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血兒 於 2017-9-21 11:01 編輯
讓安地爾把那些睡著的人集中到一個大的治療室裡,我簡單的檢查了當中的一兩位,表面完全看不出異常,除了三名已經出現嚴重衰竭跡象的人類和兩名假死的妖精以外。我快速的在地上放置了數十枚白水晶,等待著我要求的水送來。
沒過多久,九瀾便拿來一枚深藍色的水晶交給我,說:「凕,你知道——」
「沒有適當的媒介便無法利用水對活體進行選擇性干涉,這就是你們束手無策的地方。」打斷九瀾的話,我語氣不善的道:「那些長老又阻止你們找我了是吧?」他陰笑了兩聲,退到一旁,和另外幾個藍袍一起待命。和那些不相信我的長老不一樣,他們這些多多少少行走在前線的藍袍都知道我的能力。
深呼吸一下,用力捏碎了藍水晶,大量的水頓時湧出。同時,一道細細的白線連起了預先放置的白水晶,剛好將水隔絕在水晶圍起的範圍內。我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呼喚:「聽從我命令的水之聖獸,水靈,以凈化之水為寄,引導侵蝕生命的不速之客離開。」一滴水自我掌心落下,淡淡泛起的漣漪閃過水狼的模樣,一閃即逝。
原本蓋過病患的水頓時消失了一半,半分鐘後,水位才慢慢回升。
『出來了。』水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我連忙道:「安,把出來的東西清除掉。」
若不仔細看,真難發現圍繞在那些昏迷者頭顱邊的銀色絲蟲。
「亡蟲。」身後的其中一人叫出了銀蟲的名字。安地爾變出無數的針把企圖再次入侵身體的亡蟲釘住,然後補上黑色的火燒毀。當水位快要回到原本的高度時,幻化出狼身的水靈站在我面前,告訴我已經把那些人體內的亡蟲全部驅出體外。也就是說,剩下的交給安地爾便可以了。水靈消失時,帶走了的水。
「已經可以了。」我微笑著說,才剛想起,隔著面具的他們可看不到,還是罷了。突然,有人伸手抓住了我,手腕上傳來比常人低的溫度,不用看我都敢肯定那人是學長。
可能我今天抓安地爾跑的次數太多,這次反過來被學長抓住,連同夏碎學長一起被傳回學校。
學長似乎很習慣到白園說話,一睜開眼便迎來大氣精靈的撫摸,輕輕的、涼涼的。他們聚集在我和夏碎學長身邊,但無一靠近學長。奇怪,大氣精靈一般不是會比較接近精靈的嗎?
「你為什麼會和安地爾在一起?」學長審判般問道。
「這與你無關吧,冰與炎的殿下。」沒有拿下面具,我冰冷地回答。
「冰炎,你認識這位凕?」一旁的夏碎學長問。
「甚麼凕。他是褚。」學長不耐煩的說。
「褚?」他不可置信的問。
「夏碎學長。」把面具取下後,我輕聲喚道。
「你跟安地爾是甚麼關係?」學長質問。
「搭檔。」我回答。
「他是鬼族。」學長陰沉的說。
「他不是。」我反駁,無殿沒道理不知道才對。
「即便他還沒有墮落,他也是鬼族的一員。」學長反駁。
「冰與炎的殿下就如此武斷嗎?安剛才不是幫你們消除亡蟲了嗎?」聽到我對安地爾的稱呼,學長眉頭皺起來了。
「他是比申的手下,這是不爭的事實。千年前的鬼族大戰,也是因為他才會死傷慘重的!」學長惱怒的對我吼叫著。
「沒錯,若非他使計使妖師針對冰牙一族,鬼族大戰絕對不會有如此悲壯的犧牲。若非凡斯的詛咒,想必冰與炎的殿下此時此刻也不會在此地,而是在極樂世界一般的冰牙領地與父母共享天倫之樂。」我稍稍抬頭,直視他那雙熊熊烈火燃燒著的赤目,用著自己也驚訝的冷酷聲線質問道:「世界罪人凡斯的後人就站在這裡,繼承了那股邪惡、扭曲的妖師之力,最強妖師的先天能力繼承者就在你眼前,史上最年輕的黑袍、白色種族統領者的繼承人——冰與炎的殿下,您的殺父仇人就在您的眼前,要不要現在就把不應存在的妖師肅清掉?」
