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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速度有點慢但是請多多包容。
原因是那個啥、我跑去玩MMORPG了。←喂
Chapter 2 死靈術士 §Necromancer§
布蘭頓在尤勒莉亞的床舖上發出小聲的悲鳴。
他已經從言靈的束縛中解脫了,似乎是那瓶魔藥的功勞。
但是,副作用讓他暫時無法移動了。
在交換名字後,尤勒莉亞承諾會照顧布蘭頓直至他的身體恢復狀態,而布蘭頓則要說出所有他知道的事情。
協議達成後,人造人把他帶回房間,尤勒莉亞則是負責照顧他。
「很、很燙嗎?」
「那個,尤勒莉亞小姐?」布蘭頓勉強把過熱的粥吞下後,用盡量禮貌的語氣問道,「如果你不習慣照顧人的話,讓他們來做也可以的。」
雖然粥並不是不好吃,但是她似乎不知道將溫度降下的方法。
「這個時候應該加入兩滴冷凍魔藥嗎?不對,加入了的話會變得無法入口……啊啊,該怎麼辦才好?」
布蘭頓畏縮的看著盯著一勺粥不停自言自語的尤勒莉亞。
「其實,對著粥吹幾口氣就好了。」
布蘭頓忍不住開口了。
尤勒莉亞仿佛被雷打中,整個身體僵住了。
「沒、沒錯!」
在幾秒後,突然慌亂起來的尤勒莉亞死命的對著粥吹氣。
口水都飛進去了──
布蘭頓不敢揭穿這件事,只能以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她難道是那種神經大條的人?抑或,她只是不擅長這方面的事?
堅持要照顧自己的心意讓他十分高興,但是……
「其實我並不是十分飢餓──」
拒絕的話語被打斷了。
快速的把粥塞進布蘭頓口中的尤勒莉亞,臉色似乎有點紅。
是因為被發現不會照顧人這點,感到了羞恥麼。
「還、還要嗎?」
在布蘭頓吃完後,她以做錯事被發現的畏縮語氣問。
拒絕的話似乎太無禮了。
「好。」
她的表情馬上好了起來,大概是因為被認同而感到高興吧。
把兩碗粥吃完後,布蘭頓要求尤勒莉亞幫助他撐起上身。
「那麼,我們來談正事吧。」他以嚴肅的語氣轉換話題。
尤勒莉亞在布蘭頓身旁坐下,點點頭。
「可以先讓我提個問題嗎?」
「好的。」
布蘭頓吸了一口氣,說出那個疑問。
「外面的男人,不是普通的人類吧?」
尤勒莉亞製造的人造人十分精緻,要辨認出是不是真人有一定難度。
在心中稍微讚賞了一下布蘭頓後,她點點頭。
「它們是我製造的人造人。」
出乎意料的,布蘭頓露出困惑的表情。
「人造人……是甚麼?」
§ § §
「咦?」
「另外,你使用的那些瓶子,是怎樣運作的?」
尤勒莉亞愕然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煉金術的原理?」
「不,我連煉金術這個名詞也是第一次聽見。」
布蘭頓所知道的,只有克勞德•格雷厄姆發現的符文魔術以及契約魔術這兩個術式。而他也能把這兩個術式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是,在魔術的時代,各種另類的術式都出現了。
在布蘭頓•克拉倫斯被冰封的一年間,世界改變了。
而他本人並未搞清楚情況。
看出事情發生極大改變的,是維德佛爾尼爾。
「吾等神明的力量消退了極多,這個時代的力量拉扯著吾等諸神。」
神明力量的消退……
布蘭頓駭然的倒吸了一口氣。
夢境中的白光,把神格的集合體打碎了。
「你的意思是,契約魔術以及其連帶的契約物即將要消失了嗎?」
他這個問題同時詢問了維德佛爾尼爾和尤勒莉亞。
維德佛爾尼爾沒有回答,只是喪氣的扇了一下翅膀。
「契約魔術?我沒有聽過這種術式。」
布蘭頓確認了。
尤勒莉亞的年齡和自己被冰封前相近,那麼,如果不是有股力量在強行抹消契約魔術這個存在,她應該會知道這個術式。
「全部人都被洗腦了……嗎。」
雖然契約魔術在克勞德死後就近乎沒落了,但是沒想到在一年間,所有人就被洗去這個記憶了。
那股白光……到底是甚麼?
