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CPWH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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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特傳冰漾】能不能請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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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0 16:48:08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行動

他做了一個夢。

不如說,自從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之後,幾乎每次陷入沉睡時,他都會做相同的夢。

每每在醒來之後都會不斷喘氣,但是在回過神、想要思考細節的時候,似乎是故意與他作對,連一點點的夢境都回憶不起,只知道那樣的夢境讓他心驚。

無數次想要逃離這個鬼地方。只要在那個人不在這裡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尋找著能逃出的地方。例如希望不大的門、不可能出現的地下室、或者那可以看到外頭卻出不去也打不碎的落地窗。

這裡的裝飾偏向冷色,尤其是那淡冰藍的天花板,總會讓他想起那個青年。

那個壓著他、侵犯他的青年。

原本對對方的印象不錯,只是有點奇怪且脾氣暴躁;但是他總有種他會來到這裡,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個青年安排的。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被捉來這裡?他不知道。

他已經夠衰了,從小到大好友憑單手就能算出,和友人的合照幾乎是零;擦傷、燙傷、凍傷、割傷、撞傷……靈異的受傷事件層出不窮,他的衰運也一直在持續下去。

原本人生已經夠衰了,上天好像還玩不夠似的,現在還要被人壓著侵犯、下藥,讓他喪失了理智,張嘴淫蕩地要求上身的人。

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沒有人能給他回答。



他看見他被一個青年壓在身上。可怕粗大的性器不斷貫穿他、折磨他,粗重與黏膩的喘息交錯;他只能無力地躺在下面,甚至,開口索求。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求他!

青年低聲喃喃,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掩上耳朵,想要阻止那些他打死都不承認是自己的聲音傳入腦海,而青年的低喃也被掩蓋,換來的是更為激烈的疼愛。

其實他做錯了什麼?還是得罪了誰?為什麼從出生開始、直到現在,衰事連篇,現在連被侵犯都要體驗一次嗎?那如果這樣下去,哪天他會不會被斬斷四肢扔在那、接著被一群人壓著……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用著第三者的角度,看著床上的黑髮青年主動環過銀紅髪青年的頸項,用著甜膩中帶有一絲暗啞的嗓音祈求著上面的人,要他、疼他、貫穿他……

他不想繼續聽下去,但是那些聲音與影像在他的腦海里上映著,誰也沒辦法阻止。

不是的、不是的……那個不是他,他不是、不是那種人……

他老早就已經不惜求自己這一生可以順利、和平,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下藥、被別人上的一天;甚至,儘管是因為藥效,他還是心甘情願地放任自己去沉淪。

以前可能還會做些無畏的幻想:例如真的有人不怕他的衰運和他在一起啦、或者安安穩穩出去做個普通的上班族,然後回來和家人一起、給老爸老媽盡孝之類的,也不奢求一定要找到另一半什麼的。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給毀了。

被這個青年。



直至他醒來,已經睡了三天。第一眼看見的是青年用著濕布,為他擦拭乾裂的嘴唇。

任外人看見這幅情景,一定認為那名青年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吧?至少他的眼睛與動作,的確很溫柔,像是怕弄疼他似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

他沉默不語,腦袋疼得厲害。

被下藥多次,從一開始的撕心裂肺、到現在的絕望。他也已經不奢望能夠得救了,只希望自己遲早不會死在這個青年手下就該謝天謝地了。

對方見他醒來,也不開口說話,站起身到廚房去拿了食物與飲料前來,讓出了空檔給他好好調理腦袋里的訊息。

雖然說他對下藥這件事已經很習慣了,甚至快要連羞恥感都沒了。他想,他也瘋了吧。

被這個青年,折磨到瘋了。

「褚,先把飲料喝了。」青年坐在床的邊緣,將他熟悉的保溫瓶交到他手上,連瓶蓋都貼心地被他轉開了,不過裡面裝著的卻不是他熟悉的精靈飲料,而是普通的溫水。

見他似乎有些不樂意,颯彌亞冷著一張臉道:「精靈飲料你要喝的話,就給我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再說。不能每次都喝甜的,對身體不好。」

見對方似乎有些動怒,他不敢多言,只是淡淡的點頭,接過保溫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

看著他把飲料喝下,青年臉上忽然出現了笑容,越看越詭異的笑。

幾乎是在那瞬間就捕捉到颯彌亞的詭異神情,他立刻停下啜飲的動作,手一軟,保溫瓶掉落在床,剩下一半的溫水浸濕了乾淨的床單。不過幸好溫度不高,不至於燙傷。

「褚?」維持著那詭異的神情,青年逼近他,「怎麼,哪裡不舒服?」輕輕親吻他的額,他柔聲問道。

「水、水裡面……」雖然喝起來味道帶有微甜、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營養水;但是如果說,他又把藥放進去裡頭,混在一起又都是甜味,他肯定認不出來。

青年用的藥太過猛烈,用了之後藥效不會中斷持續十二小時、中途也不會昏過去;雖然沒有副作用,但是有一點要注意——用了那個藥之後,在一個星期內不可以再有任何的性行為。

上次他第一次被下藥,醒來之後幾經壓抑才勉強可以平靜面對那個青年,也就是那冷淡的反應與不在乎的話語,讓青年動怒了,不顧他虛弱的身體,執意要了他一回。

這個下場就是——他發燒了。持續三天三夜,連腦袋都差點燒壞了。

那之後青年顯然有所顧忌,雖然知道颯彌亞為了繼續玩下去而不會強迫他,但是如果他找到了新的玩具,現在上他最後一次、丟他在這個房間自生自滅,他的下場幾乎是肯定的了。

「只是普通的營養水。」青年輕撫他的髮絲,特意避開褚冥漾的痛處,將人打橫抱起,帶到客廳柔軟舒適的沙發放下,「床單濕了,現在這裡休息吧,我再去拿水來。」

褚冥漾仍然不敢放鬆警戒。

他剛剛那個打翻水、以及懷疑颯彌亞是不是下藥在水裡的行為,可以被判為「不聽話」,下場說不定比高燒三天三夜更可怕。可是青年卻沒有因此「判刑」而是溫柔地抱起他,讓他來這裡休息……

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青年不管心情好不好,自己絕對是被他抓去發洩的「道具」。他高興也好、生氣也罷,他是第一個出氣筒。

「在想什麼?」好聽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他將他抱起放在大腿上,手上拿著的已經不再是保溫瓶、而是一個白色的馬克杯,「就別想太多了,先喝點水吧。」

見颯彌亞又恢復成之前那種教養良好的貴少爺的氣質模樣,他更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絕對有問題!

「褚。」見他又聽不進自己的話,冰炎加重了語氣,手更是警告性地加深抱著對方的力道。

褚冥漾一顫,立刻伸手接過馬克杯,不過青年沒有鬆開手,他也不多加理會,讓青年扶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地餵他。

簡直就像寵物嘛。他不由得自嘲。

「如果我說你不是寵物呢?」颯彌亞親暱地用唇輕蹭他的耳,用著頗為曖昧的語氣說著,「如果我說你不是寵物也不是玩具,你相信嗎?」

白癡也不會信吧。褚冥漾連看也沒看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太久沒笑了,有些僵硬,但是他的嘴角卻不由自主的翹起。

連自己的身體都下意識想要嘲笑自己呢。他想。

「那好吧,你堅持要認為自己是寵物我也沒辦法扭曲你的想法。」青年有些無奈地聳肩,接著取走他已經喝不下的飲料,忽地一翻身將他壓在沙發上。「褚,既然你說自己是寵物,那我這個主人是不是應該在你身上留些東西呢?」

褚冥漾死死地盯著他,不語。哪怕他其實內心怕得要死、甚至全身發冷,他也絕對不想低頭妥協。

反正沒有比現在還要糟的下場了吧……

「有。」他輕笑幾聲,「例如就拿你之前的想法,把你丟過去一群饑渴的男人之間,你覺得幾個一起來你承受的了?還是說我對你太溫柔了、以至於你不滿足,所以我現在要採取鞭子、蠟燭、蟒蛇類的東西?」

溫柔的語調猶如惡魔的低語,讓他不禁全身發毛。但是他卻記得,也有人曾經如此溫柔地在他耳邊說話……

「……然?」這個聲音,似乎和他認識的某人一樣,不管是對方把他叫去訓還是給他警告的時候,雖然聲音不同,但是憑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然……白陵然?」

原本將他壓在身下的青年愣住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秒消失,褚冥漾又看見附近的地板與墻壁、窗口開始浮現出之前的霧氣與冰霜。

「褚,你在叫誰呢?」颯彌亞伸手撫摸他的髮,不過力道卻比以往來的還要重一些,「這裡就只有我和你哪,恩?」

「你……」好痛,頭好痛,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裂開,時輕時重的爆裂感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一個學長好像分成好幾個學長……學長?

還沒來得及再度開口,他卻被蒙上眼,腦中的劇痛瞬間散去,他也陷入了沉睡。

學長……為什麼?



用不著幾分鐘,褚冥漾很快就醒了。沒有頭痛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景象,甚至剛剛迫切想要問眼前人的問題也都忘得一乾二淨。

青年坐在一旁的雙人沙發上,腿上還放著一本厚重的書籍,留長的髪都被他幫成一個馬尾,身上即使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與牛仔褲也遮不了他的獨特氣質,這簡單利落的打扮風格……

像誰?

他動了下想要坐起來,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

颯彌亞沒有開口,動作不算斯文地把他扶好,同時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

「剛剛,我……」一般上,褚冥漾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跟青年說話,但是今天接二連三的「意外」讓他鮮少地開口。

但是,他剛剛……要問什麼?

明明在那之前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要問的……是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那個問題很重要的才對……

「我可不知道你怎麼怕烙印呢。」颯彌亞邪魅一笑,在他面前張開手掌,讓他清楚看見手上刻著的名字,「我只是要在我的寵物身上留下名字而已,竟然怕得昏過去了?」

不對,不是這個,不是烙印的問題。是……

……烙印?

