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坴之章
──你可以聽到世界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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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木之妖精的城後，白半句話都不說，只管帶著忘夭沒日沒夜地趕路，雖然這個臆測有點誇張且不切實際，但忘夭一度以為他們身後或許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可是仔細回想白寥寥幾次的出手，便又打消荒誕的想法。
事後證明他是對的，白的確在顧忌著什麼，一直到他們越過了某個溪谷白才停下步伐表示要紮營休息。
「到底為什麼要趕得那麼辛苦啊。路又不會跑掉……」忘夭咬著白剛烤好的魚嘟噥道，他本是不期待白會回答，出乎意料的是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開始認真解釋。
「當我們在妖精領地時木妖精王縱容我們接觸他的秘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那時還不是「真正的王」，他單純只是無法痛下殺手所以才請我去解決，說實話我也不太認同他的想法，可現在的他是王了，他會去故導致他王位坐不穩的關鍵，真正的王不會放任一個使千里之堤崩潰的蟻穴，換成你能理解的語言解釋──我們知道太多有危險。」
「……」忘夭沉默良久，最後那句話的鄙視之意即使沒有畫黑線加粗他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邊默哀著自己老是被貶低的智商，他同時試圖理解白語中深意，印象中的普伊路笑起來宛如清朗的天空──並非誇飾，而是他的笑容與他的天青眼眸相輔相成揉合出的清朗卻跟他所處浮誇奢華的宮廷格格不入。
「王……到底什麼才是王呢？」
「思考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還太早，也不適合。」白拿匕首將打撈的活魚側邊開了一條縫，再劃上幾道後用樹枝串起來，忘夭一語不發地盯著他看，倔強的一定要從他嘴裡挖出答案。
白被他灼燒般的目光瞧的渾身不舒坦，只好繼續說下去：「個人的意見無法作為參考，我並不是王，只有當過真正的王的人才能明白那個身分的重量，不過以我的觀點來看，一個優秀的王必須以臣民的福祉為首，國家社稷其次，零零總總的一堆之後才是王自身。」
忘夭垂下如夜眼簾，輕聲地呢喃：「這樣的王──鐵定很寂寞吧。」
灰髮男人身體猛然一頓呈現不自然的僵硬，呼吸有一瞬間的靜止，過了半晌他開口問道：「為什麼為這麼認為？」
少年望著自己手中的烤魚霎時失了胃口，索性放下散發著熱起及香味的晚餐，「既然人民只是需要這樣的王，那麼有誰會去看到王身分以後的他？或許我太年輕也沒氣度成為王，可是我能篤定的說，王、不──普伊路他不會幸福的，除非他身邊有個能將『普伊路•勒苟瑟斯』視為真正一個妖精，而非妖精王的存在。」
「曾經有──」白聲音低了八度，似乎能聽到他帶點自嘲的沙啞笑聲：「都過去了。」
『大哥哥，你為什麼哭呢？』
『這樣吧、如果大哥哥以後還是沒有能夠回去的地方，就來木妖精族，我跟弟弟說好了要創造一個所有種族都可以和平生活的國度！』
『不過我相信大哥哥一定會有自己的歸處的。」
『為什麼我這麼肯定？因為我相信大哥哥是好人呀！』
許久以前的時光長河沖走了那個嬌小天真的綠髮妖精，記憶中青藍的天際下永恆不凋的繁花之中，小小的妖精依然微笑。白闔上長時間凝望火光而痠痛的眼睛，背過身躺下。
――到最後沒了歸處的竟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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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忘夭伏在柔軟的草地上睡的正熟，平穩的呼吸在寂寂夜裡好似一首輕婉的催眠曲，透明的藍色蛇尾捲在少年身旁，龍神精靈運用自己為數不多的力量架起牢固的結界，目光溫柔如水，沁涼的手掌一次又一次撫過少年細絹似的墨色髮絲，盡可能讓少年處於安穩睡眠。
深綠的森林仿若海底的綠藻糾結著沉鬱的寂寥，鳴蟲空響，夜禽低呼，端坐的龍神精靈忽然抬起頭來，彷彿感應到什麼似的淺色瞳眸望著森林不知名的某處，喃喃自語：「看來…不是普通的森林……」
身為自然一部份的她能清楚聽到忘夭或白聽不到的耳語，那是「世界的意識」，這些聲響不代表什麼特殊的含意，僅僅如同人類呼吸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證明著這個世界是活生生的仍在運腫，而她可以聽到這座森林的「呼吸」，象徵他們待的森林有自我意識，幸許是超過數萬年歲月的古老地域，也可能是有靈脈淌流的聖地，簡而言之整座森林的交流更盛於木妖精之森。
如此甚好。她疲憊的瞇起眼睛，如果森林有自我意識便不會容許他人襲擾祂的客人─也就是忘夭與白─她也沒必要再浪費多餘的力量守護主人，經過那次重傷後她的力量被白拿去穩固少年的靈魂，因此如今的她力量甚至不及一般的幻武兵器，這對驕傲的龍神精靈來說是件多恥辱的事情，可是為了她的主人，一切算不了什麼。
──褚冥漾三個字卡在脣畔，美麗的女性終是嚥下了那個包含少年所有過往酸甜苦辣的名諱，現在還不是時候，在主人真正強大起來之前，他還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細長的睫毛蓋住了若有所思的美眸，婀娜多姿的藍色身影一瞬間化為淡藍的泡沫消散，零落的光點竄入少年纖弱的身子。
(在黎明到來前夕，請好好的安眠。)
然而下一秒森林深處湧出了刺目的白光，過於耀眼的光輝猶如潮水爭相恐後的旋轉奔流，襲捲了兩人紮營之地，白光在碰到兩人身軀剎那迅速飛散開來，一瓣瓣的純白像是月光或白晝的殘片，也像是夜晚獨自綻落的曇花，柔軟的分布在兩人周為點亮孤獨的墨綠。
少年緩緩睜開淒黑的雙眼，愣愣地望著眼前驚人的變化，身體不自覺前傾欲要更加接近這幅對人類來說太過神聖且虛幻，幾乎是綜合了童話所有元素的光景。
紛落的皓白裊裊婷婷的浮動於虛空，點綴著萬籟俱寂的幽暗，原本單調的深色被渲染成了極為夢幻的繽紛，暗綠的葉子抹上溫暖的橙黃、樹幹照出綺麗的粉紅、五顏六色的雜亂色彩彷若孩童的塗鴉潑灑了整片視野。
那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豔麗。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4-11-3 19:37:09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