另外,為甚麼自己還保有關於契約魔術的記憶?
「汝的確在被冰封期間遭受到精神系的術式攻擊。」
──沒錯!
時間大概是被拯救前的幾週,那個時候,自己的頭突然十分疼痛。
但是,為甚麼到最後自己還是沒有失去記憶?
「吾說過了吧,汝是一名有趣的人類。」
維德佛爾尼爾的語氣變得狂熱。
「既然如此,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汝身上亦無妨。」
「最後的希望……是你嗎?」布蘭頓喃喃的說道,「把白光抵擋住並保全我記憶的,就是你吧。」
站立在世界之樹頂端、全知全能的神鷹保持著沉默。
布蘭頓看向右手手背。
建立在右手上的刻痕,裡面的魔術迴路正在燒燬。
看著逐漸消失的刻痕,布蘭頓明確了自己的目標。
──找出幕後的黑手,並要求他把契約魔術和契約物復原。
這就是作為自己搭擋的,最後的神託。
尤勒莉亞盯著刻痕,好奇的詢問,「這個符咒的魔力迴路十分奇特,為甚麼它會消失?可以的話,我真想研宄一下。」
布蘭頓苦笑了一下。
「這就是契約魔術的迴路,但是契約魔術不屬於這個時代。」
尤勒莉亞沒有愚蠢到詢問為甚麼他能使用契約魔術。
「我沒有問題了,你有甚麼問題都可以問。」
尤勒莉亞點點頭,首先問出最大的疑問。
「在那間大宅裡的……怪物,是甚麼?」
布蘭頓因為回想起在那裡的激戰,稍微皺了皺眉。
「要解釋這一點,你要先對契約魔術有了解。」布蘭頓緩慢的說,「如果你有興趣知道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知識,我可以解說。」
尤勒莉亞毫不猶豫的點頭。
煉金術士的求知慾讓她急切的希望知道舊時代的術式。
「在上一個時代,有一個叫克勞德•格雷厄姆的人──」
尤勒莉亞打斷了布蘭頓的話。「格雷厄姆家族在這裡也很有名,因為格雷厄姆家族的上任族長發現了北歐的符文字。」
記憶方面有重疊的部份麼。
如此一來,就證明了這個事件是有規劃的人為事件。
布蘭頓點頭,繼續說下去。
「這個人因為研發了符文魔術和契約魔術,被我們稱為『最始之魔』。契約魔術的力量十分強大,而契約魔術的用處,就是用於和一種被稱為『契約物』的生物訂立盟約並使役祂們。」布蘭頓吸了口氣,說出禁忌的知識,「契約物是最始之魔研發的第三個產物,祂們是……神話的具現化。」
尤勒莉亞拿出一張紙,快速的寫著甚麼。
布蘭頓出聲制止了她。
「請你不要留下任何記錄,如果被發現契約魔術是你傳出去的,你會有危險。」
這是單純的好意。
但是裡面含蘊的強烈意志,才是讓尤勒莉亞停下的主因。
她露出玩具被搶走的小孩子的表情。
「把這些知識記在腦中吧,如果你把這些話說給別人聽,會帶給他危險。」
尤勒莉亞接受了這個折衷的方法。
「契約物本身就是極強大的生物,而且祂們能使用一種另類的魔術。」布蘭頓停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那就是神話中屬於祂們的力量,正式的名稱是模擬神格。即使如此,模擬神格也不能完全發揮出神話的力量。」
「那麼,在大宅裡面的怪物就是契約物之一?」
「沒錯。」布蘭頓以陰鬱的語氣說,「祂在一年前被我擊敗了。」
「和你一起被冰封的另一個人就是祂的契約者?」
「對。他在一年前被我殺死了。同時,我也被冰封了。」
那場戰鬥至今也歷歷在目。
為了保全自己和阿嘉莎的生命,他奮力一戰。
終於,他在梅西德絲的協助下殺死了雷勒。
自己能殺死那個「最強的契約者」,只是因為言靈這種絕對性的攻擊。
至於為甚麼梅西德絲掌握了雷勒的秘密,這又是一個謎。
在維德佛爾尼爾消失的時候,其他契約物應該也在這個時代完全消失了吧。
想到那個自大但經常幫助自己的神格,他捏了一下右手手背。
注意到這個動作的尤勒莉亞,繼續詢問。
「那麼,你的契約物在哪裡?」
