居然是在地上的衣物……有一些比較貼身的衣物也丟著…旁邊好像有什麼蕾絲的…
  
  盯著那個東西幾秒後他立刻別過頭去,銅色臉頰浮上一層羞赧,直接走入位於一樓的浴室內。
  
  在看清裡頭的狀況後,一秒轉過頭,卻沒成功。
  
  「你給我進來,你不是看過很多了,這種的怕什麼?」下屬看到的這個景像的第一秒居然是轉身就跑,早先趁著玖深檢查外頭環境時就已經進入第一現場的虞夏喊住他。
  
  「老、老大,你你你們可以先把、先把死者放下來嗎?」抱著工具箱站在門口僵持著要進不進的姿勢,玖深眼裡充滿了驚恐。
  
  這種完全不一般的死法他能不接觸就不要接觸,怎麼還是三不五時會遇到,他決定了,明天、明天他一定要去問清楚他今年到底該怎麼回事。
  
  浴室的範圍比起一般住家還要大一點,裡頭的浴缸裝滿了水,漆黑如夜的髮散在水面上,再來就是一雙睜的極大的雙瞳,灰白的瞳直直盯著門口,從外頭飛進的蒼蠅停留在不會闔上的眼球上,被旁邊的員警揮手驅趕。
  
  看起來很正常,但是不一般的是死者整個人倒吊過來的,雙腳反身掛在掛著浴簾的桿子上,雙臂則是整個被捆綁起來反手折在身後,令人忍不住從腳底開始發冷。
  
  「快點進來。」看見鑑識人員大有直接拋下工具箱轉身逃跑的模樣,虞夏跨步向前,拎著玖深的後領將人拖了進來。
  
  將人拖了進來並指揮著其他員警將死者挪下來,掃視一眼現場發覺沒有看見應該出現的人,虞夏叫住了前面的下屬詢問,卻得到檢察官的手機打不通的回答。
  
  快速的將目前的狀況理解完畢後,他轉過身,迎面而上的就是一張嘻皮笑臉的臉孔,貼的無比靠近。
  
  沒有思考,直接一拳揮了過去卻被對方險險閃過。
  
  「哦哦哦哦、老大你有必要一看到我就打嗎?」趕緊在拳頭砸到臉上之前往旁邊側過頭,勉強閃過身去。
  
  「…反射動作。」虞夏一秒轉過頭,嘖了好大一聲。
  
  「好過份,讓我的心靈破碎一地怎麼辦?」某個厚臉皮法醫像七月半鴨子往屠夫的方向又靠近幾分,雙手捧在胸前一臉委屈。
  
  「我不介意讓你整個人也破碎一地。」虞夏完全不領情揮了幾下拳頭。
  
  「謝謝不用,我去看死者的狀況。」完全不想破碎一地的嚴司勾起笑,跑進浴室裡頭躲避某個凶惡的大魔王。
  
  低下頭觀察其實不是第一次過來的客廳,散落地面的衣物已經有人整理過了,聽見外頭的騷動聲,一抬起頭就和一雙帶著驚慌的眼眸對上。
  
  是那天他看過的男孩,好像叫作…小哉?
  
  
  

alz99334 發表於 2015-8-19 00:07:28

章拾參、真相
  
  
  我想死、我想死、為什麼沒有在那時候就死掉?
  
  為什麼要繼續承受這種痛楚,
  
  淒厲且聲嘶力竭的求救根本沒人注意到,
  
  所以我將手輕輕地按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
  
  
  ***
  
  
  瞇起後的深褐眼眸,嚴司仔細檢查已經從倒掛姿勢被挪動成躺臥在浴室裡頭有些僵硬的屍體,接過過旁邊員警遞過的手套套上,輕輕壓在有些浮腫的手臂上測量著。
  
  銳利的目光完全不遺漏所有一絲一毫,這也是他的專業內容。
  
  活著的人可以隱藏事蹟,死掉的人會把真相顯露出來,死者一直以來都比生者來的誠實,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會留在身體裡。
  
  死去的人無法訴說的話語,就由他代為轉達,不要讓他們死去的真實被掩蓋起來。
  
  大略的檢查完畢之後,站起身來,脫下手套偏頭睞了一眼某個他常常逗著玩的鑑識科弟弟,古靈精怪的轉動眼眸,勾起一抹帶著戲謔的笑。
  
  「玖深小弟你家那個妹妹呢?」完全忽視現場氣氛的嚴司湊到還在蒐證的玖深旁邊問道。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還抖了一下,「阿司你可以不要突然在人耳邊說話嗎?好恐怖。」苦巴著一張臉,滿腹委屈寫滿整張臉。
  
  而且浴室裡面還有回音感覺更恐怖了阿啊!!!
  
  「小黑妹妹今天怎麼沒有跟你來上班啊?」害他特地準備好的糖果毫無用武之地,讓他昨天翻箱倒櫃的辛苦全沒了。
  
  「她早上發燒所以在家裡睡覺。」看著浴室裡頭已經蒐證的差不多了,收起手邊的工具回答著。
  
  兩人一前一後的踏出浴室,卻發現客廳坐著另一名他們沒有見過的年輕人,看起來年紀大約和虞因差不多,臉色整個慘白還有幾分顫抖。
  
  「老大你從哪裡拐來的清純弟弟?不過現在還在工作不可以把你自己的嗜好公諸於世,這樣是不道德的。」
  
  「……」
  
  下一秒,某法醫立刻被警察肘擊,周遭的員警紛紛抬頭看了一下天花板,別過頭去。
  
  只有提著工具箱的鑑識人員拋了一個自作虐的眼神過去。
  
  「老大、那個……」在看著法醫摀著肚子痛苦的撲到沙發上後,玖深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的道。
  
  惡狠狠的回瞪,虞夏語氣不是很好的說:「講重點。」
  
  「這邊鑑識工作差不多了,我有點擔心小黑,可不可以回去看一下她?」他知道自己算是存有私心,可是放著一個發燒小孩-雖然有吃退燒藥-在家,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
  
  狠戾地瞇起眼,居然又一個還在玩,不過他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回來後馬上趕工,動作快點。」,擺擺手表示允許。
  
  「謝謝。」得到允許的人立刻抱著工具箱往門口奔去。
  
  「我說這真的不是蘿莉控嗎?我可以檢察一下嗎?雖然專精不在那,但好歹懂一點,比外面的庸醫好那麼一咪咪唷~」瞬間復活的嚴司撲到虞夏身旁,豪無自覺地靠著對方的肩膀盯著某人跑出去的身影,發出了以上的言論。
  
  「吶吶、你家被圍毆的同學好像也……哦撲…」後頭的話還沒說完又被一肘子拐掉,這次真的有痛到的人摀著受傷的小心靈滾到旁邊裝死。
  
  抿著嘴看著玖深跑出去的背影,忽然眼皮跳了下,心底隱約有種不祥感膨脹而出,正當他出神的想著時,音樂聲響起,過了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是自己的鈴聲。
  
  「喂?」快速地抽出手機接聽,絲毫不浪費任何時間就是他一貫的作風。
  
  『阿夏,玖深有在你那邊嗎?他的手機好像沒有帶,打好幾通都沒有接。』這個聲音他認得,是同為鑑識科的另一名友人,只是那個焦急的聲音很難得聽見。
  
  「怎麼了?」直接切重重點,直覺認為對方想說的可能非常重要。
  
  『就是玖深他曾經拿了一根頭髮要我幫他檢測小黑-就是那個他帶回的女孩的綽號的身體狀況,結果很驚人。』
  
  『檢測結果是一名成年的女性,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左右。』
  『因為年紀與外表完全不相符,我好奇之下拿去和之前那件案子的相互比較……』
  
