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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13-4-14 21:5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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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Dark乂獄 於 2013-4-17 18:14 編輯
過往
寫給朋友的……(抹臉),主要腳色是吸血鬼二人組(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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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空落下了綿綿細雨,滑過烏黑的天際,輕巧的落在地面上,凝視著窗外的雨景,蘭斯那雙眼眸閃爍著光芒。
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蘭斯是這樣的想著,他永遠都記著那許久以前的歲月,第一次和帕瓦多•薩加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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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空氣盤踞在天空,形成一種讓人感覺永遠都不會見到太陽的錯覺,空氣中參雜著工業用機油的味道,還有不流通的髒污氣體,彷彿連那落下的細雨都要變色。
這是個戰亂的時代,為了戰爭,國家向人民加重了稅金,這並不是好事,全國上下都為此反抗過,當然下場也唯有武力壓制一途……。這樣的時代裡,路邊多的是瘦得不成人形的人,甚至是餓死的人也有,那一雙雙混濁的黃眸裡多的是數不清的絕望,這樣的情景彷彿疾病一般迅速感染了整個國家,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蘭斯•里茲這樣十歲不到的孩子,正面無表情在街道上行走,他身著普通,但比起街旁飢腸轆轆的流浪民來說,可以說是上好了。彷彿感覺不到四周傳來的惡意視線一般,他依然故我的走著自己的步伐,平整無波。
里茲家是三流貴族,但在這樣的時代裡,可以說是非常富裕了,吃穿並不愁。但擁有這樣姓氏的藍斯,卻說不上過得好,他也只比路邊的餓死鬼來的好罷了。
一天最多兩餐,而一天只吃上一塊乾硬的麵包也算是常態了。蘭斯會有這樣的生活,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個不知廉恥的妓女,而他僅是父親玩樂心態下的悲哀產物罷了。
這樣的出身,在踏入里茲家的那一刻,就注定被貼上「噁心的雜種」的標籤,多虧如此,蘭斯年幼的時光裡,耳邊充斥的總是沒有變化、沒有水準的辱罵字眼,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他從哭泣麻木得變成無感,彷彿沒有感情一般,他就只是尊會動的人偶。
有些走神的蘭斯就這樣狠狠地撞上了一個清冷而結實的胸膛,他撞紅了鼻尖,但他並不以為意,只是默默的向後退了幾步,抬頭看清那個被自己撞到的人。
只是一眼,蘭斯便愣了,連呼吸都快要忘記的恍神。那是個非常完美的英俊男人,高而纖長的身形著有一襲設計優雅大方的禮服,一頭燦爛如陽的微卷長髮隨意的束在腦後,五官深邃英俊,膚色是種病態的蒼白,一雙翡翠般溫潤美麗的眼眸。
蘭斯不知道心下翻騰的是怎樣的情緒,他只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很疑惑、非常疑惑,這人是皇親貴族嗎?這樣的戰亂時代,還有誰能有實力穿上這樣華美的衣裳?
思考的出神的蘭斯,並沒有發現對方望著他輕輕一笑,沒有被冒犯的怒意,更沒有惱人的嫌惡,只有淡然平靜。
「孩子,撞疼了?怎麼就呆站著恍神了?」標準端正的口音緩緩的問道,蘭斯只是這樣看著那雙眸子,就可以完全察覺對方的關心,這令他很不習慣,真的。
畢竟,有誰會在乎一個血統不純正的雜種呢?蘭斯心底自嘲了一下。
「怎麼不說話呢?難道真的撞疼哪裡了?」柔和的低沉嗓音有種安撫人心的奇異效果,就連戒心極高的蘭斯也不由得忘記反抗,他感覺得到,有一只帶著皮革手套的手掌正揉著他的髮頂。
「沒事,還有對不起。」蘭斯滿然回神後,驚懼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正式的拒絕了對方關心且過分親近的舉動,這是非常果斷的作法,很容易讓人尷尬,同樣也很容易……使人厭惡。
「呵呵,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男人是這樣回應的,帶著淡淡的微笑……。
蘭斯從沒見過像男人這樣稀罕的人,英俊、好脾氣,哪有一絲腐敗貴族有的高傲、愚蠢?
