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少年清脆響亮的笑聲帶著天真爛漫，迴盪在寂靜的黑暗中，讓人生出幾分毛骨悚然。這放在一般情況下很是悅耳的笑聲，對於某些人來說，反而如同催命符的存在。
躲在沙發後的青年用雙臂環住自己，盡可能的將自己隱藏起來，隨著那漫無章節的腳步聲靠近，不只冒起冷汗、全身冰涼，四肢顫抖不已，在他清秀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恐懼與絕望。
「怎∼麼躲起來了呢？親愛的哥哥大人？不是說好要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嗎？」少年稚嫩的嗓音再度響起，少年屏住氣息，等到踢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但下一秒又重新提心吊膽起來。
「哥哥大人∼你忘了你的捉迷藏從來沒有贏過小祏嗎？」接著是一陣翻動物品的碰撞聲，「讓我想想看、是不是在櫃子裡面呢？欸，沒有阿。」語尾聽起來有些失落，然後緊跟著的是衣櫃門被「砰！」地大力甩上。
他的弟弟一向知道怎麼折磨一個人的精神──青年如此想著，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掌，不讓自己因為懦弱發出一點卻足以致命的氣音。青年很害怕，不懂得平日溫馴乖巧的小弟怎麼一夕之間變成這副模樣。
想到幾十分鐘前，自己最親愛的小弟差點在公園裡就掐死他，就不住心有餘悸。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小祏？他想這麼問他的弟弟，可是一看到那雙帶著強烈笑意與其成正比的殺欲的眼眸，他便怎樣也開不了口，四肢就如同現在一樣，陷入不聽使喚得僵硬之中。
「喀。」這是陽台的落地窗得鎖打開的聲音，與他躲藏的沙發有一個客廳的距離，跟自己相仿只是略帶稚氣的聲音再灌進室內的風中聽起來有些模糊，確依稀聽得出他是在叫喚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這可是十五層樓啊！他想衝出去對那個不顧危險的傻瓜大吼，另一方面又死死咬著手掌制止自己那顆傻哥哥的擔心。他很明白，他一出去，弟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腳步聲再度靠近，他聽到電視櫃門咿啞一聲開了，弟弟似乎頭探進那狹隘的空間喊著「哥哥」，在普通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笑他的蠢行為，可是現下他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弟弟的耳朵自小就異常靈敏，再細微的呼吸聲他都聽得見，更別說是喘息了。
他也想過，說不定弟弟早就知道他在哪裡，只是配合他，玩著追捕獵物的遊戲，跟弟弟相處的十五年也不是白相處的，他清楚弟弟對於虐待他人精神抱著超乎常人的執著與狂熱，不過平常都是用在他人身上，這還是第一次嘗到如此心急如焚、狂亂、躁動不安的滋味，手心都汗濕了一把。
「哥哥的味道還留在家裡所以我知道你還在喔？我可以聽到你的心臟加快速度跳動的聲音了。咚咚、咚咚……哥哥你的心臟愈跳愈快了喲∼在緊張嗎？別擔心，玩遊戲輸掉的懲罰你也明白的。」
牙齒深入肉裡，他舌尖沾到一片腥熱，遊戲的懲罰，這個是他們倆小時候定下的規矩，輸了的一方要一個月內都聽從贏家的話，做他一個月的僕人。
「啊、是血腥味。哥哥你流血了嘛？快出來讓我看看。」一陣衣物摩娑的聲響擦過沙發，看來是往廚房去了，暫時獲得一絲喘息空間的青年微微放鬆用力咬和得上下顎，卻依然不敢大口大口的吁氣。
家中的燈一顆也沒亮著，他們誰也沒去點燈，要是點了那麼青年的藏身處便會暴露，而祏也熱衷於玩著獵人遊戲，姑且不想那麼快結束。
就在他稍微鬆懈下來的同時，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倏地出現在他面前，少年趴在沙發椅背上，倒著望著他，兀自微笑：「找、到、你、了。祐哥哥。」青年惶然地瞪大雙眼，眼前那充斥著陰寒狠戾的碧綠色貓眼直直地勾著他，順帶勾起一連串過往的回憶。
「小祏……」祐努力不在弟弟面前示弱，可是就情況看來還是挺失敗，他在到映著自己的綠色眼珠中看到自己蒼白扭曲的臉孔，手腳也無法抑制得打顫。
