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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Reiya 於 2014-9-5 07:26 編輯
第四章
-正文開始-
一陣怪風吹過,窗邊的簾子被風掀起,揭露出簾子後方的人影。
「是我,意外嗎?」
那人從簾子後方走出,語氣凜冽得沒有一絲溫度,以往的『他』不曾如此,令冰炎不禁一顫。
今夜無月,就同那天。
晦暗的星光自窗外打入房內,在寂靜的室中明滅閃爍,依稀點綴出那人的輪廓:黑色及腰的長髮隨風飄散、纖細卻挺拔的身軀、俊俏的面容也比過去成熟許多,像是經歷過不少歷練的樣子。
曾經熟悉的人,現在看上去竟是這麼得陌生。
『......這是誰?』
這是冰炎第一個感想。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眼前這位雖然裝著那人的靈魂,卻不是那人過去的身軀──因為『他』的身軀,已被自己破壞了。
冰炎開始在眼前之人身上找尋熟悉,從頭、到腳,發現唯一與過去相同的,只有那雙夜色的瞳。
然而,儘管雙瞳如以往透澈,此時卻像蒙上一層灰,透著濃濃的死亡氣息。冰炎立刻明白過來──因為『他』,已經死了。
被自己殺死。
冰炎黯然,但沒有逃避『他』的眼神,回答:「是有點訝異,但不意外。」
「這樣啊,我還以為學長你會更驚訝呢!」『他』輕笑著,冰炎不會形容這種笑容,只知道對方不是真的在笑。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拉了張椅子坐在一旁,隨意亂看,就同他們過去相處那般。這要是之前,冰炎早就一掌巴下去,說「房間就房間,有甚麼好看的」,但今天他沒這個心思。
冰炎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不過有句話他肯定是該講的;更確切一點來說,他必須要講。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反問,像是沒聽清楚。
冰炎一愣,沒料想到對方會反問,下意識回答:「對不起殺了你。」講完就後悔了,自己道歉的技術實在不怎樣。
「只有這樣嗎......」『他』低下頭斂起眼神,看上去有些傷心。
只有?殺了你叫作只有?冰炎這下子真的不明白了。
「學長,你......那時候真的不相信我嗎?我一直以為......」
『他』抬起頭,兩個眼眶早已濕潤,終於抑制不住,從那成熟的臉龐上滑落。
冰炎注意到了,雖然長相相差甚遠,『他』逝去眼淚的動作卻依然稚嫩。此時的『他』不再陌生,『他』就是他那朝思難忘的學弟,褚冥漾。
他不相信『他』嗎?
怎麼可能。
冰炎連忙說:「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不想殺你,但是陰影牽扯到太多東西,根本承受不起一次的衝擊,又太過接近公會沒有時間確認......」
「所以你就殺了我?這個唯一有可能控制陰影的妖師?」褚冥漾打斷了他。
褚冥漾夜色的雙瞳開始閃爍異樣的光芒,頓時,整個臥室瀰漫著黑色氣息。
「你殺了我,因為你沒辦法完全相信我不會造成危害。」褚冥漾站起身,伸出雙手掐上冰炎的脖子,把他壓在床上,有些失控的大吼:「難道不是嗎?」
「我......」
冰炎正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他不相信褚冥漾嗎?
不,他當然相信。但他還是殺了『他』,為什麼?
因為有著、哪怕是冰炎自己都沒發現,小如百分之一的懷疑。
然而,就是這百分之一,讓冰炎賭不起、讓公會賭不起。不殺,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和平、以及百分之一的危機;殺,儘管要對付未成型的陰影,卻是百分之百的和平──他們選擇了後者。
於是,冰炎緘默了。
背叛的人不是『他』,是他們。他們背叛了妖師的信任。
見冰炎沒有回應,褚冥漾終於完全失控。黑色的淚從眼眶流下,醜陋得掛在俊俏的臉龐,身上迸出的黑暗氣息充斥整個房間,濃厚到令人窒息,就連大氣精靈也承受不住,倒在角落無法動彈。
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為什麼......我明明這麼相信你們......」
「我還想再跟你們一起烤肉、過年的啊......」
「一起唱卡拉OK、一起看煙火、除夕夜一起玩決鬥盤,還有這麼這麼多要再一起去的......不是說好了嗎?」
「所以到底、到底......到底為什麼,學長你不願意相信我這次?」
褚冥漾掐緊冰炎的脖子,缺氧的頭部已漲成紫色,冰炎覺得全身都很難受,卻是抵不過那直刺心中的最痛。
他不是不能反擊,卻似乎有股力量,由內而外綁緊他的全身,阻止他反抗。
他的思考開始變得模糊,但五官卻是愈來愈清楚。
他能感受到『他』緊掐著脖子顫抖的手、能聽到『他』嘶啞的聲音、能聞到『他』的呼吸、還能看到他滴下的,純黑色的淚滴。
嘶啞的話語還在繼續。
「是因為我是妖師嗎?因為這個世界還不能終結,所以你害怕我的力量嗎?」
「所以你才殺了我......就像『影』一樣,被封印起來。你們,還不需要妖師吧......」
不行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
頭好重,快不行了......
「如果我不是妖師的話......那我們大家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呢,學長?」
如果『他』不是妖師、如果陰影沒有洩漏、如果他,能夠多信任『他』一點......也許,只屬於他們的特殊傳說還能夠繼續下去。
然而如果就只能是如果,再多的如果也沒辦法變成真實。
沒有呼吸,他,失去了意識。
-END-
嗯,上面那個-END-是假的。
對不起,我們繼續。((被打死
++++++
冰炎睜開眼睛,有些意外自己還活著。
他坐起上半身,覺得頭還有些沉重;才一摸脖子,就發現有被治療過的痕跡。
......『他』呢?