  『…發現兩個比對之後完全吻合…』
  
  一股從腳底往上竄生的麻慄感驀然間升起,虞夏想到一個非常恐怖的想法,那個想法的源頭還是前幾天他家大兒子告訴他的。
  
  虞因曾經在玖深身旁看過一個男人,來者不善。
  
  『歐陽 絢銘的女兒,也是本案的關係人,歐陽 扉就是小黑。』
  
  他的目標不是他、是她。
  
  「我知道了。」迅速掛掉電話,虞夏臉色不佳的交代幾個人後,邁步走出現場,後面還跟著一個人。
  
  從看著虞夏接聽電話後嚴司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他家老大的臉瞬間黑了個大半,臉色沉著走出大門,站在電梯口有些煩躁。
  
  「老大你……」話還沒說完便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蹙起眉,今天是怎麼了?手機都挑在不該響的時候響,和虞夏打了聲招呼後接起。
  
  「我們的黎大檢察官怎麼有空找我?嗯?」點點頭,稍微有些錯愕對方提到的事情,「玖深小弟他剛才回家了。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後抬起頭,電梯也正巧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
  
  「老大,阿飄先生抓狂了。」一臉沉痛的對著虞夏這麼說。
  
  然後立刻被有氣無處出的警察巴頭。
  
  
  緊緊閉著眼眸,她的頭很重,呼吸也相當的困難,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陣陣熱浪朝著她撲來,像是從高處往下墜落的失重感侵襲著她全身上下,呼吸進來的空氣就好似酌炎燙的她無力的低吟。
  
  伸出艷紅的舌舔過乾澀的唇畔,嚐到了她所熟悉的腥羶。
  
  是血。
  
  吐出的空氣也是熾熱的混濁,貼在額頭上冰涼的觸感早已消失無蹤,那個人現在不在自己身旁。
  
  不知怎麼的感到有點失望。
  
  猛地感覺到房內的溫度迅速降低,她不太明白這種溫度的變化表達,大概就像是夏日正午的大太陽突然走入冬日吹著寒風的夜晚那樣,即使那已經是好幾年前所經歷的過的事。
  
  有時候她會感覺到疑惑,自己究竟算不算活著的呢?可是活著的人都應該會笑、會哭、會有屬於自己的感覺,課本上是這麼教的。
  
  人都有喜怒哀樂,有了這四種情緒,那才真正算個人。
  
  可是她不是。
  
  從很久之前開始,她就不曾體會喜悅開心的情緒,從很久以前開始。
  
  她緩慢地睜開眼,翠綠玉眸在有些黑暗的房間裡縮了像貓科動物一般,倒豎著瞳孔,她忽然想起有人說過她的眼睛很漂亮,他很驕傲的事。
  
  雖然那個人同時也是讓她的生活支離破碎的兇手。
  
  房內不知何時出現一抹高大的黑影,黑影瞅著床上因高燒而喘息著的女孩,緩緩咧開血紅色的大嘴,赤紅雙瞳死死盯著女孩淌著冷汗的精緻容貌。
  
  『我、來接妳了。』沙啞難聽的聲音從嘴角滴落紅液的口中傳出,蒼白浮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女孩只是呆愣的望著黑影,過了半晌,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輕輕蠕動著泛著血珠的唇瓣,近乎無聲的細語飄盪在低溫的空氣中。
  
  「……是你的…隨你去。」
  
  她的生命從來就不是她自己的,早該陪著他去的啊!早就應該去的,她早就沒有了生存的意義在,空有著軀殼罷了。
  
  黑影慢慢的顯露出來,整潔的長袖襯衫凌亂不堪泛著黃垢和水漬,發福的臃腫身軀跨著步靠近床邊,抽搐的臉上有著猙獰難看的笑,得意的神情表露無遺。拉開蓋在女孩身上的被單,肥胖身軀浮起跨坐在她嬌小的身子上頭,雙手緊緊掐住那纖細的脖子上,施力。
  
  感覺到吸進的空氣越發稀薄,視線所及的一切開始霧化模糊,半斂的綠眸毫無生機,雙手擺在床邊沒有絲毫想要掙扎之意,猶如一尊陶瓷娃娃般,死寂且毫無反抗。
  
  本就視線不清的房間頓時一片漆黑。
  
  她緩緩閉上綠眸。
  
  時間就像是過了幾世紀般那麼久,有點像是她待在地窖裡面的那種寂靜,四周什麼聲音都沒有,好像隨時都會吞噬她一般。
  
  又好像是過了幾秒鐘那樣短暫,腦裡突然出現那個笑得靦腆的青年,那一瞬間,她所希望的那種死亡好像離她很遠、又好像靠的很近,思緒逐漸飄散迷離,青年的臉消去。
  
  一切都無所謂了。
  
  直到一聲巨響讓她驚愕的睜大了眸,聲音的來源是房間門口,黑暗的空間在剎那間轉亮,有些刺眼的扎進她的眼瞳。
  
  綠眸捕捉到剛才出現在腦海裡的臉出現在門邊,不知怎麼地,湧起一股不甘心,非常強烈的不甘心。
  
  真的、無所謂了嗎?
  
  死命咬著唇,本來就泛出血珠的紅唇更是咬破了個大洞,猛一看有些觸目驚心,眼淚從眼角滑下,在頰邊劃出一道痕跡。
  
  「…玖深、救我……」不想死的吧!其實她應該是不想死的。
  
  泛著水霧的翡翠眼瞳直瞅著他,徬徨無措轉眼消逝,像是溺水之人勉強勾住浮於水面上的枯木,掙扎的執著於生。
  
  看著眼前的景像他完全無法思考,錯愕的瞪大了眼,連害怕的情緒都尚未感覺到就聽見的那聲細小如貓語的呢喃,帶著喑啞未清濃濃鼻音。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早已經衝向前去,一把抓起面容猙獰的男人的手臂,掌上傳來的冰冷僵硬讓他瞬間整個頭皮發麻,咬著牙用力一推:「放開她。」
  
  聲音是連他都訝異的爆吼,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氣憤甚至是戰勝了恐懼,才使得這種舉動。
  
  然後是連被帶人抱起女孩往一旁奔去,腳下卻一絆,重重摔在地板上,但玖深還是將女孩整個護在懷中,不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整個人被綑在被單裡頭的女孩緊張兮兮的掙扎著,蠕動著唇卻仍無聲。
  
  『她是我的。』像是愣住自己居然會被推開愣了幾秒後,黑影男人直起身來,帶著憎恨的紅瞳盯著坐在地上的兩人,『只能是我的。』
  
  隨即張牙虎爪的撲了過來,連頭髮都整個豎起,很是可怕。
  
  看見那個噁心的黑影撲過來,玖深只來得及把女孩推到一旁,而他則是來不及閃躲而被推倒,背後就快痊癒的傷口猛力撞擊到地板,熱辣滾燙的感覺瞬間充滿背部。
  
  啊靠、他的背啊!好不容易快好了。
  
  眼前黑了幾秒,腫脹的暈眩感衝擊著腦部,巨大的疼痛從後腦傳來,看樣子不僅僅只是撞到背這麼簡單而已,應該沒有腦震盪吧?!
  
  現在好像不應該想這些才對。
  
  本想直接翻起身掙扎著站起,手腳卻因為剛才的撞擊力而有些麻痺,反而跌坐在地上,男人的身影在視線裡越變越大,一股重量壓著他的肚子,讓他無法反抗地跌回原位。
  
  『是我的,我的我的。』猛地感覺到脖子被一雙冰冷的手緊掐住,而且力道越來越大。
  
  「…才、才不是…」拉著男人冰冷的手腕,抵抗著那股不知哪來的蠻力,呼吸逐漸困難,肺裡的空氣也越來越緊縮。
  
  鼓起勇氣用力怒吼著,「她不是你的。」沒有任何人屬於他人。
  
  小黑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類,不是你的東西,她有自己的感情起伏,雖然並不明顯,但他能感受的到。
  
  『我、的。』
  
  「痾阿――」一瞬間的用力讓玖深發出了小聲的呻吟,漸漸轉小。
  
  綠眸瞅著前方發生的事,驚愕的睜的極大,嬌小的身軀裹著被單無法控制地顫抖,眼前的景像好似和曾經發生的事情重疊起來,那一天、那一天她也是把手放在……
  
  然後、那個男人的氣息逐漸轉弱,最後、停止。
  
  玖深也會那樣嗎?
  