「在你的身上、刻下我的名字。」一隻手不規則地將他身上的襯衫拉上,露出滿是咬痕與吻痕的身子,青年臉上的笑容不變,「我說你不是我的寵物、道具,你不相信;那我就當你這個寵物的主人好了。」

瞠目,他立刻推開颯彌亞然後站起身,卻因為昨日的瘋狂,不用幾秒就軟了下去,但是他仍然不敢放棄掙扎,努力地手腳並用、往後退去。

「別亂動。」沒有被推開多遠的青年在那瞬間就出現在他背後,他整個人撞入他的懷裡,充斥佔有性的冷香撲入鼻間,「褚又不聽話了呢……面對不聽話的寵物,是不是應該給懲罰?」

「我、我不……」烙印這種東西是洗不去的,一烙就是一輩子。除非他肯狠心刮掉那塊肉,但是就算他刮掉,就不止是那個部分了,身體每一個角落都沒被放過,都被標記、佔有過……

為什麼要逼到他這個地步?

「雖然說想安慰你說不痛,但是如果不痛的話,就沒有意義了。」略微暗啞的嗓音在耳邊低喃,已經接近瘋狂的青年咬著他的耳殼,說著:「這是我對你的感情呢,褚。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好,它都會跟著你,一輩子。」

「瘋子……放開我!」他不怕,是的,原本他以為他不會再害怕。每次看著青年餵他的食物,明明知道有藥物他卻還是吃了下去,已經徹底放棄了反抗。

聽著青年說,遲早有一天玩膩他了,他會把他丟去給一堆人輪姦,他也不想理了。原本以為已經不再害怕,但是現在看著青年竟然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他的身體……

「我是瘋了。」聲音忽然變得很平靜,青年淡淡的說著,「我早就瘋了,你不知道嗎?褚。」

沒有理會他那毫無縛雞之力的掙扎,青年將手壓在他的腰部,用力一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妖師族的動作比他想象中的來得慢。

原本以為特意打電話去示威、對方會盡快找上門來,但是他們竟然在經過三個星期之後才可以突破結界、破解褚腦內的枷鎖……他還以為他們會一星期內就直接找上門來呢。

其實他想幹什麼,他也不知道。一開始是想要帶褚走、讓他在對方心裡成為一個重要的人,然後就這樣幸福地在這裡生活下去。

接下來,他壓抑不住,在褚的心中變成一個強姦犯。他倒也好,不懂得要控制自己去討好對方,反而跑去用藥、折磨對方……不過不可否認,儘管是因為藥效,在褚主動抱著他的時候,他真的很興奮。

然後呢,打電話給巡司他們,讓他們看見褚冥漾的情況——其實不用特意打電話去,他們也知道了吧?因為他在帶走褚離開黑館之前,可是把人壓在黑館的床上、直至褚哭著昏過去了,才帶著清潔人偶離開的啊。

故意留下整床痕跡,讓他們知道,他對褚的感情。

他愛褚,非常。恨不得每時每刻把人鎖在自己身邊,無論對方是恨他還是愛他,就是想要把人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他要褚乖乖順從他,不可忤逆、不可反抗他……

其實他是想著,哪天放個風聲出去,讓妖師族等人找上來,接著讓褚選擇,他會選擇哪個強姦他的人還是自己的家人、朋友。

不可否認,以這樣卑鄙的行為來決定自己在褚心中的地位,這樣的自己連他都覺得可怕、陌生,更別說是褚了。

但是他真的很渴望很渴望,褚冥漾這個人,就在他身邊。沒有關係到其他事情,也沒有關於褚冥漾的身份。他喜歡他的笑容,為他的一笑一顰地影響自己。

所以,像這樣,把人鎖在身邊。眼裡只有他,嘴邊只能喊著他的名字,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擔心為他生氣……

雖然現在的褚怕他怕得要死,雖然褚看見他就如同看見洪水猛獸,雖然每當他接觸褚的時候都能察覺到對方打從心底的不願意,雖然他擁著褚時對方都會忍不住顫抖、一開始時甚至會掉淚……

但是,他執意當成沒看見。褚會顫抖、會哭是因為太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才要抱著對方,以這種行為來告訴褚,他沒有拋棄他、一直都在他身邊……

——不過是自欺欺人。



上了中三好忙Q口Q更文時間迅速減少,還請大家多多包含(是說本來的速度也沒多快,咳)

#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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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16-1-11 00:44:17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冰炎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漾漾到時候因該是不可能選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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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樓主| 發表於 2016-1-11 14:23:32 | 只看該作者
夜安 發表於 2016-1-11 00:44
冰炎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漾漾到時候因該是不可能選擇他的!

這就要看寫的人唄,不過角色的感受也是很重要的~
轉折點其實想好了,但是想虐多一下……下一集玥姐他們應該可以來露面了才是(希望吧)
相信這個坑可是二十章內完結,畢竟也不想太長~快被榨乾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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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樓主| 發表於 2016-3-10 14:23:38 |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故事與傳說

惡魔。

如果說要他找一個詞彙來形容那個青年,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詞。

他試過了很多次,無論是強硬還是示弱,那個惡魔都不會動心,到最後遭殃的永遠都是他——在他耳邊低語著、威脅著,如果他不聽話,下場會是如何。

不是沒有試過自盡,但是也不曉得這到底是什麼鬼屋,用椅子甩落地窗別說碎掉了,連個裂痕也沒有;用力撞除了浴室之外的第二扇門,反而弄得自己肩膀和手臂一堆淤青;還有明明是廚房、卻連個刀子或剪刀也沒有云云。

用指甲割脈,但是很不幸的他每每指甲才長出一丁點青年就抓著他去修了,至於是青年本身有潔癖還是怕他用指甲刮他又是兩碼事了。碗碟,他找遍了廚房,甚至連床底、冰箱和沙發都要被他翻過來了卻還找不到放在哪裡,他實在好奇青年到底把這些碗碟和刀子收到哪裡去了。

總之經歷種種、他還是未能成功自盡——別說自盡,連受傷都沒有。

但是,青年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印記與傷口。

心裡的陰影、腰間的烙印。

那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舒服的微風拂過,帶動他的髮。

原本正在睡眠的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光,下意識用手遮住視線,等過了幾秒之後視線完全恢復了才緩緩移開自己的手。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不同於他所見過的,白色得近乎透明的草地、說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還有一潭在月光照映之下散發著銀白色的美麗湖泊,甚至有點點同色的小型光球慢悠悠地漂浮,點點綴著。

褚冥漾一時間反應不來這個地方是哪裡。

然而,他感覺到有隻手動作輕柔地撫著他的髪,他這才注意到有幾綹銀白滲紅的髮絲落在他的臉頰邊,名為恐懼的鬼影侵蝕他的內心,身子一瞬間變得緊繃。

「醒了?」注意到懷裡的人呼吸有一瞬的停滯,熟悉的嗓音在上方響起,他與他的視線交錯,後者如是說著:「起來吧。」

他立刻彈起來,想要往旁邊坐過去藉此與青年保持一段安全距離時,腰間卻多了一股力道,他被青年擁著,後者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褚冥漾不敢隨意動纏,怕自己一個無意的動作惹來青年的不悅。

「褚,說個故事給你聽。」今天似乎很有雅緻講故事的青年靠著他,語氣不再強硬,甚至帶有一絲輕鬆的意味。

對褚冥漾來說,只要不是強迫他或者壓著他在床上,他自然是樂意的。

知道他沒有反抗的意思,颯彌亞整理了一會兒思緒,才緩緩開口。

那是一個發生在很遙遠的時空的故事、也是一切的伊始。
因為有著賢明的君王與賢惠的皇后、眾臣相互協助,雪國的人民生活在一片和祥的環境里。
當然,這個和平是不會永恆地持續下去。
有一天,西之丘傳來噩耗。
封印已久的鬼王甦醒,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忽然發動襲擊,隸屬雪國的西之丘是第一個祭品,也是大戰的開始。
君王不願意造成更多的犧牲,決定派遣軍隊拖延鬼王的腳步,接著帶領人民撤退。
但是,傳言是雪國最驍勇善戰的第三王子卻不認同君王的決定,他帶領著少數貴族組成的軍隊以及一部分願意追隨他的軍部,征伐鬼王。
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王子成功將鬼王二度重創封印,但是在那之前,鬼王其中一個得力手下卻下了咒,第三王子與其後代都不得好死。

詛咒成真,第三王子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精緻的五官也變得醜陋無比,善良的第三王子不願意害了其他雪國的人民,到最後,第三王子離開了雪國。
而,這時候焰瞳的大公主卻造訪雪國,想要找尋第三王子;她也是其中一個三王子的得力助手,傾心于他,前來要求聯姻。
當她知道三王子離開之後,沒有理會族人的勸阻,硬是追了上去,找尋她腦海中的那個身影。
有人說,他們曾看過有一家三口出現在北漠,而且根據他們所提供的線索,有極大的可能那就是三王子與大公主,還有他們的孩子。
但是雪國的軍隊趕上去的時候,卻沒看見任何人。

故事衍生了無數個版本。
有人說,他們根本沒有後代,畢竟鬼王下過咒,三王子終究會不得好死,不會留下後代。
有人說,他們一家三口都葬在一起了,從此再也不分離。

但是,故事還有後續。
有一天,已經不見多年的大公主出現了在雪國。她牽著一名五歲小孩的手,然後交代雪國君王說:那就是她與三王子的後代,接著就離開了。
不到兩天,他倆的遺體被發現了。
雪國四季都在下雪,他們看見一個晶瑩剔透、花紋簡單的墳墓立于一棵不算茂盛的樹下,有著紅髮的女人靜靜地靠著那一副棺木,沉睡了。
再也不會睜開那凌厲的紅瞳。

在青年的嗓音停頓許久之後,褚冥漾才猛地反應過來:故事已經結束。

「這個故事……」不得不說,這種老梗到處都可以見到。但是這個故事,褚冥漾卻注意到了一件事:「它的後續,還有嗎?」既然有提到留下後代,那麼那個後代怎麼樣了?

