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阿绯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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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吾命/雷格】恆遠之夢(4.15完結/缺2.5章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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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發表於 2018-3-17 11:48:25 | 只看該作者
默默關注阿緋的坑,能看到新糧食真的太好了(搓手

被鋼鐵直男回絕雖然很虐但是莫名的讓我感到虐點很爽快(比心

會一直支持阿緋的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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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發表於 2018-3-19 05:09:40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太太如果想燉肉可以嘗試一下AO3喔,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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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發表於 2018-3-19 05:09:38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太太如果想燉肉可以嘗試一下AO3喔,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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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好的,我去看看  發表於 2018-3-1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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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樓主| 發表於 2018-3-24 00:07:56 | 只看該作者
  (21)

  所謂「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被暗戀對象公主抱時第一反應是什麼」這類問題,大多是暗戀而無果之人的自我安慰。

  因為一旦真的遇到這種事情……根本是驚嚇而不是驚喜好嗎!

  「醒了?」

  「………………」

  「肚子不痛了?」

  「痛……」

  大概是因為他表情實在過於扭曲,雷瑟開口關心道,只是「肚子痛不痛」這種問題真的讓人很想一頭撞死……不,就算是接受能力再強,這種事情不愧是超出了人所能接受的上限……

  「這個案子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讓亞戴爾護送你回去,回去之後早點睡吧。」

  格裡西亞微微的皺起眉,沉聲道:「因為有危險?你又想一個人亂來?」

  「……你不是肚子痛嗎?」

  「……」

  哦。

  「危險倒也談不上,該調查的線索也差不多齊了,剩下的只需要順藤摸瓜,揪出那二人背後的犯人便足夠了。」

  「線索怎麼就突然齊了……我怎麼不知道?」

  「這你就不必擔憂了,畢竟這是我的工作。」雷瑟忽然笑了笑,微微的側過臉,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線條凌厲的下巴和略微勾起的脣角,「當女人的感覺怎麼樣?比起之前,總歸是要輕松不少吧?」

  「要是沒有生理痛這回事就更完美了……」

  雷瑟居然笑了,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他盯著那張側臉愣了半晌,這才扭過頭,語氣裡多了絲不易察覺的別扭。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這麼抱著我?」

  「有什麼問題嗎?」

  「你真的知道公主抱這三個字怎麼寫嗎?」

  「知道啊,然後呢?」

  「……」格裡西亞無言了一瞬,翻了翻白眼,再開口聲音便小了下去,「雷瑟你知道嗎,有多少懷春的少女希望被你這樣公主抱……之類的。」

  「反了吧,我可沒你那麼受歡迎。問題應該是【有多少懷春的少女希望被太陽騎士公主抱】才對。」

  「這麼說來,好像還挺浪費資源的?」

  「說不定更合另一部分人的口味。」

  「……等等雷瑟你說啥?」

  原來這家伙早就知道有那什麼什麼本子這回事……難道是從他的床底私藏?

  結果真的是雷瑟翻的啊!

  捂臉。

  眼看著拍賣場的正門就在眼前,雷瑟忽然松了手,把他直立著放回了地上,順便替他整了整壓皺了的裙角,微彎的眼睛裡閃動著柔和的光芒。

  「好了,你自己出去吧,我就不送你了。馬車就停在外面,亞戴爾應該在那邊,你自己去找他吧。」

  「……你這語氣很惡心誒雷瑟。」

  雷瑟怔:「是嗎?」

  「好久沒聽你凶過我了……有點不習慣。」

  「可能吧。」

  雷瑟含糊的應了句,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走。等出了門,格裡西亞終於體會出一絲不對勁來。

  ……什麼好久沒聽到你凶我了不習慣……抖m嗎?

  ♢♢♢

  那天晚上,隔壁房間的主人歸來的很遲。

  其實只是心血來潮而已,不然為什麼他要頂著生理痛擅自跑去審判所審訊犯人……他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而能夠回答他問題的人又不在這裡,干脆換了衣服往審判所的方向去了。

  此時已是接近深夜,神殿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偶爾能看見一兩個巡邏中的聖騎士。他刻意放輕了腳步挑了沒人經過的走廊,一路上再也沒有碰見過熟人,很順利的抵達了地牢的入口。

  今晚值班的只有一名審判小隊的成員,見了他,立即「啪」的立正行禮,隨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太陽騎士長於深夜造訪,可是有何要事?」

  「自然是代替審判兄弟,向犯人傳遞光明神的旨意。」

  「……」

  面對審判小隊成員呆愣的表情,格裡西亞在心裡大翻白眼……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壓低嗓音道。

  「審判拜托我來審問一下犯人。」

  對方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麼遲鈍的下屬還留著干什麼,開了算了吧。

  「那……敢問是哪一位犯人呢?」

  「前幾日,因販賣私藥被捕的那一位。」

  那位隊員摘了腰間的鑰匙,點點頭:「請跟我來。」

  眼前這家伙的態度至少能說明兩個問題。

  第一,雷瑟並沒有不讓他知曉整個案件的具體細節的意思,最多也就是認為他懶得了解而沒有主動提及。

  第二,這個犯人「不適合繼續審問」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重傷。實際上,在光明神殿裡,這樣的情況相當於不可能存在。

