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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奈雅.月

[同人文] 【特傳】雲煙~11/1 第七章〈闇伏〉*附87小劇場,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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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7-5-31 01:44:28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奈雅.月 於 2017-6-19 10:57 編輯

端午節賀文〈龍舟錦標賽〉(下)


        『好!經過了前面許多精采的比賽,中學組龍舟錦標賽終於進入壓軸階段——全中學部分組決賽,總冠軍爭奪賽!請各位菁英選手立刻至預備席集合,給予準備時間五分鐘。獲勝的隊伍將會獲得每位隊員一人一顆遊學院方提供的塵月冰珠!』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播報員終於宣布最後競賽準備時間開始,也順便為這次活動的最終獎品做推銷,藉此激發選手們的戰鬥力:


        『相信各位都知道,塵月冰珠是距今一千五百年前遭滅的冰翼天使王族才能培養出的特殊安魂水晶,因水晶正中隱約藏有月亮圖案得名,如今已成為眾所爭奪的稀有珍寶。請能參加總決賽的隊伍們好好把握難得的機會!』


        這機會確實是難得,尤其可以看出學院方準備活動的用心。但……當聽見是塵月冰珠時我也只能苦笑。


        身為「被滅的」冰翼天使中的一員,還是當中「稀有生物」的王族,當我每回聽到如此的介紹方式總是會覺得格外不舒服。尤其這次活動居然還以聖寶之一的塵月冰珠為獎品,更令我難以接受。不過即使難受,我依然能猜出師父們真正想傳達的意思,這無非是指當年冰翼慘遭滅族後許多機密也跟著流出,要我和凜陽多加戒備,敵人很快便會下手。


        難道,會是最近嗎?


        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我這才緩緩睜眼。算了,畢竟多想也無濟於事,還是先面對眼前的問題比較重要。


        重新拉回正題。在方才的前幾場比賽中,有幾支隊伍明顯準備好對付我傳送陣的方法,打算一展身手擊敗我們。但我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料,於是在先前備戰時也準備了相對應的法子對付。雖然實行上可能有困難,畢竟這個法術消耗的額外力量可相當不得了,尤其是當我還得分神固結界的情況下。但我確定,一旦成功施行,沒有學長姊防得了。


        順帶一提,前幾場的狗眼看人低學長輸掉了比賽,原因是因為我暗中送給他的封印直接封住了他的法力,讓他在比賽中完全幫不上忙,甚至還摔入彼岸水裡。更值得默哀的是,他是他們隊伍的王牌,所以很華麗的在眾人面前出了糗,從此前途堪憂。


        不過,誰叫他敢瞧不起我們?我只封住他的法力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凌月,你確定要使出這招?」走在我身邊的亞特萊爾無奈地看著我:「雖然規定中沒有阻止,可是學長姊他們一定會被送入醫療班徹底休養的,這樣會不會有點過?」


        我聳聳肩,轉頭瞄了他一眼:「那也得怪他們實戰經驗不夠囉,本來比賽就是要考驗應變能力嘛!更何況我是順便在幫醫療班減輕袍及受傷率和逃跑量,他們反倒會支持吧。」我才不信醫療班會對乖巧(雖然是被迫的)的病患有意見呢。


        「的確是,如果這是場生死戰的話那可得要不擇手段才行。」凜陽附和我的想法:「尤其是凌月的能力怎麼可能不讓他們心服口服?」


        (不,這根本是沒有人能應付才對。再說你也不需要更多人的心服口服了吧……   By 亞特萊爾)


        「反正只要是敵人就全部殲滅,哪裡需要多說?」颯彌亞接上我們的話題,完美表現出他暴力的本能。但每回備戰時都聽他這麼說,我忍不住想吐槽:重點在於,他們不是你需要用命去打敗的敵人啊!


        「所以,我們只要負責保護凌月就好了?」已經完全習慣颯彌亞的說話模式,夏碎乾脆直接忽視他:「其他就交給凌月負責……對吧?」


        「嗯。可是我想其他學長姊應該也發現主要的使術者是凌月了,然而這道法陣卻得儲存在符咒才能發揮最大作用……總之,以讓凌月啟動符咒為優先,其他再說。」亞特萊爾冷靜回答,邊走入傳送陣。


        『眾所期待的決賽終於來臨,而冰炎殿下與亞特萊爾殿下的小隊也不負眾望地闖入決賽。但他們要面對的,卻是菁英的學長姊們。』播報員又開始說起故事,讓我們非常能感覺到學長姊射來的銳利目光。這,其實是無意識的拉仇恨吧……


        『雖然不是黑馬,仍然值得期待的以下克上賽即將上演!另外一提,場邊還有選擇獲勝隊伍的賭博,請各位踴躍參加喔!並且因為前幾場的移動符使用太頻繁,場地中已設下針對傳送陣的禁制,請參賽者當心囉!現在我宣布,中學組龍舟錦標賽、決賽,正式開始!』


        哦,居然針對我們設下傳送陣禁制?不得不說扇師父果然太閒了!再說竟然還有人開賭局?當我們是在賭馬嗎!


        哪個皮太癢的給我站出來!我一併清算!


        非常淡定的無視今日第N度「危」笑的我,亞特萊爾默默布下結界,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凌月,」他一臉從容赴義的望著我:「請先結束比賽再算帳,我不想出面解決那些人。」


        淡淡的回瞪一眼,我冷哼了聲,邊抽出符咒邊丟了顆水晶加強結界。


        「凌月,快點,他們開始出招了!」凜陽苦笑著提醒額邊依然還冒著青筋的的我,手提長劍,眼神戒備的掃視附近幾人的動作。


        「擔心什麼,我的結界豈是那麼容易應付?」我冷冷掠過幾位不安分的學長姊,將他們的躁動盡收眼底:「當我凌月跟他們的程度一樣?」


        颯彌亞聽著我狂傲的話,默然瞥了我一眼,隨即識相的轉頭回去鞏固結界。雖然是沒那個必要啦,但能儘量減輕我的負擔也是好的。


        接著其他三人(非人)看了他的反應後也乖乖的各司其職去了。


        喂,我是有這麼可怕嗎?


        (確實是很可怕……以某些方面而言。   By 凜陽&亞特萊爾)


        默默斜了裝死的某幾非人類一眼,我冷哼了聲,從空中抽出兩張符咒,一白一黑,上面分別繪製著不同的繁複咒文,但同樣是由黑與白構成,分別象徵著陰陽,也象徵著這無理的世界將種族所做出的分等。


        只可嘆,沒有多少人能明白我創造出這術法的意義;於是有時候,我愛並痛恨著這個世界。


        「日之炎、月之寒,夢醒,黑白狂想奏起。」微微側身,我傾聽著附近許多術法攻擊結界的聲音,冷靜地開始唸咒。呵,果然學長姊們的首要攻擊目標是我呢,不過……沒有用。


        「暗、暮、虛、無,深淵黑夜從心;曦、晨、光、晴,天空白晝從言。」繼續著禱文,在其他同伴的護航下,我手中的符咒逐漸染上黑色與白色的光芒,彼此纏連交錯成一道複雜的法陣。


        「心成灰,成獄,禁錮生命之歌;言成暉,成禦,綿延時間之頌。」緩緩勾起勝利的笑容,我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學長姊們著急的表情,更加努力攻擊我們的結界。畢竟只要知曉「幻鬼」威名的人幾乎都曾聽說過其自創的一級咒術——銷魂,對此咒術的效用也略知一二。雖然繪製方法還沒多少人能推敲出來就是。


        既然我已經開始吟唱禱文,除非打斷,否則將會如何大多身為袍級的他們一清二楚。


        不過現在才發現……早就來不及囉,我心下輕笑。


        「以混沌為名、以虛空為形,心、言、入夢。」朗誦出最後一句,我同時丟下兩張符咒:「化塵、凝霜,黯然銷魂。」


        四周的風景在符咒落下的瞬間彷彿靜止了般,沒有人做出任何動作。接著浮在空中、已經完成的黑白法陣以我們為中心散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環,掃過整個彼岸水,將學長姊和他們的坐騎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無視觀眾以及播報員愣住的表情,我微笑著啟動賽前臨時繪製的御水符,將我們推向決賽的終點。