布蘭頓的臉色變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繼續解釋。
「大部份契約物都是藉由契約魔術強大的魔力來實體化並被契約者使役,但是有一部份的契約物不是這樣。」
在感受到尤勒莉亞好奇的視線後,他不自在的嘆了口氣,「那些契約物沒有所謂的實體,祂們只存在於虛空之間,並在契約者的腦海裡和他們溝通。」
這麼說來,維德佛爾尼爾的模擬神格就是看穿一切這個權能了吧。
「你還有問題麼?」
「暫時就先這樣吧。你現在好好休息,明天我跟你說說這個時代的術式吧。」
她的求知慾還未被滿足,但是看到布蘭頓的表情,她認為應該暫停一下。
布蘭頓也察覺到她的好意了吧,他勉強拉扯出一個微笑,算是向她道謝。
確定了暫時的居所後,布蘭頓合上眼睛,進入睡眠。
「晚安。」
在確認布蘭頓睡著後,尤勒莉亞的視線變得冰冷。
那是沒有把對方當成人類、而是當成實驗材料的,煉金術士的視線。
在欣賞了布蘭頓的睡臉一會兒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床舖正被另一個人躺著這個尷尬的事實。
§ § §
布蘭頓享受了一個難得沒有奇怪夢境的睡眠。
在感到溫暖的陽光的同時,他嗅到一股屬於女性的香氣。
憑著推理能力,把幾個因果關係連接在一起就明白原由了。
「這裡地方這麼大,竟然沒有其他床舖麼……」
布蘭頓感到困惑,客房應該也是有的吧。
才認識不到四十八個小時就睡在一起,就倫理方面這非常不妙。
他並沒有燃燒起類似的邪念,只是稍微感到困擾。
也罷,姑且無視這個事實繼續享受這個愜意的氣氛也不錯──
打定主意再睡一會兒的布蘭頓,被尤勒莉亞突然的動作嚇得屏住呼吸。
竟然把我當成抱枕……?
如果沒有傳來「嗯……布蘭頓先生……不可以……」等等的呻吟,恐怕布蘭頓還能勉強平靜下來睡著。
如果身體能使上力氣的話,真想就這樣掙脫懷抱離開現場。
接受現實的布蘭頓開始在心中吟誦起不知道在哪裡聽來的經文壓制邪念。
──是不是應該叫醒她呢。
突然想到解決方法的布蘭頓停止吟誦經文,準備大聲叫醒尤勒莉亞。
同時,在身後抱著布蘭頓的尤勒莉亞張開了眼睛。
「嗚喵!?」
尤勒莉亞發出可愛的悲鳴並不停往後退。
考慮不到台詞的布蘭頓只能輕聲打了個招呼。
「我本來是想叫醒你的,但是剛好你馬上就醒了。」
最低限度的解釋了一句後,布蘭頓沉默了。
「偶、偶也只素因為沒有床舖才睡在這裡!沒有想過甚麼奇怪的事!」
「不用這麼拼命解釋也沒關係,我明白。」
看著連接咬到舌頭的尤勒莉亞,布蘭頓苦笑了一下。
這個情境讓他想起那個不太會說話的貓女神。
不太會說話是指直接的字面意思。
說起來,尋找梅西德絲這件事似乎變得不太重要了。
畢竟想必她的記憶和契約物應該都失去了,要求她幫忙反而會帶給她危險。
被拜託的只有自己,沒有必要把其他人捲進來。
因為氣氛變得很奇怪,所以布蘭頓不假思索的把目前唯一的疑問說了出來。
「話說,這裡的地方這麼大,客房應該也有很多吧。」
真正的疑問他沒有說出來。
但是大致上就是在問「為甚麼你不睡客房」或「為甚麼你不讓我睡客房」。
尤勒莉亞像是被揍了一拳一樣倒退了幾步。
「被發現目的了嗎我這輩子嫁不出去了這樣只能讓他娶我了……」
似乎聽到一些不妙的事的布蘭頓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那個,這個副作用會維持多久?」
意識到了自己進入了「自挖墳墓」這個狀態的布蘭頓急忙的問。
「咦?啊、應該只會維持到明天。」
到明天才能出發麼……
「不要緊,請尤勒莉亞小姐在今天盡量教導我一些這個時代的事。」
「……尤勒莉亞。」
「啊?」
對於她小聲的嘀咕,布蘭頓感到疑惑。
「我的意思是,以後請你叫我尤勒莉亞,我也會叫你布蘭頓。」
不,你解釋的地方錯了吧。
他對眼前扭扭捏捏的尤勒莉亞感到無奈,勉強接受了這個請求。
「那麼,尤勒莉亞──」