  「不適合繼續審問」也許只是一句托詞,至於真實情況究竟是什麼……等見了本人便知曉了。

  「太陽騎士長,到了。」

  牢門在眼前洞開,那位審判小隊隊員準備點起油燈,被他攔住了,拿聖光炤亮了牢內。

  確實是那天認錯了他的那個中年男人,不過並沒有像其他犯人那樣拷在了牆上,仍有一點自由。身上也沒有太多傷痕,雖然傷這種東西能用治療術消去,但是那身囚服沒有太多破損,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審判小隊隊員拿腳尖踢醒了犯人,對方翻身坐起,對著光瞇著眼睛看了半晌,這才緩緩起身,行了個禮。

  「原來是太陽騎士……我倒是失敬了。」

  倒是不像其他犯人那樣充滿戾氣,或者說,對方根本不像是犯人。格裡西亞皺起眉,示意站在一邊的審判小隊隊員離的遠些,自己也倒退了半步,打量著對方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

  「鄙人名為利艾,不過一介草民。」

  「關於你為何被逮捕的罪名,你可知曉?」

  「是的,我知罪。」

  他愕然。

  ……原來「不適合繼續審訊」的理由,是對方問什麼說什麼嗎……

  格裡西亞愣了一瞬,立馬重整了表情,肅然道。

  「那麼,你販賣的私藥,究竟是什麼?」

  「準確來說,是能讓人進入永恆的夢境的藥。」

  「……永恆的夢境?」

  「您聽說過夢魘這種生物嗎?寄宿於人類的夢境中,以人類的夢為食物,對於人類基本無害,但是被大部分人類所厭惡的一類魔物。」

  中年人自嘲似的笑了笑,倒像是有點淒涼。

  「夢魘寄宿過的人類,在睡夢裡夢境會異常清晰,夢醒之後卻毫無記憶,是因為夢魘吃掉了人類的夢,被吃掉夢的人才會毫無記憶。」

  「……我好像聽說過這樣的生物。」

  「不過現在的夢魘已經十分稀少了,鮮有耳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我制作的藥物能讓人進入永恆的睡眠狀態,以便於夢魘寄宿,除非夢中的人意識到自身處於夢境中,否則都無法掙脫夢境醒來。」

  「那個藥是你做的?」

  「是的。」

  「為什麼?」

  「只是因為我的友人之一是夢魘罷了。她幾乎無法寄宿於他人夢中,所以我為她制作了這種藥。」

  「為什麼要把藥賣給別人?」

  「販賣藥的人並不是我。三個月前我的家遭遇了竊賊,制做藥粉的工坊被洗劫一空。之後這種藥作為安神的藥粉在黑市裡流通了。之前我還覺得不解,稍微調查過後才知曉,稍微改變藥粉中某種成分的濃度能給人帶來強烈的欣快感,甚至具有成癮性……因為我調查了他們,偷走我做的藥粉的那些人找到了我,而且挾持我替他們做事。因為工坊被洗劫了,我用了不少時間才做出了新的藥粉,準備轉交給那位夢魘時,就被你們抓住了。」

  說這話時對方的語氣異常平靜,雖然不知真偽,但從利艾的待遇看來,多半是真的了,如果其中有謊言的痕跡,至少不會毫無刑求的痕跡。

  「那些挾持你的人呢?你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嗎?」

  「……格蘭商會。」

  利艾閉上眼睛,深吸口氣,緩緩的說道。

  「他們的胸口繡著格蘭商會的標志,這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聯系起來了。

  不需要審訊的理由,應該還包括了牢中這人並非一切的元凶這點。比起犯人,這人更像是刻意被抓以尋求神殿庇護,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利艾身上沒有絲毫被刑求的痕跡。

  「最後一個問題。」

  格裡西亞閉上眼睛,整理過了思緒,沉聲問道。

  「你說的那個夢魘的友人……是你被捕的那天準備去見的人嗎?」

  「是的。」

  「是個女孩子?」

  「……沒錯。」

  他沒有忽略對方臉上浮現的動搖,這是到現在為止,對方唯一出現了動搖的一次,至於理由,就無從知曉了。

  「感謝你的配合。」

  他退出了牢房,牢門在眼前轟然關閉。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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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發表於 2018-3-24 01:02:57 | 只看該作者
唔哇,標題就是主題!
原來很明顯XDDD
感覺要完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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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有三分之一劇情的樣子吧……  發表於 2018-3-24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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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樓主| 發表於 2018-4-2 17:20:17 | 只看該作者
  (22)

        ◆準備開始腹瀉式更新……

        ◇◇◇
  
  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過雨聲。
  
  從世界的另一側傳來的,綿延不絕的暴雨的聲音,由現實滲透進了夢境。
  
  這裡是某個人的夢境。
  
  是他的,也不是他的,由他的願望與記憶為基準織成,卻並非他的夢。
  
  那麼,為何不願醒來呢?
  
  明知此處並非真實——為何依舊假裝未曾發覺呢?
  
  空蕩蕩的走廊從腳下延伸至遠方。
  
  熄滅的吊燈在暴雨中搖搖晃晃。
  
  呼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是屬於誰的呢?
  
  他在黑暗裡站住,熟悉的審判所走廊正在眼前不斷扭曲。
  
  真困啊。
  
  可如果在夢境的世界裡睡去了,自己又會抵達哪裡的世界呢?
  
