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遺境

顏冰芸

  落月遺境 楔子

  神族將軍雷恩滿身血污的衝進來，快步至王座前，向閉目的銀髮男子匆匆行了一禮，急道：「陛下，魔族大軍正在往此前進的路上。異界之王放話，要在息天門前與您一戰。」
　　
  此刻，就連平時如此穩重的他，聲音也不禁微微發顫。
　　
  息天門，連結人界和天界的大門。息天門失守，意謂著天界即將淪陷。
　　
  艾瑟蘭德維持端正坐姿，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本就眉頭深鎖的臉更沉了下去，他平靜地問：「我兄弟呢？」
　　
  「安奈利迦大人......」雷恩噎了一下：「與毒龍格屢格斯同歸於盡。」
　　
  艾瑟蘭德怔了怔，道：「其他人呢？」
　　
  「全數陣亡。」
　　
  天界之王陷入沈默，腦海裡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艾瑟？」一旁清麗的女子擔憂地問道。
　　
  「傳令下去，準備應戰魔族。」良久，艾瑟蘭德終於下了決定。
　　
  「是。」雷恩臉色蒼白的一答，轉身步出了大殿。
　　
  賽拉望著面色凝重的艾瑟蘭德，美麗的雙眼滿是憂愁。
　　
  賽拉：「為什麼？你明知道自己還在那個階段......」
　　
  「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艾瑟蘭德仰望著夜空。不知從何時起，一切早已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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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萬小心。」決戰前，天后賽拉在息天門下低聲道。
　　
  「妳也是。」艾瑟蘭德看著愛侶，明白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這樣注視著對方。
　　
  接下來，就是一陣混亂廝殺，在血紅色的雨中，什麼都分不清楚。
　　
  艾瑟蘭德的心在此刻麻木不堪，他彷彿成了機器，手起刀落，只為收割生命。
　　
  如果此刻他猛然驚醒，或許會無法置信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不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是。
　　
  他不喜歡戰爭，不喜歡血，不喜歡現在這個位子。被推舉為眾神之首，也不過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力量。
　　
  眾神沒有父母，沒有人教他們用何種心態面對世界，他們誕生自虛無，也只學習自自我，用自身認為的信念為目標。也因此造就了現在的天界之王艾瑟蘭德和異界之王那薩托斯。

  有一種情緒，埋在艾瑟蘭德心裡已經很久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想法，說不上來。賽拉說那種感覺很危險，會讓他拋下所有人，要他捨棄掉。

  但他不這麼認為，他想跟隨那股感覺，去哪裡都好，只要能逃離這個牢籠。或許跟了過去，他便有機會體會真正的快樂。

  他沒離開過天界，倒是時常透過鏡子眺望人間。看到那些渺小的人類，他覺得新奇又羨慕，他幻想著：如果我能成為人類就好了，哪怕當個無名小卒，也好過活得沒有自我。

  現在不行！艾瑟蘭德把再度浮現的想法壓下去。
　　
  此刻爆發戰爭的時機非常不好，他正值衰弱期，這次還特別嚴重，不然也不會一直拖到現在才親自上陣。
　　
  當神魔兩力相撞，巨大的衝擊力爆發出來。塵土落地後，紅色的血從艾瑟蘭德的額上流下，那薩托斯更是整個人被轟飛了出去。
　　
  那薩托斯抹掉嘴角的血，笑意不減，道：「果然，就算是在衰弱期還是打不贏你。」
　　
  艾瑟蘭德無動於衷，說：「你不該挑起這場戰爭的。」
　　
  那薩托斯笑著爬起來，手上拿著一顆紫黑色的琉璃珠。
　　
  隨著那薩托斯唸著咒文，琉璃珠最後的光澤也淡去，變成完全的漆黑。
　　
  「哦哦，出來了！那薩托斯陛下萬歲！」
　　
  「早該放出來了，省得我們死那麼多人。」
　　
  「什麼？」，聽到魔族士兵們的歡呼，艾瑟蘭德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天界之王，你還不知道吧？」面前的那薩托斯咯咯笑著。
　　
  艾瑟蘭德銳利的冰藍色眼睛瞪著他。
　　
  那薩托斯：「自神魔兩族分裂，英明的艾瑟蘭德領著神族不斷往前進。看向未來的你們，可曾回過神，探究一切的始源？」
　　
  艾瑟蘭德不發一語，等著他說下去。
　　
  那薩托斯又說：「可是魔族就不同了，我們雖然停在原地，卻更懂得追尋，追尋過往的記憶，在我們之前，更有力量的存在！」
　　
  一股強烈的氣息襲來，非魔，也非神，還帶有一股腐爛之氣。
　　
  「可惜，我們最多也只能恢復到這樣，沒辦法，時間不夠。不過也夠你們頭疼了。哈哈哈，艾瑟蘭德，記著吧，有時候重要的不是未來，而是過去。」那薩托斯說著，一步一步往後退開，趁亂率領魔族撤離。
　　
  艾瑟蘭德根本無暇攔住他，遠古之龍已經展開殺戮了。口中噴出的龍炎焚燒大地，岩漿流淌過的地方傳來聲聲哀號。
　　
  縱然身軀仍有一半是枯骨，肉身也腐爛的不像話，神族士兵依然不是牠的對手，融化在那炙熱焰火中的亡魂不計其數。