冰炎馬上想起那人,就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對方還在不在。
結果一走出臥室,冰炎就發現了他要找的人。那個被他殺死又換個身體莫名出現,還差點掐死他的妖師,褚冥漾,現在正坐在沙發上,悠閒的──
吃•著•蛋•糕。
冰炎瞬間有種,想拿出烽云凋戈把這個人戳死第二次的衝動。
「啊!學長,你醒了啊?」
褚冥漾咬著叉子,像是在問「今天天氣真好,昨晚有睡好嗎?昨天晚上發生的全都是做夢,不存在唷∼」的樣子。
「褚,你......」
「我叫作獄。」
褚......不,獄打斷了冰炎的話,淡淡的笑著,卻藏不住眼神的哀傷,「『褚冥漾』已經死了。」
冰炎一愣,改口:「獄,你......」你為什麼沒殺了我?你原諒我了嗎?
卻突然不知道該先問哪句。
「呵、呵呵,」沒等冰炎開口,獄看看自己的手,又轉頭看著冰炎,大大的笑著,「我真的下不了手呢!不管怎樣都下不了手......就和老姊說得一樣。」
真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唉,原來還是想殺他的啊。冰炎不禁這麼想著。
冰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望,他其實希望對方能多傷害他一點,讓『他』和他的心能少痛一些。
「你遇到褚冥玥了?」冰炎試著轉開話題。
「嗯,是老姊讓我自由的。」結果獄講著又自己消沉了。
「......」冰炎不敢接話。
他想問的其實很多,但又總有種自己沒資格開口的感覺。
獄倒是不太在意,消沉一下後,就像是以往兩人相處那般,自顧的講了起來:「我原本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呃,其實我也算死了啦......好像又不太算。大概是身體死了,靈魂又要死不活這樣?」
......好想打又不能打。冰炎正努力克制自己的手。
到底為什麼會有人死了一次,換一顆大腦之後,還治不好腦殘?
獄沒有注意到旁邊半精靈微妙蠢動的手,邊用蛋糕叉碰著自己的唇,邊回想著說:「反正就是,在我身體快要全毀的時候被六羅發現了!水、火妖魔抽出我還沒消失的靈魂放進另一個身體,做成他們的守衛,獄的名字也是他們給的。我就這樣在妖魔之地住了下來──直到老姊發現我。」
講到這邊,獄突然神色一暗,微頓一下,才繼續講下去:「我不知道姊做了什麼交易,她不肯說,但總之,水、火妖魔放了我自由。」
冰炎點點頭。
過一會,冰炎又問:「那你們之後?」
聽到問題,一直侃侃而談的獄突然有點猶豫。
是啊......他可是殺了『他』的人,不告訴他也是正常的吧。
「我會和姊一起旅行,」正當冰炎打算道歉,請他忽略問題時,獄開口了:「去找『影』,和其他的陰影。補強封印或是......說服他們。」
冰炎愣住了。
這件事已經不是普通的大條,這代表將會有其他陰影被解封,而且陰影很有可能被他們、被妖師所擁有。他很清楚,這是不被允許的。
「......學長?」
見對方發愣,獄突然有點後悔說出,有點不知所措。
還是得殺嗎?可是我辦不到。
「原世界,」冰炎思考許久,問:「你的父母......要我幫忙?」
這次,他,想試著相信『他』。
獄還想著滅口的事呢,聽見問句才回過神來,「呃,不用。然他們會處理,姊已經修改過老爸老媽的記憶了。」
他們只有褚冥玥一個女兒,因為在國外念書只有過年才回家──記得是這個設定,雖然有些哀傷,但也只能這樣了。比較慶幸的是,他在原世界沒什麼朋友,需要被修改記憶的人不太多。
「你的同學呢?他們好像一直相信你。」冰炎指的是米可蕥他們。
「......不要告訴他們我還在。」知道、卻不能相見,只會更痛苦而已。
知道他們相信,也就夠了。不知為何,獄突然心頭有點暖暖的。
「我知道了,公會那邊我也會幫你瞞著。」冰炎承諾。
獄知道冰炎的決定,笑了。
「那我走了,學長。」
「嗯。」
一個是世界之黑、另一個是世界之白,本就相反的兩人終於相背。
他們揮手、他們離別,但他們沒有說再見。
-END-
好啦,這次真的結束了((被掐死
全篇完結約97xx個字((雖然感覺這東寫成3萬多字都沒問題
以下廢話:
話說學長是不是崩掉了((菸
然後漾漾壞掉了(傳說中的鬼壓床((抖菸灰
說好的背叛文(哭哭)......雖然努力把主題凹回來,但似乎失敗了啊∼∼一整個離題離很大,現在改題目還來的及嗎((再哭
這篇用比較不一樣的寫法,
可能已經有大大發現,文章從頭到尾很少提到漾漾的名字。
名字代表一個人,「那天之後,那人的名字一直是禁忌」我是希望能做出這樣的感覺,所以回憶中漾漾的名字都沒出現,希望沒有造成各為閱讀上的困擾。
另外就是這幾乎通篇是學長、米可蕥他們的角度。
所以,預計會有一篇番外,寫玥姊和漾漾的,
不過......等我至少把梅爾達再寫一篇再說。
最後,感謝點閱、留言的各位,
然後猜得最接近的藍......要點文嗎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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