「褚!」夏碎學長責備的喊,學長的怒火幾乎成了實體,他緊握銀槍的拳頭上青筋猛地跳動。
「凡斯的後人,暴走了。」安地爾的聲音在他的傳送陣出現前已經響起。學長毫不猶豫的把爆符化成的長槍擲向他,彷彿安一開始便是他的目標似的。同一時間,夏碎學長也拿出了冬翎甩。
在聽到暴走二字,我頓了頓,默默的給自己用了一個安神咒。
「安地爾,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學長咬著牙說。
「冰炎殿下,您打算對我的搭檔幹甚麼呢?」閃身擋在安的前面,我問道。
「讓開!」
「要是我說不呢?」我問道,同時扯下項鍊,把幾顆幻武大豆握在手心之中。
「那你就是敵人。」學長的聲音降至冰點,我不自緊握緊拳頭,沉聲說道:「以妖師褚冥漾之名——」
學長握著槍向著我衝過來,我沒有躲避,因為我知道,學長不可能來得及的。然而在我完成言靈前,藍色的身影一閃,安一手抓著銀槍,一手按著我的肩膀,把我向後推。
他笑著對我說:「凡斯的後人,我又救你一次了喔!」
學長厭惡地抽回長槍,跟手拿長針的安纏鬥起來,轉瞬眼前只剩下兩條快速飛舞的人影。
「沒讓你救!」我朝著安喊道:「都停下!」
然後我看到安拿著長針的手高舉過頭,突然就不動了。另一邊的學長雙手握槍,直指向安的胸口。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兩人硬生生的轉過頭來盯向我,讓我頓時有種被蛇盯著的青蛙的感覺。
「我解開了,解開了!」我邊喊邊邁開腳步,我只是不小心,真的不小心小小的使用了妖師之力呀。誰讓你們兩個在那邊打得那麼起勁,總不能衝進你們兩個中間把你們分開吧。這又不是原世界的中學生打架。
「嘖!」學長不滿的哼了一聲。我回頭去看,卻對上了他那雙快要殺人的視線,雙腳的速度不自覺加快了,卻撞上了一道牆。
牆?白園怎麼會有牆,我剛又不是向著建築物跑,抬頭一看,就瞧見安那隱藏滿滿怒火的微笑。
「對……對不……對不起!」我支吾地說,想要往回跑,但再也跑不出一步了。安的手牢牢地抓住我衣服的後領,像提東西一般提起我走向學長他們。夏碎學長早已把武器收起來,學長正擺著一張臭臉。說起來,學長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臉色。
「走吧。」學長不爽的說。
「走?去哪?你們不打了嗎?」我傻傻的問。奇怪,他們兩個剛才不是打到金睛火眼,甚麼都聽不見的嗎?現在怎麼突然不打了。
安把我放下來,湊到我耳邊說:「到無殿呀,凡斯的後人。」安呼出來的氣吹著耳背癢癢的,很不舒服。我用力的踩了他一腳,他笑著退了兩步,彷彿沒事人一般。
學長突然開了極奇繁複的空間跳躍傳送陣,但卻沒有把夏碎學長包括在內。大概是看到我眼中的疑惑,夏碎學長對我說:「我就不去了,總得有人留下來跟大家說你們的行蹤。」
其後,傳送陣的光芒把我們淹沒,我反射性閉上眼,直到安再次以耳語的方式跟我說到了,我才張開眼,頭也不回的給安來了一記直拳。
學長笑了笑,不知是為安被揍而覺好笑,還是嘲笑我不自量力,打了安那麼一拳便搞得半個拳頭都紅腫起來。
「小傢伙,你好久不回來了!」穿著至少四五層厚的藍白色和服,外表看起來二十歲、但實際上超過千歲的老太婆,無殿三主之一的扇向著我撲了過來,雖然她的話是對著學長說的。
看著被撲倒的我,學長的眼神彷彿在說:這也躲不過,真遜!