「為什──」才吐出兩個字，他連弟弟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看到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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祏坐在黑色的棺木邊緣，痴痴地望向棺木裡的青年，地點是他們兩個的幼兒房，那時兩人年紀都還小，成天黏在一起的誰也不肯離開誰，直到小學六年級才在父母的意思和哥咯的意願下分房。其實他還是很懷念那段時光的。
棺木裡塞滿了純白的梔子花，甜膩的濃香薰得他有點難受，可是只有這樣才能掩蓋住他哥哥身上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兒。沒錯，祐就埋在那一片鮮花之中，漆黑如夜的短髮散落在純白的花瓣上，象牙白的皮膚看起來格外滑膩，毫無瑕疵的肌膚很難想像竟然是屬於一個男子的。
他伸出手抵在祐胸前，感受到那處均勻的起伏還有在耳邊自動放大的呼吸聲，滿足的勾起甜蜜的笑靨。
──這樣的哥哥，是我的，沒有人搶得走。
一想起哥哥拉著那女人的手，向自己宣布那是他的女朋友，他便覺的心底有一股黑暗在泊泊流淌著，他起初先忍下，將自己醜陋不堪的嫉妒和瘋狂至灼燒一切的占有欲壓抑住，卻還是撐過哥哥拉著那女人對他說：我們已經訂婚了。
「算了，反正以後哥哥只能是我的。」手指滑過眼皮，看了十五年這張臉，連同眼皮子底下那雙清澈坦然的灰藍色眼珠子都不曾忘懷，日日夜夜都思著念著，如若不是那纖細的理智支撐著他的行為，他早就將這男人身上所有得一切都收歸己有。
然而，如今他卻不管什麼理智不理智了，那些沒有用的東西全部見鬼去吧！如果不伸手去搶，怎樣也搶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可是你教會我的道理呢！祐哥哥。少年柔柔地笑道，語調一如既往的輕快明朗。
差不多也該醒了吧？我下手沒有很重啊。少年有些不耐煩的咕噥。
祏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切掉哥哥的手，使他再也不能用臂腕擁抱其他人；砍掉他的腿，讓他再也不能離開自己半步；挖掉他的眼珠，他將再也無法用那雙美麗的眼睛注視其他人……一想到這，他便愉悅的低笑出聲。
只不過，看哥哥乖乖巧巧地躺在為他特別準備的黑棺裡，他好像有點心軟了。
至於那成為哥哥未婚妻的女人？可能已經變成哪隻看門狗的飼料了吧？
他們的父母長期在外頭工作，一年到頭全世界跑，為了保護他，哥哥•祐養了三隻獒犬幫忙顧家保護弟弟，卻怎知會被祏利用於此。
祏粗魯的扯開纏在手上的繃帶，霎時之間，房間溢滿了血氣，那只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用美工刀刻了一個名字「祐」，有些字還淌著血水，有些字癒合了確留下不可抹滅的疤痕，他不否認在自虐的過程達到某種程度上的快感，甚至將如此刻畫的行為奉為一種神聖的儀式。
身上都是哥哥的名字──這真叫他興奮。
「為什麼還不醒來？哥哥不要小祏了嗎？」祏修長的手指挑起祐的下巴，細細端詳這張怎樣也算不上漂亮或俊美的臉孔，可是往往這張平凡的臉露出微笑時，總會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好幾次安撫了即將撕破表面偽裝的瘋癲──只有一次例外，完完全全的例外，那就是他最親愛的哥哥宣布他訂婚的那一次。
所以他毀了一切。
哥哥的一切。
那女人的一切。
父母的一切。
甚至是……自己的一切。
他不甘心，憑什麼那個女人可以得到哥哥？憑什麼父母同意了他們？憑什麼哥哥擅自離開自己？
──我不允許這些事情發生。絕對！
「哥哥，還要裝睡嗎？」他的聲線溫柔到了一個極致，就像是對著自己親暱的情人低語般，蘊含著淡淡的笑意與柔情，雖然笑著，那對祖母綠的貓眼卻是冰冷的可怕。手移動到脖頸，不帶半點溫和的捏住他的頸項，不管這樣的動作是否傷害到了青年。
「再裝睡你就再也看不見茹姐姐了。」當然，即使你不裝睡也必然見不到了。
聞言，祐緩緩睜開眼，哀傷的灰藍色眼眸對上弟弟閃爍著偏執光芒的碧綠眼睛，見此，祏咧開嘴角，無比燦爛的笑開。