「現在似乎不是發呆的好時機呢,不要走失喔。」男人突然的伸手牽住蘭斯那比他小上許多的手,輕快的起步,他就這樣拉著蘭斯奔跑在髒亂的街道上。原來是周圍的餓得發昏的貧民們,在看見兩人穿著一身暖和的衣物,各個都面露凶光,飢餓與受寒終於消磨光他們的善念,他們雙眼充滿了血絲,搖搖晃晃的一齊起身就要撲向兩人。
蘭斯發怔的望著前方男人可靠的背部,奔跑期間,他似乎還能隱約的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與那些昂貴刺鼻的古龍水比起來,這樣的氣味顯然較為惹人喜愛。
慢慢的、慢慢的,他們終於不再奔跑最後停駐的地方是一座破舊的教堂前,蘭斯喘著氣,不經意的望向男人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彷彿看見了,那張完美的臉龐籠罩著一種莫名的自嘲與黯淡。
「要進去嗎?」男人微笑,他轉頭望著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蘭斯。
如果是以往的話,蘭斯一定會立馬拒絕,但現在,他覺得他一定是受到那雙閃爍光芒的翠綠眸子蠱惑了,竟然一秒不到的點頭答應了。
於是,男人領著蘭斯走到教堂前,只見他動作熟練的推開老舊的大門,還發出了「嘎呀—」的聲音,他們走進了教堂。蘭斯意外的發現,教堂很乾淨,可想而知定是有人會一定時間的打掃清理,雖然破舊了點,但至少沒有他想像的灰塵、蜘蛛網覆蓋。
「坐下吧。」男人對著再次陷入思考的蘭斯笑道,他想了想又說道:「對了,忘記問了,我叫做帕瓦多•薩加,你呢?」
「……,蘭斯……你就叫我蘭斯就好。」實在不想提起那個令自己不恥的家族,索性就不說了。
「蘭斯是嗎?很高興認識你。」帕瓦多伸出手,似乎是想和蘭斯握手,而蘭斯也很配合的遞出自己的手。
「蘭斯知道嗎?」帕瓦多望著正前方的刻畫著聖母慈愛模樣的彩色玻璃,眼神看來似乎在緬懷著什麼,「這座教堂曾經有個非常虔誠的神父,每日每日都會勤奮的向天父禱告,聽煩惱的人們告解,照顧純真爛漫的孩子們,他一直以來,都認為,這樣平靜美好的日子會過到人生的最後一刻。」
突然的頓了下,帕瓦多臉上多出了一種蘭斯猜不明、看不透的複雜情緒,只見他終於又緩緩道來:「可是事實總是不比想像美好,虔誠的神父在他尊敬的天父面前被藏於暗處的血族襲擊身亡。當血液與生命漸漸的被長有利牙的異端奪走,神父那一直以來溫和平靜的面容第一次出現了驚恐與扭曲。」
「望著被溫柔月輝照耀的聖母容顏,神父心底是滿滿的難過,他並不為不幸遭遇感到悲憤,他只是遺憾,他再也不能侍奉敬愛的信仰,再也不能看見孩子們天真純樸笑容,許多的事情他都不能再做了,閉上眼睛後,他以為等待他的是死亡,不想,再次睜眼後,他也成為了人類眼中的異端。」
「孩子們見到神父,再也不是單純的笑容,而是滿滿的恐懼。在他眼中的聖母、天父與那往日熟讀聖經不再令他喜愛,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壓制的厭惡與狂怒。神父依舊住在他的教堂,天天坐在教堂裡,看著聖母不變的容顏,日復一日。」
「……。」蘭斯面無表情地抬頭望向坐在身側的帕瓦多,他可以輕易地察覺,對方那抹苦澀的笑容,心下已是了然:「你就是那個神父?」
「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帕瓦多搖了搖頭。
「你並不如你說的那樣灑脫。」蘭斯眨了眨眼,他伸手抓住了對方冰涼的手,「很寂寞,對吧?」
蘭斯一直以來都受到歧視,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孤僻的個性,他不與人交談、不與人接觸,這樣的他很孤單、很孤單。
「你真是聰明得讓我難過。」帕瓦多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緩緩的點頭,「願意跟我交朋友嗎?我保證不咬你。」
一個血族、一個異端的話,可信度能有多高?但是蘭斯卻非常乾脆的應允:「好。」
於是,他們成為了忘年之交,兩人時常會躲在教堂裡聊天,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十五年的時間造就了一段堅定的友誼。
沒想到的是,一場又急又大的可怕暴雪隨著冬季突然來襲,這個早已腐敗沉淪的國家陷入了缺糧和雪災的窘境,路上見到凍死、餓死的人已經是常態了。
吃食與保暖的衣物是保障人類生存下去的基礎需要,一個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民終於不堪折磨的發起暴動,幾個三流貴族被失去理智的暴民撞破門戶、強取錢財、食物和水,甚至還有眾多家族成員被屠殺的情況發生,李茲家也是其中一員。
「呼--。」蘭斯吃力的在大雪中奔跑,渾身浴血的模樣很是嚇人,拖著異常沉重的步伐急奔的期間有好幾次都差點滑倒,但他努力的維持身體平衡,硬是帶著不利的傷勢來到了教堂。