「等等!」
嚴肅的話題又一次被打斷,布蘭頓帶著些微不滿看向她。
「怎麼了?」
「再來三次!」
布蘭頓無法拒絕。
「尤勒莉亞、尤勒莉亞、尤勒莉亞。」
快速的重複了三次後,他再次試圖詢問這個時代的術式。
「我希望你能說明一下這個時代最主要有哪幾個術式。」
「啊、抱歉!突然變得激動了。」
留意到布蘭頓語氣中的憤怒後,她坦率的道歉。
「那麼,請再來三次!」
「……你知道一個人也是有底線的嗎?」
被徹底惹怒的布蘭頓以陰冷的語氣問。
「咿……!」
被嚇倒的尤勒莉亞老實的平靜下來。「我們這個時代的正式名稱是魔術的時代,發展得最為優秀的,就是三大家族──分別是埃爾羅伊、格雷厄姆和雷切爾家族──發現及使用的煉金術、符文魔術和象形文字這三個術式。」她自豪的說著,「除此之外,有一個強力但不太多人使用的術式。那就是──」
「尤莉,你答應過我的人造人呢?」
陌生的聲音傳進布蘭頓的耳朵。
尤莉……是指尤勒莉亞麼,這個小名還真夠隨便的。
移動眼球往右面一看,一個黑髮的嬌小女生映入眼中。
難道我終於命犯桃花了嗎……
想著不正經的事,布蘭頓把視線從那個少女身上移開。
原因很單純,只是因為他覺得那個少女某方面來說和自己有點相似。
想必,她也是一個極力隱藏某個內心中秘密的人。
這個結論並沒有任何依據,只是他觀察幾秒後得出的結果。
擅自定下的結論讓布蘭頓對她感到親切感。
就淡漠的表情和端正的臉孔來說,兩人的確有幾分相似。
「男、男生!?」
──幻想破滅了。
連同那些存在了不足十秒的親切感一起消失了。
幸運的是,她驚慌的樣子不足一秒就消失,回復到布蘭頓所期望的表情。
沒錯,應該只是一時的失態而已,自己有時候也會這樣。
布蘭頓不知道為甚麼拼命的在心中幫她解釋。
也許是因為不希望失去最近第一個出現的,和自己性格相近的「同伴」吧。
他向那個少女投去的熱烈視線讓她有點不自在。
「可以不要用這麼噁心的視線看著我嗎?」
──太好了。
即使毒舌這點和自己不相像,但是起碼是個正常的回應。
他最近接觸太多像大小姐一樣的人物了。
作為平衡他需要認識幾個能和自己正常對話的人。
雖然如此,他還是移開了視線。
「你先解決那件事再繼續說也沒關係。」
他如此的幫尤勒莉亞找台階下。
快速的點了點頭後,尤勒莉亞走出房間。
結果,進入了布蘭頓和那個少女獨處的情況。
沉默的妖精在他們身邊飛舞。
「那個,我是布蘭──」
「我沒興趣知道變態的名字。」
「我幹了甚麼啊?話說這個稱號是定局了麼!?」
「做了甚麼?你躺在她的床上,當然就是那、那個……」
她紅著臉偏開頭。
「果然你是個變態,反對無效。」
不足兩秒,她再次以鄙視的眼光看向布蘭頓。
「不,這當中有很深的誤會……」
「誤會?怎麼可能會有誤會?她可是尤莉耶?」
的確,她的表現不像一個正常女生。
那麼,要解開誤會的話,只能說實話了嗎。
「啊啊,你知道言靈嗎?」
對方的臉色變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秘術的?」
看來對方的魔術知識十分豐富,她十分清楚這個術式的危險。
「詳情我就不解釋了,簡單的說,就是我因為被言靈束縛而攻擊的尤勒莉亞。」
對方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難道她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在我快要殺死她的時候,她用了一瓶魔藥,強行抹消了言靈的威力。而副作用就是這樣了。」
布蘭頓勉強的移動嘴角,拉出一個自嘲的苦笑。
「能消除言靈的魔藥……難道她使用了那個麼?」
她的喃喃自語被布蘭頓聽到了。
「那個是指?」
「三大家族,你聽過吧?」
「姑且算是聽過。」
他回想起剛才尤勒莉亞介紹的三個家族。
除了埃爾羅伊沒聽過外,另外兩個家族都很可疑。