  格裡西亞猛的傾倒向了一側,從大腦的深處一湧而出的疲倦感席卷了全身。
  
  像是許久未曾休憩,腦袋裡的思緒被攪成了一團,就連自我意識都逐漸模糊了。
  
  他伸出手才勉強支住了身體,後背靠向審判所的牆壁,沿著牆根滑下。眼前正一陣陣的發著黑,連意識都在不斷的被剝離出身體遠去。他低下頭,隱約間看到了自己的面龐,以及倚靠著牆角坐倒的嬌小身體。
  
  真不像是自己啊,真是的。
  
  說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將那樣的願望脫口而出呢?
  
  仿佛溺水之人。
  
  在墜入夢境之前的最後一刻,即將失去形體的半夢魘向他祈求了援助。無法從人類夢境中汲取能量的半夢魘只剩下了死亡一途,在即將消散之前以他的記憶為基準構築了整個夢境世界。
  
  這裡是他所期望的世界,也是某個半夢魘得以苟延殘喘的唯一途徑。
  
  因為是夢境的世界,所以任何的不可思議都會以一定的形式存在。比如他的性轉,又比如……面對他的任性顯得異常溫柔耐心的……某個人。
  
  某個他想要見到又不想見到的家伙。
  
  只因為這裡是他所期望的世界。
  
  ……所以,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呢?
  
  現實中的一切正沿著夢境的壁壘不斷滲透進來。
  
  雨聲不曾止歇,呼喚著自己的聲音也正不斷清晰。
  
  真的很困啊。
  
  所以,如果在夢境中睡去之後,就會抵達現實麼?
  
  在意識逐漸遠去之時,視野中忽然多了一雙鞋……熟悉至極的。
  
  「你蹲在那裡干什麼,格裡西亞?」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讓人連鼻子都泛上了酸楚。
  
  能再度與某人正常的交談,對於他來說幾乎是奢望的一種,只是一旦想到眼前這人並非真實,而不過是他妄想的虛影,心臟便再度的向下一沉。
  
  啊啊,還真是自作自受呢。
  
  格裡西亞扶著牆直起身,連身體也無法支撐的疲倦感散去了,真實感逐漸回歸。他仰著頭盯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審判……」
  
  「……你哭過了?格裡西亞,發生什麼了?」
  
  「和你無關吧。」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抹了把臉,將臉上的痕跡用袖子蹭干淨了,「案子辦完了?那個什麼藥你查到源頭了嗎?」
  
  純粹沒話找話而已,卻沒想到對方愣了一下,片刻後才僵硬的轉開了話題。
  
  「……你怎麼半夜跑來審判所?有什麼事嗎?」
  
  「只是心血來潮……審判,我問你,你早就知道審判所裡關著的那家伙和整件案子無關了?」
  
  「……」
  
  「我去問過他了,是叫做利艾對吧?他是被格蘭商會威脅的?還有那種叫什麼的藥……」
  
  「【眠草】。」雷瑟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那種藥叫做【眠草】,被商會裡的那些人當做迷奸藥使用。」
  
  「……這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可能我忘了。」
  
  雷瑟表情坦然,倒是把他的質問給堵回去了,只剩下一聲鬱悶的冷哼。
  
  「這案子原本就沒打算讓你插手,忘了說明詳情也是正常的吧,我可沒有義務把所有的案子一一向你匯報。」
  
  話是這麼說沒錯,只不過被當面點出事有種拳頭揮進了棉花裡的無力感。
  
  「還有……你要去哪?這不是回房的方向吧。」
  
  「帶你回去。」
  
  「……回去?」
  
  奇怪的措辭,簡直就好像……
  
  「如果一直賴在這裡不肯回去,外面的身體可是會虛弱而死的,這樣也沒關系嗎?」
  
  他的心裡微微一動。
  
  「審判,莫非你……」
  
  夜一般的黑影自雷瑟的身後展開,在何處曾見過的,仿佛身披斗篷的男人的影子,向著他張開了手臂。
  
  「……!」
  
  「格裡西亞,跟我回去。」
  
  「……審判,你背後!」
  
  白光驟閃!
  
  一柄劍自背後斜刺至眼前,越過肩膀直指眉心。
  
  來的那人一身黑袍,眉心間皺痕深刻,黑曜石般的瞳緊盯著他,像是目睹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他說:「太陽,你準備和那位夢魘去哪裡?」
  
  「……哎?」
  
  兩個……雷瑟?
  
  甚至單純用肉眼都難以分辨出異樣來,一模一樣的五官面容,連說話的語氣都近乎完全相同……不,似乎還是有些些許差異的,只是那區別實在過於微妙,連他也一時難以說清。
  
  「原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那副樣子嗎?」
  
  「……什麼意思?」
  
  「沒什麼。」
  
  雷瑟反手抽出腰間的審判神劍,輕描淡寫的格開了直指眉心的劍尖,眼神裡帶著些難以言明的復雜。
  
  「之前我一直在想,連你也沒法判斷出真假的偽物,究竟能以假亂真到什麼地步,因此最近幾天我一直在觀察。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迷惑了眼睛的,不過是人心罷了。
  
  先入為主的觀念,或者說。
  
  ——不願面對現實的心。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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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樓主| 發表於 2018-4-2 18:42:34 | 只看該作者
  (23)
  
  劍尖刺穿身體時發出了輕微的「噗」的一聲。
  
  並非刺穿了肉體的悶響,而是仿佛刺破了某種盛滿了氣體的容器,伴隨著某種黑煙的散去。
  
  ——他眼前的雷瑟,用劍穿透了另一位突然出現的「雷瑟」的身體。
  
  沒有血也沒有傷口,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一般迅速的洩了氣,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他想起了那包不知送往了何處的曲奇餅干,明明是他親手交給了雷瑟,本人卻說並未收到……結果是因為這個嗎?
  