  古龍綠色的血從爛肉中流出，滴在土地上，強烈的腐蝕性令土壤冒出陣陣白煙。龍尾的火焰是青藍色，那股氣味傳到艾瑟蘭德的鼻子裡臭到能令人窒息。
　　
  艾瑟蘭德往古龍的頸上射了一箭，如預料中的刺不過那堅硬的皮革，不過也成功引起了牠的注意。
　　
  古龍轉了過來，全黑的瞳仁有別於其他龍類。就像人一樣，龍的眼中充滿了笑意。
　　
  牠找到主帥是誰了。
　　
  艾瑟蘭德腳底下的土地開始迸裂，滾滾岩漿流出。艾瑟蘭德趕緊跳開，裂縫就追著他移動的地方追趕。
　　
  「陛下！」雷恩大喊。
　　
  「帶其他人離開這裡！」艾瑟蘭德吼回去。
　　
  他這一分心，帶著毒焰的龍尾迅速掃了過來，正當他以為自己要被烈火燒盡時，一陣乳白色的屏障把他震出危險範圍。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看到站在熾火中嬌小的身影，艾瑟蘭德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賽拉！」

  以神力聚集的屏障抵擋不了毒火的侵蝕，保護破裂，賽拉發出痛苦的尖叫。

  艾瑟蘭德想要衝過去，把她從煉獄中拖出來，卻因她一個眼神而止步。

  「活下去。」賽拉的眼中傳來訊息。

  艾瑟蘭德強忍著悲痛，緊閉著眼咬牙。

  他不能過去，不能自私。

  為了大義，他必須作出犧牲。

  遠古之龍追來，艾瑟蘭德被迫把注意力移開。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沒再回頭。

  古龍的身體堅不可摧，任何攻勢都奈何不了牠。

  神族快輸了，艾瑟蘭德知道，他甚至不敢想像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攔不住了嗎？要放棄了？

  艾瑟蘭德再次看向賽拉最後消失的地方，只覺得心灰意冷。

  縱然他再怎麼強大，終究只是一個人。更別說古龍甚至凌駕在他之上。

  龍尾正面擊中他，艾瑟蘭德飛出去，在一旁的白色柱子上撞出一道駭人裂縫。

  艾瑟蘭德覺得一陣頭昏眼花，炙熱的溫度還帶著一股噁心感。

  他身上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傷口冒著煙，除了紅色的血之外還流出少許青綠色的汁液。

  炎毒滲進去了。

  艾瑟蘭德開始冒汗，他體內的寒冰之氣抵擋不了這種可怕的毒素。

  劇毒蔓延的速度很快，不久，他開始咳出冒煙的血，眼睛的血管爆開，血從眼角流下來，通紅的眼睛所見之處也都是一片紅。

  再這樣下去瞎掉只是遲早的事，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的——他得在毒焰從內部燒死他之前結束這一切。

  所以他站起來，朝遠古之龍走去。

  安奈利迦就是這樣死的吧？知道結局後，選擇放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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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極寒白光後，只剩艾瑟蘭德獨自跪在戰場上，大地覆蓋了一層皚皚白雪。

  他驚愕地望著四周，望著這寸草不生的冰封世界，連屍骸都不曾留下。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做了什麼？

  遠古之龍？那薩托斯？雷恩？

  全都死了，是他殺的。

  不對，這不是他要的結果。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死了，他卻活了下來？

  艾瑟蘭德瞪大眼睛。他為了平息戰爭，選擇和古龍同歸於盡，卻因此毀滅了三界的萬物。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有多可怕。