身上掛著扇董事,我有點艱辛的站起來,問:「扇董事,請問為甚麼要我跟安過來?」
「鏡找你們喔。」扇董事說著便從我身上下來,眼睛向裡面看了一眼。
「安,走吧。」我向後頭蠢蠢欲動的人喊了聲,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就自己走了。
「小朋友要回來找姊姊玩喔!」扇董事的叫聲提醒了我,待會一定、一定不能回到大廳來,直接在鏡那裡離開才是上策。
和天使一樣性別不明的鏡落坐在無殿裡一個花園空間的涼亭中,感應到我們進來時,他微笑著向我們招手,還做出請坐的手勢。
有時候,無殿出於禮貌和好意的行為,讓我覺得十分惡心。雖然,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們的真心。
「有事嗎?」我裝出淡漠的聲音,帶點不耐煩的問。
「先喝口茶吧。」鏡輕聲說。
「不了。」
「這次找你來,是無殿有一事想委託你。」他看了一眼安,又說:「你們。」
我等著他繼續,他拿起茶杯,卻沒有舉近口邊,又開口道:「麻煩把這樣東西交給黑山君。並轉告他『無殿會保持獨立於時間之外,不干預、包括Atlantis的時間流動』。」
他遞過來的是一塊通體漆黑的勾玉,約有手掌般大,勾玉上鑲有一顆水晶,白色的水晶中能看到高速轉動的陣法符文,用的像是古精靈語言,混雜了一些其他古老種族的語言。
「這樣就可以了?」我盯著那白色水晶問,雖然不能完全弄懂那個陣法,但隱約還是能看到一些束縛和禁制的符文。
「這樣就可以了。」他點點頭,我收起勾玉站起來,猶豫了一下才說:「學校裡有比申的人。」
「我們知道,但我們不會干預,像我剛才說的一樣。」進來以後,他第二次看向安。他對安說:「時間差不多了,你要再作一次交易嗎?」
安垂下眼簾,以我從未聽過、帶點傷感的聲音說:「這次,大概不用了。」
鏡挑起一邊眼眉,拍了一下手站起來。
「那麼,我現在為你們開啟到時間之流交界的通道。」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塊通透的紫水晶,猛力打到桌上。紫水晶被強行打成碎末,其後一點點的融入桌面,漸漸紫銀色的旋渦由桌面中央擴展,直到圓桌的邊緣。
我看向掛著無害微笑的鏡,兩腳一踏跳了進去,隨後便暫時失去視力和聽力。一輪天旋地轉後,我和安便雙雙站在黑山君和白川主的宮殿門前。
「凡斯的後人,你是得罪了無殿喔?怎麼他要用這麼激動的方法送我們過來?」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另一隻手敲了敲那道被踹了幾百萬次卻連一絲裂痕都沒有的木門。
「又不是你,常得罪人。」我嘀咕著,該不會鏡還在為我上次在他的茶裡加咒語生氣吧?
「時間之流交界不應該有訪客。」老年人沙啞的聲音從門後響起,門縫處露出一張滄桑的老臉。
「伯伯,你讓開點。」我微笑地說著沒有意義的話。然後舉腳用力一踹,老人連同門一起飛了出去。
「黑色的主人和白色的主人都不在,黑色的主人說如果藍色的假鬼族和人類來找他的話要把人留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莉露蹦蹦跳跳的來到我們面前,把門甩回門框後對我們說。
「黑山君也不在嗎?」我有點訝異的問,黑山君甚少會離開時間之流,出甚麼事了嗎?
「黑色的主人跟白色的主人都出去了。」莉露把我們帶到黑山君的宮殿的一個房間,為我們奉上茶水和茶點,然後坐下來陪我們等待黑山君和白川主回來。
「莉露,黑山君是甚麼時候離開的?」
「出去一段時間了。」我真笨!這裡是時間之流,根本沒有準確的時間觀念,問甚麼時候,問了也就白問而已。
「莉露,黑山君有說這次出門是要做甚麼嗎?」
「因為白色的主人不停跟黑色的主人抱怨無聊,黑色的主人怕白色的主人又逃跑,所以跟著出去了。說是要看好白色的主人。」所以是因為白川主要出去玩,黑山君去陪他,並適時把人拉回來的意思嗎?