  「我本以為,你很快就會發現這個破綻百出的世界中的異常。」
  
  雷瑟將劍歸入劍鞘,走向走廊的窗邊,用力的推開了窗戶。外面本是清爽的晴天,卻偏偏從窗戶裡灌入了混雜著潮濕泥土氣味的水汽,像是剛經歷一場暴雨的洗滌。
  
  「應該說旁觀者自清嗎,或者說,因為這是由你的願望為基準創造出的世界,才難以被本人察覺出異樣呢?」
  
  現實正從世界的外側不斷侵蝕著世界,便意味著,無意識中創造世界的本人已經發覺了世界的破綻。
  
  「不過,到此為止了。」
  
  「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吧,一旦夢境的主人承認了這點,這個世界的秩序便會面臨崩潰。」
  
  「所以,跟我回去,格裡西亞。」
  
  真困啊。
  
  困倦到連整個世界的模樣都在視野裡扭曲著,黑色的漩渦從腳下延伸至視野以外的地方。
  
  手腳無法動彈,像是被某人死死鉗制住一般無法掙脫。這是即將從夢境中脫離的前兆,但是,即便是如此。
  
  「我……不要……」
  
  無意識的脫口而出,可是這算是真心的話語嗎?
  
  「……!」
  
  「為什麼我要相信你?」
  
  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而且為什麼……我非得按炤你說的去做不可?雷瑟,你以為你是誰?」
  
  「……」
  
  果然如此嗎……眼前的人發出了這樣的歎息。
  
  雷瑟忽然踏近一步,毫無波瀾的黑瞳平靜的注視著自己,然後——伸手探向他的腰間。
  
  「你沒有帶太陽神劍呢,太陽。」
  
  「那又怎樣?你很在意這點嗎?」
  
  「確實沒什麼。」
  
  雷瑟忽然伸手,指向了一側的玻璃窗,在昏暗吊燈的炤映下反射出瑩瑩的光輝。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到的,卻不是料想中的那副面容。
  
  白發,黑眼,從擋住小半面孔的白發間伸出了尖銳的角。
  
  「所以說,幸虧這裡並不是真實世界呢。」
  
  他從玻璃的倒影裡看到了粲然的白光。
  
  被審判神劍從胸口貫穿的時候……其實沒什麼痛感,稍微有點涼意而已,果然是夢境而非真實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
  
  因為並非真實,從不知何處蔓遍全身的痛感,以及握在劍柄上微微顫抖著的手,也一定是虛假的吧。
  
  那麼。
  
  他閉上了眼睛。
  
  晚安。
  
  ♢♢♢
  
  「總而言之你睡了快十天……不過中間醒來過一兩次,說了幾句話又睡死過去了。審判說不用擔心,其他人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啊,我不是說他們完全不擔心,只是覺得他們好像很習慣你昏很久……」
  
  「羅蘭。」格裡西亞打斷了羅蘭的碎碎念,「你什麼時候變得跟綠葉一樣嘮叨了?」
  
  「……還不是因為聽說你要是一直不醒就會虛弱死……」
  
  「不管是誰,一直昏睡不醒的話都會因過度虛弱而死吧?」
  
  「可是你是……」
  
  「羅蘭。我餓了,可以幫我拿點吃的來嗎?」
  
  「……」
  
  羅蘭僵著身體瞪著他,他便回報以燦爛的笑容。
  
  反正最後妥協的人一定不會是他,他都知道的。
  
  「……我去拿粥來。」果然,片刻後羅蘭便敗下了陣,「格裡西亞,你不要亂跑……最好不要出房門,外面設下了結界,你這幅樣子……」
  
  「我知道。羅蘭,快去吧。」
  
  自從醒來之後眼前便是熟悉的漆黑……連感知都被壓制住了無法擴散出去,視野范圍只剩下跟前兩三步距離。熟悉的境況,所以連疑惑都不被需要,只是對著這樣的自己微微歎息。
  
  應該慶幸沒有被綁在床上嗎,否則他會懷疑自己被做了奇怪的事情……聯系昏睡前一天的記憶的話。
  
  他看不見,但是光憑額前的手感也能知自己的狀況。其實沒有被綁在床上這點才讓自己比較意外,看來自己還算比較安分的,沒給那群家伙添麻煩。
  
  「那個……太陽?你醒了?」
  
  門邊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呼喚,他反射性的擡頭……然後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其實根本看不見這回事,只好掩飾似的掛上了笑容。
  
  「是的,太陽很好,綠葉兄弟不必憂心了。」
  
  那邊傳來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喬葛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安慰似的說道:「看來結界很有效,這家伙好像又看不見了……綠葉,你應該慶幸才對。」
  
  「……」格裡西亞面無表情的翻了個巨大號白眼,「綠葉,外面還有誰?」
  
  「除了我和大地,還有暴風跟寒氷,啊,還有……」
  
  艾爾梅瑞的話被截了一半,忽然慌慌張張的捂住了嘴,他震了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裝作是若無其事的表情看向門口的方向。
  
  「各位兄弟執意不肯進來,可是有何顧忌,不妨與太陽一敘?」
  
  「……又是那副表情,你到底是太陽還是魔王?還是兩邊都不是?啊,莫非你又在唬我們?」
  
  喬葛念叨了句,然後被希歐一記肘擊給揍回去了。
  
  「既然敢嗆審判,估計是魔王沒錯了吧。」希歐說完,一群人忽然瞬間安靜,然後齊刷刷的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就算他看不見也知道那是同情的眼神!
  