        接著毫無懸念的,中學組冠軍。


        『銷、銷魂,居然是幻鬼自創的銷魂!凌月殿下究竟是如何學到這一級術法的?』播報員遲來的解說降臨,然後一群人(非人)目瞪口呆地瞪著我。嘛,完全不意外。


        「這是秘、密。」裝作調皮地在唇前豎起食指,我淺笑著賣下令人抓狂的關子,順便收到亞特萊爾和凜陽的苦笑兩枚。


        於是也因為這一句話,我再度欣賞到場下觀賽的幾千人瞬間化成石像的世界奇觀。


        『……既然凌月殿下不願意說,那我們也不好意思問了。』異常體貼的播報員在跟著沉默了數秒後馬上停止這個話題,苦笑著向觀眾們宣布我們的勝利:『我在此宣布:冰炎殿下、藥師寺夏碎閣下、亞特萊爾殿下、凌月殿下以及凜陽閣下榮獲中學組龍舟錦標賽總冠軍!』


        歡呼、掌聲不絕於耳,我偷偷勾起屬於幻鬼的笑,面對觀眾席。我相信,現在的這一刻會長存在我們心中,至少到老去前依舊難忘。





        「凜陽,粽子射擊賽還去不去?」離開賽場後就搭著凜陽的肩膀,亞特萊爾邊走邊竊笑:「如果不去,扇師父又會出新招來整人。你覺得呢?」


        「還是去吧,難得的活動欸!」凜陽一臉天真的回答。


        我搖搖頭,對他發出忠告:「別去,真的別去,你會後悔的。我剛才從別人那裡打聽到了不太好的消息。」還有,扇師父您要是敢來整我們,死路一條!


        「咦!」


        「……如果你對墳墓里長什麼樣很有興趣,你就去吧。」安息吧,我絕對不會救你。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我不會去的。」


        「嘖。」


(另一方面……)


        「冰炎,你需不需要好好解釋一下你想跑去哪?」夏碎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手搭在自家想偷跑的搭檔肩上:「說好的繼續去參加活動呢?」


        被抓到現行的颯彌亞身形一頓,默默看了自家狐狸搭檔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眼,再轉頭看見對方臉上逐漸黑化的笑容,立刻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既然你這麼想跑,那我們就參加獵殺屈原好了,整個校園都是你的修羅場呢。」察覺到某半精靈瞬間僵硬的身體,夏碎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不由分說的將某半精靈拖走:「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那麼讓我們開始尋找屈原吧。」


        「……」





        「怎麼會是你們兩個?我們不是才剛分開自己找活動參加嗎?」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某組與己方三人才剛分開的雙人搭檔,亞特萊爾不禁發出疑惑。不過這份疑惑在看見兩人臉上截然不同的表情後瞬間消散:「原來你被夏碎坑了啊?冰炎。」他有些哭笑不得。


        正手持月曜,和自家弟弟圍攻屈原的凌月聽見後方動靜,回頭看了忽然開始進行詭異對話的搭檔一眼,又瞄了已經進階成億年玄冰臉的颯彌亞一眼,忍不住跟著開口調侃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坑了,冰炎你應該早就習慣了吧?」


        「……」某半精靈繼續保持沉默。


        真是孽緣啊!


(全文完)





對不起我又來晚了!((合掌
而且似乎還有點太短......
雖然端午節已經過了不過還是將就著看一下吧((笑~
對了,順便在這裡補充一下,凌月他們的能力雖然有些太超出規則,但整體而言不會影響到原作劇情喔!
畢竟人家在這次的端午節活動後都準備要退場了,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嘛~((喂!
下一章會回歸主線劇情喔!

這世界被生命們分成了黑與白,但究竟誰才是真正的「黑」,誰又是真正的「白」?
有些事情,從沒有過準確的答案。
「黑亦非黑,白亦非白,這才是最正確的解釋吧?」~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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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7-6-14 16:54:05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奈雅.月 於 2017-6-19 10:59 編輯

第五章〈黑白〉


        「……凜陽少主?」


        隨著「巨風神柱使」五個字的出現,讓原本已經陷入狂暴狀態的西爾特動作驟然一頓,繚繞著的鬼氣也稍緩了些。趁機打散黑暗聚集的中心,我伸手放出淨化法術清去殘餘的扭曲力量,這才逐步撤下環繞在周圍的結界。


        誰想才剛回頭,看見的卻是一老一少兩天使正相看……相瞪兩相厭的微妙畫面。


        是說,你們兩個到底積恨多深啊?連兵器都出來了。


        「怎麼,一千五百年不見你就變成鬼族了?其他族人呢?」淡漠的打量著眼前全身黑的前.巨風神柱使,現.鬼王高手,凜陽蹙起眉,眼底早沒有了剛見面時的驚訝,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巨風神柱使,你的解釋?」


        聞言,西爾特慘然一笑,「少主,您都自己有定論了,何必由我說呢?」他似乎不願多答,但還沒來得及接下去拒絕,面上的笑容已經迅速歛去,驚疑不定的目光死死盯著凜陽手裡黑得深沉的長劍,手裡同時握緊了長矛:「這是……那時的災毀兵器?」


        「如何,又想到當年了?」看見對方瞬間沉下的臉色,這回換神情漠然的凜陽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滅日確實是災毀兵器,那麼這次你的回答呢?」


        災毀兵器?


        我愕然望向冷靜發話的凜陽,正好捕捉到他深藍的眸裡迅速閃過一抹殺意。


        「原來如此……」我微微垂首,藏於陰影處的面上淡淡浮起一絲苦笑。


        在我單獨與西爾特對話時,他對凜陽雖然依舊使用敬稱,但其所代表的意義卻和稱呼我的時候大不相同。而且,雖然這次作為被追殺重點目標的確實只有我,但身為與我同為王族血脈的冰翼繼承者,凜陽先前唯一的優勢便是敵人並不知曉他已經回歸歷史;可如今,我們的身分都同時曝光了。


        在我們隱藏的歷史面具曝光在敵方面前的情況下,西爾特該警告的人不應只有我,然而他卻選擇在凜陽離開後才現身在我面前,顯然他對凜陽確實有一定的忌憚。


        而這足以讓神柱使也忌憚的存在,正是來自於凜陽手中的「災毀兵器」。


        「災毀兵器」,正如其名,為引發歷史劇變與災難的禁忌兵器,來源之一即是天使族的靈魂兵器傳承。根據他們的對話可以推斷出,凜陽當年提早接受傳承時所獲得的專屬兵器——長劍滅日——便是千年難見的「災毀兵器」。


        目前已知歷史的記載中,曾出現過的災毀兵器皆造成了當時代歷史的重要轉捩點,甚至將災禍影響到了後世。如三千年前間接造成陰影逸散的逐暗長戟.青允、一千年前開啟鬼塚大門的泣靈弩.埃法西斯,皆是著名的「災毀兵器」,但如今在各種族及勢力高層的刻意隱瞞下已沒有多少人知曉。


        而在這些歷史裡被掩埋的謊言之一,即是……我望向凜陽,他的唇角依舊掛著諷刺的笑容,看得我心驀然一痛。


        導致冰翼被滅、失去古老傳承記憶的災毀靈魂兵器,一千五百年前冰翼少主臨危接受的末代傳承——鎖魂長劍.滅日。


        「雖然我不是很想介入你們的族務事中,但你們真的以為當初被滅族的只有冰翼而已嗎?妖師、精靈,雖然不是明面上的,但不可否認,他們也是被『災毀兵器』間接毀滅的種族。當初現世的『災毀兵器』,可不只冰翼少主的那一把而已。」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亞特萊爾斜倚在門框上,銀色的眼眸在四周白色建築反射的光線中變換著妖異的色彩。


