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過年的時候，你讓我……(歲漾)

皇鶯

他們交往很久了。



「漾漾!」

「啊!?怎麼了、怎麼了?」褚冥漾一驚，趕緊抓住桌子穩住自己。

「漾漾你又走神了。」米可雅無奈的抱怨著。

「啊……抱歉抱歉。」手指搔著自己的臉頰，處明漾既尷尬又臉紅。

「真是的，漾漾要注意聽啦!今天講得事很重要說。」米可雅用手指輕敲褚冥漾的前額，這名友人不管過了多少年都讓自己不省心。

「褚。」一直保持沉默的冰炎突然出聲了:「你和千冬歲怎麼樣了?」

「嗯……啊?」褚冥漾愣住了，自家代導學長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學弟的感情生活了?

「我問你和千冬歲怎麼樣了?」冰炎難得沒有發飆，又問了一次。

空氣的流動在這一剎那似乎靜止了，很多說不出的事物在瞬間充斥褚冥漾的身邊，但又在眨眼間回歸烏有。

「沒什麼特別的。」

的確是沒什麼特別的。

從學院畢業後，褚冥漾和千冬歲兩人就同住在一起，他們的感情沒有受到家人的反對，反而雙方的家長都樂見其成，雖然有過爭吵，但個性上一方溫一方體貼，所有的摩擦都很快的解決了。

他們有過激情，也有過一刻也不想和對方分開的時期，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最初濃烈如火的愛戀變成溫水將兩人浸泡在一起，仍舊深愛著對方，只是更多了一分穩重，好似結婚多年的夫妻一般。

只是，他們見面的時間在這幾年少了很多。

褚冥漾雖然忙著學習和幫忙妖師一族的事務，但每天仍然可以回到家中，好好緩和一天的疲憊。

千冬歲就不同了，雖然雪野家的現任家主表示，他還可以當家很多年，派給千冬歲的訓練並不是很多，但千冬歲仍舊有公會紅袍這一重身分在，能力出眾的他，自然被公會委託了相當多的任務，早出晚歸已經不能形容他歸家的頻率，有時候褚冥漾還會胡思亂想千冬歲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深知自己的狀況多少帶給戀人一些不安，千冬歲總是會利用少許的相處時間緊緊的、好好的和褚冥漾溫存。

向來溫柔的褚冥漾也不會因為相處的時間少了而無理取鬧，反而盡可能的叮嚀千冬歲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到是千冬歲那帶著歉意的面容，總是讓自己反過來成為被安慰的那個人。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千冬歲今年又不能回來過年而已。

「夏碎。」看著褚冥漾離開的背影，他們四人的討論已經結束，冰炎腦中卻沒有任何有關正事的想法，反而喚了一聲搭擋的名字。

「我知道，我會提醒千冬歲的。」夏碎嘆息著，不用冰炎明說，褚冥樣的狀況他也看在眼裡。

「嗯，也幫我帶句話給他。」冰炎艷紅的雙眼直視夏碎，像是要透過夏碎的眼眸看見另一個人一樣:「『你沒有做錯，但有些事更需要把握。』」

又過了幾年，褚冥漾已經成長到足夠獨自擔起一片天空，他退回袍級資格，全心全意處理妖師一族的事務，雖然他本人說是自己能力不足以同時身兼二職，但熟知他的姐姐和表哥卻一語道破他的打算。