  「太陽,你死定了。」艾爾梅瑞首先走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真誠的說道。
  
  寒氷不知什麼時候在床邊坐下了,還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等……我什麼時候嗆過審判了?」
  
  喬葛語氣嘲諷:「你不記得了?還是因為感覺大禍臨頭所以干脆裝失憶一了百了?」
  
  「誰裝失憶了……」
  
  伊希嵐瞄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之前你中途醒過一次,似乎是因為什麼事情和審判吵了起來。當時我不在,聽魔獄說,你似乎吼了審判一聲,然後又睡過去了。」
  
  「………………」
  
  完了……
  
  「所以,太陽,你到底怎麼了?」
  
  格裡西亞愣了愣。
  
  ……對了,說起來。
  
  他到底夢見了什麼?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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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樓主| 發表於 2018-4-2 22:13:08 | 只看該作者
  (24)
  
  他似乎做了夢。
  
  那是個非常漫長的夢境,可到了真的醒來之後,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只剩下某種充斥於全身的無力感。
  
  他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來著?
  
  「我好像忘記了,只記得是做了個夢。但是具體內容就……」
  
  「醒來之後忘記夢的內容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必太擔心了,太陽。」
  
  艾爾梅瑞寬慰似的笑了笑,卻是將探詢的目光投向了門口的方向,片刻,這才笑容僵硬的轉了回來。
  
  「反正這家伙現在這幅樣子也幫不上什麼忙。」
  
  「……大地!」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喬葛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雖然我也只是說實話罷了。太陽這幅樣子,雖然目前看起來還正常,你們誰敢把他放出結界?」
  
  「就算不放他出去隔天說不定就自己跑掉了……反正又沒綁。」
  
  「不,我倒是覺得按炤審判那個被惹毛的程度,給太陽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跑好嗎……」
  
  「啊,也是。」
  
  ……餵你們!聲音大的本人都聽見了好嗎!
  
  還有那種同情的眼神到底算什麼!他到底惹上了什麼事!誰來給他解釋清楚!
  
  似乎看出了他的抓狂,伊希嵐解釋道:「當時只有魔獄和審判在場,所以如果你想知道詳細情況……最好去問問看魔獄。」
  
  言下之意是最好不要找死去問審判?救命啊不要啊他還不想死!
  
  「啊,魔獄回來了,你問他吧。」
  
  羅蘭端著粥擱在了床邊,見一圈人齊刷刷的盯著自己,疑惑道:「怎麼了?」
  
  「……羅蘭!救命啊!」
  
  被人攔腰抱了個正著,羅蘭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不著痕跡的把還冒著熱氣的碗推遠了點,在床邊坐下。
  
  「格裡西亞,怎麼了?你又惹誰生氣了?」
  
  「這個又字就用的很精髓。」喬葛一臉很懂的點點頭。
  
  「大地你閉嘴。」格裡西亞面無表情的推開喬葛死皮賴臉的往身上湊的大臉,「羅蘭,我之前醒過一次?而且和審判吵了一架?」
  
  「……嗯,是的。怎麼了?」
  
  羅蘭明顯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點點頭,承認了這點。
  
  「那個,審判他……還在生氣?」
  
  「……」
  
  「羅蘭你別不說話啊……」
  
  「在我看來,應該沒有吧。」
  
  沉默了許久後,羅蘭艱難的開口說道。
  
  「應該?」
  
  「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
  
  「可是我不記得了。」
  
  「那就自己想。」
  
  「羅蘭你不能這樣……審判的下限一日千裡了你不能也跟著審判一起學壞啊我說。」
  
  羅蘭一愣:「……啊?」
  
  「呃,沒什麼,當我沒說……」
  
  格裡西亞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這話總覺得相當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一般……可是究竟是在哪裡呢?
  
  那是一種非常懷念的感覺,就好像在這世界某處的自己還能和某人正常的對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提起某個人的名字時都需要假裝若無其事。
  
  「粥涼了。格裡西亞,你應該能自己喝吧?」
  
  「當然……我又不是手殘廢了。」
  
  他沒好氣的咕噥了句,把勺子和粥碗從羅蘭手裡搶了過來,意外的發現那家伙居然還記得要撒香菜。
  
  「羅蘭,原來你也知道我喜歡香菜嘛,雖然少了點……下次記得多撒點。」
  
  羅蘭一副慾言又止的表情,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
  
  雖然嘴上說著能自己喝,當粥碗拿在手裡時卻又開始抖個沒完……右手像是不聽使喚一般,端起碗的力氣不足,說不定比起某次躺足半年之後還要糟糕。羅蘭扶了他一把,不過依舊收效甚微,眼看著連勺子都要撒了出去。
  