颯彌亞用一種褚冥漾很難形容的眼神盯著他看。

褚冥漾恨不得直接一巴蓋在自己的臉上——他幹嘛多嘴!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聽完故事不就好了嗎!

「有的。」沉默了好些時候,就在褚冥漾想著會不會被懲罰時,青年忽然這麼說道。

離開褚冥漾的肩膀,他用著雙手撐著自己的身軀,斜眼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不過結局或許不是你想要的,你確定你要聽?」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才不說他其實不想那麼快回去呢,這裡的環境好舒服怡人。誰想要那麼快結束然後回去被他……呸呸呸別亂想,衰到自己就糟了。

青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忽然伸出手,抓住褚冥漾的肩膀。

後者不敢動了,連呼吸都停了。

「只是想抱你而已。」見他緊張成那個樣子,青年低低笑了幾聲,將那個非常懼怕他的孩子攬入自己的懷裡,在講述接下來的故事時,他想要抱著他說。

或許是因為早日喪失雙親,儘管族人與雪國焰瞳兩族的君王多麼關心小孩也好,小孩卻始終表現得淡漠、面無表情,從來沒人見過他有情緒的波動。
五歲的小孩兒雖然看著幼小,但是因為有著先天優良的基因與自身後天的努力,小小年紀已經是一幅小大人的樣子,成熟、穩重。
大約就是這樣的原因吧,小孩沒有朋友,只有那些懷著鬼胎心思、討好逢迎他的人,以及真心會對自己好的君王與皇后而已。

但是,小孩擁有冰與炎兩種力量,他不適合在全是冰的雪國、或者火的焰瞳環境下生活,他體內的兩種冰火力量會失衡;然而,加上他還有著詛咒,族人在百般考慮之後,終於決定把他送出去交給別人代顧直到成年為止。
無殿,生活在時間之外的殿所,只要付得起價錢,無論什麼事都能做。
無殿的負責人訓練他一段時日,然而因為無殿與外面世界的時間流逝不同,當他有了絕對自保能力出來的時候,世界已經過去了千年。

儘管已經過去千年,雖然他的冰火能力已經勉強能夠控制,但是體內的詛咒仍然存在。
他也不在乎,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然後回去族裡,把那些鬼族都給打回家。
與千年前的生活如出一撤,已經成長為一名青年的他仍然只是一個人,儘管他有著一名多年的好友兼搭檔、但他仍然沒有表現得多麼熱心。
這種行尸走肉的生活,直至後來他從無殿手裡接了代導人的工作。
他代導了一名學弟,而後來他發現一件非常狗血的事情——那名他代導的學弟,竟然是千年前、鬼王手下之一的後代。
但是,他仍然出色的完成他的代導人身份。

接下來的生活,和以前他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慢慢的,原本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的世界開始有了色彩,向來面無表情的他偶爾也會因為學弟白癡的行為而暴怒、但是又放心不下那個白癡,緊要時刻總會出現在他身邊。
慢慢讓那個學弟接納這個世界、為他鋪路讓他成長。
然而,那個白癡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因為種族與身份關係,他的祖先是鬼王手下,謀害屠殺過無數無辜生命,所以非常不討喜,甚至有人將他趕出去。
學弟呆呆地看著他,問他,他是不是那個種族?不受歡迎、不被接納的那個黑暗種族。
他沉默了,最後只得承認。

學弟跑了出去,他因為受傷所以沒有追上,他相信學弟的朋友可以好好照看他。
但是他絕對想不到,那名學弟竟然去找了鬼王還殘留的其中一名手下。
真相被揭發,當學弟發現是他誤會了青年時,想要懊悔已經來不及了,甚至他的血被用來解封了鬼王的封印。
而後,青年收到了消息殺進去,結果成功救出學弟了,自己反而喪命於此。

因為詛咒的關係,他死也死得不安樂。死之前,身體的冰與炎的力量徹底失衡,那名鬼王手下竟然將他的靈魂分裂,沒了靈魂的軀體在鬼王手下施法之後,成了沒有自我意識、只會屠殺生命的道具。
後來鬼王攻打學院,最後學院都守了下來,學弟甚至成功帶回他的遺體。
在特殊管道之下,他被復活了,甚至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連詛咒都被解除了。

或許是天意弄人,他的詛咒解除了,接下來卻發現到一件更尷尬的事情。
他發現他喜歡那個學弟。

「你猜,到最後故事怎麼發展下去?」因為他攬著褚冥漾的關係,對方根本看不見他臉上那一抹玩味的笑容。低溫的手輕輕捏著孩子暖暖的手掌,他問。

褚冥漾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這個故事你從哪裡聽來的?還是說是你自己捏造出來的?」這麼靈異的故事到底從哪裡出來的!?如果說前面的公主王子的他還可以接受,但是後來的完全變調了好不好!

「算是自己捏造的、也有一部分的取自故事的。」青年給了一個讓他想一拳揍下去的回答。

深呼吸、深呼吸……

「先不說這個,回答呢?」青年的手從攬肩膀開始移下,直到他的腰部,他低聲在他耳邊說著,「褚。」

被那個包含寵溺意味與濃濃警告意思的語氣給雷到了,褚冥漾努力放鬆自己,才勉強克制顫抖的衝動,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想問問,那個王子與公主的後代是男的還是女的?」

大概沒想到褚冥漾會這麼問,颯彌亞愣了下,才冷著聲回答:「都說青年了,你耳背嗎?」就算褚冥漾看不見青年的表情,也大概猜得到對方的嘴角應該在抽搐了……

……姐弟戀都沒有那麼狗血!公主沒有交代那個後代一定是男的,脫褲子驗證——好吧,別發神經了。

「其實你只是想要考驗我的想象力豐不豐富而已是吧……」褚冥漾有些無力吐槽了。原諒他,他真的想不出有什麼後續。

「想不出來?」他聽見青年低低的笑聲,「那好吧,不再說這個了。」

他錯愕加震驚地轉過頭看向青年,今天吃錯藥?還是今天終於記得吃藥了,竟然那麼好說話?

「收著。」頸項忽然多了一個觸感,他下意識低頭去看,那是一條銀色的細繩,有一塊火紅色的晶石,裡面刻有一個他看不懂、卻很有藝術感的字母。

「現在對你來說還沒有意義,但是等到後來的時候,肯定可以引導你的吧。」輕撫著那細白的頸項,他小聲喃著,「給我收好,弄不見或丟掉了,你知道後果,恩?」不用一分鐘就恢復了原本的性格,他在他耳邊柔聲警告著。

為了避免惹得青年動怒,褚冥漾連忙點頭。

「乖。」對於褚冥漾的乖巧非常滿意,他輕輕笑了聲,「走吧,回去了。」感覺到被他牽在手裡的另一個人的手忽然冒出冷汗,他轉過身,摸了摸對方柔軟的黑髮,「放心,今天不會強迫你,前提是你沒有惹我生氣。」

褚冥漾沒有多說,只是愣愣地跟上去。

果然,這個人今天記得吃藥了。他如是想著。



不是沒有試過自盡,但是也不曉得這到底是什麼鬼屋,用椅子甩落地窗別說碎掉了,連個裂痕也沒有。

褚冥漾:尼瑪導演坑人,說好的玻璃破碎呢?

用力撞除了浴室之外的第二扇門,反而弄得自己肩膀和手臂一堆淤青。

褚冥漾:我再也不相信警匪片惹!

還有明明是廚房、卻連個刀子或剪刀也沒有云云。

褚冥漾:學長你平時做飯不用刀嗎!

水鳴:就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不用。

冰炎:……

褚冥漾:……

大家我回來了qwq不是我不更,是之前不懂事發了肉文沒辦法刪(我也不懂怎麼刪)就被封了一個月
回來後又因為考試……今天才考完 心塞塞

#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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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樓主| 發表於 2016-3-21 16:57:26 |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私慾與自我

只要在心中幻想就滿足了嗎?

——不想要去實現它嗎?



用盡可能不讓對方驚醒的力道、他輕輕將人擁入懷裡,只要低頭就能看見那烏黑的髪與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褚冥漾在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睡得安穩的時候大概就是行事完畢之後吧,藥效一旦過去就會強制入眠,不睡個天昏地暗是不會醒來的——畢竟消耗太多的體力,也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補充。

但是其他時候,褚冥漾卻非常淺眠。雖然他很努力地佯裝睡得很熟的樣子,但是冰炎卻不曾漏看對方在他接近的時候微小地縮了下。

以前的他發現自己的情感時,那時還沒現在如此嚴重,但是他卻無法自已地、在夜晚無法入眠時從陽台潛入,看著對方睡眠的樣子。

每次都做賊心虛地隱藏自己的氣息,他擔心一個漏洞會讓米納斯與老頭公發現異常,於是只能匆匆一瞥就離開。

——褚冥漾變得很淺眠,或許是因為妖師這個敏感的身份吧。

但是第一天來到這裡的夜晚,褚冥漾卻睡得很沉,就連他將人抱過來都沒有醒,也不曉得是太累了還是怎樣,卻讓他心疼得難以言喻。

青年安詳的睡顏,深刻腦中。

無論是眼底下那淺淺的黑眼圈、還是這幾年開始變得逐漸成熟的他,在入眠的時候卻透露出一絲孩子氣,造成他看見小時候在遊樂園、說什麼男生要保護女生的那個白癡男孩的錯覺。

就算是繼承妖師最強大力量,他也還是一個十九歲的青年而已。

想到這裡的混血精靈淺淺地歎息,腦袋卻忽然蹦出另一個問題。

——褚冥漾只有在他面前才會睡得如此沒有防備,還是在其他人面前皆是如此?

如果是之前在原世界住酒店那次,冰炎非常肯定褚冥漾是睡死的。那麼競技賽他不在的時候、和夏碎他們在一起呢?

這是專屬於他的特權、還是其實全部人都擁有這個資格?

