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菲爾/計畫.只是個故事
這只是個第一人稱的故事,過程、結局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重要。
一開始就這麼說很無聊,沒代入感?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你的問題。
是你一直吵著無聊、要找事做的,不聽的話我也有很多事能讓你做。
............
是嗎?那我就開始說了。
1
我的家很狹小,雨天也很容易漏水,並不是什麼好地方,應該要說整個貧民窟裡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放下手中以工作換來的麵包和藥品,我走近在床榻上休息的母親。
母親的身體很不好,尤其現在是季節轉換的時期。
母親喚了聲我的名字,要我更靠近些,我便順著她的意思,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今天工作辛苦了。」她伸出憔悴無力的手,輕輕的撫上我粗糙且充滿傷痕的雙手,「累不累?抱歉,你還這麼小,卻因為媽媽的緣故要你出去工作。」
母親目光憐惜的看著我,而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疲憊,「媽媽,該吃藥了。」
語畢,我起身前往滿生壁癌的牆邊,那裡放著一桶我昨天到河川上游打的水。
河川下游的水實在太髒了,幾戶人家在河邊洗衣服時總是將髒水直接倒進河裡去,那些髒水對母親的身體很不好。
將水以缺了一角的馬克杯盛起,那個杯子已經算的上這個家裡最好的杯子了。
盛好水以後,我端著杯子,拿起一旁的藥品,小心的讓母親服藥。
服完藥之後,父親正好回來了,我輕輕的離開母親,讓自己站在牆角,融入黑暗,而父親自始至終都沒瞥過我一眼,就只是直直的往母親走去,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感覺父親應該要恨透了我才對,因為是生下我之後,母親才變得如此虛弱,但他從來沒有打我、罵我,在他眼中根本沒有我的存在,我對此不以為意。
我知道他只看著母親並不是因為我有著面瘡,而是因為深愛著母親,只要理解這點,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是的,我天生就有疾病。
那是個對健康毫無影響的疾病,但卻對社交上有著一定程度的阻礙,因為我的面容奇醜無比,雖然並不是傳染性疾病,但我也因此無法結識同齡的朋友,大人們對我也總是一副噁心的表情。
為了不讓母親討厭,也為了能找到工作,我成了個乖順的孩子。
只要聽從他們的指示,不頂嘴、不叫苦就會得到好處。
因此我並不常說話,也不做多餘的事,就這樣天天工作著,換取比一般工作還要高額的薪水,然後將那些錢拿去買藥及食物等貨品。
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死在冰冷的泥地上,而這一切都是幻覺。
2
我一如往常的用著小刀,切開「曾經是人」的「物體」,當中的紅水「唰——」的流了出來,我小心的將據說名為「臟器」的物品從中拿出。
全都拿出來之後,我便將「物體」扔在一邊,讓負責那個工作的人處理,然後又走向另一個「物體」,重複剛才的動作,我切開它的腹部,又是一灘紅水流出,這次的紅水和以往不一樣,是溫熱的,看來剛死沒多久就被送來了。
我將當中據說名為「心臟」的臟器捧在手中,感覺相當溫暖,那是我從未感覺過的。
啊啊、我還活著。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對那據說應該稱為「屍體」的物體起了一絲敬意。
將屍體及臟器處理好之後,我將沾滿紅水的工作服換下、洗淨手腳,向「清除者」當中的領頭領了今天的薪水後,踏上回家的路途。
「清除者」對我來說是份很好的工作。
貧民窟中經常出現死在路邊的屍體,「清除者」的工作便是將其處理掉,而且也因為這份工作沒什麼人要做,所以薪水相對來的高,領頭也不會因為我的容貌或年紀而請我走路。
人體的臟器能賣到許多錢,因此才有了我現在的這份工作。
只要在沒有牆壁的小房舍裡切開屍體、拿出臟器,可以說並不是很廢力的一份工作,而且很好賺,但我並沒有讓母親知道我在做什麼。
回到家之後,我將今天買回來的藥品及食物放下,看見了滿臉嚴肅的父親。
他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我,我表面上裝作平靜,內心充滿了喜悅。
他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低聲對我說:「跟我來。」
我點點頭,他似乎很滿意我的態度,抓著我的肩膀帶我到一個我自己從未來過的地方,將我交給了一群不認識的人。
我的心情從一開始的緊張逐漸轉為平靜,我還以為在我看見其中一名陌生男子將錢交給父親時會我很生氣,但出乎意料的,我的心情很平靜。
我被父親給賣了。
3
大家都喜歡乖巧能幹的孩子,因此雖然我長的實在不入眼,卻也有人願意將我買下。
買下我的人是一名爆發戶,他們待我並不是很好,也不是很糟。只要有做好工作便有主人餘下的剩菜可吃,雖然也會被其他僕人們陷害而被毆打或禁食,但我對此相當滿足。