  不會再笑著煮好吃的食物給她,不會再無奈的拍著她的頭,不會再出現她的面前。
  
  不要、她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小手揪著淺藍色的被單,「…不要……」,低下頭,如瀑傾瀉的黑髮蓋住精緻的小臉,點點殷紅的唇輕輕蠕動著。
  
  「不要――――――」
  
  尖銳淒厲的嘶吼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
  
  
  虞因驚恐的瞪著那雙纖細勻稱的腳踩著厚底高跟長靴凶狠的踹開門板的那一剎那,過了幾秒才將張大的嘴合起。
  
  他再次深深認為自己身旁的女人個個都很剽悍,絕對不能招惹。
  
  黎子泓剛才打電話給嚴司詢問玖深的所在處,卻從那裏得到另一個驚人的事實,案子的關係人出現了,還是他們都認識的人。
  
  歐陽絢銘的女兒就是玖深帶回來的女孩。
  
  於是他們一路狂飆超車衝到這邊來,虞因再次深深認為他周遭的人真的都深藏不漏,而且每個可能都有隱性的暴力天份。
  
  從剛才看到冷靜的檢察官一臉鎮靜踢翻梳妝櫃,然後帶著他們一路破百時速狂飆超車,居然還把警車遠遠甩在後頭,超級完美的一個甩尾在大樓前停下,讓他的心臟差點都停了。
  
  尤其是他在門口看見那熟悉的野狼也出現的時候,更是驚恐的想轉頭就跑。
  
  但是對方卻不這麼想。
  
  「是說老娘為啥要幫你們開門?」甩了甩有些發麻的腳,一腳踢開鐵門的漂亮女孩發出了以上言論。
  
  慢了一步過來的虞夏從後方的電梯走出,快步的穿越站在玖深家門口的四人,「回去再讓佟誇獎你。」,經過小海身旁時伸出手揉了幾下表示獎勵。
  
  「嘿嘿、條杯杯二號一定要說老娘有幫上忙喔!」咧開嘴笑的清爽的女孩跟著第二個走了進去。
  
  「哇哦~我好像看到專門超好用警犬被馴服的一瞬間。」某法醫涼涼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出,「你們的動作也蠻快的,一路飆車嗎?」,他好像看到虞家兩個兒子臉色整個鐵青。
  
  「別玩了,快進去。」一巴掌拍掉想看好戲的法醫的興致,黎子泓提著公事包也跟著進去,順便揪著嚴司的衣領一起拖進去。
  
  門外的虞因和小聿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發覺一樓根本沒人的虞夏,轉頭就往二樓走去,走到半途時卻突然聽見一聲淒厲尖銳的尖叫,屬於女性的聲音。立刻邁開步伐兩步並一步爬上二樓。
  
  二樓有兩個房間,其中一扇房門根本就沒有關上,因此他一看就能瞧見裡頭有一個躺臥在地上的熟悉身影劇烈的掙扎著,像是不知道在抵抗些什麼一樣。
  
  看起來就像……和一個透明的人搏鬥,而且他是落於下風的那個。
  
  坐在門邊將身子全部包裹在被單裡的女孩轉過頭來,清澈的淚珠隨著頰畔淌下,抽涕著微紅的鼻,可憐兮兮的翠綠眼瞳瞅著他。
  
  「…夏……救…」救救他,求求你。
  
  現在的她什麼都作不到,就和那時候一樣,脆弱無比。
  
  「叫、叫什麼,死婊子。」
  「爸爸…爸、爸爸…好痛……」
  「老子告訴你,就妳爸要我來的,安靜點。」
  「不要、不要啊啊啊!!」
  「哼、怎麼不叫了?老子想聽阿、嗯?」
  「記住了,妳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聽見沒。」
  死死咬住牙關,因為極度憤怒而發紅的綠眸直直瞪著他。
  
  腦海中突然竄出一個她完全不想想起的回憶,那一段她刻意遺忘的所有,她不願意面對的一切。
  
  好恐怖、好恐怖,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她什麼都做不到,什的都做不到。
  
  那個在她完全絕望的時候,對她伸出手的人、總是靦腆笑著的人、很懼怕某種事物的人,就要離開她了嗎?
  
  不要,她不要。
  
  本來顫抖著的身體也停止了,綠眸裡的徬徨無措眨眼間消失,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
  
  虞夏只能看著那個女孩站起身,往玖深的方向撲了過去,好像撞到了什麼他看不見的東西而跌在另一邊的地上,而重獲空氣的人將身子蜷曲起來猛咳。
  
  原先待在一樓的人也都跟著跑上樓來,虞因是第二個上樓的人,接著是小海,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跌坐在床邊的女孩和一個明顯看起來就不是人的東西。
  
  然後他聽到了殺豬般難聽的哀嚎聲,下一秒,那個不是人的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是反射動作的轉過頭,看著那個把阿飄先生趕走的大鐵板疑惑的瞅著他,一臉無辜。
  
  最先反應過得來是站在門邊的虞夏,快速的衝進裡頭確認女孩是否安全,完全將自己咳得半死的下屬甩在一旁,「還好吧?」,輕手輕腳的把女孩扶起來,檢查是否有哪裡受傷。
  
  「玖深哥?!沒事吧!」親眼看著自家二爸丟下屬下的行為,虞因只好也湊向前去關心他擔心的人,拍著對方的後背好讓他舒坦些。
  
  「哇哦~所以現在沒事了嗎?」小海看著眼前好像已經完全沒問題的景像,搔著頭說,「那老娘回去了喔!一太哥還在等我的東西。」
  
  提到某個關鍵人物,虞因總算知道為什麼他會看到重機出現在大樓前的原因了。
  
  「下次再見阿、小海妹妹。」揮手和來無影去無蹤的女孩打了聲招呼,嚴司轉頭露出了痞笑,對著仍在輕咳的那個人說道:「嘖嘖嘖、玖深小弟你今年還真是流連不利,太歲又沒安好嗎?怎麼神明都沒有保佑你。」
  
  「咳、咳咳,阿司你少說…風、咳、風涼話……」本來就已經很不舒服了聽到這種發言當下更是冒火,他也覺得很哀傷啊!莫名的就是倒楣,還總是和他害怕的不科學東西扯上關係。
  
  他也不想啊!偏偏他家老大不讓他排假去拜拜,那個委屈心酸只能往肚子裡吞。
  
  「喂、妳還在發燒不要亂動。」虞夏的聲音讓在場的幾人全都轉頭過去看,只見女孩穿著稍大的T恤和短褲掙扎著爬起,卻被虞夏一把按了回去,房間的燈已經被打開了,所以看的出來白皙的臉上漾著不正常的紅霞。
  
  翠綠眼眸眨阿眨的一副很想過來的模樣,可憐兮兮的令人於心不忍,可是卻被虞夏一直按回去,只好無辜地瞅著眾人,雙手還是不斷往玖深的方向胡亂揮動著。
  
  「小黑妹妹好可憐,老大好過份。」挑起眉頭看著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模樣勾起唇,喜好是看好戲的法醫蹲在玖深旁邊看看對方有沒有哪裡受傷之類的。
  
  嘖了好大一聲,無奈之餘只好抱起人走到另一名傷患旁邊,懷中的女孩在看見人之後飛快地跳了下來撲過去,小手緊緊揪住玖深襯衫的下襬,雙肩一抽一抽地哭的黎花帶淚好不可憐。
  
  「放心吧!他沒事。」嚴司睞了一眼撲過來的人,拍了幾下她的頭給與安慰,「只是可能頭會痛個幾天,背上的傷口……再熬個十天半個月就會好了。」除此之外什麼事都沒有,單純的皮肉傷而已。
  
  不過如果是另一個方面的傷他就不會看了,得要請被圍毆的同學來看會比他看更為恰當。
  
  「夏,你們這邊的狀況……」左右看了一下房內的狀況,慘不忍睹的床單被單還有散落一地的書籍,黎子泓問著虞夏他們剛才接到的案件,他剛才已經收到通知,是由他負責的。
  
  「還可以,有一個我懷疑的人已經扣住了,應該過不久就可以破案。」早在看到屍體的狀況時他就認為這件事情應該是屬於『人為』,只是需要一些蒐證會更加明確。
  
  「另一件案子應該也差不多了吧!」看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女孩,黎子泓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的遭遇過的事情是他們永遠也無法想像的,但是起碼、他們可以給她一個好的未來。
  
  「乖、乖乖,我沒事、不要哭了,嘶………」本來想撐起身子安撫女孩,卻扯到背後的傷口而倒吸了一口氣,惹來女孩慌張的眼神,淚珠隨著臉頰滾滾落下。
  
  知曉自己最好不要亂動,玖深只好深出手輕輕抹去她頰邊的淚珠,「要叫玖深哥才對,我想聽。」剛才他整個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聽到她終於開口,現在讓他聽幾句不為過吧!
  