閃爍光輝的紅眸猛地黯淡下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對方的腰部,不理會青年顯然不舒服地翻了個身,他將人囚在懷裡,撫摸著同一個地方。

腰側、印有銀與紅色彩的烙印。

當然,他不會從原世界拿來那種烙印,畢竟那種東西處理不好說不定會細菌感染,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不過更大的因素,是他想要他全身都是他的東西。

用冰雕出來的精靈字體、用炎的熾熱高溫,狠狠地,刻在他的身上。

他不會安慰他說不會痛,因為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要他用身體記得,他曾經如何在他身上留下這些印記。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隨後褚冥漾很大幾率會被清洗記憶,所以他要他的身體牢牢記得:是誰曾經、給他如此刻骨銘心的傷害。

他並沒有憎恨褚冥漾、更沒有藉此報復詛咒,他只是想要在他的人生畫布里,留下最為鮮艷的色彩。

——他聽見青年在心中無數次的吶喊,你是個瘋子!

對啊,他早就瘋了。

從何時開始?被送到無殿開始?從高中開始?從認識褚冥漾開始?從自己死亡同時?從自己知道喜歡上他開始?

還是打從一開始,他早就瘋了?

「唔……」腰間一直有東西在作祟,被干擾得睡不著的褚冥漾半睜開眼,迷蒙地看著擁著自己的人,反應過來後他瞠目,卻不敢反抗。

輕撫印記,他在對方額上落下輕柔一吻,才明知故問地問道:「怎麼不繼續睡?」

聽見對方在內心吐槽自己的手在亂摸,他也沒生氣,只是笑了聲帶過,孩子氣地蹭了好幾下,「沒關係,睡吧,過後或許就不能如此平靜了。」

見冰炎樣子有點奇怪,褚冥漾不敢多說,只得緊張地閉著眼睛——鬼才睡得著,這個人把他抱得那麼緊不說,再加上青年陰晴不定的脾性,他才不敢繼續睡下去。

聽見妖師的想法,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更是罕見的沒有警告對方,只是鬆開他之後,戀戀不捨地又索取了一個吻、像個大型居家寵物蹭多幾下,才輕巧地從床上跳下來,走到一扇掛著紅色吊飾的門前,毫無阻礙地直接開門走進去。

褚冥漾只想喊見鬼了。

靠,那扇門不就是之前他不管怎麼撞都撞不開的嗎!而且他剛剛這樣瞄過去,裡面只是一個空房間、似乎什麼也沒有,顯然不是出口。

也就是說他的逃生之道之剩下陽台了嗎?這個機關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陽台?

他忽然覺得他的人生前途無亮。



平靜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無論是你我的。

打從他攜走他開始,瘋狂的日子註定到來。

其實冰炎真的不理解現在的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和褚冥漾一起生活下去?但是他卻親自打電話給妖師本家,給了他們線索查來這個地區,雖然還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想給褚冥漾幸福,但是他自私的行為讓褚遠離他。哪怕其實他就在自己的懷裡,但是卻讓他感到遠不可及。

想要將整個人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不管他想要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試著摘下來給他的……但是褚冥漾想要的,顯然不是這些。

他只想要從他身邊逃離。

這種感覺讓冰炎非常不安、進而想要佔有他。看著他在自己的身下要求自己、祈求自己,眼裡仿佛無天無地只有他一個人,這樣就足夠了。

——想要逃離他是嗎,那麼他就讓他選擇吧。

是選擇他這個強姦犯、還是他的親友身邊。

褚冥漾的選擇他可以預料到,他會感到憤怒會無奈,這樣的自己非常陌生,連冰炎都會害怕這樣的自己。

但是內心深處,他卻奢望著,褚冥漾能夠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就是一個如此強勢的人,連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如此骯髒自私的自己,卻要求被人接受他。

——想著已經不奢望褚冥漾會愛他,但是內心深處還不是如此的渴望著?

手上的相簿里滿滿都是學弟與他的友人一同外出時、被拍下的照片,裡面還有一小部分是他和褚冥漾的合照。

不是沒有察覺那群人在頭拍,但是他也無所謂地任由他們去拍,反正褚冥漾看起來也不怎麼在乎,反而覺得他不在意這點比較意外,露出見鬼的表情。

……然而他很是悲劇的發現,褚冥漾很少對他笑。

只要是獨處的時候,因為察覺到自己的感情而感到尷尬的冰炎,就會很少主動說話;褚冥漾就誤以為他心情不好,就算提起勇氣問他一句話,過後很快就被他的低氣壓給嚇得閉嘴了。

而且後來他從搭檔口中得知,褚冥漾問千冬歲,最近他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讓冰炎和他鬧冷戰了……

他雖然很是震驚,不過表面上卻只是冷哼一聲,在被明察秋毫的搭檔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之前,立刻找藉口離開了。

——不是的,不是不想和你說話,只是我……

記憶就此打住。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褚了。

現在的褚冥漾,只要有些微的反抗,他反而會激起征服慾,下場更加糟糕。

若是乖乖就範,冰炎就會視作默認,褚冥漾的下場同樣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另一方面卻想放縱這樣的自己……

這種感覺,簡直快要瘋了。

闔上手中的相冊,他將其收入自己擺放精靈古籍的書架。摸著黑色的書皮,他無力閉上眼。

哪怕只有一句、或者一個表現。

「能不能,請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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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6-18 22:58:41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如果想從我身邊逃離,那麼就讓你選擇吧。

——選擇天堂,或是地獄。——



他趴在本家那柔軟的床上,把頭埋入鬆軟的枕頭。

枕頭和底下的床單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其中含有的草藥成分雖然讓他感到舒適放鬆,但是沒有他熟悉的那個水果香、或者冷香的味道。

血紅色。

不久之前的記憶一直在他腦里縈繞打轉,無論怎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都好,還是不由得想起那個人看向他的眼神。

深邃的、血紅色瞳孔。

在那之前就已經想過很多、很多次,無數種反應都在腦海里被描繪上演,颯彌亞對於他那個與背叛畫上等號的行為會有什麼反應?

會錯愕、會驚嚇、會憤怒、會憎恨、會抓狂……他想過了很多,甚至有可能抱著就坐在他腳上的自己同歸於盡。

但是,從一開始到最後被公會帶走,青年沒有反抗。

打從他用已經灌入迷藥的針插入青年的大腿上時,原本垂首的他緩緩抬起頭,在接觸到對方的眼神時,錯愕的人卻變成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明明他在幫外人沒有幫自己,明明他那個動作根本就是背叛佔有慾與控制慾極強烈的青年……為什麼看向他的表情,沒有一絲他曾經想象過、會出現在他臉上的神情?

看向他的紅眸滿滿都是寵溺與疼愛、還有很多很多複雜的表情,但是褚冥漾很肯定,學長其中完全沒有分毫責怪他的意思。

為什麼不恨他?為什麼一臉就像是看著耍任性的戀人鬧脾氣的寵溺表情?

迷茫地看著本家時間久遠、卻因為保養得當所以不算老舊的天花板,他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門的方向傳來敲響聲。

「請進來,我並沒有鎖門。」撓撓凌亂的頭髮,他抱著自己的抱枕,從床上動作緩慢地坐起來。

說實在的,他現在心情不算好,儘管已經過去一星期,但是記憶以及某種不明的情緒讓他根本無法平復冷靜下來,現在實在不想見任何人。可是如果自我封閉在房間的話,老姐說不定哪天會看不下去直接把他們房門給拆了……

原本以為來者會是老姐或然他們,沒想到褚冥漾抬頭望去,看見的是預想之外的人。

「大哥?」

前來找他的人一身熟悉的西裝打領帶打扮,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眼瞳狹小銳利卻仍然隱藏不住其中透露的精明,不是上班族大哥還是誰?

「早。」和以前沒兩樣地打招呼,上班族大哥將門關上之後,自來熟地直接坐在床的邊緣,「怎麼樣,心情如何?」

「怎麼可能會好。」苦笑一聲,他有些無奈。自己的學長拐走自己,還捉去做了那種事,到最後連隱瞞的意思也沒有,乾脆將原本被封印的記憶都原封不動地還給自己,一點動手腳的痕跡都沒有。

一開始的那場告白根本就不應該開始,就是因為那一次他留在黑館,造就了現在的下場。

「雖然不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看你沒有隱瞞的意思,我想首領他們可以放心了。」像以前一樣地伸出手,就像一個哥哥對待自己的弟弟般撫摸褚冥漾的黑髮,上班族大哥心情有些複雜。

黑髮妖師微不可察地稍稍退縮了下,強行忍住想要避開的想法,他故作冷靜地開始轉移話題:「然……首領他們怎麼了嗎?後續還沒處理好?」

黑袍公然捉走一名妖師,而且是在黑袍所居住的宿舍,這件事情雖然一開始被壓了下來,但是褚冥漾的友人以及本家很快察覺到不對勁,派出情報調查顯示褚冥漾並沒有接下任何任務,但是卻沒有出現在學院也太不尋常。

然而來到黑館問清楚褚冥漾的下落,查到了很關照他的學長也齊齊消失,時空隧道沒有不對勁,而循著兩人開始失去音訊的時間調查,得出的結果是——這件事並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所為。

當其中有幾人決定要前往尋求時間交際處的主人幫助時,妖師本家擁有最大勢力的白陵然以及褚冥玥,接到了來自一個陌生號碼的視訊通話。

這件事被徹底封鎖,但是反妖師族的人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在有心人的調查下,褚冥漾消失的消息迅速在學院散開,引來許多閒話與猜測,甚至有人有「邪惡終究消失」的發言,立刻被妖師族的人封殺。

另一方面,妖師本家曾經對那個人下了追殺令,「格殺勿論」以及「奪回繼承人」是最為重要的指令,只是在他們闖進去的時候,發生了一些無可控制的意外。

——意外……

「居住在黑藤館的黑袍無一例外,全員被帶返公會開始進行嚴格審核,但凡有嫌疑的人都被扣留了。」收回手,他淡淡的說著,原本陷入沉思的褚冥漾立刻被打斷了思考,「你的友人,或者是那名夜妖精等等,和你平日有接觸的人都被帶走了。」