主人有一個大了我4歲的兒子,初次和他見面時他對我充滿了好奇,再度見面時我已成為他的僕從。
他對我說:「我叫阿爾瓦,我想和你做朋友。」
於是,我成了他的「朋友」。
他是這宅邸裡唯一一個對我有耐心的人。他教我識字和下棋,也教我體術和劍技,我很喜歡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在這宅邸當中形影不離。
他經常用帶繭的手撫摸我的面瘡,然後對我說他會找到能醫治我的名醫,表情柔和,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憐憫。
兩個月的假期已去,他必須回到學校上課,且是住宿學校。
他沒有開口讓我和他一起去。
在他出發前的夜晚,我毫不費力的進入他的房間,柔軟的大床上,我跨坐在他的腰間,面無表情的拿著他贈予我的革卷太刀,抵著他白皙的頸子,沒有燈火的房間中,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入,黑色的刀身散發出肅殺的光澤。
他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不可至信的輕喚著我的名字,但我並沒有因此動搖。
「你可憐我。」我淡淡的道,手中的刀刃沒有移動分毫,「你真的喜歡我嗎?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嗎?」
「當、當然是真心的......」我感覺到他的顫抖,那份恐懼訴說著他仍活著的信息,而將他逼至此境的我對此感到喜悅,卻不是因為他的話語。
「自認自己站在比較高等的立場,所以才會同情我吧?在同情的同時又看看自己健康的身體,感覺鬆一口氣?因為還有比自己更加低下的人,所以感到安心。這也只是自我滿足罷了。」
「不、我不這樣想......」他的身體滲出薄汗,我感嘆著、感受著他的生命力,平時總面無表情的我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而他似乎更惶恐了。
「你一直享受著這份優越感,但你膩了,所以想拋棄我,就像對待一個普通的下人一樣。」
「我沒有!」他激動的大叫,刀刃因為他過大的動作而在他頸子上劃下細細的一道口子。我並沒有阻止他喊叫,我知道這裡的隔音措施一向很好。
「......你和主人的對話我全都聽到了。」
他頓時啞口無言。
「但是我還是想當你的朋友,我很喜歡你,你是除了媽媽之外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將刀從他頸邊移開,但身子仍穩穩的跨坐在他腰上。
聽見我這麼說,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勉強的撐起一個難看的笑容。
「所以,我們做永遠的朋友吧。」
死亡,也是一種永恆。
4
在殺了阿爾瓦之後,我離開了那宅邸,靈魂仍持續的震顫著,一份莫名的喜悅油然而生。
我感受著生命,感受著生與死,也感受著生與死之間的夾縫,那讓我產生一種如同癮一般的快感,也讓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著的事實。
我回到了貧民窟,順著記憶找到那令我安心的家。
父親還沒有回來,母親一如以往的在床榻上休息,不同的是,母親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對我溫和的笑,而是一臉驚恐的看著我,這時我才想起自己身上沾滿了乾涸的血。
「我回來了,媽媽。」我不以為意的走近床榻,母親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血色全失,她發瘋似的開始尖叫,更拿起一旁的東西扔向我,阻礙我的前進。
「妳不愛我了嗎?」閃過她丟向我的物品,我終於走到她身邊,我輕輕的擁住她,她更是劇烈的掙扎,感受到她的反感,我鬆開擁著她的雙手,語氣溫和,「但我還是很愛妳,我想讓妳一直在我身邊。」
我將曾殺了阿爾瓦的刀刃,深深埋進母親的腹部。
我擁著母親,感受著她的溫暖、她的顫抖、她的叫喊。
一段時間後,母親不再動了,我擁著母親的身體,心中感覺很平靜、很安心。
直到父親回來,他愣愣的看著已經僵硬冰冷的母親,他重重的跪下,嚎濤大哭,視線從來沒有移向我分毫。
我看著他,心中充滿喜悅,那滲入靈魂的嚎哭著實令我癡迷。
能夠哭喊、顫抖、恐懼、惶恐,那便是生的證明。
我將仍沾著血的刀刃從一旁拾起,如同癮一般的,我砍下了他高舉著的腦袋。
我帶著滿足的心情離開了貧民窟。
我知道我不會再回來了,也不想讓他們被我曾經的同事碰觸,因此我點了火,狹小的屋子整個燒了起來。
火勢逐漸擴大,我站在遠處,傾聽著人們因大火而四處逃竄的腳步聲,及被火焰吞食的人們發自內心的叫喊,打從心底的感到不屑。
他們大喊著救命,和四處奔逃的身影讓我感到噁心。
一眛的奢求別人幫助,自己卻在自身平安後冷眼旁觀,我不懂他們的心態,也不想懂。
我本滿足的心情瞬間被澆熄,我默然離開那裡,那個令我感到噁心的地方。
5
離開貧民窟後我進到了森林。
森林當中生物多樣,我歡欣的笑著,肉塊及鮮血如雨般的撒落,我尚未收起淌著血的刀鋒,在血雨中張開雙臂,嘴邊滿足的弧度仍未減退,像是享受久違的甘霖,我興奮的在原地轉了個圈。