  愣愣的看著那雙大掌貼著自己側頰,用力地吸了幾下鼻子後,帶著濃濃鼻音的沙啞聲嗓才小聲地從紅唇吐出,很小很小。
  
  「玖深…ㄍ…」
  
  
  「嗚阿阿啊!玖深哥昏過去了。」後面緊接的是虞因驚訝的大吼。
  
  
  

alz99334 發表於 2015-8-19 00:09:07


  章拾肆、終局
  
  
  小小的手向天空伸出,嘗試抓住飛舞的蝴蝶。
  
  綺麗繽紛的蝴蝶從指縫中溜走,
  
  溜走的除了有美麗的蝴蝶之外,還有她天真的心靈。
  
  聽見呼喊聲後回過頭,玉眸充滿欣喜,
  
  女孩張開口──
  
  回家吧!我們、回家。
  
  
  ***
  
  
  她說,她的名子是歐陽扉。
  她說,好久之前,爸爸突然帶了一個叔叔來家裡,那個叔叔身上有著甜甜的香味。
  她說,有一段時間裡,家裡頭都是那種香甜的味道。
  她說,後來爸爸做的生意失敗,那時候,叔叔每天都來家裡。
  她說,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睡不著所以起來偷偷看電視,經過爸爸媽媽房間前面時聽到好奇怪好奇怪的聲音。
  她說,她看到叔叔趴在媽媽身上動來動去的。
  她說,後來爸爸又找到工作,可是爸爸媽媽卻每天都在吵架。
  她說,過了好多天,媽媽不見了,所以她去問爸爸卻反而換來一陣拳打腳踢。
  她說,然後有一天晚上,爸爸一腳踢開她最喜歡的粉紅色房門,將她拉到家裡面的地窖裡面,一把撕開她身上的洋裝……
  
  
  「好了,後面的不用再說也沒關係。」虞夏將手中錄音筆的開關關掉,像站在旁邊的人交換幾個眼神,因為後面發生過的事情他們大略猜測的出來。
  
  接到眼神提示後,玖深拿了一個杯水遞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女孩的肩膀,看見她變得黯淡無神的翠綠眼眸有些心疼。
  
  將手邊的資料整理一下準備要另一個地方的虞夏看了一眼辦公室內的兩人,偏著頭盯著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先去另一個諮詢室,歐陽扉就麻煩你了。」,毫不猶豫的轉頭就走。
  
  「好、好的。」
  
  轉過頭回應自家老大的話,玖深再次回過頭來看著女孩,依舊是那樣嬌小可人的模樣,之前在她身上那些怵目驚心的傷口已經全部都痊癒了,但是心靈的疤痕將會永遠的烙印,無法抹滅。
  
  他無能為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能改變。
  
  但是他卻可以安撫那些受創的人們,努力找出事實的真相並且給予傷害別人的惡人懲處,即使被傷害的人並不這麼希望,但他依然會持續下去。
  
  自從踏入這個行業以來他就理解到這個非常殘酷的事實,有的人會秉持著感謝的心意、有的人會倚靠許多根本毫不在乎真實的民意單位,這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就和不久之前他們失去的兩名同僚一樣,他絕對不會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
  
  絕對不會。
  
  「小黑,會餓嗎?我帶妳去吃飯好不好,明天我放假再帶妳去吃大餐,有很好吃的蛋糕喔!阿因介紹的。」低下頭對上那雙無神的眼,聽見他的話時閃過一抹喜悅,即使只是一瞬間,但是她也慢慢地在改變的吧!
  
  盯著玖深看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眨了幾下眼,已經消去瘀血的小手揪住玖深的袖口,女孩站起身來整個身子往他那邊湊近,不著痕跡的彎起嘴角,露出很淡很淡的微笑。
  
  「好。」
  
  放在桌上的手機傳出一陣悅耳的鈴聲,是他的手機,玖深瞅著上頭未顯示名稱的來電愣了好一會,才接起,「喂、我是玖深,嗯?社福機構,我現在有時間,說吧!」聽見裡頭的內容之後,他錯愕的睜大了眼,然後皺起眉頭望著女孩。
  
  
  他說,偶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和別的同學不一樣,他沒有父親。
  他說,從小開始他就被拋棄,和母親相依為命。
  他說,也因為他是單親家庭而受到不少的欺負,可是他都忍了下來。
  他說,直到有一天,母親開心的指著報紙上的一個男人告訴他,那就是他的父親。
  他說,從那天開始,他以為他擁有了父親,所以他更加倍努力用功念書。
  他說,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進入父親的公司幫助他。
  他說,等到了他有能力之後,他想去找父親並且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兒子。
  他說,站在屋子外頭聽見的是男人和女人的爭吵,然後女人氣憤的甩門而出,他看的很清楚,是個美麗的婦人。
  他說,當他進去屋子裡時聞到非常香甜的味道,不等他開口男人的拳頭就如雨點般的落到他身上,他拼命的大喊著。
  他說,男人不承認他是他的父親,他只有一個女兒。
  他說,那之後,他就不再期盼根本不可能降臨在他身上的幸運,他沒有父親、只有母親。
  他說,所以他決定要復仇,第一步,就是那個美麗的婦人。
  他說,他沒料到男人居然死的那麼早,於是,他決定要讓婦人陪著他一起走,黃泉路上有個人相伴也不錯,這是他最後的憐憫。
  他說,下一個,他的目標就是男人的女兒,他的妹妹。
  他說,他的名子是、歐陽 俊哉。
  
  
  「我檢測過兩個人DNA比對,結果證實的確是父子沒錯,順便說一下他和小黑妹妹是兄妹,同父異母的那種。」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諮詢室的法醫一臉正經的和虞夏這麼說著。
  
  看到這人出現虞夏只覺得額際隱隱發痛,睞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黎子泓,對方冷冷的看了嚴司一眼,然後對上他的視線,無奈的搖頭。
  
  「嘖嘖嘖、老實說我看到屍體時也嚇了一跳,诶诶、你到底是怎麼把屍體綁上去的我很好奇。」摸著下巴的嚴司湊近雙手被反銬在椅後的青年,雖然是一個體態保持相當好的女人,但是眼前的青年是屬於比較瘦弱的那種,身高大概也只有一米七左右,是怎麼把一個體重有五十幾公斤的女人到掛起來,而且還是在立足點不太大的浴室裡,更何況地板還溼漉漉的。
  
  幾乎是將臉整個貼在青年前方的嚴司愣了一下,吸了幾下鼻子,有股熟悉的甜味撲鼻而來。
  
  說完自己的名子後就不發一語地垂著頭的青年,厚重黑色劉海整個覆蓋住眼睛,只露出光潔的下顎,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猛地,青年突然往前猛力一撞,差點被撞的正著的嚴司因為那股甜味而有所防範,快速地往後一退,並沒有因此而受傷。
  