褚冥漾握緊拳,語氣平淡地開口詢問:「他呢?」

沒有指明是誰,但是他知道,對方清楚明白他問的人是誰。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似乎被公會關押在最深處的監獄。」上班族大哥托著下巴,接觸到褚冥漾明顯不信任的眼神,有些無奈地聳聳肩:「我真的不清楚,而且首領下令不能讓你知道任何有關那個人的消息,我現在已經在違背首領的命令了。」

「怎麼可能關在最深處的監獄。」原本以為自己會憤怒、會失控,但是他卻很冷靜,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鎮定,「那可是傳說中的冰牙三王子的後裔啊,而且連罪都還沒判定不是嗎?這消息未免——」

「不對哦。」打斷妖師的推測,他推動自己微微下滑的眼鏡,「那個人在第一天被帶回去的時候,無論公會問他什麼、或者使出什麼手段,那個人一句話都沒說。而且聽說,」他半瞇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那位殿下的病情忽然加重,直到現在都沒人能夠接近他。」

沒有打算讓褚冥漾知道更多事情,上班族大哥站起身,稍稍整理自己的西裝后,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先離開了。有事情聯絡我,別一個人悶在這裡了。」

木門被關上的聲響迴蕩在寂靜的房間。

褚冥漾有些木訥地看著族人離去的方向,心裡似乎有了想法,但是不曉得是否要進行,又或者說,該怎麼進行抉擇?

『我與老頭公都在。』溫婉的女聲在自己的腦海里響起,他聽見的是向來擁有安撫人心作用的嗓音,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語氣多了幾分的堅定,似乎想要向褚冥漾保證什麼:『我們不會再度失職。』

褚冥漾聽了,只是輕輕笑了,沒有多言。

失職又如何?有下次又如何?

反正過去已成定局,未來再遭受幾回,也不見得會活不下去。



「恕我多嘴,但是如果您堅決那麼做……」

「知道是你多嘴的話,現在給我閉上嘴巴。」冷冷地瞥了眼看守的袍級,黑髮妖師斂起自己原本算是溫和的性格,身為一名妖師力量繼承者的氣勢全數被釋放。

看守的袍級似乎還有些猶豫,在褚冥漾眼裡,對方不過是個擔心後來會被惡魔巡司給封殺的膽小鬼罷了。

「你想想,」語氣忽然變得溫和,他勾起一抹笑容,「得罪後天能力繼承者,你這輩子會被折磨到死;得罪先天能力繼承者,你生生世世,甚至連帶你血脈相連的親人、族人,都有可能墜入某種輪迴呢。」

「你——」原本想要衝著他發怒的袍級,還沒來得及吼出後面的句子,未盡的話語被封在嘴裡,無法出聲。

妖師仍然只是掛著笑,他看著那名袍級,食指貼在唇前,無聲的開口。

若是吵醒裡頭沉睡的怪物,你準備讓族人給你收尸。

用了言靈封了那個人的言語與行動能力,褚冥漾看了眼一旁的門把。雕刻無數幾乎要融入黑暗的不祥圖騰的門扉,如果是以前的他搞不好就會這麼掉頭走,碰也不會碰。

但是現在的他不會。

他也只是無奈地笑笑,明明方才讓守門員閉嘴,現在卻直接抬起腳用力踹開門,看見裡頭醫療班以及黑袍對壘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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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6-18 22:59:08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褚冥漾?」醫療班帶領人之一的輔長有些意外地看向來者,原本他們一群藍袍與那個神志不清的兇猛野獸在對壘,處於一種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展開殺滅的時候,一名黑髮青年忽然踹開了門,鐵門撞到墻上發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而且,那個青年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

「誰允許你進來的?守門人在幹什麼!」難得沒有好聲好氣地狗腿叫著他「褚小朋友」也沒有那種親切和藹、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提爾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現在公會的戒備已經懶散到了這個地步嗎?」

「如果公會有戒備,千年前就不會被一個窩裡反投靠鬼族的黑袍給攻得體無完膚了。」褚冥漾聳聳肩,也不理會這裡是公會的地下牢獄,肆無忌憚地說出他們的黑歷史之一,「還有之前讓我和夏碎學長用狸貓葉子給騙了。」

提爾沉默了會兒,的確,這些都是事實,他可沒辦法反駁——不對,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總之,不管怎麼樣都好,你現在乖乖回去妖師本家待著,否則就回到原世界。」和褚冥漾交談的時候,提爾不知不覺中放下些許的戒備,但是為了避免有什麼意外發生,他還是催促著對方趕緊回到安全的地方。

青年現在的身份太敏感,不適合到黑館和學院,只有待在有妖師首領保護的妖師本家,或原世界有著惡魔巡司在的褚冥漾的老家才是最好的。

其餘的戰鬥系藍袍卻不敢放鬆警惕,深怕那個野獸冷不防地把他們給撕裂了,同時也在心裡默默祈禱著褚冥漾快點離開,免得已經陷入某種走火入魔情況中的猛獸重新盯上。

褚冥漾看著藍袍們以及很明顯下逐客令的提爾,有些無奈地歎息,輕微地搖了搖頭:「很抱歉,輔長,我現在不能離開。」

「你還有什麼不能離開的理由!」提爾的語氣變得更糟糕了,但是不敢提高太多聲量以免驚到了那個至今已並非是友人的黑袍,只能盡可能壓低聲量道:「快走,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還是你想要往後來到醫療班都被我繡上一朵花?」

妖師見對方用如此無聊卻對很多人很有效的方法來威脅自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他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吧,這樣的話我只好等喵喵來幫我療傷了。」

「我叫米可蕥不准給你療傷!連蛋糕都不要買給你,有火鍋還是聚會都不要找你!」

「喵喵雖然是醫療班的人,也是輔長管理之下的人,但是我相信她還是喜歡我多一點。」

「那我叫琳婗西娜雅命令她,不准給你治療!」

「你和那位鳳凰族族長對視超過十秒都不敢,有什麼資格去請求人家?」

「我、我大不了給她下跪然後面壁思過,兩天不繡花……」

「沒關係,我相信喵喵為了幫助她親愛的朋友,會偷偷違背鳳凰族族長下達的命令的。」

「她一直都很聽話,才不會不聽!」

「那我只好請千冬歲和萊恩他們了,再不然就找老姐他們。」

「你——」

原本提爾還一本正經地努力趕人走,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話題開始偏位,原本緊張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氛圍,瞬間沒了,藍袍們面面相覷。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和微妙的丟人是怎麼回事……

最後,有一名較為大膽的藍袍,輕咳兩聲,打斷兩人之間幼稚無意義的鬥嘴。

「咳咳,總之你回去,不然我現在就通知白陵然把你帶走。」提爾有些丟臉地輕咳兩聲,帶過前面的話題,臉上重新換上嚴肅的神情,「或者你要找九瀾也可以,他現在在學院代班。」

「輔長,我前面就說了,我不能離開。」褚冥漾神色淡漠地道,儘管語氣很冷淡,卻帶著一股不容許他人拒絕的威嚴。

「你留下來能做什麼?而且,不止妖師,公會也下令不允許你和冰炎殿下短期內有任何接觸。」甚至褚冥漾連打探冰炎的事情都是不准許的,提爾知道偶爾會有人閒話或者褚冥漾用了什麼方式從其他人嘴裡套出消息,但是他打死都不會想到——褚冥漾竟然大膽得直接闖了進來。

那個總是膽怯得躲在冰炎身後的小學弟,什麼時候也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這個問題,是距離他最後一次和「仍然正常」的冰炎接觸的時候,他正在醫療班閒著沒事做,而那個男人踏著悠然自得的步伐走來,直接一屁股坐在旁邊空著的病床上,難得的來找他聊天。

那時候的他還感歎這傢伙竟然還有良心,記得來找他聊天,激動得直接撲上去,當然下場還是沒變,幾年來和那傢伙在一起的相處模式讓提爾的生命和原世界里被人們稱為小強的生命一樣的頑固。

還記得他把檸檬氣泡飲料拋給那個男人,自己則優先得喝著洛安從原世界入手的名為綠茶的茶種,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心血來潮談起褚冥漾的事情。

提爾還提起有關那個膽小鬼學弟竟然為了跟上那時冰炎那失蹤的隊伍,和夏碎齊齊用了狸貓葉子騙了公會的人手,據說後來從夏碎口中得知,小學弟因為妖師的身份,在焰之谷一開始不怎麼受歡迎,甚至還吃了苦頭呢。

到最後,他還老朋友似的搭上男人的肩膀,雖然在他的預料內,有輕微潔癖的男人閃過他的觸碰,他也不介意,直接賊兮兮地笑著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是藍袍,知道褚冥漾肯定是個有把的,我還會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原本是個女的,為了接近你才換了男裝。」

那個人直接不客氣地翻白眼,還沒說出什麼的時候,提爾的手機響了。

是個緊急任務,有不少袍級重傷,公會醫療部似乎出了問題,所以不得不動用學院的人手。

也就是那次他披了藍袍便匆匆離去,也就是那一天之後,冰炎和褚冥漾齊齊消失在黑館,也就是黑館連一名黑袍也沒有的時候。

「我要照顧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原本陷入回憶的提爾猛地被褚冥漾的發言嚇得回過神來,下意識就喊出聲:「不准!」

也就是因為這個高音,對岸那個眼神極其兇惡且沒有光澤的血紅瞳孔死死盯住提爾,讓後者不由得後背一陣雞皮疙瘩。這個狀態的冰炎,簡直就和之前他還泡在那個機械里的、沒有靈魂的只有身體反射性動作的空殼,是一樣的。

原本一個簡單的發燒,只要吃藥后乖乖躺著睡覺就沒事了,偏偏那時候褚冥漾給冰炎注射的藥劑里混了不該含有的成分,導致冰炎昏倒過去后病情加重,更是在返回途中忽然醒了過來,話不多說直接踹飛最靠近他的兩個倒霉白袍。