「漾漾，就算你堅持每天回家，千冬歲也不在啊。」白陵然盡可能的緩和自己的說詞，但已經成熟的褚冥漾還是清楚的聽見話中話。

『特地空出時間也沒有意義，那倒不如讓自己忙一點。』

「然，謝謝你，但是我還是想這麼做。」褚冥漾笑著，這也是一種貼心吧，比千冬歲還要晚成長起來的他，真心知道回家時面對空無一人的屋子是有多難受。

至少，不想那張歉疚的臉龐再多一分難受。

「可是你退掉袍級，就連在公會裡偶遇的機會都沒有了。」褚冥玥提醒著，雖然點清這件事實在殘忍，但總比讓褚冥漾自己發現來得好。

「姐，我知道。」褚冥漾依然笑著。

真的忙得不可開交。

聽聞褚冥漾退掉袍級資格的事時，千冬歲甚至分不出一點空閒打通電話關心自己的戀人。

他只能忍著心疼，加緊完成手上的工作。

是的，心疼。

雖然幾年來的聚少離多，讓千冬歲和褚冥漾好久沒有細細的談心了，但千冬歲還是猜到，褚冥漾此舉的意義。

他不是沒有想過乾脆放開紅袍身分，專心當他的雪野家少主，雖然有很大的機會會被現任家主無理的使喚，但至少有時間能夠回家和褚冥漾相處。

可是千冬歲卻無法下定決心，公會紅袍也好雪野家少主也好，嚴以律己的個性讓他無法輕言說出放棄其中一項身分的宣言，那是責任也是追求，遲遲做不出決定只能讓現況無限期延續。

「今年過年，我想申請長假。」千冬歲看著眼前的直屬上司，堅定的要求。

「看情況吧，最近不太平，你手上也有很多事是不能轉手的。」

「我已經多年沒有休息了。」

「是為了你那個妖師戀人吧。」

「你……」

「孰重孰輕希望你能分清楚，千冬歲，你很有潛力，再過幾年你就能在公會打下不可動搖的基礎，到時就算你不再是紅袍單純只是雪野家家主，你也有絕對的影響力。」

「但是……」

「好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的戀人很好，他會體諒你的，你們都還年輕，等正事結束，你們還有很多年能在一起。」

千冬歲啞口無言，直屬上司雖然沒有明確拒絕請假的要求，卻也沒有批准，以現在這種腳不沾地的勁，過年時想要抽出空閒時間，跟本是和讓西瑞染成黑髮同樣不可能。

結果今年，千冬歲還是沒能和褚冥漾見上一面。

送走最後一疊公文，千冬歲本來以為自己終於有時間回家，但是沒等千冬歲踏出辦公室，又有新的公文淹沒千冬歲整潔的桌面，而且每一份都打著「急件」的大紅字。

最好有這麼多急件!

千冬歲忍下翻騰的怒火，無奈的掏出手機。

「喂，漾漾，對不起我恐怕又回不去了。」明明早上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今天一定能夠回家的。

「沒關係啦，工作又增加了?」褚冥漾溫柔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進千冬歲耳裡，勾起一陣心疼。

「是啊，每一個都說很急，最好是啦!」刻意用打趣的語調說著，千冬歲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來。

真的很想念，溫柔的聲音、暖暖的體溫、敞開的擁抱，分開的時間早已用年為單位計算了。

「呵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有吃晚飯了嗎?」對褚冥漾來說，千冬歲能不能回家是其次，健康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還沒，等一下會發便當，我現在去登記還來得及。」安撫戀人的擔憂，千冬歲的聲音越來越低，佔有慾竟然在這時候出現，情人之間溫暖的交談，不想讓他人聽去一絲一毫。

「這樣啊，一定要好好吃飯喔，不然會沒體力工作的。」叮嚀著，褚冥樣的貼心讓千冬歲怎麼也愛不夠。

也因為愛得至深，歉意更加濃厚。

「漾漾……」

「嗯?」

「你把晚飯準備好了?」

「……還沒啊，怎麼了?」

「對不起。」

「你又道歉了，我不是說過別為工作的事道歉嗎?這又不是你……咳咳咳!」

「漾漾?漾漾!漾漾你怎麼了?」突然劇烈的咳嗽聲讓千冬歲慌了起來，聲音拔高了好幾層。

「咳咳…..沒、沒事，只是最近有點感冒了。」褚冥漾用手指擦去流出來的生理眼淚，趕緊押下喉嚨的不適，回答千冬歲緊張的詢問。

「這樣啊……漾漾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啊，去過醫療班了嗎?」千冬歲鬆了一口氣，方才心裡翻起劇烈的不安讓他直覺不是這麼簡單，但又無法從褚冥漾的言語中找出一絲線索。