        ……你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亞特萊爾殿下?」西爾特聞言一愣,「您的意思是……『災毀兵器』不只一把?」


        「看來你不算太遲鈍,腦子還有被拯救的機會。」順口嘲諷一句,他勾起一抹不含感情的淺笑緩步往我們的方向移動,眸底的陰霾隨著步伐的移動愈來愈深:「當年各自隨著歷史必然出現的『災毀兵器』一共有四把,分別掌握在四個不被時間承認的『存在』手中。冰翼滅族,妖師失去血脈傳承,精靈成為鬼王……凌月,我不必再多說了吧?」


        還想聽他繼續往下說,亞特萊爾已經將問題拋過來,表明要我解謎。默默白了他一眼,我微微歛起眸,如果是四個的話……


        「原來『月曜』也是災毀兵器。」這是我最後得到的結論。


        不意外我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亞特萊爾笑了笑,忽然伸手從空中拉出一道銀底墨紋的光束,我再熟悉不過的長槍又一次出現。但與往日不同的是,一股濃厚的殺氣在長槍現形的那一剎跟著爆發出來,完全沒有預兆的壓在我身上。


        我腳步一踉蹌,只來得及丟下水晶為自己防禦,便見到比剛才西爾特更濃郁的黑氣從四周擠壓著我的結界,甚至還將結界逼退了些許。


        「不愧是凌月,居然能擋住夜御鳴風的蝕闇幽影。」一片混濁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這麼一句話。亞特萊爾聲音剛落,圍困住我的黑暗便瞬間消失了。與方才還得放出淨化術法淨化的鬼氣完全不同,是真實的、完全沒有痕跡的消失。


        我驚愕地望向他,卻只見他悠然一笑,攤手讓長槍化為星芒消失。無視於西爾特驚懼的目光,他沉默看著面前化散的光點數秒,忽然抬眸開口:「妖師血脈繼承者凡默辰,所持災毀兵器,幽冥長槍.夜御鳴風。」


        看好戲似的在一旁欣賞單方面解密,我微笑著看見西爾特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嚇到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真是的,心理素質還是不夠呀,果然有待訓練。


        「所以月曜和曦羽的別稱分別是什麼?」收回看戲的目光,我轉向冷著一張臉的亞特萊爾詢問。既然滅日是鎖魂長劍、夜御鳴風是幽冥長槍,那我和煦晨的「災毀兵器」又該如何稱呼?


        瞄了完全不覺得擁有「災毀兵器」有什麼不對、興味盎然的我一眼,亞特萊爾嘆息著揉了揉太陽穴。「煦晨,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他忽然話鋒一轉,看向似乎空無一物的門外。


        「哥哥果然不好玩,這麼快就發現我了。」伴隨著微微哀怨的聲音出場,煦晨飛揚著一頭銀色長髮現身在門口,琉璃般的黑眸中流轉著一絲頑皮的氣息:「我才剛到呢,不讓我多聽一下你跟凌月姊姊談情說愛?」


        聞言,亞特萊爾額角隱隱冒出青筋,才燃起的怒火卻又很快變成無奈,「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在談情說愛?」他揚起目光指了指凜陽和西爾特:「難道不覺得電燈泡太多嗎?」


        「所以我也是?」煦晨笑得一臉天真。


        「一直都是。」亞特萊爾相當自然的順著她的話回答。


        「……」你們兩個,原來是專門來八卦的嗎?


        無言地看著一旁已經聊天到自成氣場的某兩位半妖師,我沉默了。


        「對了,煦晨,你過來做什麼?師父們剛才不是說過你最好不要出無殿嗎?」大約五分鐘後,好不容易從八卦中回歸現實的亞特萊爾嚴肅的看著自家妹妹,神色間隱隱帶著焦急:「現在我的一半血緣已經曝光了,繼承者的身分早晚也會被揭曉,你如果選擇現在出現,我們都可能會陷入危險。當初安地爾做了什麼你也知道吧?我可不想……」


        「哥哥你就是擔心太多了,沒問題啦。再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提到『災毀兵器』,鏡師父才不讓我出來呢!」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煦晨笑道:「而且為了避免意外,出門前師父已經幫我把妖師力量遮蔽起來了,沒問題的。」


        「你真的是……算了,不會有事就好。」知道她暫時不會被識破身分後,亞特萊爾只能嘆口氣默認她繼續待在這裡,接著轉身面向我:「凌月,把『月曜』召喚出來吧!」


        瞄了無奈已極的他一眼,我微微點頭,揮手將扇子甩出。令我意外的是,月曜此回被召喚出來時無論是力流、威壓皆比以往更勝一籌,一彎蛾眉新月伴隨著凜冽寒氣冉冉升起,柔美的光輝中暗含堅毅,凌空照耀著,彷彿所有的黑暗都被光明取代。接著,一段陌生而熟悉的文字忽然浮現在我腦海裡,與生俱來般,我極其自然地開口:


        「冰翼天使王族血脈傳承者陸未.凌月,所持災毀兵器,絳血扇.月曜。」


        話音甫落,月曜便如亞特萊爾的夜御鳴風化為光點消失在空中。我微愣,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忽爾一笑,隨即釋然。


        陸未家嗎……看來值得一查。


        「怎麼會牽扯到最複雜的那一家……?再說凌月這個名字,歷史記載中身為冰翼天使與人魚混血的也只有你一個,還消失在一千五百年前了。」亞特萊爾盯著光點蹙眉,「我從沒聽說過……?」


        「別問姊姊了,連我也不清楚。」凜陽聳聳肩,「你看西爾特對我的態度就知道當初大部分的族人是如何看我這個少主的,不必多說吧?」


        當然不必多說。


        「難怪我和哥哥會認識凌月姊姊,原來連凜陽哥都被自己的族人排斥過。」煦晨一向明亮的眸子稍微暗了暗,「我真的好討厭這樣的世界。」


        雖然對我們的對話有些誤解,但看著沮喪的她,我也只能無奈地笑笑,學亞特萊爾伸手揉她的頭:「別在意這些,至少我們能懂就好。」


        「但我也是他們的族人呀!為什麼只因為妖師的血脈就否定我們的存在?」眼眶裡說著便沁出淚光,煦晨撲到我身上,將頭埋在我懷中哭泣:「母親因為愛上父親被『族人』害死了,父親在祖父過世後回到族裡卻再也沒回來,最後只剩下哥哥還在我身邊。為什麼他們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都還只是孩子啊,為什麼!」


        「因為這就是這世界所謂的規則啊,小曦。」我的笑容裡充滿苦澀。


        這些規矩,都是由他們定的吶。


        「凌月,好了,我們都知道。」亞特萊爾緩步走到我身邊,銀色的眸中透出一絲痛苦與不忍。他輕輕將手放上我的肩,我側頭靠上,感覺到久違的踏實,隱忍許久的淚水隨即順著面頰滑落。


        「我好累,就算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卻還是覺得好累。」徹底放開自己,我無視掉一旁握拳垂手而立的凜陽和沉默了許久的西爾特,讓自己長久以來累積的悲傷和痛苦跟著淚水流出:「明明我們都還不到承擔一切的年紀,卻因為那些種族的一己私利毀了我們原本該平靜溫馨的生活。亞特萊爾和煦晨是,我和凜陽是,颯彌亞又何嘗不是?當你們在唾棄黑暗時,是否曾想過,黑暗中掙扎的人們或許也正在唾棄你們所謂的光明?」


        「這世界上從來不存在真正的光明與黑暗,黑白之分不過是人們為其加諸上的——黑亦非黑,白亦非白,沒有任何人該因為血脈就必須被厭憎的啊!是不是我依舊太天真了,居然……」


        偌大的空間中只剩下我低迴的啜泣,亞特萊爾輕拍我的背,卻沒有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他明白,我不過是需要一個依靠罷了;有時候,什麼都不說比單純開口安慰更能貼近人心。