就連他們要把冰炎逮捕進來監獄都是廢了不少氣力,更何況是要給這樣的一個人治療?哪怕有黑袍盯著,只要靠近他一點點,這個男人就會立刻醒過來,該死的就是身上一堆法術禁咒,全都是失傳的秘法,要對付他也不容易,搞不好還會把其他袍級折進去。

但是如果不好好照料,等等焰之谷和冰牙族派人過來給他們的少主定期檢查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話,一定又會開始撕逼,偏偏無殿那裡卻沒有任何動作,讓他們公會一個頭兩個大。

「為什麼不准?」褚冥漾沒有動怒,甚至眉毛都沒挑一下,像是早就知道提爾的反應:「你們把他鎖進來已經不容易,想要拷問他但是病情太嚴重以至於神志不清,想要讓他痊愈但是他又不讓人靠近。」

提爾蹙眉,雙手握緊拳,「那又如何?」

「他不會抗拒我接近。」妖師很肯定地道,「甚至在你們來到之前,他已經開始生病了,那時候便是我在照顧他,甚至他還有一絲清醒。」他原本以為是他病迷糊的時候才會出現防備的表情,後來看清楚是褚冥漾之後顯然又放心了。

那時候的褚冥漾,根本沒料到那個生病起來和平常鬧脾氣的小孩沒差的青年,在離開他之後,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沒有理智的惡魔。

想到這裡的他不由得想諷刺自己。他早就覺得青年是個惡魔了,不是嗎?現在提多一次又如何?不過一個是凌虐他的惡魔,一個是殺人的惡魔罷了。

他應該慶幸自己沒有被殺嗎?

提爾等人原本還想拒絕褚冥漾留在冰炎身邊的請求,這一切都是褚冥漾的預料之內,所以他沒有選擇向公會申請,因為在會長或者能做主的人還沒看見之前就會被第一回審核刷下來。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當藍袍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原本潔淨的地板被污穢的血液給弄髒,學生們身上的傷口慘不忍睹,一個個排隊排到超出走廊的位置……

這是他們學院的醫療班,在這裡工作多年的提爾當然很清楚這點,而那些學生都是熟面孔,儘管很多已經不見了頭顱或五官扭曲得看不出原型,但是他很確定,這是那群經常找妖師族的碴的那群不自量力的小鬼。

他顫了下,並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而是他知道,壞事了。

原本一旁的藍袍還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當他轉過頭去,他看見的是他們的帶領人拿著手機,對著電話幾乎是用吼的聲量說出一段話,內容驚悚得連他們都不由得手腳發冷。

「褚冥漾殺害Atlantis學院眾多學生,方才出現在公會最底層監獄,對冰炎殿下企圖不明。請公會加派人手,立刻去保護冰炎殿下!」

他這是在保護冰炎,而不是保護褚冥漾!

方才被妖師轉移之前,他清楚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情緒。

貪婪、迷戀、瘋狂、黑暗……這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傻白甜的學弟,只是一個被惡魔狠狠凌虐過後,心裡開始扭曲的另一個惡魔!

而另一端,造成公會和醫療班慌亂的罪魁禍首,此刻他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緩緩走上前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肘,原本應該會在神志不清情況下把人徹底甩出去的野獸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因為多天來的意識的堅持,此刻感覺到了能夠讓他放鬆下來的泉源,他的重量慢慢地靠在妖師身上,直到最後直接昏睡過去。

褚冥漾輕輕撫摸著精靈順滑的長髮,有些癡戀地湊上去,親吻。

這些天來,只要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腦海每一刻都在上映著那一天颯彌亞的表情。

那是他還在颯彌亞身旁的時候,他晚上夢見一個大草坪,他看見他的血親姐姐什麼話也沒有,緊緊抱著他,不過也僅僅是那麼幾秒,似乎時間很珍貴,她往褚冥漾手中塞了一個注射劑,裡面裝著無色的液體。

女性快速地交代他,大致就是說她這幾天就會把褚冥漾接回來,那時候要第一時間直接給青年注射這個東西,並不會致命,只是讓對方短暫的昏睡過去,這樣才能避免對方要拉著褚冥漾同歸於盡。

那時候的褚冥漾懵懵懂懂醒來,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夢,但是當他發現到手上真的握著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時,他愣住了。

其實原本就是要讓冰炎昏睡過去,好讓他們帶回褚冥漾,至於那個男人怎麼被公會處置也是後來的事情。只是很不巧,褚冥玥選錯了時間。

就是那個時候,颯彌亞生病了。

「學長、學長……颯彌亞……」

早已恢復記憶力的青年癡迷地攝取著懷裡的人的水果香。現在的颯彌亞身體很燙,指尖卻冰涼得令人心寒,這讓褚冥漾有些不悅。那群人,根本就不會好好照顧傷患。

公會效率何其快,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他們已經趕來了公會牢獄最底層——也是冰炎和褚冥漾所待的樓層,連同原本守在那裡的守衛,一行人堵在門口喊著些褚冥漾聽不入耳的廢話,甚至可以稱之為噪音。

吵死了,萬一颯彌亞醒來了怎麼辦?

妖師不悅地瞪向門口那群人,但也沒有多說,嘴角莫名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讓原本還吵雜的袍級們立刻肅靜,加深握著武器的力道。

就算是個妖師,他們人多勢眾,也不用怕,他們只擔心冰炎殿下會不會被牽連。

知道這群虛偽的人們的打算,他也只是輕輕地笑著,直接把掛在頸項的銀色細繩給扯下來,上面還有著一個火紅色的晶石。

沒有猶豫也沒有給那群人思考的時候,他用力往地上拍下,晶石立刻粉碎,他們底下出現一個很漂亮、熾熱灼眼得讓人不敢靠近的火紅色陣法。

真漂亮,就像颯彌亞的眼睛一樣。

被陣法的氣勢給鎮壓,他們只是露出哪怕只有一瞬間的害怕和退縮,也足夠讓兩人逃走了。

被留下來的人們面面相覷。



這段扭曲的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因為不願意所以被強迫,那段期間他真的是害怕極了那名青年,哪怕是對方一個簡單的問好,或者是餵食的動作,甚至只是一個眼神都讓他不敢隨意動纏,就怕惹得青年一個不高興,他又要慘遭凌虐。

他對青年的情感從一開始的那一丁點的好感到後來的恐懼,但是這期間褚冥漾這個當事人比誰都來的清楚,他只是害怕颯彌亞,但是不會憎恨或討厭他,甚至連報復的心態也沒有。

在褚冥玥通過夢境尋找他之前,就在那時候,青年病了。

之前他老早就見過颯彌亞背上有傷口,但是那時候的自己過於害怕,竟然連基本的關心都不敢說出口。也就是因為這樣,青年又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類型,傷口發炎,到後來的病重。

褚冥漾清楚明白,在他醒來后,當他意外地發現颯彌亞還比他遲起床,感覺到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似乎不對勁,伸手去探就發現對方發高燒,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藉機逃走的褚冥漾,連猶豫也沒有,直接決定留下來照顧人。

他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事後,病情稍微有一些好轉、只是還有些嗜睡的青年靠著軟綿綿的枕頭,還好心情地調侃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為什麼不逃走?」

他想也沒有想就回答:「你也是個人,我不可能丟下你就走。」這好歹是一條人命,哪怕褚冥漾知道青年痊愈之後,先不說逃跑,青年說不定會以他好好照顧他這件事,又好好地在床上報答他……不,這根本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但是他沒辦法忽視這一條人命。寧可後來自己又會受傷,他也不想要看見這個人痛苦。

為什麼?他不清楚。

褚冥漾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偽善者,他不會說自己要保護誰,不想看到誰受傷,但是他不懂為什麼,光是看見青年緊蹙著眉頭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人揪著一般的疼。

不是應該恨他嗎?不是應該討厭他嗎?這種情況,正常人都會恨不得他去死才對,為什麼他還會心疼?

這種複雜的情感直到他睡夢中出現了他的姐姐。她要褚冥漾在他們進去救他的時候,給青年注射一個不明液體,若不是姐姐再三保證那不是奪人性命的東西,他恐怕在那時候也不會狠下心把針頭對準青年的大腿插下去。

他那時候竟然還會想:動作輕一點,免得病還未完全痊愈的青年會感到疼痛。

是因為擔心一個病人,還是擔心這個人?

褚冥漾那個過程是緊閉著眼睛的,動作卻很輕柔,怕傷害了青年,殊不知他這個行為讓冰炎陷入一種快把人逼瘋的情景。

他應該高興嗎?褚冥漾在前面無意識地傷了他很多次,這次竟然還會因為怕他感到疼痛,所以放輕了動作?但是如果怕傷害到他,為什麼還是選擇離開他?

他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連看也懶得看一眼在門口精神緊繃的巡司等人,只是專注地看著自己懷裡的人,就像是他的寶貝情人。

後者有些膽怯地半睜開他最喜愛的那雙眸,心虛地對上他的視線,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褚冥漾很像露出了害怕和受傷的表情。

為什麼害怕?又是誰傷害了你?