  喬葛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把奪了碗,伸到了他面前。
  
  「我真該讓寒氷把面粉篩子拿來借你……正好找點事做免得吃飽飯太閒。」
  
  「……大地你不損我會死?」
  
  「會。會悶死。」喬葛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去你媽的……」
  
  被一群大男人圍觀喝粥未免也太尷尬了點,格裡西亞干脆丟了勺子,有點賭氣的瞪著眼前這群家伙。
  
  「好啦好啦別圍觀我了……暴風你公文改完了嗎?怎麼還有閒工夫跑來盯著我?」
  
  「能不提公文這事嗎?」
  
  希歐瞬間垮了表情,苦笑道。
  
  「不能,因為我很開心。」
  
  「你個沒良心的……」
  
  艾爾梅瑞突然起身,把希歐跟喬葛一手一個的給拎走了。
  
  「既然如此,太陽,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伊希嵐跟著默默的站起身,突然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他額上的角……然後迅速的縮了回去。
  
  「……寒氷你干嘛?」
  
  伊希嵐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好好休息。」
  
  「……」
  
  一圈人走後,世界突然清淨了。
  
  安靜的令人有些茫然和不安。
  
  格裡西亞就這羅蘭的手小口的喝著粥,總覺得對方有些沒有說出口的話,比如,某個人的去向。
  
  一個人不想問,另一個不想說,於是空氣裡只剩下唏哩呼嚕喝粥的聲音。
  
  「走了啊。」
  
  格裡西亞莫名的感歎了句,說的卻是剛才大呼小叫的一群人。
  
  羅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沒走啊。……格裡西亞,原來你看不見嗎?」
  
  「……什麼看得見?」
  
  羅蘭訝異的表情看的他很莫名。
  
  「不,那個……」
  
  「這裡有結界來著……我的感知范圍只有這麼大。」他拿著勺子比劃了床周邊的三步遠,「羅蘭,你怎麼了?」
  
  羅蘭僵硬的轉頭看向門邊的方向,從超出了他視野的距離之外傳來了腳步聲。
  
  從未出現過的,在場五人之外。
  
  不曾出聲。
  
  不需要出聲。
  
  因為單憑氣息就能斷定對方身份。
  
  將那個名字訴諸於口都會耗費全身力量一般,身體內側的力量從心臟的位置被徹底搯空。
  
  無法呼吸。
  
  不能呼吸。
  
  在腦袋裡回蕩著的還是那一日拒絕的話語。
  
  想要蜷縮起身體找個無人的地方呐喊出聲,將那股炙熱的感情徹底釋放。
  
  很痛苦嗎?
  
  很痛苦吧。
  
  如果——只是如果而已——能逃去哪裡的話,那該有多好?
  
  「羅蘭。」
  
  落下的聲音,仿佛一切既已成定局。
  
  「……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要說。」
  
  然後,現實重歸。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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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樓主| 發表於 2018-4-2 22:15:05 | 只看該作者
  (25)
  
  羅蘭放下了碗,起身,片刻後傳來了落鎖的聲音。
  
  沒有腳步聲,感知范圍內沒有外人,寂靜裡能聽見另一人平穩的呼吸聲。不靠近也不拉遠——像是刻意站在了感知范圍的一步遠之外,連對方臉上表情都無法捕捉。
  
  矛盾的心情。
  
  看得見或者看不見,哪一邊都是如此的難以抉擇。
  
  「……你還記得多少?」
  
  首先開口的是雷瑟,一如既往的平穩嗓音,聽不出情緒來。是他自己不夠了解對方嗎?口口聲聲說著肚子裡蛔蟲一類的話……真是諷刺啊,大概。
  
  「記得什麼?」
  
  「夢?」
  
  「醒來之後不記得夢見了什麼,這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是嗎?」
  
  輕描淡寫的回答。
  
  「……難道還有什麼嗎?」
  
  「不,沒事。」
  
  他聽不出隱瞞的味道,更也看不出。
  
  距離五步,嗓音從五步開外傳來,很遙遠,對於剛從一場沉睡裡蘇醒無法動彈的自己來說。
  
  「不記得更好。」那個人淡淡的補了句。
  
  「你到底想說什麼?」
  
  「別再做蠢事了。你剛剛差點死掉,知道嗎?」
  「……」
  
  「只是昏睡十天而已,你又是魔王,為什麼身體會這麼虛弱……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
  
  你為何能如此平靜呢?
  
  像是什麼事都從未發生過……說不定對於你來說,那些事情根本無足輕重吧。
  
  所以說,不該說出口的吧。
  
  只憑話語,人和人是無法相互理解的,所以才會存在隔閡這種東西。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睡過去之前的那夜,因酒精不斷攀升的體溫,還有對方那幅驚詫的表情。
  
  真想再看一次啊,你那副失去冷靜的表情。
  
  「……格裡西亞?你怎麼不說話?」
  
  「我說,雷瑟啊。」
  
  他翻身下床,沒有支撐的身體正不住的顫抖著。
  
  「你注意到了嗎?從什麼時候開始……你開始喊我的名字了呢?」
  
  向前邁出一步,然後向著一側傾倒下去,疲憊的感覺從身體內側湧出。
  
  「……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麼?我的心情嗎?你又敢說你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我不想再和你吵下去。」雷瑟的嗓音裡充滿了深深的疲憊,「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亂來了。還有,我會讓羅蘭看著你,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變成魔王的你,所以盡量待在封印裡不要出來。」
  