  「放開我,還有一個……還有一個人必須、要死,阿阿阿阿――」整個人突然暴衝用力地掙扎著,手腕因為用力過猛摩擦著手銬而勒出紅痕,隱隱泛青,嘴裡不斷地叨念著要殺死她之類的話語。
  
  「哦哦、差一點點就被撞到了。」迅速地退到黎子泓的身邊無視對方丟過來的眼刀,嚴司拍著胸口無比慶幸還好他有先防範,然後轉過頭,「夏老大你們銬他過來的時候真的沒有撞到頭嗎?他現在比較像是精神病院裡的頭號病犯。」
  
  虞夏跨步向前壓制著突然抓狂的嫌疑人,室外的員警們也因為巨大的聲響而衝進裡頭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虞夏壓著人後紛紛上前幫忙,最後總共動用四名員警才把不知道為什麼力氣特別大的嫌疑人帶入看守所內。
  
  轉動著有些泛疼的手腕,手臂和臉頰都有點擦傷的虞夏皺著眉頭,才繞到嚴司的旁邊停下,盯著他,安靜無聲。
  
  「老大你這樣看我會害羞的。」嚴司看著虞夏過於熾熱的目光直勾勾的瞅著他,轉過頭去,貌似羞赧道。
  
  「阿司,虞警官已經舉起拳頭了。」注意到某人面色不善,畢竟那個總是發言不正經的友人也認識已久,黎子泓還是開口勸道,雖然他認為友人完全是自作虐可以不用管也沒關係。
  
  聽聞前室友的建議,又看到某個已經扳起手指關節的員警,知道現在再廢話下去只會討皮肉痛,只好乖乖說出他會在這裡的原因。
  
  「咳嗯,該說正事了。」嚴司忽視兩個翻白眼目光赤裸顯露出讓他們偏離正事的人就是自己,「地窖事件的死者歐陽絢銘確認是因為同時服用三種以上的毒品而導致的心臟衰竭致死,至於脖子上頭的掐痕經過檢測的確是小黑妹妹的指紋沒錯,但掐痕行成的時間是在死者死亡過後,所以和妹妹完全沒有關係。」
  
  「另外,我當時在場時聞到的甜味就是不久前被毆打的同學揪出的那種,順便說一下剛才那個突然抓狂的弟弟身上也有,看來小黑妹妹說的叔叔應該和這件事情脫不了關係,只是不曉得是哪個人。」
  
  「至於歐陽絢銘的前妻-陳美華的死因是溺死,由玖深採證出來的結果可以得知,那時候是歐陽俊哉直接拉著陳美華的頭髮浸入裝滿水的浴缸內,地上才會有一大片水漬,頭皮的確有拉扯過的跡象,至於死者為什麼沒有掙扎是因為我在她體內檢測出有安眠藥的成份在。」
  
  「最後就是我剛才問那個弟弟的問題,他是怎麼在死者死亡後將人的手反綁整個倒吊起來的,原因很簡單,剛才他不是有暴衝抓狂嗎?那應該是毒品成癮後的跡象,只是他比較不明顯,現在才一次爆發出來。」
  
  另外兩人點點頭,嚴司說的大致上就是這兩起事件的後幕,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兩起案件就可以一起結案。
  
  只是之前他們搜查出來的毒品居然還有人在使用,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就有使用,可是他們在歐陽絢銘的房子內並沒有找到任何香的存在,那麼歐陽絢銘到底是從哪裡使用毒品的,這又是他們下一步應該尋找的方向。
  
  發覺嚴司說的地方漏掉很重要的部分,黎子泓抬起頭,「等等、不對,這樣說來歐陽絢銘的確是有使用毒品沒錯,那麼歐陽扉呢?她是不是也有可能上癮,歐陽絢銘在家裡的活動範圍就只有客廳和地窖、廚房,但是這三個地方都沒有毒物反應。」
  
  嚴司聳聳肩膀,「誰知道,或許他是在外面吸食的也說不一定,小黑妹妹的身上並沒有那種甜膩的味道,而且血液檢測也沒有毒品反應。」
  
  「我記得,那女孩當初是給你學長包紮傷口的吧!」雙手交叉擺在胸前的虞夏低頭沉思了好一會,過了幾秒才又抬頭,「那時候為什麼沒有說出來女孩曾經受過那種傷害?」
  
  「關於這個問題,當時我學長只告訴我他們局裡面的人帶了一個遍體麟傷的女孩子到他們那裡包紮……只不過那通電話他沒講完。」
  
  「什麼意思?」虞夏皺起眉頭。
  
  「半夜裡的急診室裡頭充滿了危機啊!」嚴司不禁感嘆了一下,才又接下去,「嘛嗯~那天凌晨剛好有兩批互看不順眼的飆車族鬥毆,然後被送進醫院,偏偏又不知道是哪來的二百五員警竟然把他們送到同一家醫院,本來火氣就很大的中二少年仔盧小又很白,一見面又抓狂打了起來。」
  
  「所以湊巧站在旁邊接手機的我學長很倒楣的當了夾心餅,重傷。」
  
  「我還過去幫忙急救喔!還好沒有傷到重要的地方,只要休養就可以了。」順便把火氣還很大喜歡放血放氣的少年仔們的關節通通卸了下來,「昨天才醒的,他本來想告訴我再轉告給警局,卻來不及講。」
  
  「嗯,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地檢署了。」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拿起公事包的黎子泓將桌上的資料整理了一下,急忙的離開了。
  
  一次說了太多話的嚴司灌了幾口水,目光才剛對到他家老大的視線後,就被惡狠狠的瞪了。
  
  「屍體的報告結果晚上我就要,你最好動作快一點。」虞夏丟下一句話之後也跟著離開。
  
  聞言,喝著水的某人很不客氣得被嗆到了。
  
  晚上!?他昨天才拿到那個屍體,這會不會操勞過度。
  
  
  虞因盯著眼前的一高一矮的二人組,雖然是吃著美味的甜點,但是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瞇起眼,挑起眉頭咬下一口蛋糕上的草莓,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他們選擇的位置是靠窗邊的街道,四人座位裡他和小聿坐了一邊,而玖深和女孩-好像是名為扉的樣子,坐在另外一頭,桌上已經擺置了不少精緻甜點和沁涼的飲料。
  
  「玖深哥,那個明天你要和小黑去吃飯的吧!」印象中之前坐在對面的人曾經和他提過這件事情,還特地問他有沒有推薦的地方。
  
  「嗯。」對方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繼續用叉子擺弄盤子裡的蛋糕。
  
  這現在到底事發生了什麼事?
  
  「咳、玖深哥,你的蛋糕快要被戳爛了。」忍了很久,加上旁邊小聿的眼神看到栗子蛋糕變成稀巴爛時閃過一絲心痛,然後在桌底下用腳用力踩了他的腳。
  
  總算從遙遠天際回過神來的玖深愣了一下,低下頭看著自己盤子裡面的慘不忍睹的蛋糕,忍不住發出哀嚎:「嗚阿阿阿、我的蛋糕。」那一個不便宜啊!
  
  聽見某人的哀嚎聲後,綠色眼瞳的女孩終於將視線從自己盤中的紅粉繽紛的覆盆子慕斯移轉開來,如同上等翡翠石那樣耀眼的眸瞅著將臉整個皺起的人,帶著不明顯的笑意。
  
  「玖深,吃。」
  
  聽見有些沙啞的聲音後轉過頭,還來不及思考嘴裡就被塞進一塊酸甜香濃的甜點,果醬的味道恰到好處,加上冰涼的溫度,無不讓人感到滿足。
  
  「嗯嗯好吃,謝謝妳。」心滿意足的瞇起眼睛,順便拍了拍女孩的頭表示獎勵,看起來就像事相處非常和睦的兄妹。
  
  「不過要叫玖深哥,來、再叫一次。」
  「……」一秒別過頭。
  
  「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不可以這樣,很沒禮貌喔!」扶著頭轉回來。
  「…玖深…」
  「哥呢?哥呢?要叫玖深哥阿!」有人暴跳如雷。
  「……」
  
  只是坐在前方咬著草莓的虞因不知怎麼的覺得眼睛有點痛,心底某處默默的有些傷心。
  
  好閃、超閃、無敵閃,玖深哥你怎麼可以帶小蘿莉出來閃給他看,這樣對嗎?對他這個單身的人來說對嗎?
  