「既然你都躺在尤莉的床上了,你應該知道她就是埃爾羅伊家族的千金吧?」
「不,這還是第一次聽見。」
無視對方用看害蟲的視線看著自己,他老實的回答。
「竟然能在不知道對方身份躺在她的床上……你到底有多變態啊?」
「我剛才的解釋完全無視了嗎!?」
布蘭頓享受著和正常人鬥嘴的爽快感。
「總之,可以回到正題嗎?」
「真是的,我為甚麼要為變態解釋事情啊?」
她嘟嚷著搖了搖頭。
「埃爾羅伊家族是研發和使用煉金術的大家族,尤莉她是現任族長的女兒。在她十歲生日時,族長把一瓶可以消除一個人被施加的魔術的魔藥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那瓶魔藥的價值比你的生命高很多,好好感謝她吧。」
「不,感謝甚麼的早就在心裡做過了。」
「不過,尤莉應該不會就這樣讓你住下來的。她沒有這麼仁慈。」
她用銳利的視線看著布蘭頓。
「當中一定有古怪,照她的性格,她只會因為職業精神驅使而幫助別人……你是不是被很多奇怪的問題纏繞?」
能這麼快就推理出原因,看來她也不是個笨蛋。
「嘛,的確是這樣。」
正當布蘭頓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時,尤勒莉亞帶著兩具人造人回來了。
「這兩具人造人心臟中的魔力迴路比正常的強,原因已經研究過了,所以能送給你。」尤勒莉亞用無情的聲音宣告了這兩具人造人的結局。
「十分感謝。」
小聲的道謝後,她在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輕易的把人造人的心臟挖出來。
布蘭頓輕呼一聲。
自己被言靈束縛時,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
出於好奇心,他瞪著那個少女血腥的作業。
「幹嘛盯著我看啊?變態。」
──竟然在出奇的地方害羞了。
「沒,只是因為好奇。」
對方的臉色變得十分差。
「那就是剛才沒說的術式,死靈魔術了。」
尤勒莉亞似乎被感染了那股情緒,介紹的聲音也變得悶悶不樂。
死靈魔術──
從名字可以推測出這個術式是和死亡有關的。
而布蘭頓從而聯想起自己吞食屍體的暴行。
「為甚麼氣氛會變得這麼凝重?」
像是為了甩開回憶一般,布蘭頓以開玩笑的語氣問。
「為甚麼?死靈魔術可是帶來死亡、褻瀆死者的術式啊!」
那個少女以激動的語氣說道。
──你不就是使用死靈魔術的人麼。
這種話,布蘭頓說不出口。
「……我以前也使用過類似死靈魔術的術式。」
可是,他決定說出真相。
「雖然是在被控制的情況下做出的事,但是。」
他以那個少女無法比擬,極陰森的語氣說道。
「我曾經,吃過屍體。」
尤勒莉亞和那個少女同時睜大眼睛。
「難道,那個是契約魔術的副作用?」
尤勒莉亞首先冷靜下來,向布蘭頓詢問。
「啊啊,我說過,我的契約物是沒有實體的吧。」他陰鬱的說,「赫拉斯瓦爾格爾,那就是祂的名字。但是,有一件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事,在我陷入危險的時候,祂會強行控制我的身體。」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赫拉斯瓦爾格爾的模擬神格有兩個,一個是製冰能力──也就是把我冰封起來的冰塊──另一個則對應了祂的真名。」他以戲謔的語氣說下去,「祂的真名是屍首吞噬者。而那個模擬神格的能力,就是藉由吞食屍體來強行奪取死者的知識及能力。」
在說完後,布蘭頓以無比認真的眼神看向那個少女。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甚麼,你應該很討厭死靈魔術吧。」他直視那個少女的眼睛,「但是,不要因為術式不被接受而感到失落。記住這個術式的初衷,即使這個術式的用處是殺戮,你也可以用這個術式來保護別人。當有一天,你的痛苦比我承受的大時,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憎恨這個術式了。」