「啪!」教堂大門被粗暴地打開,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聲響,此時的蘭斯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他進入教堂內便立即關上了大門。
蘭斯一跛一跛的走到了木頭長椅前,脫力的直倒在上面,他的情況很不樂觀,衝進李茲宅邸的暴民拿著木棍狠狠的打上他的胸口,想必骨頭也斷了不少吧?在經過剛才的急奔後,他只覺得喉頭湧起一股黏稠的腥甜,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味覺與嗅覺完全被血液的味道佔據了。
鮮血淋漓的蘭斯,這就是目前帕瓦多看見的情景。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翠綠眸子,倒映在眼中的依舊是躺在長椅上奄奄一息的好友,在這色調簡單的空間內,那血紅血紅的模樣可以說是最最顯眼的。
「不!」帕瓦多發出了悲鳴,他以最迅速的方式來到蘭斯面前,伸出顫抖的手,他卻不敢碰觸對方,因為他害怕,要是這一切都是夢,那該多好啊?但這偏偏就是一個該死的事實。
「蘭斯,不要死。」帕瓦多頹然的跌坐在地上,他終於還是握上了對方幾近結凍的雙手,彷彿一個無助的孩童般低低的哀求著。
「帕……瓦多……咳咳咳……。」蘭斯勉強的擠出了對方的名字,之後就是一陣肺部疼痛引起的咳嗽,他嘴一張吐出了更多的鮮血,這樣刺目的色彩就快將他淹沒。
「蘭斯……蘭斯……。」帕瓦多害怕的不斷叫著蘭斯的名字,期望這樣可以防止對方陷入永眠,但這卻只能是奢望,在他的注視下,蘭斯還是斷氣了,被他緊緊握住的手掌就這樣無力的鬆開了。
「啊啊啊--!」如野獸一般的慘嚎聲響徹雲霄,帕瓦多終於無法忍受的一手抱起蘭斯漸失溫度的身軀,將人狠狠地抱入懷中。
『願意跟我交朋友嗎?我保證不咬你。』當初信誓旦旦的誓言還盤旋腦海中,帕瓦多卻沒有心力去在意了,他只想從死神手中搶回他的好友!
帕瓦多顫抖著撥開蘭斯那墨色髮絲,露出血跡斑斑的頸子,張口毫無猶豫的咬下,一瞬間,甜美的血液滑入喉間,這讓他有些失去理智的無法停止吸食,但很快的,他強迫自己遠離好友的頸窩。
「痾--!」本是失去生機的軀體,再次喘氣,一口暗紅色自口中溢出,但帕瓦多並不急著替蘭斯擦去,事實上,當蘭斯再次睜眼時,他已經退開了。
「……。」平緩了氣息,蘭斯只是靜靜的看著滿臉懊悔、跌坐在跟前的帕瓦多,彷彿確認些什麼的摸上自己的頸子,指腹感覺到的是兩個小小的孔,他陳述道:「你咬了我,我變成血族了。」
「對不起。」帕瓦多挫敗的摀住自己的臉,低落的情緒清楚的顯示在語氣中:「對不起,我沒有守約……。」
「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孤獨可怕得令人抓狂。」蘭斯眼中沒有任何負面的波瀾,只有理解,他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帕瓦多不住顫抖的肩膀,「我不會責怪你,我清楚的,你一直都獨自忍受著對吧?其實我不介意,真的。」
帕瓦多並沒有說話,他只是愧疚的搖著頭,不去看蘭斯。
「帕瓦多,讓我跟你的使用相同的姓吧,我厭煩李茲這個名詞了,更不能忍受它在我的名字上出現。」蘭斯罕見的勾起一抹解脫一般的笑容,「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作伴了。」
帕瓦多思緒混亂的點了點頭,他面上滿是淚水,這讓他看起來異常狼狽,他動作慎重而莊嚴的捧起蘭斯的臉,翠綠的視線對上了蒼蘭的視線,他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你是蘭斯、蘭斯•薩加,我的孩子、我的摯友。」
那一刻,耳邊響起的是悠遠的鐘聲,是真實,卻又如此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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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睏的帕瓦多走到客廳,發現了靠著窗框睡著的蘭斯,他皺著眉走了過去,「怎麼在這裡睡著了?不安全的。」
「帕瓦多。」蘭斯睜開了雙眼,眼神十分清醒,彷彿他並沒有入睡。只見他伸手撫上了帕瓦多俊美的臉龐,「我是蘭斯•薩加,你永遠的朋友。」
聞言,帕瓦多渾身一震,他就這樣望著蘭斯漂亮的眼睛,「你幹什麼突然……。」
蘭斯沒有答話,他將頭靠在帕瓦多寬厚的肩膀,聲音悶悶的:「不要丟下我,這樣我也不會丟下你。」
「……,恩。」帕瓦多低低的應了聲,他已經猜到了,蘭斯又想起了遙遠的過去,關於他們的一場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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