  浴血奮戰到最後，卻只剩自己一個人。艾瑟蘭德恨透了自己。

  自他當上天界之王，他就以整個神族為重。犧牲了很多，他把自己囚禁在這裡，一切由他開端，誰料竟也由他終結。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走到這一步？」他茫然地問自己。

  「父親？」，這時，一個微小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艾瑟蘭德看向怯生生走過來的小女孩——奧麗克娜，他的親生女兒。因為擁有他的血脈，有著相近的力量，所以逃過一劫，就算她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朝她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得知女兒存活的消息，令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可以補救這一切，也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他把奧麗克娜體內的神力分成三份，利用兩股力量創造出了兩個孩子——赫爾烈克和冥芙，奧麗克娜的弟弟和妹妹。

  他將天界之王的位子讓給炎的赫爾烈克，冥神的職位給了暗的冥芙，月神的位子則繼續留給冰的奧麗克娜。

  小女孩困惑地望著那兩個所謂的「手足」，艾瑟蘭德對她笑了笑，眷戀地親吻她的額頭。

  他以自身的力量重塑了世間的萬物——神、魔、人類、大地。

  艾瑟蘭德的身影逐漸消失，變得越來越透明。

  「父親！」奧麗克娜大叫，伸手去抓他，卻撲了個空。

  他微笑著。

  為防止惡龍再度歸世，艾瑟蘭德僅剩的生命化為三件聖物。除非三件聖器聚集，並以他之血祭之，方才能打破封印。

  為了大義而生，為了大義而死。直至最後，艾瑟蘭德沒有放過自己。當萬物繼續生生不息，他已不復存在。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許他應該走開，就那麼自私一回。

  但這「或許」，依舊不是他真正的選擇。

  「形消神滅，事已成定局，我無力改變，留下的痕跡，至少證明我來過這個世界。」

顏冰芸

落月遺境 第一章

  艾瑟·阿釋里亞覺得今天真是他有生以來運氣最背的一天了。

  「這位女士，請您先冷靜一下吧，我相信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卡當斯先生和顏悅色地對著一位正大吼大叫的中年女人說道。

  「誤會！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還叫誤會！」她指著胖男孩腫脹的臉，隨即又把矛頭指向了艾瑟，「你你你這個大混蛋！看我不把你一撞告上法院！告到你傾家蕩產！一輩子牢飯吃不完......」

  艾瑟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這位太太，澄清一下，您兒子還真不是我打的。」雖然態度還是很無所謂。