估計,任何在這個時代的人都無法理解布蘭頓•克拉倫斯所背負的重擔吧。
──父母被殺的怨恨。
──殺死人的罪惡感。
──增強力量的代價。
──被控制的悔恨感。
──吞食人的反胃感。
──被神委託的重擔。
出於本能的、他說出那些不負責任的話。
結果,他被聽不懂的少女罵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說甚麼鬼」。
§ § §
布蘭頓喪氣的躺在床上。
他明白自己只是單方面的把自己的痛苦加在那個少女身上。
但是,他不能再獨自承受這些事了。
「……也許還被討厭了。」
自嘲的咕噥了一句後,他閉上眼睛。
看來今天還是學習不到這個時代的知識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
正當他快要陷入睡眠的時候。
一個人以畏縮的動作鑽進被窩。
布蘭頓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
「這裡真的沒有客房嗎?」
他的語氣比想象中沉重。
似乎被嚇到的尤勒莉亞馬上退了開來。
不過,她馬上就以更堅定的動作從後面抱住布蘭頓。
「這裡有客房。」
「那為甚麼──」
「因為我想幫助布蘭頓。」
以輕柔語氣說出的這句話,讓布蘭頓閉嘴了。
「……你根本不懂我背負了甚麼。」
一陣沉默。
「也許我的確不懂吧。」
她加重環繞布蘭頓的雙手的力氣。
「但是,我也希望能幫助你。」
這句話讓布蘭頓嘆了口氣。
如果從維德佛爾尼爾的角度去想,她一定會被形容為「偽善」吧。
「我們才認識了不到幾天,為甚麼你要這麼在意我?」
布蘭頓簡單指出重點,再次陷入沉默。
「幫助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不用欺騙我了。」
布蘭頓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你不是一個不需要理由就會幫助別人的人。」
無視尤勒莉亞雙手的顫抖,他繼續說。
「你一開始只是因為我身邊的謎團才接近我,現在也沒有改變。」
冷靜的指出真相後,他等待尤勒莉亞的回應。
布蘭頓明白,直指真相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但是他必須這樣。
他不希望再有人因為他而死。
拜託你……一定要動搖啊。
他一面作出祈禱,一面等待她的回應。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
終於,尤勒莉亞開口了。
「……笨蛋。」
布蘭頓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似乎是被討厭了,那麼,最後只要決斷的表示拒絕就可以了。
在布蘭頓打算開口的時候,尤勒莉亞卻更用力的抱緊他。
「不要小看煉金術士,我們的工作就是找尋真相。」
她以明顯是逞強的聲音向布蘭頓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
這句話讓他顫抖了一下。
輕鬆的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嗎。
果然身為大家族千金的她不是個笨蛋。
但是,即使如此也──
「既然你明白我的想法,為甚麼還想幫助我?」
布蘭頓以嘶啞的聲音問。
尤勒莉亞沒有回答。
她只是繼續用人的溫暖來撫慰布蘭頓•克拉倫斯早已破碎的心靈。
……真的是如此嗎?