  不過說到小蘿莉好像也不怎麼對的樣子,「玖深哥,那個小黑妹妹到底幾歲啊?」如果她是幾年前失蹤的話,那外表年齡根本就不准吧!
  
  「小黑喔!十年前是小學六年級,那就是十二三歲左右……」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對方丟過來的問題,「…現在應該是二十二或二十三歲。」說完後連自己都愣了一下。
  
  提到那個與外表年齡完全不符的年紀,虞因和玖深幾乎是帶著驚恐的瞅著因為得到獎勵摸摸頭一枚而開心的女孩身上,錯愕的看著那個外表包裝與實際年齡完全不相符的人。
  
  「所、所以說她年紀比我還要大。」虞因整個人愣住了。
  
  「好、好像是的樣子。」跟著愣住的玖深吞了口口水。
  
  一道不屬於在場四人的聲音傳來,玖深回過頭只看見某個工作同僚大大的笑臉。
  
  「唉唷~那不就和玖深小弟配在一起正好啊!」只不過內心年齡之類的大概還維持在國小階段吧!嘖嘖、某米人要多加辛苦了。
  
  「出現了!!」食指毫不客氣的指著來人。
  
  「真沒禮貌,那個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的表情好過份。」
  
  「總覺得最近阿司都陰魂不散,轉個頭都可以看到你。」
  
  「喂、我只是奉命過來好嗎?」毫不客氣得一屁股坐在小聿旁邊,順便翻開桌邊的menu滿心歡喜的看著上頭的甜點。
  
  蹙眉像是知道嚴司說的奉命是什麼後,玖深的臉色沉了下來,剛才歡喜的模樣眨眼間便不復見,垂下眼,身旁的女孩似乎也感覺氣氛不對勁,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突然噤聲的人。
  
  虞因感覺到現在的氣氛好像有那麼一點微妙的詭異,不過看著玖深哥一臉若有所思卻顯得有些失望的表情,本來想問出口的問題又吞了回去。
  
  不過他不問不代表旁邊那個人的嘴巴會停下來。
  
  「對了,社福機構的人已經來了喔!要你馬上帶小黑妹妹回去。」嘖嘖、看著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就不知道是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囉!他等著看好戲。
  
  「嗯、嗯嗯。」遲疑了幾秒才回答,剛才的那通電話就是通知他這個消息的,不知怎麼的,心裡默名有種失落感,很不是舒坦、更有種壓抑的反抗意志。
  
  「那我、我就先帶小黑回去了喔。」笑得有些勉強的站起身來,女孩緊緊挨在他的身旁揪著白色襯衫的袖口,半垂下漂亮的翠綠眼瞳,似乎有些落寂。
  
  「路上小心。」虞因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原來這就是玖深哥剛才一直心不在焉的主因嗎?
  
  看著兩人走遠後,虞因忍不住地對著那個不請自來正津津有味地吃的冰淇淋的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臉無奈。
  
  「嚴大哥你是故意的吧。」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若是要叫人回警局的話只要打個電話就行了,現在人到這裡根本就是用著單純看好戲的心態來的。
  
  「誰知道呢~」眨著隔在鏡片後的褐眸,滿臉趣意盎然,勾起唇含著鐵製湯匙後指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就看他有沒有把握這次機會,人家雖然看起來像妹妹但起碼也已經成年了唷~」
  
  因為從小開始接觸這些,所以也或多或少都知道這一類資訊,社會上頭如果有這類的孩童,通常是由社福機構來接收,但若是已經成年的有另外一種選擇。
  
  「那你怎麼沒有提醒玖深哥?」他發現了某人的壞心眼。
  「唉唷~不覺得不說會更加有趣嗎?」愉悅的瞇起雙眸享受著在大熱天裡面的沁涼冰品。
  「……」算了,他早知道對方的個性就是如此,再談下去只會讓自己火氣上生而已。
  
  
  整輛車內只剩下冷氣運作的聲音而已,除此之外,就只有平穩的呼吸聲了吧!
  
  一片寂靜尷尬蔓延,名為懼怕的情緒緩慢地爬滿他的全身,甚至在這六月天裡隱隱發著冷。
  
  他和女孩相處的時候多數都是他在說話,女孩偶爾會陪著他笑個幾聲,好不容易到了現在、女孩的情緒越來越外放,甚至有時候會說幾句話。
  
  對於這些改變,他很開心,就像是多了個妹妹一樣……只不過是個很愛黏人的妹妹。
  
  這一刻,終究是到來了。
  
  就算早就知道最後會是別離,這中間相互陪伴的過程裡,他忍不住生出了情感,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放她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心底卻自私的想要將她挽留在身邊。
  
  「小黑妳仔細聽我說。」操縱方向盤停靠到路邊,玖深盯著前方的某一處許久,直到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孩疑惑的扯著他的袖子才略為艱困的開口。
  
  「大哥哥不能一直陪在小黑身邊。」果斷的直接切中紅心,不意外的看見綠瞳帶著些微水霧,「之前讓妳住在哥哥那邊是因為本來要安排妳往後去處的機構太忙碌了,所以才會讓妳住我那裡。」
  
  又來了嗎?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社福機構剛才通知我,他們現在可以安排你的去處,所以我現在要帶妳去局裡。對不起、之前說的大餐可能要取消了,不過我們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可以去的。」
  
  她又再一次被拋棄了嗎?
  
  「妳到了新的地方,要乖乖的知道嗎?那裡的人都是很關心、很愛護小黑的人喔!」
  
  不要。
  
  「所以、所以,要說再見了呢!」說到後頭連自己都有些哽咽,玖深努力擠出笑容。
  
  媽媽不要她、爸爸也不要她,只有這個人、只有這個人不一樣。
  
  可是現在連他都不要自己了嗎?
  
  她不要、不要。
  
  看著副駕駛座低著頭不發一語的女孩,穿著一件雪白可愛小洋裝,印象中,是上次他帶她出門時買的,小黑很喜歡、很喜歡這一件洋裝,那個時候她第一次對他展露出笑容,雖然很微小,但是他卻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沒事嗎?」本來想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的,卻縮了回來,他怕若是給她太多關心,離別的時刻已到,再多的關心到最後只會成為阻礙。
  
  她不要。
  
  「玖深、不要我了嗎?」
  
  抬起頭,澄澈透亮的淚珠順著精緻白皙的臉側滑下,如同翡翠般美艷又純暇的雙眸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底,單純無暇美麗純真,即使曾經墜落至地獄深淵,但那天真無邪始終不曾改變。
  
  「扉會乖,做家事、學寫字、洗衣服,不會給玖深添麻煩……」乾澀的嗓努力的點出她所能作的所有事情,「所以、所以……」
  
  
  「不要把我丟掉。」
  
  
  她是經歷過多少事情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麼惹人憐愛的孩子、這麼乖巧無辜的孩子,不應該經歷過那些痛苦可怕的事情啊!
  