  「閉嘴！」婦人非常沒禮貌的打斷他：「別以為長著一張帥臉就能為所欲為了，老娘照樣刮花它！」說著就要撲上來。
　　
  「女士，有話好說嘛！」卡當斯趕緊攔下她，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還抽空瞪了艾瑟一眼。
　　
  艾瑟卻一點也不在意，繼續悠閒的靠在椅背上，還翹著腳，心裡只在想：哦？原來妳也覺得我帥啊？
　　
  等到婦人終於願意離開，條件是圖書館必須負擔她兒子的醫藥費和心靈創傷補償，伊森·卡當斯才終於有空找那個全程都在看好戲的傢伙算帳。
　　
  艾瑟：「幹嘛呀？幹嘛這樣看著我？真不是我打的啦！」
　　
  冤枉啊，雖然他平常是看那傢伙不爽沒錯，但他可從來沒動過手。
　　
  卡當斯：「我先不管到底是誰打的，但至少別老是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嘛。」
　　
  艾瑟：「我的怎麼了？不虛偽的表現自己有錯嗎？」
　　
  卡當斯皺著眉頭：「你太......輕浮了，再這樣下去圖書館的名聲會變差的。」
　　
  艾瑟：「安啦安啦，該來的還是會來，不用擔心。」
　　
  他是沒在怕，這間歷史悠久的圖書館前身是個富商的大宅，至今都門庭若市，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
　　
  為什麼？因為看帥哥啦！
　　
  除了有很多珍貴的書籍之外，全鎮誰不知道這裡的圖書館員是個既年輕又英俊的帥哥一枚？而且還是那種古色古香的長髮帥哥，和古老的圖書館成一個調。
　　
  憑藉「哥就是帥」這點，艾瑟早就成了圖書館的活招牌。
　　
  「你的態度，喔天啊！你的態度！」斯文的卡當斯先生一談到「他的態度」，都變得不斯文了。
　　
  至此，艾瑟也板起臉認真的回答：「卡當斯先生，我自認並沒有做錯任何事，今天之事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讓他們親自回來道歉，並把錢還給你。至於我的態度輕浮，除非他們先主動對我表露不善，否則我斷然不會如此。很抱歉，我不是那種會退讓的人。」
　　
  「你......咳......」卡當斯先生又恢復了平靜：「好吧，我尊重你，但也替我想想吧，現在這個客人為尊的世界，可不單純的只看誰對誰錯。」他邊說邊走掉了。
　　
  艾瑟翻了翻白眼，吐出一口氣，開始工作。
　　
  他只是動了動手指，冰藍的光絲在指尖纏繞，從空氣中凝結出來的薄長冰塊們就像鏟子一樣鏟起一本又一本的還書，各自飛向不同方位去了。
　　
  他自己則抱起三本特別老舊的藏書，走向放置珍書的區域。
　　
  珍書區的書個個都是陳年老古董了，所以必需非常小心地對待，除非有特殊證件，否則絕不外借。
　　
  老實說，這就是他當初為什麼選擇來這裡工作的原因之一，要弄到所謂的證件實在太麻煩了。
　　
  「嘿，孩子。」
　
  一個半透明的老人飄在半空中，身上都是一個又一個滲血的彈孔，懷裡抱著一本中間貫穿一個洞的古書，看起來頗嚇人。
　
  艾瑟：「馬戴納博士。」
　
  阿爾佛列德·馬戴納：「剛才是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我還在睡覺呢。」
　　
  艾瑟一邊整理圖書一邊隨口道：“沒什麼，來了一個瘋婆子而已。”
　　
  馬戴納：「怎麼回事？」
　　
  艾瑟：「喔，她指控我把她兒子的臉打的更腫了。」
　　
  馬戴納博士睜大雙眼：「喔，天啊，孩子，太誇張了啦！不會真的是你吧？」
　　
  艾瑟：「不是，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他還能站得起來去告狀。」
　　
  馬戴納點點頭，同意道：「也是。那伊森·卡當斯呢？他有說要開除你嗎？」
　　
  艾瑟：「不會的，我又沒犯什麼錯，況且我的工作表現一向都很良好。」除非有人來招惹他。
　　
  馬戴納問：「奇怪了，你跟他有什麼過結嗎？他幹嘛誣賴你？」
　　
  艾瑟聳肩，道：「我哪知道，或許又是因為他看我不順眼吧。」
　　
  這種事還挺常發生的，只是都被艾瑟私底下解決掉了。不過被誣賴打人還是頭一次，畢竟很少有人會把自己打成豬頭，只為了陷害別人吧？這太瞎了。
　　
  艾瑟：「博士，你到底還要留在這裡多久？」
　　
  馬戴納再次抱緊懷裡的書，答：「留到確認我的書安全了。」
　　
  那就是永遠不走了。艾瑟扭頭繼續工作。
　　
  死人終是要去冥界，不管執念再深，最後都必需放下，就像他不可能永遠在這裡替他擋掉每一個冥界使者一樣。
　　
  這位博士生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研究而死，從他寧願自己被射成蜂窩，也不願讓書受損的情形來看，可以想見他愛那本書的程度。
　　
  馬戴納：「那滑溜溜的傢伙去哪了？」
　　
  艾瑟：「伊瑟嗎？我把他送回家了，免得那瘋婆子看到後又要發作。」
　　
  馬戴納：「艾瑟？」