「去過了，你要去忙了嗎?我聽到有人在叫你了。」褚冥漾輕聲詢問。

「……是啊，發急件的在催了，我去忙了你要好好休息喔。」千冬歲咬牙切齒的將兩人的通話帶到尾聲，他現在最想做的不是回去工作，而是一箭射穿在那裡叫囂快點的袍級。

「好，注意休息喔，掰掰。」褚冥漾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鍵，坐在餐桌前，看著豐盛的菜餚苦笑。

「千冬歲，你又讓我一個人過年了。」

這一天，是除夕。

「歲……褚他……」夏碎哥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說著，他的眼裡滿滿是關心和憐惜，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想必是等了我三天三夜造成的。

三天前，直屬上司派給我一個高難度的個人任務，而且肯定的告訴我，做完這個任務我就能放一個多月的長假。

天知道我有多開心，只想著要趕緊結束任務然後回家找漾漾，連通電話都沒有打就出發了，因為我想快點回來。

但我前腳離開，夏碎哥後腳就到，說要找我，可是任務中的我手機是關機的，任務地點還拒絕任何通訊法術。

天下不會有比這還諷刺的事了。

聽完夏碎哥要告訴我的訊息，我跪在地上，好久都沒有回神，直到趕過來的冰炎學長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你現在還有時間待在這裡嗎!」冰炎學長抓著我的領子大吼，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失控過，也對，都發生這種事了。

「冰炎你放手!歲你趕快去請假，我帶你回去。」夏碎哥拉開冰炎學長，把我推進辦公室裡，然後開始和冰炎學長大吵特吵。

「冰炎你冷靜點!」

「我冷靜?都三天了!褚都……」

我自動屏蔽冰炎學長接下來的話，走到直屬上司面前，接過他遞過來的假期許可。

直屬上司別頭不敢看我，看著他，我想起幾年前他對我說過的話，不知不覺笑了。

正事要緊?還年輕?有很多時間?真是諷刺。

放假都變喪假了。

被夏碎哥扶著回到我和漾漾的家，我都不記得我有多久沒看見這棟房子了。

買在原世界的這棟房子外有個小庭院，裡面種滿了觀賞與藥用兼宜的藥草，以前是我和漾漾一起打理的，後來是漾漾一個人照顧的。

大門敞開著，客廳的擺設被挪動過了，放在正中間的棺木旁圍繞了很多人，在我踏進客廳時他們全都看向我。

有責備、憐憫、忿忿不平。

「你來遲了。」漾漾的姐姐扶著泣不成聲伯母，很平靜的陳述。

我父親從另一側挽著我的手臂，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和夏碎哥一起扶著我到棺木旁。

「四眼田雞你這混帳!老三你放開我!讓我……」毒菇頭本來一臉殺氣的向我衝過來，但馬上被九瀾拉住，然後就像力氣被抽乾一樣，一臉悲傷的跪在地上不再出聲。

可是我沒空理他。

漾漾躺在那裡，眼睛閉得緊緊的，燈光透過他的眼睫毛映出一小片陰影，記憶中總是粉撲撲的臉頰此時無比蒼白，嘴唇抿成一直線，不開心也不生氣。

很安靜，至少我是這麼覺得，因為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就像所有的能力都集中到視覺一樣，我把漾漾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愈看，我愈覺得難受，但又捨不得移開視線。

再移開，就看不到了。

不知為什麼，這個念頭在我腦中特別清楚。

喪禮是由夏碎哥一手操辦的，因為我從站定後就沒有再移動過。

不吃不睡，水還是別人硬灌我才喝的，任何妨礙我看著漾漾的事我都不想去做，任何人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想去聽。

漾漾下葬之後，我就昏過去了，整整高燒了一個星期。

期間漾漾的表哥告訴我，漾漾是幾年前虧了身體才導致死亡。

他怎麼沒有照顧好自己?