  如果他們能夠早一點發覺到那一絲不對勁,是不是,就能多拯救一些像小黑這樣的孩子們。
  
  猛地一把將女孩摟進懷裡,這麼讓人心疼的孩子啊!哭著跟他說不要丟掉她的孩子,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手讓她離開。
  
  「不會丟掉,大哥哥不會丟掉妳的。」將她的頭按在胸前,忍不住眼眶泛淚,「我不會把你丟掉的,所以、不要哭了。」
  
  「一直住我那邊也沒關係,不要哭了。」
  
  
  虞夏看著眼前眼眶泛紅的一大一小,雖然他不是很想這麼說,不過……
  
  「玖深你是笨蛋嗎?」順手還送著個巴掌過去呼在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腦袋上頭,一臉鄙夷。
  
  莫名其妙被巴頭的玖深開始哇哇大叫,「老大你為什麼要打我的頭?好痛喔!」剛才他只不過問了一句小黑能不能不要和社福機構的人走就被呼巴掌,現在都沒有人權了嗎?問題都不給問好小氣。
  
  「我問你,歐陽扉成年了嗎?」一臉嗤之以鼻標準嘲諷自家下屬的虞夏將手交叉在胸前。
  
  「當然成年了阿。」老大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資料上面不是有寫。
  
  「成年的話可以自主選擇是否要接受社福機構的幫助,若是未成年才需要強制接受,這一點你不是應該比我還要了解嗎?」
  
  瞬間想到某個眼鏡壞心眼法醫那副標準看戲的表情,「……阿司那個渾蛋早就知道了還不告訴我!!!!」玖深忍不住崩潰的大吼,引來警局裡其他同僚的注目。
  
  那他和小黑說的那些不就是說好玩的,害人家小朋友的眼淚白流了啊!!
  
  不對、認真說起來好像是他的錯,因為是他沒有想起來,所以真的是他的錯嗎?
  
  「所以小黑妹妹要住哪?」在旁邊看戲看很久的阿柳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整個人頓了一下後,才緩緩回過頭來的玖深擺出了一種有點微妙的表情。
  
  「……住我那。」那時候情急之下才這麼說,現在想想,小黑要是在住他那裡好像有點怪怪的哦。
  
  挑起眉頭,同樣也知道女孩年齡的阿柳笑得頗開心,「那恭喜你,記住、小黑妹妹可是已經成年了唷~」
  
  後知後覺的想到兩人的年紀其實差不了多少,而且還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嘴角一抽,玖深整個人都驚恐了。
  
  「嗚阿阿啊!!阿柳你不要提醒我啊!」
  
  歡樂的景象落入一旁女孩的眼裡,看著被眾人打鬧的中心處的那人,總是溫暖的笑著又有些粗神經,有著許多人圍繞在他身邊,對任何人都是完全的包容,雖然對某些事物非常懼怕,但她還是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
  
  「玖深,回家。」走向前去揪住那人的衣襬緊緊拉住,小聲地說著。
  
  「嗯?你累了嗎?那就回家吧!」
  
  點著頭,悄悄彎起嘴角,她也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她曾經最期盼、最單純的願望一直都沒有變過,一直一直。
  
  我想要的就只有溫暖的家,關心她的家人。
  
  就只是這樣而已。




End

alz99334 發表於 2015-8-19 00:09:35

番外、好運
  
  
  當玖深叼著吐司風風火火的衝入警局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半了,正常來說他正常的上班時間是八點才對,看著他慌張的跑入後,坐在辦公桌後準備出勤的同僚丟給他一個憐憫的眼神,安靜無聲的在胸前劃了了一個十字架。
  
  玖深、請你安息吧!
  
  眼睛很利的在拐過轉角還能夠清楚的看到無情同僚丟過來的眼神和那在胸前比畫的十字架,玖深差點氣的想把口裡的吐司噴到那邊去――不過卻沒能成功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臉上那凶狠的表情彷彿要將他千刀萬剮的模樣,嘴裡的吐司正巧在咽下去的途中、噎到了,而且很不湊巧的、在煞不了車的慣性動作下,直接往那人撞去。
  
  說遲時那時快,虞夏在看到下屬撲過來的前零點零零一秒側過身去,順手用力一拍。
  
  玖深在另一名同僚的桌前直接撲倒,那個氣勢是恢弘壯觀可歌可泣啊!
  
  ――只不過姿勢有點醜,摔了個狗吃屎。
  
  「咳、嘔咳咳咳咳咳――老大、你是要謀財害命嗎?」翻過身子拍著胸膛,剛才正要吞下去的吐司被虞夏那麼一拍居然直接吞下去了,害他有點驚恐。
  
  抬起頭,對上虞夏冷冰冰的眼神後,玖深愣了一下。
  
  「……你有財、可以謀嗎?」
  
  只一句話就讓他跌回到地獄深淵裡面爬不起來,玖深傷心了,躲到角落去彈兩滴眼淚表示自己的哀傷。
  
  虞夏看著某人的行為後忍不住爆出青筋,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衝過去掐住人的脖子就是一陣猛搖,「給我一個接受你遲到的好理由。」
  
  「不然現在就直接給你死。」娃娃臉整個猙獰了起來,語氣相當低沉的警告著。
  
  「嗚啊啊啊啊!!老大、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阿啊啊啊!!」
  
  「因為你的遲到害我的資料晚了半小時到那你要怎麼賠?」
  
  「可是老大我今天明明是放假的阿啊啊!!」
  
  然後今天早上起床後才看到簡訊,要他今天過來支援,天曉得看到簡訊時整個驚恐到只用十分鐘就飆過來局裡,連早餐都來不及吃。
  
  「誰管你、總之我的資料呢?!再給你三分鐘。」猙獰娃娃臉轉變成惡鬼的虞夏惡狠狠的拋下一句話就放開了手,只是目光還凶狠的瞪著摸著脖子的某人。
  
  好不容易在惡鬼、咳、是虞夏的威迫之下,連忙在自己整理有序的桌面上找出前天的鑑識資料遞給他家老大,他都懷疑要是在慢個一分鐘、不、十秒鐘進局理的話他搞不好就直接抬出去了。
  
  工作壓力好大啊!他這個單位的壓力無限大啊!
  
  可不可以請調?三不五時遇到不科學案件的機率高到爆表還加上壓力大,雖然他年輕有本錢但還是受不了這樣子操勞的啊!
  
  還是下次去拜拜的時候問一下工作運那方面的會比較好,順便求幾個平安福來保個平安,也幫小黑求一個好了。
  
  愣了一下看著他家老大用著和他剛才來的時候的速度一樣,整個人暴衝出去,邊跑還邊招呼幾個員警跟著他走,看樣子這個案子應該下午就會處理好了。
  
  「嗯?玖深你又被叫過來支援了嗎?」經過鑑識組的門口看到熟悉的人後,小伍抱著一疊尚未整理好的資料走了進來。
  
  點了點頭順便幫對方把資料放桌上等等好一起整理,「嗯啊、你知道我早上起床看到那個簡訊的時間居然是凌晨五點半有多麼驚恐嗎?」
  
  「這樣不對啊!既然是五點半,那你怎麼還會遲到?」剛才虞夏的舉動局裡面已經傳過一輪了,他還是等人走了才敢進來。
  
  「那是因為小黑把我手機關機我沒看到啊!我醒的時候已經十點了。」說到這個他就一整個傷心,抹了把臉無視對方丟過來的曖昧眼神。
  
  挑起眉笑得有些狡黠,「那你家小黑妹妹呢?怎麼沒看到她。」
  
  從那時地窖案件破了之後,大家都知道案件相關者的女孩就和之前一樣住在玖深家裡,要說完全沒有任何半點關係發生他們打死都絕對不會相信,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因為女孩之前受過的教育只到國小六年級就中斷了,所以玖深認為她必須要繼續學習下去,按照女孩的年紀去學校也只會更加格格不入,所以最後採取自學的方式。
  
  慶幸的是局裡的大家都對女孩相當的關心,由其是女同事,不知怎麼地那女孩似乎是激發出了他們勇猛幹練的女同事們為數不多的母性,一個接連一個主動幫忙指導,所以玖深上班時會帶著女孩一起過來。
  
  「臨時接到通知過來的,小黑昨晚上熬夜,我讓她留在家裡睡覺了。」不知道是誰給她的那些外國影集,最近晚上回家都在看那些,小黑整個人都入迷了。
  
  早上起床還整個人睡的迷迷糊糊爬錯床,嚇的他差點把人推下床,還好來得及收手,再加上出門時實在是太趕了,就隨口交代幾聲後出門。
  
  「哦~~昨天晚上熬夜是嗎?」臉上赤裸裸的寫著「我完全明白」幾個大字,小伍用著眼神將玖深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次,再從腳看回頭頂。
  
  「你那是什麼眼神?熬夜不犯法吧!」看起來就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不犯法不犯法,不過要是強迫的話就犯法了。」
  
  「是小黑自己要熬夜的我又沒辦法控制。」最好不要讓他抓到給影集的人是誰。
  
  「哦哦哦哦哦~~年輕人真的要克制一點會比好喔!」
  
  「是沒錯,熬夜對身體不太好。」回去時要多叮嚀小黑不能看電影而熬夜。
  
  「我怎麼有一種歲月催人老的感覺,嘖嘖、有點小傷心。」
  
  看著和自己對話的人臉色越來越奇怪,還對他擠眉弄眼而且還時不時飄出哀怨的眼神盯著他看,總覺得他們對話的標準好像不是在同一個點上面,一整個往他所不知道的方向橫衝直撞的瘋狂行進。
  
  到底是哪裡怪怪的?
  