「久等了。」突然,一道裂縫出現在窗邊位置,黑山君和白川主從裡面出來後,裂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漾漾好久沒來找我們了,來找我們玩的嗎?」白川主笑著問道。
「有正事。」要是安沒說話我還真的忘了他的存在。
黑山君手一揚,我們便由房間轉到大廳,他和白川主二人在一黑一白的玉椅上落坐,白川主不時挑玩著黑山君及地的長髮,而黑山君對此毫不在意,只是看著我和安,問道:「甚麼事?」
「無殿的『妖重的鏡』託我們把這個轉交予您,並轉告:『無殿會保持獨立於時間之外。』」我拿出黑色勾玉,遞給了莉露,黑山君收下後看了眼便放入懷中,說:「知道了。」
「另一件事,殊那律恩惡鬼王讓我把這個給白川主。」手上的布包沒有一點重量,彷彿就只是一塊布,甚麼都沒有的樣子。
白川主饒有趣味的看著布包,說:「這可是好東西。」不等莉露過來拿,布包就自己飛向了白川主。白川主像是能透視那包裹用的布一般,打量著布包,發出莫名其妙的笑聲。
「麻煩向殊那律恩轉告我的謝意。」我和安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司陽者竟然向一個扭曲鬼物之王道謝,這是要變天了嗎?
「那麼,這裡就沒有我們的事了。」我說著,正要轉身離開。
「稍等。」黑山君喊停了我們,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白川主開口了。
「混亂的時間即將再次來臨,退居世界之後的種族會再次進入時間的洪流。被詛咒的白色使者,還有不被接納的血緣混合者,你們的選擇將決定歷史。時間到達之時,我等將予以同行。以司陽者.白川主——」
「司陰者.黑山君——
「之名承諾。」兩人的聲音交織成詩歌一般的字句,黑山君揮手把明顯一片空白的我們傳送離開。回過神來,我和安二人便站在風之白園,面前還有奴勒麗率領一眾校園守衛警戒著。
「漾漾小朋友,你要束手就擒,還是跟那邊那位鬼族同歸於盡呢?」奴勒麗身後的惡魔尾巴甩動不停,彷彿在向別人宣示她的種族。雖然不太懂她那話的意思,不過我還是咳了兩聲,回答:「兩者我都拒絕。請問這是甚麼回事?」
「漾漾小朋友,你失蹤半個月後帶著鬼族進來學院,還問這甚麼回事?」惡魔的眼裡突然充滿了怒意和殺氣。
「同歸於盡,口氣真大呀小惡魔。」一旁的安發出怪笑聲,伸手把我推開的同時,另一手向奴勒麗他們投出黑針,與此同時,傳送陣光芒一閃後便失去了蹤影。躲避過安地爾的攻擊後,那些人再次我對立,數名袍級亦陸陸續續出現在他們身邊。
「褚冥漾,現在以背叛者的罪名逮捕你。」剛來到的那些袍級中,為首的紫袍說道。他的話讓我突然想翻起白眼,那對白怎麼跟五色雞頭說的一樣那麼八點檔呀。
「我拒絕。背叛者甚麼的,你有證據嗎?」
「你!」那紫袍被我的反問氣得七孔生煙,他指著我道:「你勾結鬼族,剛剛還跟鬼族同時出現!」
「據我所知,醫療班內名為凕的非鳳凰族藍袍,出入時就經常帶著一位鬼族助手,難道他也是背叛者?」
「那……那是特殊情況。」紫袍無話可說,快要抄兵器衝上前暴打我一頓時,奴勒麗攔著他,質問:「你明明進入守世界不久,怎麼會對醫療班內部的事那麼清楚?」
不待我回答,紫袍便不耐煩的叫囂著。
「背叛者就該消滅,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背叛者見識你的——」紫袍激動地喊道,卻被突然出現的扇董事打斷了。
「好了好了,小朋友的清白,無殿能作證。小惡魔,辛苦妳了。」她對著奴勒麗等人說,又轉身告訴我:「鏡說這就當作報酬的一部份。」其後又憑空消失了。
再次露出不懷好笑的笑容,奴勒麗一把勾住我的頸,雙峰頂著我的背部,在我耳邊說道:「漾漾小朋友,下次跟情人私會可不要再選公眾地方了喔!」
然後她便甩著惡魔尾巴離開了。
甚麼情人,甚麼私會!幹!我上輩子做錯甚麼了嗎?
情人跟搭檔,雖然後者才是事實,但前者好像更為人所接受?呸呸!我在亂想甚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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