明明這次主動想要脫離他的人,是褚啊,為什麼還要一臉受傷?想要他昏迷、然後他從自己手中逃出去的人,是褚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算是黑袍,冰炎也因為對方注入的藥水開始起了作用,輕輕地,落在青年的肩上。

——也罷。

他已經從褚冥漾身上,得到夠多的東西了。

無論是他貪戀的溫暖還是自己的慾望,只是他唯一還得不到的東西,是……

          。

那是他認為他一輩子不可能得到、也沒有資格得到的東西。

最後,他陷入徹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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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6-18 23:00:05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輕手輕腳,任何一個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他把懷裡病得實在算不上輕的病人,以最輕柔的方式放在柔軟的白色大床上,讓對方靠著枕頭后,又給他拉上了滑的幾乎要從手中滑落卻又保暖的棉被,從腳遮到鎖骨的位置,免得著涼后病情再度加重。

原本蒼白的臉如今因為病情而染上淡淡的緋紅,他的鼻子塞著了,只得微微張嘴呼吸,額角時不時有汗水順著滑下去,好看的細眉緊緊皺在一起,讓人看著就不由得覺得難過起來。

「別皺眉了,不好看。」

黑髮青年微溫的手撫上他面容姣好的臉,原本想要嘗試讓那眉頭鬆開,觸上的同時,滾燙的溫度從手心傳來,他這才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只顧著看人,忘記拿藥物和面巾等可以幫助降低體溫的東西拿來了。

連忙站起身,儘管是在匆忙之中,但他還是顯得那麼的小心,連腳步都是放輕了跑起來,就像以往出任務的時候,他早已被本家的人訓練成一個不止言靈、連體能也不輸于普通袍級的妖師。

現在這所房子,和先前他們住的那一所的格式相差無幾,除了細節上有一點點的差異,例如他們的床旁邊多了一扇窗戶;變化較大的是墻壁的顏色從冰藍換成純白,依舊是冷色系,讓他從一開始看著就會頭皮發麻,直到現在的無感。

熟練地從洗手間里找出一個小盆子裝滿水,又從櫃子里拿了兩條毛茸茸的毛巾,在快速移動的當兒,手上捧著的盆連一滴水也沒有溢出來。

褚冥漾用腳勾來了小櫃子,把水盆放上去后,自己才緩緩坐在床的邊緣,把第一條乾淨的毛巾侵入水裡,扭干后,輕輕地擦拭青年的臉頰和頸項,動作絲毫不敢用力,仿佛青年是一個陶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會被碰碎了。

侵水、扭干、擦拭,這樣的程式反反復復進行了幾遍,妖師覺得室內的空氣有點悶,便爬到床上越過正在昏睡的青年,將窗戶往外推了一些,清新舒爽的微風帶著白色吹了進來,讓他想起了白園的風。

再度如同貓兒般無聲地跳下床,他到飲水機那裡倒了一杯水,從自己的隨身空間里抽出一個質地極好的手帕,短時間內不知第幾遍又落座在床邊,把手帕的一角侵了點飲水,然後沾在那已經幾天沒有進食喝水、乾燥得快要裂開的薄唇上。

之前他照顧颯彌亞的時候,情況還算樂觀,至少人還會醒來,他還能監督對方的飲食之類的,照顧起來也不會太辛苦;但是現在的颯彌亞卻是和公會的人手對壘了好幾天,就算他的身體是鐵造的,現在也該生鏽磨損了,更何況他是個血肉組織的人?

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那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褚冥漾從床上站起來,到衣櫃里拿了一套較為寬大的睡衣,給颯彌亞脫下原本的那一件有著一個比一個還大的破洞的白色襯衫,上頭還有塵埃或火燒過的痕跡,如果有輕微潔癖的青年醒來後看見這樣的自己,或許會感到不適。

而且他身上有其他傷口,新舊交錯出現在他身上,有些是凍傷或燒傷,又或者是刀鋒或尖銳武器造出來的傷口,也少不了他避開攻擊的時候摩擦到地面導致衣料破洞,裡面被保護的身體也有了輕微的傷勢。

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不容小覷,尤其是傷口沒有經過處理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天,有些已經發炎了,若是不趕緊處理的話,以後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他的學長是如此完美的人,身上既能出現疤痕?多吃虧啊。

看著那其實算不上多寬大的胸膛,上頭出現一個個讓人光是看著就心如刀割的傷痕,從隨身空間里拿出白陵然之前給自己準備了不少的妖師本家出品的特殊藥草,兩塊價錢貴得讓他想要跪下來喊心疼的價錢的水晶,以及一個黑色髮圈。

將人扶起來,擺好枕頭后讓混血精靈靠著,他用著實在粗劣的手法把滑膩的銀紅色髮絲綁好,免得等等擋住他的動作。

然而褚冥漾做了那麼多的東西,那個人仍然沉沉的睡著,或許他真的累了,無論是身體或精神上。

這傢伙,如果是這樣靜靜躺著任人擺佈的樣子,還真的會讓人把持不住,應該慶幸他不是禽獸嗎?就這妖孽的長相,就算是個男的,他想那些禽獸也不會在意的。

當然,誰敢這麼做,先別提學長會怎麼做,他會第一個出來親手了解那群人的,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他投胎后成為牛羊雞鴨還是人或非人,他一定詛咒那個人生生世世都會被人——而且到最後不得好死。

把其中一塊錐形水晶給包在薄薄一層的面巾裡面,然後在傷口上一抹,原本令人心驚肉跳的傷口消失了,他細心地把胸膛前的傷口給一一處理好之後,讓對方的額靠著他的肩膀,自己就著麻煩的姿勢給對方繼續治療。

處理好上半身的之後,他看了看對方顯然也有不少破洞的牛仔褲,有些艱難地把口水嚥下。

用一種近乎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迅速把下半身的傷口都給處理一遍,然後又紅著臉給對方用清水擦拭身體代替洗澡,把早就拿出來放在旁邊準備好的睡衣給套上去,直到最後一顆紐扣扣上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嚶嚶嚶,學長你快點好起來,若是再來這麼幾天都要這麼做,他真的很難說自己會不會把持得住啊。

褚冥漾把另一個不同於方才使用的錐形、這次是一個圓形的水晶體,小小的,連褚冥漾的手心的一半都沒有。他把水晶放在精靈的額上,後者便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漸漸沉了下去。

他看見精靈原本緊緊蹙著的眉頭鬆開了。

鬆了口氣,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就像努力之後,得到大人獎賞的乖巧懂事的孩子。

接下來,褚冥漾又拿了一個木製的碗,把拿出來的藥草,拔出一片片和拇指頭差不多大小的金黃色葉子,慢慢用手摩擦直到它化為漂亮的金粉落在碗裡。

這是一個很簡單、卻非常耗費時間的過程,而且手力一定要很好。因此,第一次自己學著辛西亞平時的動作、從來沒有親自動手過的經驗的褚冥漾,才磨好兩片葉子后,整隻右手都要廢掉了。

阿爸,阿媽,老姐,我錯了。認為我和喵喵他們已經同化了,但是現在我真的知錯了。

辛西亞到底要怎樣才能保持著臉上賢妻良母的微笑、而且從頭到尾坐姿一樣端正,站起來的時候腳也沒有麻痺,任誰也看不出她跪坐在地上已經超過六個小時?還是說辛西亞的偽裝太完美了,所以他看不出來?

恩,一定是後者,不然他身為一個男人也太沒面子了!而且辛西亞也經常跑來他們本家逛,他記得那些經常在本家大得幾乎看不見邊緣的後院亂跑,他們經常拿著一個小包包跟他這個繼承人炫耀,說是未來首領夫人給他們的,想必精靈女性經常都在做這種事情。

有定神和一定的治療作用,無論是拿來當熏香灑在衣物或床上或房間、還是在飲食上把金粉撒下去都沒問題,但是要當心是什麼飲料,因為精靈女性之前才用無害的笑容告訴他,有個妖師族的小孩,她給他的金粉被外來種族搶走了,白陵然去搶回來的時候,對方正好把金粉灑在不知名食物上,結果爆炸了。

也就是因為如此,褚冥漾的金粉都好好地收在自己的隨身空間里,偶爾一點在房間或家裡的客廳;而且低階和中階的鬼族好像很討厭這種東西,家裡的安全也有了保證。

這裡是學長找來的地方,先不提這裡,之前的那個地方連大氣精靈都不見鬼影,明明環境很舒服卻一點生氣也沒有,除了不會動的植物以外就只有他們兩個是活物,以這樣為前提,鬼族肯定進不來。

所以他現在手上的只是要撒一些在床上和衣物而已,他可不敢冒險放在食物或水里,萬一等等不是爆炸,而是產生其他作用怎麼辦?以精靈的腹黑程度來判斷,估計不死也剩下半條命。

看了看碗裡少得可憐的金粉,再甩了甩快要失去知覺的手臂,褚冥漾默默決定先去洗個澡,然後煮點什麼東西來吃,餵學長喝一些精靈飲料,再來繼續和他的葉子折騰好了……

把木碗給放在一旁的櫃子上,他拿起水盆和面巾等需要清洗的東西,順道從衣櫃拿了一套他的尺寸的睡衣,悠閒的踏著腳步準備盥洗去。

躺在床上的人仍然靜靜地沉睡著,沒有絲毫反應,若不是他的胸膛還微微起伏著,恐怕會給人一種他早已長眠的錯覺。



吶,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麼藥?
否則為什麼,只是在短短幾個小時內,他就會變得那麼奇怪?

明明被帶回妖師本家開始,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了,他卻總是精神不寧,完全不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沖涼時不小心摔倒、吃飯時不小心嗆到,甚至連他在喝水時,液體從嘴邊滑落,他的腦袋一瞬間接線到他和青年在某種時候,也是會有這樣的場景……

簡直就像瘋了一樣。

上班族大哥跟他說了一番話之後,連米納斯也難免會擔心他這個窩囊廢主人,他也感受到沒有出聲卻隱隱中在騷動的老頭公,以及其他人。

就算沒說,他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更討厭這樣的自己——當初看見那個人在鬼王冢喪命的時候,不是早就說了要保護他們,不再看見他們受傷的表情嗎?那麼,現在的他在做什麼?