  沒等玖深思考完這個巨大的疑惑,外頭接著傳來不少打招呼的聲音,困惑的偏著頭看向門口,發現那個本來應該乖乖待在家裡的小孩居然出現在那裡,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小黑妳怎麼不繼續睡?」看了下辦公室內的時鐘,正巧停在十一點整的地方,玖深下意識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換來隔壁後輩小伍的詭異曖昧笑容一枚。
  
  睜著漂亮璀璨的翠綠色眼眸,女孩抱著手上的物品又走進了幾分,四四方方的看起來體積不算太小,而且外面還用一層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紅色布巾包起來,有種不明的違和感。
  
  然後後頭跟著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襯衫的某人踏進來,看到那人的一瞬間,玖深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唉唷~玖深小弟你有必要一看到我就這麼熱烈歡迎嗎?」居然直接翻白眼給他看,看樣子是太久沒有捉弄了有點忘記他了嘛~
  
  「阿司,你昨天不是說要去啥啥野外放生活動的,黎檢呢?」據小道消息說,他們熟識的檢察官認為最近運動量太少,於是就拖著也跟著放大假的前室友、法醫室的嚴司要為期兩天一夜的爬山活動。
  
  怎麼爬個山有那麼快回來嗎?
  
  「說到這個我就傷心,我前室友他爬山爬到一半想到家裡瓦斯沒有關就匆忙趕回來了,結果最後發現根本就關的好好的,白跑一趟。」
  
  這很不像黎檢會犯的錯誤,如果說是嚴司的話他還比較相信一點。
  
  嚴司抬起頭不意外的看見兩個年輕小輩臉上是同個表情,赤裸裸的寫滿了「他不相信」四個大字,不得不說這邊的年輕員警還真的是相當的單純可愛,看看臉上表情這麼活躍都讓他忍不住想要多逗弄幾下。
  
  不過天不從人願,他還是沒能夠得逞。
  
  「早上到那邊時那裡的人說最近山上的天氣不穩定,建議不要爬山,所以就回來了。」跟著女孩和嚴司後也跟著踏進鑑識實驗室的黎子泓冷冷的望了嚴司一眼,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那怎麼會和小黑一起進來的?
  
  像是看到玖深臉上的疑惑,黎子泓又接了句,「剛才在門口遇到的,就一起進來了。」目光轉到站在玖深後方的小伍後偏頭想了想,「我們剛才在外面遇到一個女孩子說要找你。」
  
  原本只是來看笑話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的小伍在黎子泓點名點到他時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誰找她?
  
  「對喔對喔!那還真的是一個超級大美女耶!黑色木偶頭加上看起來白白淨淨的讓人感覺很舒服喔!不過就是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好像是要把人碎屍萬段那樣,嘖嘖、你該不會對不起人家吧?」嚴司看著小伍糾結的表情後,歡樂的補上一句話痞痞的笑著。
  
  「糟糕、我忘記了。」好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色瞬間整個發白,趕緊將手上的資料往旁邊的人懷中一塞,「玖深學長這個麻煩幫我交給阿柳學長,要死了我女朋友一定會給我剝皮――」後頭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阿、小伍記得不要用跑……」錯愕的看著被塞進手裡的文件,聳了聳肩將東西放到同僚的桌上。
  
  一旁的女孩早就看好像沒她的事情後就把手上的方型盒子放到玖深的桌子上頭,一屁股坐上椅子從自己的提袋中拿出一本小本子開始記錄著,時不時偏著頭思考一會又繼續往下寫。
  
  嚴司眨眨眼湊到女孩後頭看著她究竟在做些什麼,一看見上頭的字愣了半晌,然後下一秒用手壓住嘴,努力忍住快要噴出胸口的笑意,旁邊的黎子泓在看見嚴司的反應後也疑惑的走了過去瞧。
  
  「噗哈、哈哈哈,玖深小弟……我問你…你現在的錢是都給小黑妹、妹妹、咳、管嗎?」一爪子搭上玖深的肩膀,某法醫拼命的壓抑想要轉頭過去狂笑的衝動,斷斷續續的道。
  
  「對啊!因為小黑的數字觀念很好,而且她也成年了,給她一點金錢的觀念不好嗎?」一臉這有哪裡不對的玖深皺起眉頭看著笑的很詭異的法醫,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
  
  其實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忙了,導致根本沒有時間去管理財務,直到某一天發現家裡的菜和新買的衣服都不是他去買的。
  
  一問之下才知曉,這個數字觀念很好的女孩自動自發的從電視上學習到什麼叫作理財,就想著要幫忙,結果處理的相當好。
  
  讓他很放心。
  
  「而且我老覺得好像存摺裡面的錢有變多的傾向……」說到最後的話轉變得相當微小,幾乎是呢喃著細語。
  
  「那是因為扉有幫你對發票,看、收支簿上頭有寫。」看女孩寫完之後借過去翻閱了一下,指出上頭用著藍筆寫的額外收入,「這個表格作的還不錯,一目了然。」
  
  「诶、是這樣嗎?因為我平常發票都統一塞給基金會的箱子。」看了幾眼上頭清秀的筆跡,原來真的不是他的錯覺,整個人都恍然大悟。
  
  「真的假的我看看。」一把搶過友人手上頭的小簿子,瞇起眼仔細查看,發覺有哪裡怪怪的頓了好一會兒,「金額、那個金額是不是有點詭異?」
  
  是他眼睛脫窗看錯了嗎?
  
  幾乎每個月都有中獎,雖然只是一兩張,那也就算了。重點是、那還不是常見的那種兩百一千元之類的數字,最低起跳居然是一萬元……這是什麼神運氣?有拜拜也不是這樣的啊!
  
  上個月居然還中了四萬元,這會不會太誇張?
  
  「這是什麼鬼運氣啊!為啥我平時好事作那麼多連個兩百的影子都沒有看見。」有人很哀怨的大吼著世界不公平,為啥他都沒有中獎之類的屁話。
  
  「诶诶小黑妹妹妳要不要乾脆告訴我今天晚上樂透開獎的號碼,搞不好會中喔!還是什麼好兄弟保佑妳中獎之類的,如果是的話就真的要去拜拜了。」
  
  「不會很難的、妳告訴我六個號碼就好。」
  
  女孩眨了眨漂亮的綠色瞳眸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笑的很詭異的法醫要提出這種要求,偏頭想了好一會兒,就隨便湊了幾個數字給嚴司。
  
  
  晚上八點。
  
  原班人馬的幾個人被嚴司拖到有電視的休息室去看現場轉播,坐在沙發上頭準備享用遲來的晚餐的幾個人在看到開獎的那一瞬間差點沒把嘴巴裡面的東西吐出來,過了起碼五分鐘後才有人開口。
  
  「玖深小弟你快帶你家小黑妹妹去拜拜阿!!」
  
  這是什麼神運氣?
  
  
  
  
  
  
  二獎的那個金額也太可怕了吧!起碼有六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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