§ § §
布蘭頓在朦朧之中睡著了。
在第二天,他被鳥鳴吵醒。
他的腦袋暫時沒能把前幾天的經歷接駁。
再加上抱著自己的柔軟觸感,布蘭頓以為自己已經到達結婚後的年紀。
「唔……」
舒適的移動了下身體後,布蘭頓睜開眼睛。
在眼前的是放大版的、尤勒莉亞的睡臉。
布蘭頓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愜意的合上眼睛。
等等。
不對吧!?
在腦海裡作出吐槽後,他下意識的退開。
腦內的齒輪咬合了。
他移動一下四肢,果然如尤勒莉亞所說,在今天回復了。
在布蘭頓考慮要不要直接離開時,尤勒莉亞動了。
她的右手拍著本來布蘭頓躺著的地方。
布蘭頓屏住呼吸。
在輕輕的拍了幾下後,她平靜下來。
然後,準確的抓住了在旁邊的布蘭頓。
對方沒有張開過眼睛,表示她在睡眠狀態下準確的計算出布蘭頓可能會在的位置。
這就是一流煉金術士的基本能力麼。
在心中嘟嚷了一句後,布蘭頓輕輕的打算掙脫尤勒莉亞的雙手。
她的手臂十分瘦弱,但是布蘭頓依然無法在不用力的情況下脫離她的雙手。
看來獨自離開的計劃要終止了。
布蘭頓只能躺回原本的位置。
他窺視著對方的表情。
果然,在他回到原本的位置後對方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
應該是夢到甚麼美好的事吧。
如此說服自己的布蘭頓,重新合上雙眼。
要把這個少女拉進舊時代的陰影麼。
他一直重複思考這個問題。
先不管她本人的意願,如果可以的話布蘭頓是不希望有人為他而死的,他沒有這種氣量。
能率領眾人並毫不猶豫的和他們一起步向死亡的這種氣量,是王者之印。
那麼,只要成為王者就好了──
最簡單的解決方法,沒有理由的浮現出來。
他首次直視自己一直被稱讚的「潛力」。
維德佛爾尼爾和雷勒都分別說過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
那麼,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天賦嗎?
按照維德佛爾尼爾的說辭,祂是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
這個看透萬物的神格,絕對有這樣做的理由。
在他思考自己過去有沒有遭遇甚麼特別情況時,尤勒莉亞動了動身體。
再次把布蘭頓當成抱枕的她,沒有注意到布蘭頓苦惱的表情。
回到最初的問題。
自己要把「跟隨我踏上有可能死亡的旅程吧」這種最黑暗的言靈說出來嗎。
他無法獨自決定。
如果維德佛爾尼爾還在的話,祂一定能幫助自己決定吧──
但是。
全知全能之鷹已經消失了。
自己必須靠自己作出判斷並行動。
手拉手愉快的奔向夕陽、大團圓結局的可能性已經消失了。
能把契約物這種強大存在抹消的力量,由此可見這個旅程有多危險。
即使如此,既然被作為搭擋的神信任及委託,自己就有義務完成。
按照這個想法,只要沒有被委託的人就沒有義務陪同自己。
但是,他也沒有理由阻止願意幫助自己力量加入。
他嘗試在雜亂的想法中找出足以定局的論點。
不久後,理性戰勝了個人的情感。
尤勒莉亞是個大家族的千金,在各方面也能幫助自己。
不論是金錢、住處還是這個時代的知識。
雖然個性方面有點問題,但是利依然大於弊。
而且,自己並不討厭她。
在輕輕的把手放在尤勒莉亞的頭上來回撫摸時,他顫抖了一下。
這個動作觸動了某個他未曾見過的記憶。
他的腦海被某些不連續的畫面佔據了。
由於拼命忍著不要發出悲鳴,他流下許多汗。
類似的畫面已經見過許多次了。
