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敵人,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他們兩個,在最早的時候,是不認識的同學。
「你是誰?」他不怎友善的問道。
「宗像禮司。」坐在他旁邊的人回答。單看外表,兩人便是明顯的對比。一個穿著整整齊齊,襯衫乖乖的套進褲子裡頭,一整個模範生的樣子。另一人看上去就是隨便穿上的感覺,領帶沒精神的掛在脖子上,襯衫的扣子有一半沒有扣上,要是他不是身處學校,大概會被誤會成痞子流垊吧。
「我討厭你,離我遠點!」這麼露骨的話自然不是出自宗像禮司之口。
宗像禮司對對方的敵意視若無睹,說:「你的校服不合規格,髮型也是。」
聞言,附近的同學嚇得說不出話來。吵吵鬧鬧的課室稍微靜了下來。
「還有,腳不要放桌上。」
此話一出,教室立刻鴉雀無聲。退避三舍彷彿遠遠不足,除了那兩人以外,所有人都已離開教學樓。
「嘖!」被指責的人只發出一個單音,看他一眼又轉過頭去,聽而不聞。
「你——」宗像禮司又再開口,一開口就被迎臉而來、燃燒著的像皮擦打斷,他隨手拿起尺子擋掉,隱約還能看見,尺子泛著青藍色的光。
「青色的,滾遠點!」他們的樑子似乎是這時候結下的。也許,他們是打從骨子裡討厭對方。
「喂!青色的,功課給我!」頂著一頭鳥巢般的紅色頭髮,衣服扣子扣錯一半、沒扣一半,他毫不客氣的搶過鄰座手中的本子,然後把本子上的名字改了,之後才悠悠然的補上一句沒意思的話。
被搶的只在被搶時掙扎了一下,倒是沒有發怒,看見對方的動作,他倒是一臉不介意,只是從書包裡拿出另一本,迅速的把習題寫一寫,便把旁邊的一同交給老師。他看了一下本子上的名字,才第一次知道,旁邊的那人叫作周防尊。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狂妄。
「我不會謝你的,青色的。」語氣還是那麼囂張。
「我叫作宗像禮司。」他微微一笑,說。
「管你的!」
也許他們之間,有那麼微小的一點友情。
「聽說你進了scepter 4。」這是,他第一次發起話題。
宗像推了推眼鏡,饒有趣味的說:「這是自初二跟你同班以來,第一次聽你正常的說話。」
「青色的,別死。」他突然說道,然後不管老師的謾罵和快成形的怒氣,打開了旁邊的窗跳走了。
宗像揚起嘴角,心想:真是不坦率的人。
不過沒多久,他的嘴抿成一條線,輕輕的往心中嘆了口氣。這樣,以後就是真真正正的敵人。他彷彿能看見兵戎相接的情景,不禁想起見的第一天,那場小小的爭鬥,又輕輕笑了。
既敵亦友,有時還真矛盾。
「周防,收手吧。」樹林中,他這樣說。
「宗像,別攔我。」再也不相同的少年之聲,此時此刻,低沉富磁性的聲音正提醒著宗像一切已不再一樣的事實。
「把無辜的人牽涉進來的做法,我無法袖手旁觀。」他對自己一閃而過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只是要那個人。」他滿不在乎的說。
宗像禮司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在他控制下來以前,他已一個邁步把周防尊壓在身下,他感覺到,對方沒有反抗的意圖。
「你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有多不堪入目,你自己最清楚!」他罵道。「你是王,你有責任保護你的族人!可是你不可以其他人置於危險之中!」而且你沒有必要犧牲自己!他沒有把最後一句說出來,是基於理智,還是不想讓二人彷彿立於鋼線之中的關係失衡,大概,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一直都不是以王的身份在行動。」那人一反常態,輕輕的說。二人站了起來,他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那個自大的傢伙,看起來是那麼需要支持,需要人陪伴。
會不會......太遲?他心中冒出一個疑問。甚麼太遲?卻仍遲鈍地沒有感覺。
「周防。」他下意識地喊。那人停了下來。「不要死。」
周防尊揮了揮手。在宗像看不到的臉上,掛著罕見的微笑。
那不是當初我跟你說的嗎?青色的......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