        「公主……」西爾特的聲音有些遲疑,似乎希望我可以冷靜下來。但現在的我正是精神上最脆弱的時候,什麼也不想聽,繼續如當年剛失去記憶時一樣靠在亞特萊爾懷裡。只有在他和煦晨面前,我依然是最初的模樣。


        「黑非黑,白非白……嗎?如果所有人都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凡事總有意外。」亞特萊爾嘆息,接著語氣逐漸冷卻下來:「艾斯薩羅.西爾特,你都聽清楚她剛才說的內容了?凌月她雖然是你們的公主,可她也有自己的極限,不是非得要不斷為你們留下的爛攤子付出心力去收拾。如果你們還是執迷不悟,別怪我親自出手。」


        回應他威脅的是一片靜默。見狀,他也不多說什麼,但周身長年環繞的寒氣卻愈趨冰冷,凍的連我都也有些麻木。隱約間,我聽見西爾特咬牙的聲音,已經徹底墮入鬼道的他無法完全抵禦亞特萊爾帶著精靈淨化能力的寒氣,更別提他還得顧慮到出手可能連帶傷到我。


        就算現在知道我也是「災毀兵器」的持有者之一,長年累積下來的態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我明白了,亞特萊爾殿下。」萬般無奈下,他只能妥協。


        「記住你親口說的話。」沒有多餘的回應,亞特萊爾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開視線不願多言。


        當黑暗也開始仇視自己時,將再沒有人可以改變所謂既定的宿命。


        「走吧。」


        視線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接下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夕照昏黃,一黑一金兩道人影在公園的涼亭間相對而坐。


        「凜陽,以你的實力要繼任未來的神柱使還是遠遠還不夠。若非今天有凌月待在你身邊,恐怕空間行者會不顧身分對你下殺手。」亞特萊爾聲音淡漠,冷峻的容貌在原世界的街道上更是顯眼。無視四周投來的驚艷目光,他看著前方若有所的凜陽,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但如果你有被脫層皮的心理準備,我倒是可以幫你提升實力。」


        明明該是嚴肅的話題,卻在亞特萊爾最後補上的那句話襯托下變得有些戲謔。默然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凜陽不可覺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有趣地端詳他無奈中帶著苦澀的神情,亞特萊爾忽然笑出聲,染成黑色的眸裡閃過促狹。他原本以為第一次見面的冰翼少主沒有勇氣接下他刻意的刁難,誰想到他居然敢迂迴的同意。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有趣的事了。


        「那訓練就從明天開始。早上五點,你家門口。」抬頭望了望漸暗的天色,亞特萊爾自石椅上起身:「凌月也差不多該醒了,我得回去確認她的情況。」


        姊姊該醒了?想到剛才他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凌月就被打暈帶走,從開始對話到現在一直波瀾不驚的凜陽驟然抬起頭。正想開口詢問,對面的人……半妖師已經拋過來一道冰冷的眼神,迫天使的寒氣瞬間把他剛到嘴邊的問題逼了回去。


        「再說一次,明天早上五點,請準時出現在你家門口。如果你遲到,我不會再提供任何協助,你就在學院裡自立自強吧。」完全不打算理會凜陽還想說什麼的表情,亞特萊爾最後丟下一句警告便邁開步伐遠去,身形很快消失在公園的盡頭。


        愣愣瞪著對方瀟灑離開的背影,凜陽只剩下苦笑。原本他還想跟著追上,但苦於被亞特萊爾不知何時設下的結界阻攔,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他飄然而去。果然,他停留在當年的能力比起苦練了許久的他們,還是遠遠不夠啊。


        自嘲似的搖了搖頭,凜陽轉身踏上回家的道路。看那位的架式,明天他一定會被整得很慘……


        不過,也許值得。





        某段被遺忘的歷史長河裡,沉睡在時間裂縫中的金髮青年被突來的時間波動驚醒。知道這次會是絕對的甦醒,他緩緩睜開雙眸,湛藍的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


        就算如今只剩下靈魂,他終究是回來了。


        透過裂縫間隱約透出的光,他仔細端詳手臂上過了千年依舊如初的黑色圖騰,不過圖騰上的黑暗似乎又比當年更加深了。看著,青年忽然扯開嘴角,面上笑容詭譎。


        「復仇的時機……到了嗎?」


        平行已久的命運道路,將再一次被時間交集。這回,誰也無法預料……




~幕後小劇場~
(Atlantis學院保健室)
煦晨(小聲):提爾哥……
輔長(從個人間裡探出頭):哎,煦晨小美女怎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愁眉苦臉的?
煦晨:提爾哥,可以幫我看看凌月姊姊到底怎麼了嗎?雖然哥哥說沒事,但我擔心……
輔長(忽然笑得一臉猥瑣):原來是凌月殿下出事啊,快進來,我檢查一下。
煦晨(疑惑的看了走廊上的屍體堆一眼):……可是提爾哥你不是在忙?
輔長:沒關係啦,那些待會再復活就好,凌月殿下的身體狀況比較重要。
煦晨:是嗎?
亞特萊爾(忽然從窗戶跳進房中):煦晨,不要聽他胡扯,外面那些他今天一定要處理掉,凌月我來照顧就好。
輔長(不滿):我可是專業人士,交給我才對。
亞特萊爾(涼涼的瞥了某鳳凰一眼):你還是先把屍體復活完再來比較好。剛才琳婗西娜雅大姊說,如果你今天不處理完外面的那些屍體,她會親自過來和你「交流姊弟感情」。
輔長:為了藝術品我無所畏懼。凌月小美女~
(嘎——碰!)
輔長(掛在牆上豎起大拇指):能近距離接觸到如此完美的藝術品,我死而無憾了......
亞特萊爾(微笑挑眉出拳頭):是嗎?那你就為了藝術赴死吧。給我離凌月遠一點!
煦晨:哥?

據當時還留在學校的許多非人類表示,當天保健室傳出的慘叫聲實在是聞所未聞,淒厲已極。若非學院方即時傳訊向他們解釋並趕去阻止某位殿下繼續行兇,恐怕連袍級們都要出動了。而案發現場獲救的被害者,保健室中某鳳凰族的第二把交椅在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含淚讓自家親姊提領回族中治療了整整一個月才重新恢復行動能力……

※事後補述——
亞特萊爾:敢覬覦凌月,一個月便宜你了!再有下次你就給我等著!
凌月:嗯?之前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颯彌亞:下次記得加我一個。
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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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7-10-29 20:34:33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奈雅.月 於 2017-10-29 23:24 編輯

第六章〈夙願〉


        拉開發出詭異尖叫聲的教室門,我看著一地支離破碎的屍體,以及當中殺氣騰騰、卻又莫名相處融洽的亞特萊爾和凜陽,沉默了。


        ……請問,剛才這裡是發生過暴動嗎?


        「凌月,你這麼早到啊?」某兇手之一的半妖師用他沒拿武器的那隻手朝我揮了揮,腳下踏著的屍塊還淌著五顏六色的鮮血,「我還以為你會再晚點,就多花了一些時間和凜陽『處理』這群上門挑釁的同學了。」


        「還說,大部分都是被你分解的,我根本沒玩到。」漫不經心地拿劍翻著附近的屍體,凜陽抬頭看了我一眼:「嗨。」


        嗨?我似乎聽見腦中某條線斷掉的聲音。


        凜陽,這才沒過幾天你就被亞特萊爾帶壞了?


        忍住想把面前這兩位打入彼岸水的衝動,我也只能扶額嘆氣:「……亞特萊爾,拜託你了,請不要教壞我弟。」


        要是照現在的模式繼續發展下去,公會未來的古蹟破壞最強組合絕對非你們莫屬。


        「我哪有教壞,只是用送上門來的現成素材教他『生存技能』和『戰鬥技巧』而已。」丟下符咒開啟傳送陣把全部屍塊丟到保健室復活,他聳了聳肩,極其自然的收起長槍:「反正學院又不會死人,就順便當訓練囉。」


        「……」你確定這能稱作訓練?