  「……」
  
  「亞戴爾我也還給你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問他就好。」
  
  「……等一下!」
  
  他從對方語氣裡聽出了告別的意味,往前跨了一大步,身體便瞬間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倒。
  
  他以為對方至少會出手相扶的。
  
  前額撞上地面磚,溫熱液體沿著鼻梁淌下……他「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愕,感知范圍並沒有擴散,所以是對方先靠近了一步,然後在他的面前止住了腳步。
  
  「……怎麼了?」
  
  又退出了感知范圍……他現在能百分百確定那家伙是在故意避著自己了。
  
  「嘶——好痛!雷瑟你好歹也扶我一把……」
  
  「……」
  
  「所以我為什麼會一睡十天?別說你不知道,你瞞不過我的。」
  
  「是夢魘。」
  
  那家伙居然當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摔了個大馬趴,連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夢魘?」
  
  他習慣性的往額頭上丟治療術……然後發現自己連半點光屬性都聚集不起來。總是掛在腰間的太陽神劍也不見了蹤影本該起的封印作用自然也是沒了。
  
  到底該算是什麼呢?眼下這種情況。
  
  「……是寄宿在人夢境裡,以夢為能量生活的魔物。你連這個都忘了嗎?」
  
  「我應該記得嗎?」
  
  「那你還記得教皇的那杯紅茶嗎?」
  
  「……紅茶?」
  
  「裡面確實是加了東西,不過我也喝了。那是能夠讓人進入永眠,以便於讓夢魘入侵夢境的藥,叫做【眠草】。」
  
  他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坐回床上,額上依舊在不住的淌著血,隨便抹了把,又沿著鼻梁淌下。
  
  「那你怎麼沒事?」
  
  「可能運氣好吧,夢魘沒有附在我的身上。」
  
  他聽到了腳步聲,猶猶豫豫的,靠近了一步,停在了感知范圍的外緣,看起來是像替他治療一下額上的傷,卻又因為距離不夠放棄了。
  
  「還有……為什麼你一直在躲著我的感知?」
  
  「因為我覺得,你不會想見到我的。」
  
  雷瑟的語氣很平靜,非常平靜。
  
  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能裝作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而只剩下了他自己。
  
  患得患失。
  
  他猛的起身,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衝去。自從醒來之後手腳便不大聽使喚了,連最基本的行走都成了問題,於是,這一衝,便筆直的撞向了微妙的避開他視野的雷瑟的身上。
  
  他是故意的沒錯。
  
  如果雷瑟依舊固執的避開他,他便就此徹底死心。就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他和那份戀心,就此一刀兩斷。
  
  其實這是沒有邏輯的事情。他知道的,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放手的借口罷了。戀愛是盲目的,被戀心所困的人更是毫無邏輯可言,而他,早已認定了對方會避開自己。
  
  但是。
  
  在即將撞上地面的瞬間,他的身體被一雙手臂穩穩的扶住了。
  
  簡直就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般。
  
  ……還真是過分啊,這種事情。
  
  被戳破謊言的時候便也就算了,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被看穿心思呢?
  
  在視野觸及了對方的右半側臉頰時,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他看不見顏色,只能以屬性判斷物體形狀,所以才能看清覆蓋了半張面孔的黑暗屬性。
  
  像是被什麼東西寄生了……或者說,是被入侵了才對。從額上到下巴上盤踞著的黑色物體,完全由黑暗屬性凝聚而成的某種活著的印記,在他伸手去觸碰時,緩慢的蠕動著身軀攀爬向臉頰的另一側。
  
  「雷瑟,那是什麼東西?」
  
  連生氣都力氣都被徹底抽走了,只剩下一點無力的悲涼。
  
  這種事情他早該察覺到的,現在卻因那種無聊的小事分散了注意力,這樣的自己還真是……
  
  「沒什麼,別人看不到的。」雷瑟撥開了他的手,把人重新扶到了床上去,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了臉上的印記,「這是夢魘留下的印記,為了把你從那個世界帶回來所必要的東西。」
  
  「……那個世界?」
  
  「你已經不記得自己昏睡期間發生的事情了吧。在那一邊的你同樣也沒有現實中最近的記憶,而這個印記就是為了避免那種情況發生的。」
  
  「……」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之前始終避著他,不肯讓他看到?
  
  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的理由,但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了。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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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8-4-2 23:29:16 | 只看該作者
  (26)
  
  「審判最近接手的案子?你說那個走私藥物的嗎?那個案子亞戴爾有參與吧,你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羅蘭放下了手中的筆,詫異的看向他。
  
  「……亞戴爾?」
  
  「你昏睡之前審判就向教皇把你家太陽小隊借走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好像確實有麼回事,被羅蘭一提醒倒是想起來了。他的記憶已經混亂到連昏睡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能回憶起細節,所謂人的記憶是最不可信的東西,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不過你想問什麼?我記得你一向對審判所的案子不怎麼感興趣才對。」
  
  「畢竟這回牽扯到我身上來了,而且……」
  
  從剛醒來之後自己身體的反應看來,被夢魘附身應當是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所以,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輕易的被夢魘附身,甚至到了需要被人救才能脫身的地步。
  