我怎麼會沒有照顧好他?

在不能回家的夜晚裡，我經常想像要是我回家了會見到什麼情景，但從來沒有一項是如今這樣的。

很神奇的，沒有人過來罵我，雖然我真的很需要。

我辭掉紅袍的工作，沒有人再挽留，接手雪野家大半事務後，我每天固定時間工作、固定時間回家。

回我和漾漾的家。

家裡的一切我都沒有改變，但一進門看見黑漆漆的室內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連續好幾年，漾漾都是這麼過來的。

跌坐在餐桌旁漾漾的座位上。

沒有美味豐盛的菜肴、沒有那溫柔笑著的人兒、四周一片黑暗因為我沒去開燈，若大的房子裡只有一種心跳聲。

「漾漾……你讓我一個人過接下來的每一年啊。」

這一天，是除夕。
                                                          (本篇完)
湯湯的新年點文，也是鶯學測後第一篇單篇
湯湯的條件是be向的歲漾文，鶯反反覆覆的想這兩個人的個性，後來還是敲定了這種感覺
這兩個人沒有錯過彼此，他們曾轟轟烈烈的談戀愛
沒有誰對誰錯，他們的感情從來沒有改變過
只是單純沒有珍惜當下的遺憾
很害怕生疏沒把感覺寫出來，請各位看官給鶯一個回覆吧
另外還有一篇歡樂向的番外(除夕發文)
【吾命】將到懷中的天使番外-這一年
歡迎各位捧場喔~(我真的只是請假不是棄坑


另外主窩從鮮網搬到這裡
http://skyandseainthestory.blog.fc2.com/
會慢慢般過去，歡迎捧場

小湯圓

喔喔我點的歲漾！
不過內容還沒看=w=
我要搶第一個！((被打
晚點補內容喔！

心痛痛的……
雖然這是不可避免的原因
但是我現在好想蓋那個上司布袋##
一個人被留下的感覺
又是除夕，是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團員日
往往卻缺少一個人
這種孤單，應該很少人懂吧……

天夜弦

看到哭了QAQ
大大文筆美妙，這篇文章痛了我心碎的連渣都不剩 (？
新年寫BE真的沒關係嗎？應該要喜氣一點的呀嚶嚶嚶QQQQ

q905175

超好看的ｑｑｑｑｑｑ

很少看到有人寫歲漾的ＢＥｑｑｑｑｑ

公會再一次扮了黑臉→→

玥亞

很好看!！可不可以來個Happy Ending??   想看更多~~

夜潁玹

一整個溫馨到難受啊!!!!!
(不過冰炎給人的感覺很微妙!!哈哈!!
不管哪種結局!都應該很有趣!讓人有點想看Happy End會如何!(人死而復生???!!

星塵閃耀

漾漾，你讓我自己過接下來的每一年啊?，，，，，，看到這裡我快哭了
人總是要錯過才覺得後悔，是嗎?

雲姬

(默默抽衛生紙

看到"你讓自己過我接下來的每一年"的時後哭了.....OAQ

然後就自動開始腦補HE了....XD

蒼天無語

看完哭了，心裡悶痛著，寂寞的滋味誰人能懂？別人的歡聲笑語只能襯托出自己沒人陪伴，孤單只能自己獨自嚥下

雪珞櫻朔

吸氣)有點悲傷......
很少看歲漾的文，不過我覺得這一篇寫的很好，櫻朔認為誰都沒有錯，雖然公會是扮黑臉，不過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能者多勞
這不過是一個來不及彌補的遺憾罷了，只能說很感傷。誰都料想不到有一個意外發生，寂寞很難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