        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該為自己還是為被分屍的同學們默哀,我轉身走向窗戶,決定直接忽視掉這極其詭譎的畫面。


        否則待會會發生什麼人間慘案我也不好說。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裡又過了幾分鐘,門框再度傳來詭異的尖叫聲,我們同時回頭,看見一位棕髮青年帶著溫和的微笑站在門外。


        「居然只剩下三個人還活著?」優雅踏步入門,他瞄了眼地面上依稀殘留的淡淡血跡,抬眸看著亞特萊爾笑道:「鬼見愁的手段果然名不虛傳,相當具有震撼性。」


        「哦?」原本沒有想理會對方的打算,忽然被叫出身分的亞特萊爾這才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來人,背倚著牆冷笑道:「還真是過獎。」


        「怎麼會過獎?方才教室內的戰鬥可不是普通精彩。」來者保持微笑,對他的冷漠態度不甚在意,自顧自開口:「既然大部分人都被『關照』到保健室復活了,那今天就先來聊天吧。」踢了下地面浮出四張椅子,青年率先坐下,「不要繼續分開站著了,亞特萊爾、凌月還有……凜陽。」


        凜陽?


        我愣了下,回頭望了亞特萊爾一眼。卻見他雙眼瞬間睜大了下,神情劃過一抹愕然與了然,接著臉色迅速變得暗沉。


        哦?我饒有興味的挑起眉,眸光轉向凜陽。


        「凜陽?」忽然被叫出真名,凜陽前行中的腳步頓時止住,藍眸掠過冷光:「你是誰?」


        「我是你們未來三年的導師呀!」青年笑得更加開懷。不為我們的質疑所動,他的眼神有些戲謔:「況且,你的本名不是凜陽嗎,『夏陽同學』?」


        「不,你絕對是認錯人了。我叫夏陽。」凜陽冷聲回應。


        「怎麼會呢,我不可能認錯人的。你的眼睛和傑斯長得一模一樣吶。」青年繼續不依不饒。


        「傑斯是誰?」某小孩繼續打死不認。


        「欸?你居然不記得傑斯?那老傢伙該傷心了……」笑容依舊溫和,語氣和話語內容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自稱為老師的青年拂袖抹淚。


        ……


        ……


        ……


        兩位,沒事嗎?


        饒有興味地欣賞雙方對望裝傻超過半小時,無奈見我們對他的解釋依舊不為所動,青年不得不自行退一步,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好,我說實話,是扇主來找我擔任導師的,你們的資料也是她給的。」


        哦,又是扇師父?


        感覺不是很意外呢。


        冷冷瞥了眼一臉訕笑的發話人,亞特萊爾靠回牆上,幽暗的神情融入在陰影中:「名字。」


        「羅慕斯納恩,冰夜凋亡之骸骨。」青年聳肩,反應極其自然。


        冰夜凋亡之骸骨?


        疑惑的瞄了眼面色愈發陰沉的亞特萊爾,我決定繼續當我的壁上觀。是說……一般父母會幫自己的孩子取這個名字嗎?


        「羅慕斯納恩。」清晰的低聲念出對方報上的名字,凜陽驀然勾出冷笑,湛藍的瞳孔中掀起驚滔駭浪:「真是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在一旁見證了他們態度的變化,我唇角勾出幾不可察的探究笑容。


        「是嗎?每個聽到的人都這麼說。」對凜陽的嘲諷不以為意,羅慕斯納恩偏頭一笑,笑容保持優雅溫和:「不過我挺喜歡這名字的,畢竟這怎麼說都是一份念想。」


        一份念想?冰夜……冰臨雪驟之夜!


        抬眸掃過環臂冷笑的凜陽和一臉若有所思的亞特萊爾,我忽然明白了什麼,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拿出手機,掃見文字的瞬間我頓時一踉蹌,公會傳出的訊息如跑馬燈在眼前不斷重複……


        冰翼遺跡,現世了。





        獨自坐在四大結界水之清園的涼亭中,周遭空氣靜謐的令人癲狂,連應該存在的精靈們都不知所蹤。萬籟俱寂間,我輕拈起一縷水氣化為清透的冰晶,沉默凝視著發愣。


        我該慶幸,他們絕對打不開世界之門嗎?沒有王族血脈,公會即使想深入探查也不過是枉然。


        只可惜護族法陣已在當初被毀得差不多了,否則純以黑袍以下袍級的能力而論,他們過去連冰翼大門都沒資格靠近。


        「公主殿下。」


        正當我盯著冰晶繼續發呆,正打算自我放棄到新入住的宿舍報到時——順道一提,我和亞特萊爾同住紫館,儘管我是無袍級——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忽爾從亭下的水面上傳來。在愕然中呆滯了數秒,我這才想起聲音的主人是誰。可這裡畢竟是學院,還是四大結界地之一,以他的身分應該進不來才對……?


        然後某位黑翼天使就這麼讓我認知了重要的一件事——永遠不要低估這群鬼族的下限深沉度。


        「西爾特,你過來找我做什麼?」我已經連白眼都懶得翻,面無表情地盯著突然顯現出身形的鬼王高手。


        ……果然以常理揣度這隻墮落天使是種錯誤!


        話說這位前.巨風神柱使,你不在鬼族據點待著,來學院結界體會被鎮壓的感覺有意思嗎?


        沉默的繼續看著某墮天使裝出無辜的神情,我忽然覺得冰翼其實被滅的不冤——如果種族中都是向西爾特這般腦迴路有構造缺失的天使的話。


        「因為安地爾向王彙報時剛好提起您,言辭間透露出要對您不利,屬下一時擔心就過來看看了。」西爾特如是回答。


        ……所以你想用你的行為告訴我,這裡不安全?


        可是我怎麼覺得,只要你不出現,我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人……這鬼,腦髓真心有貴恙。


        「這是屬下該做的。公主,亞特萊爾殿下和少主呢?」似乎對我嫌棄的態度不以為意,西爾特依舊泰然自若的回覆,緊接著目光一掃,驚訝地發現某兩位非人類竟然一反常態沒有跟在我身邊。


        「他們在和新導師培養感情。」我隨口丟出一句。散心期間實在不想提到他們,尤其那兩隻還是造成我心情鬱悶的元兇……之二。


        「可是我記得,少主沒有那麼好學?而且以亞特萊爾殿下的實力也應該不必留下吧?」西爾特沒有聽出我的弦外之音,繼續追問。


        我這次白眼翻成了。


        祖父,西爾特這貨究竟為什麼能當上神柱使?


        「導師的名字是,羅慕斯納恩,冰夜凋亡之骸骨。還有,冰翼遺跡被公會發現了。」完全不想以正常方式與他對話,我直接把訊息一股腦全說出來。反正無論如何,溝通困難,還是說明白點好。


        「發現就發現吧,反正諒他們也進不去聖地。不過羅慕斯納恩?這和小羅爾的全名一樣呢。」果然繼續他的神思維,西爾特若有所思,接著神情忽然變的凝重。


        和亞特萊爾的反應真像。


        羅慕斯納恩,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僅平日遇事處變不驚的亞特萊爾變了臉色,現在連曾身為冰翼十二神柱使的西爾特都不願多說,甚至還能讓無殿三主之一的扇師父親自請他當導師……這樣的隱瞞反倒令我更上心了呢。


        「公主,請您別再追查下去了。」彷彿忽然感知到了什麼,西爾特抬頭望了望天邊,神情愈來愈嚴肅,「這些事您不該插手,亞特萊爾殿下和少主會處理好的。」他的聲音近乎懇求。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們?」我轉身背對他,結界將一切隔離開來:「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


        「……對不起,我不能說。」他遲疑了半秒,依然不願鬆口。


        「是嗎?」我倏地轉回身體,緩緩勾動唇角,吐出的話語殘忍得超乎自己的想像:「那我現在去鬼族找安地爾,你覺得呢?」


        「公主!你這是在威脅?」西爾特有些不敢置信。


        「是,我就是在威脅。把原因告訴我,否則我說到做到。」我徹底豁出去了。若是錯過了今日的機會,誰知道下次我會看見什麼?