此時,我感覺到另一頭似乎有動靜。
全身染滿了獸血,披著前陣子割下的獸皮,我期望著那一頭會有能令自己興奮的事物。
期望並沒有落空,一隻巨大的山豬攻擊著一群人類。
我在心中竊喜著,今天有好玩的、好吃的和有趣的事了。
我在他們無措的要拿穩獵槍前便衝了出去,已經習慣了森林的我和山豬對質並不難,我很快的就將牠殺了,只是賠上了我的刀,黑色的刀身硬生生斷成兩半。
看著斷裂開的刀刃,我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而那群人類則是警戒的瞪著我看。
我不以為意,打算要走的時候突然被喊住了,我轉過身去,發現喊我的那個人看起來很弱,卻又有讓我無法移開視線的堅毅眼神。
「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在森林迷了路,請問要怎麼走出這裡?」那個人問,器度及舉止絲毫不見退縮。
我考慮了下,決定帶他們走出森林,因為我對那個人有著濃厚的興趣。
在那段時間,我拿著他們借我的小刀一路保護他們。似乎是覺得自己年紀比我大,卻要讓我保護他們,感覺很愧疚,所以這一路上我受了他們不少照顧。
尤其是在清潔方面,他們無法忍受我身上的腥臭味,而把我抓去最近的水邊整個沖洗乾淨,在這之後他們還把我原來的衣服給丟了,借了他們的給我,雖然都太大了些。
我知道了那個讓我提起興趣的人類的名字,他叫奈登,是一名醫生。
他說為了要答謝我,出了森林之後要替我冶好面瘡,於是我便和他一起走了。
6
手術完成後,我愣愣的看著鏡子中的我。
那兼具清秀與鋼毅的臉蛋,實在讓我不敢相信那是我,臉上完全沒有一絲過去的影子,就連個疤痕也沒有。
那之後,我因為奈登的堅持,成了他的養子。雖說如此,我卻仍是叫他「醫生」,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是無視我多年,最後賣掉我的父親,更不會是待我溫柔,最後卻發狂推開我的母親。
在和醫生一起生活時,我學到了更多東西,而我也發現了,自己似乎「不太正常」這個事實,我的心中充滿了不安,深怕他討厭我。
我和他學習比以往更加高深的字詞,也和他學習醫藥方面的知識,他總會笑著揉我的頭髮,誇我學的很快。
除了那些之外,他也教導我生命的珍貴,那是以往都沒有人教過我的。
在貧民窟我學會奪走生命,在森林中我學會弱肉強食的生存道理,卻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以溫柔的表情告訴我,生命是很重要的。
於是我將這件事謹記在心,只是我還是無法抹去想要殺掉醫生的念頭。
那份由不安而生的殺人衝動。
他總有一天會娶妻生子,而我害怕著,害怕他會丟棄我,就像父親、母親,也像阿爾瓦。
在他拒絕我之前,先把他殺掉吧。這樣就能得到永恆了。
夜裡,我悄聲進入了醫生的臥房,他睡的很熟,我將手放上他的頸子,感受著他生命的弧線。
最後,我並沒有下手。
我知道自己對醫生來說,就像一顆未爆彈一樣危險,我無法克制自己想殺了他的念頭,卻也了解那是件不好的事。
我拿出一張紙及一隻筆,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該寫什麼。
有太多話想和他說了。
最後我留下那張紙,拿走他特別為我買的、和原本我使用的那把刀一樣的刀刃,悄悄的從後門走了。
我只寫下了「謝謝,對不起」。
好了,結束。
後續?
當然還有,只是我累了。
你還想聽?
下次吧。
不,也許不會有下次了。
故事聽完了,也很晚了,不要無理取鬧,去休息吧。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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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關於渴望著愛,卻不知如何去愛的孩子的故事。
這孩子完全沒有安全感,因此整個人都黑掉了。
沒有人教過他如何去愛,扭曲之下,他將他所愛的全都殺了,將最後的剎那視為永恆。
只有醫生教了他正確的觀念,因此逃過了死劫。
透過殺人,他感受著生命,雖然扭曲卻沒有任何惡意,他只是透過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那是已經刻在骨子裡的東西,理智壓抑著它,卻沒辦法在他毫無意識時壓制本能,所以在他睡覺時、意識朦朧時都是很危險的。
當然,這裡的危險指的是對他人而言。
他不沾酒、不碰女人也是因為如此。
因為他曾在交歡時「不小心」殺了對方,而且還不只一次,這麼說你信嗎?
所以說徵配偶的條件就只有「不會被他殺掉」,這一條會不會太難?
後續大概是沒有了,這麼黑的東西我實在不敢相信是自己寫的XDD
大概是這孩子7歲到10歲左右的故事,雖然全文提到的名字很少,甚至連主角的名字都被我忽悠掉了,但這也是樂趣之一對吧w
部分參考《魔女之家 艾蓮日記》、《角鴞與夜之王》、《No.6》和《騙子×攻略×穿越》等作//
順帶一提,全文旁白部分請轉清雅平淡的男聲,我的腦中已經播好多次讓我自high了XDD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