他若是選擇留在妖師本家接受保護,受傷的人是學長。
他若是跟著學長走了,這次受傷的人就輪到老姐他們。

若是一般人就會說少數服從多數之類的,只要笑的人比哭的人多,那麼做了那個決定的他是聰明的;但是如果效果倒反了,他就是個自私卑鄙的小人,就像帝王的作法一樣。

他真慶幸他不是一名皇帝,否則他一定是其他人口中的昏君——為了一個人,像個瘋子似的拋下一切,就算親人在後面哭著求他不要走,他或許也會不顧一切地拋棄他們。

不能說他冷酷無情,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人比他們還要重要,僅此而已。

認識學長還不足一年,他做的事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這個當事人更是首當其衝:沒有一個人,先別說他是一名混血王子,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卻為了一個沒用的學弟扔了性命。

他很確定那時學長看他的眼神,是希望褚冥漾和其他被困在冰川的人能夠得救,這裡面的人,不包括他自己。

一個普通人就已經有很多生活中的顧慮:他的事業、他的學業、他的工作、他的家人、他的職責……那麼,身為亞那和焰之谷第一公主的孩子,颯彌亞背負的東西比其他人要多上太多;還有他身為公會的黑袍,誰知道他這些日子下來是怎麼堅持的?

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甚至在精靈漫長的一生里只算一瞬間的學弟,丟了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褚冥漾沒有明著公開,但是他心裡下意識是這麼給學長定義的:他最重要的人。

哪怕只是認識不久,甚至對方經常在毆打他,但是他很清楚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其實很溫柔只是不會表達之類的,他都知道。

當然,褚冥玥和白陵然他們待他一點都比學長少,但是他們是他血親家人,颯彌亞卻不是,甚至從先代的慘痛經歷來說,若是他把妖師當成仇人來看,褚冥漾是能接受的,哪怕父債子還這點讓他感到不認同。

先代是先代,後代是後代,但是說實話,誰能分得那麼清楚?哪怕表面上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真的一點都不介意的有幾個人?

愛恨分明的人很多,但是能徹底撇清分界線的人卻如鳳毛麟角。

他一直以來都很清楚,他心裡是有這些想法的,也就是因此他才會下定決心,冒著被趕出妖師族以及被公會追緝的險,直接闖入公會的監獄底層去找學長,哪怕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害怕外人異樣的眼光,但直到他看見那個人之後,這些事情直接被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瘋了?那又如何?

他不是一個人。



我回來了……之前登入被退了出去,忘記密碼和賬號了 幸好昨天收拾書本的時候看見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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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樓主| 發表於 2016-6-24 21:37:26 |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萬劫不復
男人嘴上哼著不知名的歌謠,沙啞的嗓音和沒有規律的旋律,讓人聽著就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握在手裡的銳利刀子起起落落,那副美麗的身體在自己的操控下,艷紅的溫熱液體從她的體內湧出,源源不絕地滑落,她那生前聚在眼眶里的淚水,像是感受到了疼痛般,順著眼角到臉頰,最後落在枕頭。

「啊啊,真漂亮……」

他不由得發出讚歎,太美了,果然她就是他的理想啊。在外界是那麼有魅力的紫袍,一舉一動都帶著成熟女性的自信,邪魅的紫色瞳孔和光輝的金色秀髮,就連剖開她的身體,都是那麼的美麗。

「不聽話、不聽話……」明明是那麼完美的人。持著手術刀的男人忽地搖了搖頭,歎息,「明明我都那麼低聲下氣了,你還一臉不耐煩,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著什麼螻蟻……」

白皙的手撫上女性赤裸的身體,他的黑眸里滿滿都是瘋狂與愛意,原本還在歎氣,下一秒,邪佞又奪人魂魄的笑容浮現在他秀氣的臉上,「不過沒關係。你看你現在,你這不是對我剖開心房了嗎?等等我會把你一點一點,從頭到腳,把你吞入腹里。這樣的話,我們就會真正的融為一體了。」

男人從頭到尾都自顧自的說著話,他的警覺性很高,加上他可以成功殺死一名紫袍,實力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媲美。

但是他現在太高興了,加上他有絕對的信心,不會有人可以來到這個地下室,所以對周圍一點警惕也沒有,像個獲得心愛玩具的孩子,玩著手中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寶貝。

殊不知,有另一名男子,就這麼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斂去自身的氣息與所有力量,就這麼沉默地看著那個男人是怎麼出其不意地殺掉輕敵的紫袍、解開她的衣服、手上的刀法又多麼熟練地進行解剖。

啊啊,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他可不想承認這傢伙和他是同類啊。

外界的人稱呼他們這種人為「精神病態者」,更有些偏激的直接叫他們為「變態」什麼的,冰炎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

他們是自私的,唯我獨尊的,他們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對心上人的佔有慾,對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以及不願意讓其他人觸碰到自己的心上人、甚至連讓那個人曬曬太陽或被雨淋濕都會嫉妒。

只能是自己的,只能被自己觸碰,他們是這麼覺得的。

不乏有許多這樣的案例,有潛在精神問題的精神病態者,原本只是一個佔有慾比較重的普通人,但是到最後,待在他們身邊的那個人受不了了,不是離開他們就是恰好出事離開人間,無論是哪個,都會徹底引爆他們最後一個底線。

——不准離開自己,那個人就只能是自己的,不是嗎?

然而,他們會開始產生分支。有的是殺死自己的心上人后變得瘋狂,直到最後警察找上門,逮捕歸案。

有的是意識到這樣的事情對他們產生的精神上的衝擊。他們會開始把身邊所有在乎的人一個個的用獨特的方式,永遠留在他們身邊。例如製成人偶、或者吞入腹里、抑或封在水晶……

原本只是普通人啊,為什麼要離開他們呢?離開了,原本還被強行抑制的情感,就會一次過爆發。為什麼還要嫌惡呢?明明是愛人、在乎那個人的表現啊,為什麼不喜歡?為什麼被束縛就會不開心?

他們對待其他人很普通,唯獨對那個特別的人是不同的,為什麼不喜歡呢?是特別的啊,應該開心才是啊,不是嗎?

冰炎是屬於高智商的精神病態者,他可以在他人面前、在日常生活表現得非常傑出,是個人才,而且是完美的。

私底下,他是自私且變態的,原本他只覺得,看著褚就這麼生活下去就好,他可以在旁好好地看著他成長。他已經在沉睡的一年里錯過太多,不願再繼續錯下去。

直至有一天,他恰巧看見了褚冥漾被找碴的場景。

他知道,妖師族族長白陵然曾經警告過褚冥漾,不准還手,只得避開,不動聲色地離開原地。

但是當他親眼看見這麼一幕的時候,他的思緒開始混亂,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包括睡眠時間,只要有那麼一刻他是清閒的時候,那一幕就會在他腦海里,上映。

——為什麼不還手呢?
因為妖師族若是想要平靜地繼續生活下去,褚冥漾就不得出手,現在不是他們復出的時候。

——為什麼妖師族不要直接把褚關在妖師本家,保護他呢?
因為褚冥漾需要成長,這樣才能磨練他的力量,以後出事的時候才能扛起一切,保護他重要的人。

——他已經不能還手了,這樣力量還有什麼用?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這樣的話,他接下來在真正需要力量的時候,才能保護其他人!

——這樣的話,只能保護他在乎的人,那麼他自己呢?
褚冥漾自己有他這個學長,有妖師族那群人,有那個夜妖精和友人,不會受傷的。

——那麼,那天看見褚冥漾被找碴的時候,看見他瘦小的脈搏被劃出血痕時,為什麼不出手?
不磨練就不會成長,所以……

——所以只能看著他受傷?
所以選擇冷眼旁觀?

天使與惡魔在辯論,善與惡在鬥爭,到最後竟然達成一致。

明明早就承受過了這種痛,不是嗎?當初看著父親被詛咒與黑暗之氣折磨,無知的他什麼都不能做。

現在他不同了。他是黑袍,他懂得很多東西,他可以保護褚冥漾這個人。妖師族保護不了他,那群友人和夜妖精靠不住,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來守護這個人。

那個他親自培育出來的、名為力量的羽翼,被他撕裂得粉碎。

對其他人來說是武器、對褚冥漾來說卻是重要的同伴,光是這點就讓他嫉妒得快要發狂。

但是不行吶,不能殺了他們,如果是這樣的話,後來如果他成功被妖師族殺死了,褚冥漾接下來能有哪個隨時陪伴在身邊的夥伴?就只有米納斯和老頭公了。

衝著這點,哪怕他真的想要這兩個靈魂從此消聲滅跡,但是他還是忍著了。

最後,冰炎曝露了自己的行蹤,其實身手並不輸給黑袍的精神病態者立刻放開了那名紫袍,和他開始打鬥。

他察覺到那個精神病態者的兵器屬性是冰,毫不客氣地故意使出有關冰系的攻擊,讓對方吸收。

畢竟不嚴重一點、力量強大一點,怎麼可以申請救援呢?不拖久一點,公會的援手怎麼可能察覺到事情的惡化,進而再繼續請求增援呢?不把黑館的人都給調走,他怎麼能順利攜走褚冥漾呢?

在一群袍級之中,那個精神不但沒有崩潰、反而更加強烈的精神病態者,為了守護自己心愛的紫袍小姐,爆發出可怕的力量,連黑袍攻擊之前都得有三分考量。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有一名銀紅色的身影悄然離席。

那是萬劫不復的開始。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扭曲的情感。

是一開始,他醒來的時候,以為看見的會是駐守的藍袍,映入眼裡的卻是那抹黑色身影的時候嗎?哦不是,那是有的只是感動和感概。

那麼,是看見他被找碴、受傷的時候?有一點點先兆,原本只是理所當然,但是在閒空下來胡思亂想后,就開始不對勁了。

一點點思考到褚冥漾的心情都沒有,他要的就是他的全部。心心念念都只是他颯彌亞,只能是他一個人。

吶,外面的世界太骯髒了,根本配不上你。

他颯彌亞說好聽是一名王子,但是本心卻和一般人無異,唯有能力較為傑出而已。白色種族皆有私心與黑暗的一面,他也有。

所以他也同樣骯髒。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對褚冥漾的心。他骯髒,他想要守護褚冥漾的乾淨,同時也想要沾污他。他的雙手早已沾上了鮮血,他從那骯髒的世界,用自己的雙手,把褚冥漾帶來這個封地。

在他擁抱他的同時,他手上的鮮血也沾到了褚冥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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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發表於 2016-9-8 03:55:06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學長的病會好的對吧?. 好不容易漾也愛上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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