        我不敢想。


        「……陰影。陰影最大的碎片之一。」許是不願見到我真的去送死,西爾特掙扎了許久終於妥協:「亞特萊爾殿下是妖師力量的完全傳承者,若是他和少主配合,興許能找出當年陰影被封印的位置。只有成功找到陰影,延續數千年的悲劇才能獲的轉圜的餘地。」


        延續數千年的悲劇……是我想的那樣嗎?


        「好,我暫時不會再插手了。」既然已經得到想知道的線索,我也不堅持要加入調查,不過……我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芒,開口:「但我有條件,一旦出事,或是有什麼事情超出預計範圍,要立刻通知我。我不希望被完全蒙在鼓裡,至少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有解決方法。」


        我同意你們瞞著我辦事,可我不允許你們私自去冒險。代價太大,我輸不起。


        「沒問題。公主,既然已經確認您沒事,那我先走了。」像是怕我反悔,西爾特拋下一個明顯就是藉口的理由後便瞬間遁了,比被人追殺時逃跑的速度還快上幾分。


        望著面前眨眼間出現的一片空曠,我不禁哂然。


        西爾特,我有那麼可怕嗎?


        「凌月!」亞特萊爾遲來將近一小時的聲音總算響起。冷冷瞥了眼兩人奔馳的身影,我唇邊的殘存笑意迅速消失,什麼也沒有多說,移動陣展開便直接消失在清園。


        想瞞著我擅自拿自己性命去冒險的人,別要我有什麼好態度!


        ……雖然在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之後,我也想這麼做就是了。





        「你們兩個過來做什麼?」冷眼看著在左商店街某下午茶店又自動貼過來的某兩位非人類,我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開口:「想把我支開然後私下拿命去冒險?亞特萊爾,你真的愈來愈『機智』了啊。凜陽也是,什麼都瞞著我,嗯?」


        看來我最近太過「和善」了是吧?沒空沒體力發脾氣就讓你們學會叛逆了。


        「凌月,我們不是……」凜陽苦笑。


        「不是什麼?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解釋清楚!」自顧自地喝著奶茶,我閒適的轉頭開始欣賞店外發生的圍毆事件。耶,居然有公會六怪談之一的某位在揍人的隊伍裡欸!


        「我們只是要調查一些事罷了,不過部分管道的疏通需要羅慕斯納恩老師幫忙。我們剛才重新與他『溝通』過了。」亞特萊爾不知何時也點了杯飲料透過玻璃看戲,銀瞳閃過一絲興味。


        「希望真是如此。」我淡然回應,舉杯喝了口茶。


        對於不久前才從西爾特那裡得知道部分線索的我而言,亞特萊爾說的話固然稱不上謊言,卻又不能算誠實。首先,我相信羅慕斯納恩和我與凜陽間絕對有另一層關係在,否則西爾特不會變了臉色;其次,三千年前陰影戰爭的結束一定不只精靈族涉入,妖師,甚至其他避世、滅絕的種族都有可能是當初關鍵;第三,千年悲劇究竟是指什麼?為何需要找出陰影封印地?當年的陰影到底被分裂成了幾塊?


        還有,冰翼遺跡為什麼會被發現?就算護族法陣、門戶都在一千五百年前的滅族戰中毀了,但寒夜幽谷幾乎有一半是隱匿在時間之流裡,從未接觸過時間力流的人該是進不了的,結果竟然藏不住?


        看來,值得調查的事又增加了。果然回歸時間後的煩心事只會愈來愈多,連陰影都可以扯上關係……


        所以我該感謝他們會記得請別人出手,沒有想不開自己跑去送死嗎——!


        驀然,某熟悉的音樂響起,我一臉木然的轉向還心安理得喝著飲料的半妖師,送了他個真心誠意的白眼:「亞特萊爾,手機。」


        才惹完我,又來製造噪音?


        「抱歉。」歉然笑著接起忽然響起的手機,亞特萊爾原先還帶著笑的神情隨著聽到的內容逐漸變為凝重:「凌月,準備任務。剛才有一批袍級去探查冰之塚,結果誤觸機關全被困在裡面了。」


        誤觸機關?不應該啊!我微微瞪大眼。


        「怎麼可能?」聞言,凜陽的反應比我還激烈:「亞特萊爾,到底發生了什麼?冰之塚明明……」


        「夏陽!」亞特萊爾低吼。


        突然意識到現在是公共場合,凜陽迅速噤聲,用口型發問:「冰翼部落的大多數保護陣法都在一千五百年前被毀了,哪來的機關?我可以去嗎?」


        「不行,你的實力不夠。再說,公會不會同意的,冰之塚出世這件事即使是在公會都算機密,我和亞特萊爾因為地位是例外。」我迅速搖頭。


        「凌月,讓他去。」驀地阻止我的決定,亞特萊爾收回手機靠過來,表情有些詭譎地瞄了凜陽一眼:「剛才從巡司部門那裡傳來消息,跟著探查小組消失的巡司最後傳回的畫面裡有……一個金髮碧眼的天使靈魂。根據特徵已確認是冰翼天使。」


        「冰翼天使的靈魂?」我也跟著瞥了眼凜陽,「時間之流出事了?」


        「不確定,不過據說是在他們準備走進門戶時全部都莫名消失了,負責巡司跟上前察看也沒能逃過。目前看來應該是。」亞特萊爾肅然道,「所以公會高層要求我和凌月立刻支援。」


        麻煩。我心道,可礙於公會身分不得不出手:「唉,知道……」


        「等等,亞特萊爾、凌月,人確定救不回來了。」打斷我的話,凜陽倏然冒出一句。我困惑地望過去,卻見他雙拳緊握、臉色慘白,明顯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怎麼了?」亞特萊爾停下收拾動作,再度靠過來,「你如何確定?」他的神情極冷,散發出的寒意甚至凍結了他來不及喝完的飲料。


        努力承受著他漸趨沉重的威壓,凜陽用手撐住桌子吞了口口水,艱難地吐出語句:「如果我沒感應錯的話,那個天使靈魂……」


        「是我和凌月的祖父、也是冰翼滅亡時的族長,羅傑斯克。他回來了。」




抱歉,這次卡文真的超久((啊哈哈哈
接下來的劇情會暫時轉為歡樂喔!不過......
大概還需要一章過渡((吧?
總之,喜歡的請多留言催稿喔!
畢竟某雅最近報告特多有點懶......外加一堆作業沒交。
請多見諒!((合十

P.S.小劇場暫停一次((吧?
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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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7-11-1 11:14:19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奈雅.月 於 2017-11-1 13:00 編輯

第七章〈闇伏〉


        最終,在亞特萊爾與公會交涉過後,我們便沒參與這項救援任務了。不過出於「善意」,他把凜陽的理由和判斷結果告知了公會,至於如何善後就全留給他們煩惱。


        儘管如此草草了事乍聽之下很不負責任,但這確實已經是我們暫時能想到的最好處理。


        因為我相信,應該沒人(就算非人也一樣!)閒著沒事想去挑戰千年老怪物(儘管寂滅了一千五百年)的極限吧?


        於是順利應付完公會方面的持續「關心」,我與亞特萊爾一同送凜陽回了原世界。漫步在車輛熙來攘往的原世界馬路上,我的精神還有些恍惚。逝去多年的祖父歸來的消息,著實令我措手不及。


        尤其,在我失去大多數記憶的情況下,這突如其來的重擊更使我沒有真實感。我已經不知道,我究竟該以什麼方式去面對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平時故作的平靜外表被接連而來的煩心事打碎,我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比想像中的還脆弱。


        「凌月?」


        勉強抬頭對著一臉擔憂的亞特萊爾勾出笑容,我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這是的多少回了,又再一次被他所關心。猶記兒時初失憶時的無助與茫然,他的陪伴總是我能支撐下去的最好力量。於今亦同。


        有時候我甚至自暴自棄的覺得,如果我不出現在他們身邊,他和煦晨應該能生活得更幸福吧?