「哥哥，我最喜歡你了喔。」沒有任何的遲疑，過於純粹反而變質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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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祏，我是你哥哥。」
「我知道。」
重複著這段不知道上演幾百次的對話，少年一臉孩子氣的笑容，滿足得就好似擁有了全世界，陰冷得碧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而他被下了藥，四肢身子虛軟無力，成天僅能躺在鋪滿鮮花的棺木裡，有時候祏心情不錯會放上梔子花以外的花，大多是深紅玫瑰或桔梗。
「你不怕爸媽知道？」祐冷冷清清地問道，他不是對弟弟沒感情，他只是害怕。
「知道又怎樣？他們管得著？我的學費是我自己賺的、我的家是我在顧的、哥哥也是我的，他們拿什麼資格出來管？在外面有人了還以為我不知道。」彎起眉眼，他狀似天真無邪的笑了，可是那笑容裡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一時語塞，他這才明白，與他相差了五歲的弟弟不是不懂，而是什麼都看得透徹了，爸媽的事情，他與小茹的事情……這孩子，什麼都知道。
「有必要那麼驚訝嗎？」祏悠哉得削著蘋果，「我是未成年，可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
「你把小茹怎麼……」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水果刀用力的往他手臂上捅，祐不禁悶哼一聲，死忍著不叫出來，殷紅的血液沿著裂口滑出，遊走在雪白的肌膚上，最後落到磁磚地面。
祏仍然溫和的微笑，那抹笑容就像是一張礙眼的面具那般懸掛著，縱然是惱怒，卻也不曾拔下那層無害的偽裝。
「哥哥你在說誰呢？在說母豬還是母豬或是母豬呢？」
「…………」祏得一刀刺得很深，整只手臂都在隱隱做疼，他額上浮出冷汗，咬著一口銀牙，不肯再多說半句。
祏毫不在意得拔起水果刀，用著帶血的刀子繼續削著蘋果，兩人皆是沉默，祐並沒有力氣給自己止血，他臉色發白地望著手臂的那個缺口不斷地湧出鮮血，過了半晌，少年才放下水果和刀子，將唇靠近血口，虔誠地舐去溫熱的血液。
從床頭櫃拿出醫藥箱，少年簡單地幫他止了血、上了藥，裹上紗布，一層又一層的纏著捲著，垂眸凝視弟弟難得專心致志的神情，祐輕淺的吐出一口氣，他真的累了。
「好了。」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少年第一次綻開祐所熟悉的笑顏，不是那種帶著冷漠嫉妒憤恨……盈著負面情緒的笑容，而是真切的溫暖。
「哥哥如果乖一點，偶爾陪小祏說說話，小祏就很高興了。」趴在棺木邊緣，少年半瞇著眼眸，慵懶地說著：「提誰都好，就是千千萬萬不要提到那個女人喲。」
少年沒用什麼力道戳了戳紗布，彎著嘴角和碧色的貓眼，「看在哥哥這傷份上我就說吧！那個懷孕的女人已經連同那個孩子成了咱們家小一小二小三的晚餐了喔！果然一個禮拜不餵他們是對的，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欸。」
祐的神情趨近灰敗絕望，他從沒想過弟弟是這麼恨著他以及他所擁有的一切，恨到連未出世的嬰孩也可以痛下殺手。
「吶吶，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喔。是不是偷偷的在心底罵我畜生、不是人？沒辦法那該死的孩子是小茹姐姐用來跟你結婚的籌碼不是嗎？誰叫我是最恨你也是最喜歡你的人，肅清一切這很理所當然啊。」
「他……是我的骨肉……」
「然後？」露出兩排白牙，少年忽然陰森地笑了：「哥哥最重視的人只能有我一個、最討厭的也只有我一個、恨的人也只能是我，喜歡的、深愛的……永永遠遠都只能是我一人。」
伴隨著祏低沉沙啞的笑音，少年將一塊染紅了的蘋果塞進哥哥微張的嘴裡，瞧見他一副反胃的模樣，又再度瞇起翠綠寶玉般的眼眸，愉悅的微笑。
──我贏了喔，哥哥，因此你是我的了，一輩子、永遠都是。
+++
壞掉了壞掉了壞掉了真的壞掉了www
病嬌好萌(心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4-6-30 01: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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