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夏佐去了那座墓以候，大家便發現夏佐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沉默，表情也更加的冰冷。但這些都不是大家最擔心的地方。
因為在那之候，夏佐便常常順著窗外望著遠遠的地方，似乎在眺望著什麼，但他的眼神卻似乎再也没有靈魂，空洞得讓人難過，難過得想要流淚。
夏佐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他開始咳嗽，常常咳得痛苦的彎下腰，扭曲了表情。
法爾来看他時，一進門便見到他這样，非常驚愕。一向沉穩的烈火騎士頭一次失控得皺起眉頭大吼著質問他，質問他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不去找醫生。
夏佐固執的抿緊唇，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缓缓说∶“我没事。”
聽了這語調平淡的話，法爾竟不知怎麼回答，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夏佐，眼神錯愕∶“這樣還叫作没事？夏佐！現在不是逞强的時候，你這樣做尼奥他不會高興的！”
原本只是希望夏佐能有所觸動，没想夏佐卻偏過頭，表情冰冷，語氣有些微的惱怒道∶“我很好，你請回吧。”
送客的意思太明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法爾畢竟也是頭一次看到夏佐這樣固執，雖然氣憤，但他知道再勸也没有用。
夏佐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他根本不想治療。
知曉原因的法爾只能嘆口气，嘱咐了幾句便離去。
而夏佐在他離去候，又開始咳嗽，坐著的椅子，摇摇晃晃。
他捂嘴，難受得俯身。
他一生犯了兩次错。第一次，他害死了雷瑟的父母，所以他只想對他好點，再好點。
第二次，他没有赴友人的約。原本以为只是小事，但结局卻是，他們再也無法見面。
每次這樣想起，他的心裡便抽痛，悶的難過。
錯的越多，便錯的越離譜，錯的越無法挽回。
夏佐捂著臉，水順著指縫一滴滴落在木製的地板上。
他原本以為僅僅只是錯過了一个很小的約定，卻没想錯過了一次便錯過了一生。
什麼都錯過了。
夏佐知道，他負他。後來，夏佐常常作夢，反覆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境。
夏佐夢到他和尼奥小时候的事。
那时尼奥還没有現在的俊美，但金的耀眼的頭髮，藍的純淨的眼眸，再配上人畜無害的臉蛋，怎麼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可愛小孩子。
……只可惜“尼奥”這個名字和“可愛小孩子”的中間是不能畫等號的。畢竟你總沒有見過一個可愛的小孩子拿著劍把一堆人給打到直呼“饒命啊大爺”吧？
所以熟知尼奥性子的夏佐自然不會依著讓他胡来，而所谓的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很明顯的在他倆的身上，直到尼奥和夏佐成人了，這點也從未改變……
每每在這時夏佐便會醒来，醒了一看天色還沉著便翻身想繼續睡，卻翻来覆去一直無法入夢。
夏佐便會回想夢境，想到尼奥的荒唐事，想著想著會突然笑出聲来，笑得很開心，笑著笑著卻又想到尼奥已經不在了，便笑的咳嗽，哽住喉嚨發出嗚咽的聲音，枕巾被水浸得濕潤。
夏佐覺得自己已經瘋了。連他摯愛的學生也紅著眼眶抓住他的肩膀，怒吼著求老師清醒點。
但已經不可能了。
由於長期的勞累，再加上尼奥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夏佐再也撑不過去了。
再過一個月就要入冬了，而這可能是他最候的日子。
明知如此，夏佐卻異常的冷静，只是向艾勒交待了一些後事。
艾勒聽著夏佐的話，表情簡直像要哭出来一樣，但夏佐只是淡淡的笑，讓他看開點。
他淡淡的笑著說，他活不長了。再後來天氣越来越冷了，夏佐的頭髮已經白了，有些枯澀的泛不出光澤。
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於是在下雪的第二天，他懷裡揣著玫瑰，走出了守了大半輩子的屋子。
玫瑰是拜託教皇利用魔法來維持美麗的，鮮紅欲滴，近乎血色。
夏佐的體力大不如從前，走幾步就會覺得頭暈，但他扔吃力的拖著披風，一步一步蹣跚在雪地裡。天氣很冷，夏佐的嘴唇凍得發紫，每吸進一口凉氣都會止不住的難受。
但他不在乎。他只是想去見一個人。
於是，他又來到了那座墓前。
這一次，他幾乎是踉蹌的跪倒在那座墓前。披風的下擺早已在穿過森林時被雪地的荊棘劃得支離破碎，一向威嚴的審判騎士在這一刻竟說不出的滄桑與狼狽。
他扶在石碑上，喘息著說道。
“很久不見了，尼奥……那麼黑那麼難過，你不覺得冷嗎？”
每次想到那個約定，就止不住的全身冰凉發抖。
一想到尼奥，就禁不住想要落淚。
夏佐用力的抓住石碑，指節發白。他輕輕的说。
“其時我很想你……”
我想你。
自從你離開之候，無時無刻，都在憶。你的笑，你的言。
每每夢中醒来，都在笑，笑著笑著卻發現你已經不在了。
那時你為什麼不大笑著出現，告訴我你只是在胡鬧，你只是在開玩笑呢……尼奥?
夏佐沉默著抓牢石碑，缓缓的站起来。
突然想到玫瑰還在懷裡，没有放在墓碑前。
那是尼奥最爱的花。
夏佐剛想放下去，卻在這時看到了一個人從樹後缓缓走出。
他驚訝的瞪大了眼∶“……你！”
尼奥只是笑笑，说∶“夏佐。”
簡單的一句稱呼。
“尼奥……”夏佐輕聲道，“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任性！”不等對方言與，夏佐便大吼。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擔心你！你為什麼随随便便的就……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對不起，夏佐，我……”尼奥的表情很著急，他跨上一步，似乎想要解釋。
夏佐卻打斷他∶“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然候，他笑了。
夏佐不是笨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这是假的，不過是幻影。他相信尼奥不敢拿生死來和他開玩笑。
所以只能有一種解釋……
很多人都说，人死之前會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
夏佐知道自己已經快死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其實是我才對。”
是我的錯。
我違了約。
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讓你遺憾的死去。
所以……
夏佐終於向前，向著虛無的幻影張開了雙臂，缓缓收緊。
彷彿要擁抱，手臂摟住了空氣，冰凉的，没有溫度。
夏佐卻笑了。
他最候看著逐渐消失的那個身影，那張熟悉的面容，閉上眼，輕聲說道。
“對不起，尼奥，原諒我……”
後来，在大陸上，有著這樣一個傳說。
人們每提到這個傳說，便會訝異到。
---審判騎士也會流淚。
無數的人這麼說。
那個傳說裡，那个冬天裡，審判騎士倒在太陽騎士的墳前，一滴淚被定格在審判騎士的臉上。
那個傳說裡，審判騎士的頭髮融入雪中，白得近乎刺眼。
據說，審判騎士的身邊，散落的玫瑰花瓣落在雪裡，像極了火焰，也像極了夜鶯绝啼时，啼叫的血。
一切都再也無法真實。
END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2-10-16 19:1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