        「我沒事。」重新迴避他的目光,我淡淡回應。


        沒有因為我的抗拒多說什麼,畢竟相處這麼多年來我們都早已摸清對方的性情,因此亞特萊爾只是嘆了口氣,隨即牽起我的手再度前行。默然凝視著似是無限延伸的石板路,我一時間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哪裡。


        是過去,還是現在?


        許久以前,彷彿也有人如此牽著我的手,溫柔的,輕聲訴說各種族流傳下來的傳說。一雙絳眸淺淺的,盈滿笑意。


        「凌月,你別這麼勉強自己。有些事情,你可以放手讓其他人去做。」亞特萊爾帶著悵然的聲音輕輕傳來,握住我的手更緊了些:「你承擔太多、付出太多……也隱瞞太多。」


        聞言,我無奈一笑:「至少隱瞞不及你們。」


        也許因為失去當年記憶,我總是患得患失,害怕又有什麼事情超出掌握;也時常不住擔心,哪天我再度醒來時,會連現在僅有的一切都忘了。所以我寧願事必躬親,不再讓自己擔心受怕。


        「……你也該消氣了吧,起碼我們已經招出來了。」嗓音不自主抖了抖,亞特萊爾以為我還想繼續計較上午的那件事。


        原來在你眼中,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我早就消氣了。」垂頭暗暗翻了個白眼,我勾出一抹笑。但我承認,這笑容多少有些陰謀得逞的味道。


        雖然我當時真的很生氣,不過冷靜下來後再想其實也沒什麼了;比起我接著想去調查的那些事,我相信他們的隱瞞應該算還可以接受……吧?再者,目前最令我煩心的業已變成冰之塚……裡的祖父。


        不明白,凜陽提到他回歸時莫名的驚懼,以及他為何要讓前去探查的那群袍級「消失」。


        「那就好。」沉默半晌,亞特萊爾應道。然後在這句話結束的瞬間,我又被某半妖師打昏了。


        暈眩中,我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念頭只有:亞特萊爾,拜託請先提醒不要直接動手!


        這是第幾次了!





        默默望著教室外燦爛的陽光,我內心充斥著某種不明的感慨。


        啊,風景好美。


        ……唉,上課好無聊。


        於是在講台上老師滔滔不絕的話語中,我無奈地重新攤開早已畫滿各種高階陣法和符咒雛形的筆記本,繼續對上面的圖騰進行元素調動和細節調整。雖然……大部分就我目前的程度而言,已經是極限了。


        (你的極限原來是高階陣法和符咒嗎……!  By亞特萊爾)


        「凌月!你不專心上課在做什麼?」於是在我持續的思索與發呆中,某老師氣勢洶洶的聲音倏然從我身邊冒出來,「不要以為你是天才就不用認真上課!天才又如何?至少懂得尊重一下上課的那個人!」


        尊重上課的那個人?我不禁翻了個白眼。說實話,若不是我才剛入學沒辦法直接跳級,「老師」您認為我還會繼續坐在這裡上無聊的法術基本理論課?


        我還願意待在這裡已經是對這堂課最大程度的尊重。


        「至少這堂課不需要。」直接把筆記本攤在他面前,我再度把眼神拋向窗外。移動式的風景還挺不錯——如果忽略掉偶爾傳來的詭異慘叫聲的話。


        盯著我豐富的筆記沉默許久,老師驀然對一臉雲淡風輕的我送來一種審視的眼神,「你,是誰?」他問,不同於聲音的口型卻是熟悉的「幻鬼」二字——我在公會的稱號。


        這樣也認得出來?我還特別挑了最簡易一部份的來改寫了耶!


        「如您所見,不認真聽講的學生。」我聳肩,似笑非笑地和他對視:「再說,老師,您認為『名震公會』的『幻鬼』今年剛升國一的機率有多大?」


        「又或者,不是幻鬼就不能當法術天才了?」


        接著,某老師第二度陷入沉默。


        不意外他無法立即回應,我悠哉地拿回筆記接續未完的思考修改。畢竟我給他的答案看似簡單,但仔細一想卻又不會使人那麼篤定。


        首先,我以學生身分做掩護,更以「國中」、「新生」幾個字眼迷惑他,因為眾所周知,公會最年輕的袍級也就一個冰炎「殿下」,身為無袍的我以常理來說完全不可能超越他成為傳說中「虛影的幻鬼」。


        其次,我把其他非公會特殊人員法術能力卻不弱的袍級與學生們都代入了,因為如果照他的判斷方式,「幻鬼」豈不是有很多個?


        最後,由於我的態度是不置可否,若是他隨意想像,只要消息傳入「真正的幻鬼」耳中,他一定會被「她」與搭檔「鬼見愁巡司」震撼教育。綜合以上,他才不敢繼續問下去。


        雖然我已經決定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了。想到做到,既然愉快的決定了,不如便立即出手吧!


        笑著拋出手機,我歡樂的開始聯絡正在武技課虐殺同學的亞特萊爾和凜陽。最近某小孩已經完美傳承某半妖師的暴力因子,光榮晉升國中部最不能惹的非人類之一。


        單憑外貌而論,凜陽比我更接近所謂「天使」的形象,再加上他在入學後沒幾天便被學院的殺人凶器們逼出翅膀,因而由醫療班證實為冰翼天使「倖存者」。儘管少主身分尚未曝光,但我們卻都生出警惕,我更是強烈禁止他在任何地方稱我為「姊姊」,畢竟隔牆有耳。


        再說,以我的特徵而言無論怎麼看都只像是人魚族的上位者,暫時沒有問題。可誰能料到,最先出事的居然會是我。


        敵人在暗我在明,歷史的謊言與陰謀正嘆息著。


        「凌月,什麼事?我這裡已經順利下課了。」電話迅速被接通,亞特萊爾顯然剛揍完人心情正好,聲音帶著愜意,「去餐廳?」


        「確實有點事,幫我安排一下任務給白袍的修卡奧,他近來似乎有些太閒。」我無視無言以對、灰溜溜逃回講台的某老師從容收拾物品離開教室:「去清園吧,那裡的環境比較舒服。」


        「好。」


        得到對面肯定的答案,我收回手機轉身往大學部方向移動。反正食物那兩隻會幫我準備好,不必由我操心。


        但卻因為對學院安全措施的信任導致這一時輕忽,我在學院內的短暫落單令西爾特的警告成真。只恨當時的我尚未覺醒預知能力,否則也不會遭到鬼族毒手,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差點害死自己。





        甫轉移至清園,我發現自己居然無意識踏入他人所創造的第四度空間,且周遭本該親和的水元素竟對我產生莫名的敵意。感知到不對勁的瞬間我心底暗叫糟糕,忙在自己附近設下數重結界,抬頭便看見方才那堂理論課的白袍老師正笑著站在清園裡,指尖輕拈三根長針。


        不好!我唯一知曉會用針當武器的敵人只有……安地爾!