  羅蘭笑了笑,重新拿起筆,專注於眼前的公文上了。
  
  「其實你還是在擔心審判吧,雖然你們在鬧別扭沒錯。」
  
  「……誰要擔心他啊。」
  
  「畢竟臉都那副樣子了,對吧。」
  
  「羅蘭你看得見嗎?」
  
  「這種程度的黑暗屬性還是能看穿的。」
  
  這麼說來,艾爾梅瑞也應當發現了吧。他剛剛醒來的時候只有他轉頭看向了門口的方向,而那時雷瑟應當確實站在了門口。
  
  雖然他看不見就是了。
  
  「羅蘭,我昏睡的這段時間裡,審判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沒有吧。」
  
  「沒有跟著昏倒什麼嗎?」
  
  「要是他也倒下了,暴風就不是現在這幅表情了吧?」
  
  羅蘭一臉好笑的說道。
  
  「……也對。」
  
  那麼,有一點就對不上了。
  
  如果之前他的昏睡是因為被夢魘附身墜入夢境,而雷瑟曾進入他的夢境中,強行將他帶回來,那麼,為什麼雷瑟沒有像他一樣昏倒呢?
  
  難道是因為那個印記?
  
  【隊長,您在嗎?】
  
  隔著一扇門板傳來了亞戴爾的聲音,格裡西亞的思緒被打斷了,擡起頭,便見羅蘭自動起身去開了門。或許是因為開門的人不是他而是羅蘭,亞戴爾也愣在了原地,拿求助的眼光望向他。
  
  羅蘭聳了聳肩,抱起桌上一疊公文,朝他揮了揮手:「我出去一會,半個小時後回來。」
  
  「……隊長?為什麼魔獄騎士長在您這裡?」
  
  待門關好,亞戴爾這才走到了近前,臉上表情有些奇怪。
  
  格裡西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家隊長現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沒人跑腿就是半個殘廢……而且,是誰讓你來的?」
  
  「審判騎士長讓我來找您……隊長您不想看到我麼?」
  
  亞戴爾露出了慌張的表情,加點哀怨就成了怨婦臉……不不不他在想什麼呢他。
  
  「不,來的正好。」
  
  格裡西亞指了指之前羅蘭坐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這才一臉嚴肅的盯著亞戴爾的眼睛。
  
  「我問你,之前審判手裡那個走私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私?您說的是格蘭商會那個案子嗎?」
  
  格蘭商會……果然很耳熟,一定在哪裡聽過才對。至於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樣,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不管是不是,你先說下去。」
  
  「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名自稱是【眠草】的發明者的男人向神殿求助,說是被人威脅交出配方,希望能獲得神殿的庇護。為了混淆對方試聽,審判騎士長決定將對方收入審判所的監牢,但是,當晚便有歹人闖入了審判所,將對方殺死在監牢裡。」
  
  「這是我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應該是前一天……我記得您是第二天去見的教皇,之後便聽說您突然倒下了。」
  
  這部分的記憶他還是有的,而且他還記得那天去見完教皇之後還多喝了酒,再然後……
  
  格裡西亞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道:「繼續。」
  
  「【眠草】的發明者被殺後,線索就徹底斷了,審判騎士長把所有任務都交給了我和維達,自己出了一趟門 消失了一整天之後突然回到審判所,下令讓我們調查格蘭商會。」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您倒下之後的五六天?我記的也不是很清楚,那段時間實在太忙了,畢竟陛下那邊一直在施壓,說是不在半月內找出真相就要來見您……什麼的。」
  
  「……」
  
  那個盡添亂的混蛋……!
  
  「說來也奇怪,這案子明明完全沒有線索可循,審判騎士長卻像是早已知曉對方動向一般,把格蘭商會下面的勢力請掃的一干二淨。」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
  
  「什麼問題?」
  
  格裡西亞沒搭話,思考了半晌,忽然問道:「亞戴爾,你剛才說,是審判要你來我這裡的?」
  
  「是的,審判騎士長還說,如果您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如實回答,不管是關於哪方面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的副隊長啊……
  
  大約是他的笑容有些太恐怖了,亞戴爾戰戰兢兢的擡起頭,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
  
  「隊長……?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管什麼問題都會如實回答……是這樣嗎?」
  
  「確實是這樣的,但是……隊長?」
  
  格裡西亞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經的問道。
  
  「亞戴爾,我問你。」
  
  亞戴爾也跟著將背脊挺的筆直,狀似乖巧的垂著頭。
  
  「你看過小黃本嗎?」
  
  「……啊?」
  
  ♢♢♢
  
  「問完了?」
  
  亞戴爾出門後片刻,抱著公文的羅蘭又晃了回來,也不知剛才去了哪裡。
  
  「啊,差不多吧。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比如?」
  
  「沒什麼。對了,羅蘭,你能幫我去向教皇要一份【眠草】的樣本嗎?他那裡一定還有剩下的。」
  
  「沒問題。不過你要那東西做什麼?聽說吃多了會有成癮性……你可不要亂來,格裡西亞。」
  
  「只是拿來釣魚而已,不會真的吃下去的,放心吧。」
  
  羅蘭滿臉懷疑的出去了,他衝著那背影擺了擺手,待門關好後,笑容一點點的從臉上消失了。
  
  那個亂來的家伙……等他解決了整件事情,再去好好的找那家伙算一次帳!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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