是自己在童年時,在克拉倫斯城堡中生活的片段。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的童年中曾經有過這些片段。
但是,那些畫面是如此的真實。
他在城堡的一角躲藏著,並等待另一個人的出現。
畫面跳到自己被發現的時候臉上掛著的苦笑。
而和自己面對著的,正是──
回憶的碎片消失了。
雖然有一刻感到泄氣,但是他馬上記起大多的畫面都是和阿嘉莎有關的。
那麼,那個人應該也是阿嘉莎吧。
但是,為甚麼這次的回憶會突然消失呢。
疑問馬上得到解答了,原因正是剛剛睡醒的尤勒莉亞。
意識仍然有點朦朧的她開始口齒不清的說起話來了。
布蘭頓無視她的話語,繼續思考。
雖然因為她讓回憶中斷了,但是也沒有必要怪責她。
現在大概可以確定開啟類似的回憶碎片的方法了。
只要自己做出和被遺忘的記憶相符的動作就能開啟了。
只是,開啟出的並不一定會是和那個動作相符的記憶。
雖然不清楚原由,但是這個現象只在最近出現。
那麼,可以推斷成,那是解開目前困境的線索嗎。
布蘭頓的想法是,自己曾經擁有一段和阿嘉莎很親近的童年時光。
而這段回憶因為某個理由而被封鎖住了。
在和雷勒接觸後,這段記憶的鎖鏈卻被契約者的強大力量扯裂了。
這個解釋似乎最可信。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個術式有時間限制。
姑且不論這樣做的理由,布蘭頓並不認為自己的童年有甚麼特別。
不過這點可以以後再思考,現在要想的是如何開始尋找的旅程。
果然、還是先從回收雷勒的屍體再開始吧。
畢竟他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他也是因為三個神格的狀態太危險才攻擊自己。
作為最基本的禮節,自己應該好好的埋葬他。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
不論尤勒莉亞願不願意加入,首先也要先找回雷勒的屍體。
決定好未來幾步的計劃後,布蘭頓再次陷入沉眠。
§ § §
尤勒莉亞難得的失眠了。
她腦海裡的、只有那個神秘的少年。
最初,她只是因為那個少年所持有的秘密而和他親近。
到剛才為止,她的所有行為都是演出來的。
但是,當他以銳利的眼光看出自己的偽裝時,她的心境變化了。
正常來說,這是對男性的完美演技。
不過對方卻完全沒有上當,反而利用這一點希望自己不要陷入危險。
兩人的城府都很深,雖然在最後作出反擊,但是輸掉的是自己。
作為煉金術士、真相以及謎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突然記起父親的教誨。
『能放置在煉金術士的天平的,只有謎團以及其真相。』
那麼,那個少年所持有的,就是最大規模謎團的真相麼。
奇怪的是,尤勒莉亞的心情無法激昂起來。
自己的演技,是不是真的限於「演戲」呢,抑或──
抑或自己真的希望除了父親外有人能親近自己呢。
心臟的鼓動明顯的加快了。
不清楚原因的尤勒莉亞慌張起來。
不可能的。
她對自己如此說道。
能對自己這種奇怪的人敞開心胸的,一定只有父親和伊芙而已。
在心中重複這一句數遍後,她沉入夢鄉。
的確,那個少年擁有看穿真實的能力,但是。
她誤判了那個叫布蘭頓•克拉倫斯的人相信她的程度。
以及,即使有看穿事實的能力卻不願意接受事實這個軟弱的性格。
§ § §
1.本來是想增加後宮成員,想想看好像又不太好。
2.噢耶,主角的威能成功被我削掉大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