        所以方才那位白袍老師早在與我對話時便不是原來那個人了,難怪我的幻鬼身分會被認出。他的靈魂不知何時已經被鬼王高手吞噬。


        「親愛的冰翼公主,要找到你落單的機會還真是困難呢。隨著髮絲漸漸轉長並染為深藍,「修卡奧」的眼眸也緩緩被金色覆蓋。不到數秒,令人聞之色變的前.耶呂惡鬼王第一高手就這麼以真面目現身在我眼前。


        「果然是你!」我眨眼後撤了數步,愕然瞪著這位據說不是鬼族的鬼王高手:「你……怎麼……?」


        「這當然得感謝西爾特的『幫忙』。」唇角勾起一抹殘忍至極的笑,安地爾悠悠吐出讓我臉色驟變的解釋:「我故意在比申面前提到要對你下手,為的就是讓關心則亂的前任巨風神柱使帶著我暗中下的印記到Atlantis學院裡定位。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到清園見你了。」


        「身為冰系種族,這片水之清園對你們三個而言都是最好地方,只要能迫使你自行翹課並與他們分開行動我自然能輕易下手。真沒愧對我奪取這名白袍身體付出的心力。」


        「原來……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西爾特有方法進入清園還能不觸動警報。」聽完他的自行坦白,我面上笑容慘淡:「那想必你應該也已經查清楚,『他們』想追溯的事了吧?」


        「不完全,但至少有底。」不置可否的聳肩,他道:「畢竟連身為當事種族的你們都無法確認情報真假,更何況時代在你們之後的我?」


        「……」是嗎?此話存疑。


        ……如果屬實,那還真預祝你永遠不要查到。


        「不過就今天看來,老天還是眷顧我的。」像是擔心再接下去對話會被拐出機密,安地爾主動岔開關於「某物」的話題,從現身開始便戴在臉上的笑容愈發顯得冰冷:「若非你自恃身在『不會死人』的學院而與妖師力量者分開,我或許還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言靈,可真是種麻煩的能力吶!」


        看著逐步顯現出真實目的的安地爾,我強迫自己從驚慌中冷靜下來。衝動,對眼前的這個大麻煩可沒有幫助!


        「所以你忌憚亞特萊爾,忌憚他遠超出凡斯的妖師能力。」為了獲得最高程度的自保機會,我嘗試延續他的話語拖延時間:「當年鬼族依靠凡斯的言靈便足以與冰牙領手的精靈聯軍持久對抗,若潛力更強的亞特萊爾在場,我猜,你恐怕會有機率被反將一軍,因此你選擇把他們支開才動手。」


        「因為你觀察出,凜陽,是和亞特萊爾相似的武術天才,他們選課的相似度會比和我比較還高——亦即在特定時間,他們會與我分開。」


        「不愧是冰翼公主,冰翼族長親選的繼任者,分析得完全正確。」一本正經的鼓起掌,安地爾在掌聲嘎然而止的瞬間倏地變出長針朝我刺來。「但畢竟我忌憚的人難得不在,所以……」他獰笑:「我還是得做些什麼才值得!」


        噹!


        抬手用月曜擋下來勢洶洶的第一擊,我立刻甩開預備已久的一疊符咒將他的空間炸破,身形借助爆散的煙塵隱匿急速朝洞口奔去。果然是老妖怪的安地爾沒有因為爆破的衝擊力影響停滯太久,穿過霧霾迅速追上,他持針的手腕一轉又把我釘回空間裡。


        空氣急遽流動的呼嘯聲迴盪在耳畔,我試著展開羽翼想減緩風阻;可惜戰鬥經驗豐富的他早有預謀的下了禁制,任何騰空能力在空間內都無法作用。於是我就這麼被重重摔上空間障蔽,剎那間背脊傳來的劇痛彷彿把我整個人用暴力輾過,身體各處都冒出陣陣哀鳴。


        「想跑?真可惜,差點就讓你成功了。」安地爾頗富玩味的嗓音悠悠飄來,幾近無聲的步伐緩緩向我靠近:「但我是不會隨意錯失機會的人,還是請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聞言,我逼迫自己在痛苦中睜眼,視線裡的景象像是分裂成了無數個異度空間般劇烈的模糊晃動。硬撐著全身痛楚站起,我搖搖頭令眼前景物勉強聚焦,揮扇掃開破空疾馳的漫天針雨。


        而悲劇,通常都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正當我專心對付前方攻勢而疏於留意身後時,安地爾製造攻擊的身影忽然一晃,餵有劇毒的針在我動態視力還沒來得及跟上他的速度前便已竄至我毫無防備的後頸刺入!


        頓時,某種詭異的感覺順著背脊自傷處蔓延開來。儘管不到數秒便已恢復正常,我卻敏銳感知到有什麼不該存在的東西在身體裡紮根了。


        「你!」我連忙摸向後頸,可那枚使我中招的銀針早已被他收回,現在正在他的指間轉動。


        「怎麼?會怕?剛才還有勇氣逃跑呢。」偏頭望著驚愕的我,安地爾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神情,金眸閃爍。「放心,我暫時不會要你的命,年輕的冰翼公主。時間還沒到。」他震碎手中的銀針笑道:「這回只是預告,下次見面,我才會向你索取剩下的代價和利息。」


        「那麼,讓我們期待下次再會吧。」


        語罷,透明的空間轉瞬崩解,然而僵硬的四肢背叛了我這個主人,使我呆立原地無以作為,只能眼睜睜看著鬼王高手頂著「修卡奧」的面容安然離開。


        獨自在空無一人的清園裡不住嘆息,我無奈讓月曜散化為光收起以減輕自己目前的負擔。否則我相信,再繼續消耗下去也無須等待他人趕到,我便已因氣力耗盡而橫屍此地了。


        又過了尷尬的幾分鐘,受殘餘威壓牽制而僵硬的身體終於再度恢復掌控。我苦笑著再度抬手輕撫傷口,暗自祈禱安地爾說的那天能晚點到來。


        「凌月,久等了。」亞特萊爾的身影伴隨輕快的呼喚出現,凜陽也帶著笑容小跑步跟在他身邊朝我揮手。哂然遠望著這幅景象,我決定暫時隱瞞鬼王高手來過的事實。


        果然有些事情,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比較好!


        回身走上涼亭,我開始煩惱該如何向公會報告修卡奧被安地爾吞噬死亡的消息,畢竟這牽扯到的機密有點多啊……。


        而且我剛才拜託亞特萊爾發下去的任務也還得善後呢!


        按著太陽穴,我隱隱感覺腦子有些脹痛。到底為什麼鬼族造下的孽要由我這個受害者負責償還!


        難道這是我們沒去冰之塚出任務的報應?


        像是要應證禍不單行這句話,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我體會到來自這世界的滿滿惡意。隔天早晨,精神透支的我原本以為處理完這些麻煩就算一報還一報了,誰想勉強回歸平靜的生活再度被某兩隻暴力半精靈打破——


        Atlantis學院第n號競技場,歿。


        ……


        ……


        ……


        呵呵,颯彌亞、亞特萊爾,你們兩個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洩,隨便起衝突還可以順便拆學校嘛?我不管了!各人造業各人擔!




~幕後小劇場~
(冰翼遺跡,寒夜幽谷)
羅傑斯克(笑容滿面的沖泡茶水):哎,幾位,別苦著一張臉,跟我說說外面這千年來發生的變化吧!寒夜幽谷裡可無聊了。
(默)
羅傑斯克:耶?說話嘛!我長得不可怕吧?哎呀放心,我這天使很親民的!
(沉默)
羅傑斯克:哈囉?有人在家嗎?就說我沒惡意了,陪我聊一下就好啦!
(再沉默)
羅傑斯克:欸我說你們不是要來調查和採集資料嗎?現成的絕種天使在這裡還不問?我一定有問必答!
(持續沉默)
羅傑斯克(揮手):嗨?你們還活著嗎?阿囉哈?
(無限期沉默)
被困住的袍級三隻&隨行巡司(已死亡狀態):……(o.s.誰快來把他拉走——!)
由於受到話癆的冰翼已故族長熱情款待,幾位探查的袍級直到一個星期後才被意猶未盡的某位放回。據傳聞,在歸來的當天,他們是被抬人進醫療班心理治療中心的,口中還喃喃念著:遠離……冰翼族長。

※事後補述——
(幾天後)
終於出院的數位袍級(崩潰狀):我……要……罷……工……!
凜陽(竊笑):耶?你們居然能在那老頭的碎碎念下倖存啊?真是可喜可賀、毅力堅強。
凌月&亞特萊爾:……凜陽,你狠。(難怪你當初死拉著我們不給去!)
公會會長:?





最近報告好多QAQ,想死。
請原諒我不知道自己在打什麼了吧!
......
失心瘋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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