　　
  艾瑟：「嗯？」
　　
  馬戴納：「你是什麼東西？」
　　
  艾瑟：「是人唄。」
　　
  馬戴納：「才怪，哪有像你那麼稀奇古怪的人類？」
　　
  艾瑟：「那就是神囉。」
　　
  馬戴納不甘心的瞪著艾瑟走開的背影。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查出來的，他會發揮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科學家精神。
　　
  艾瑟慢悠悠的走回位子上，看了一下牆上時間，嗯，距離開門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真是的，今天的騷動害他一大早就被卡當斯先生挖起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正當他想繼續補眠的時候，「砰！」地一聲，明顯是有人踹開了大門。
　　
  啊咧，現在是怎樣？
　　
  艾瑟爬起來，撐著頭慵懶地看著走進來的三人。
　　
  三個女生，其中一個三十幾歲，一個二十出頭，最小的不超過十八。
　　
  「小姐，我們還沒開門呢。」艾瑟說。
　　
  她們看到他也明顯怔了一下，好像沒料到這麼早就有人來了。
　　
  最長的女人有著一頭燦金色長髮，用髮圈綁成馬尾——姑且稱她為領隊吧，她朝他點了一下頭，充當是打招呼，領著其他兩人，掉頭就往旁走。
　　
  艾瑟嘆了口氣，看來老天今天是不想讓他睡飽了。他打著哈欠，跟在她們身後，等著看她們要幹嘛。
　　
  只見年紀最輕的女孩瞄了他一眼，小聲說了幾句，卻因為領隊朝她使了個眼神而停下。
　　
  他看著她們一路往珍書區走去，心裡略感不好，她們該不會是來找馬戴納那老頭的吧？
　　
  可是不像啊，她們三個都是人類，又不是冥界使者。
　　
  進入那個區塊前，她們每個人都拿出了武器。艾瑟特別注意到那個拿著一把黑色左輪手槍二十歲黑髮女子。
　　
  沒有為什麼，存粹就是因爲和其他兩人的傳統刀劍相比，非常之現代化。
　　
  到了艾瑟剛才和馬戴納博士交談的地方，他稍稍看了一下，沒有那老頭的蹤影。
　　
  帶頭的女人停住腳步，看了某個智慧型裝置一眼，奇怪道：「應該是在這裡沒錯的啊，奇怪。」
　　
  這裡？
　　
  艾瑟四周看了一下，什麼都沒發現。照理說若有什麼，他剛才就應該要看到了。
　　
  可是他又覺得不對勁，因為他確實有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息。
　　
  他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地板。
　　
  在下面嗎？
　　
  他開始有點後悔輕易讓她們進來了。
　　
  要是真的打起來，那損壞的賠償誰要負責？總不可能是卡當斯先生自己吧？他也不妄想這三個人會善後。
　　
  他瞇眼瞪著地底下的傢伙：你最好不要給我破磁磚而出，要不然我絕對跟你沒完！
　　
  才剛這樣想著，地板就開始震動。
　　
  沒多久，一隻蟾蜍似的巨型生物就跳了出來，撞到好幾排書櫃，在地上挖了個大洞。
　　
  「......」
　　
  靠！
　　
  年紀最長的領隊反應最快，一把飛刀就這麼擲出，剛好砍在蟾蜍的長腿上，就差一點直接斷腿。
　　
  綠油油的蟾蜍發出難聽的哎叫，跳來跳去的同時，撞倒更多的東西，櫃子都散架了。
　　
  艾瑟的心在抽痛。
　　
  持槍的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本意是怕他嚇傻，打算叫他離遠點。但用不著她的提醒，艾瑟早就識相地退到牆邊，而且絲毫驚嚇的表情都沒有。
　　
  除了有些懊惱外，他跟剛才實在沒差多少。
　　
  如卡當斯所說，就是個看戲的。
　　
  見如此，女子也無暇再理他，開始開槍打蟾蜍。
　　
  有趣的是，她那把左輪手槍打出來的東西，並不是一般的子彈，而是一顆顆晶瑩透亮的東西。
　　
  若在看的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那竟也不是固體，而是液態的水——高速，且具有殺傷力的液態水。
　　
  話雖如此，但艾瑟發現，比起普通子彈的速度，似乎還是慢了那麼一點。慢了一點，就變鈍了。
　　
  透明的子彈打在蟾蜍身上，留下深紅的孔洞。牠更憤怒了，斷了腿還還不忘繼續跳，一面張嘴吐出三公尺長的舌頭，就朝著開槍的人襲來。
　　
  女子閃身避過，大舌頭撲了空，直接撞上後方的大理石牆面，牆上凹陷一個大洞。
　　
  而且細看舌上的唾液，碰到牆上竟像強酸般冒著煙。
　　
  噁，好險好險。
        
  只是，艾瑟看戲的閒情無法持續太久了。
        
  手槍再次打出子彈，縱然依舊俐落準確，可再怎麼低智商的動物被打過一次也知道要閃，有那麼幾發就擊中了窗邊的精美雕花。
　　
  卡當斯先生說過，那全都是知名藝術家的創作，全是古董了。想著想著，他整張臉都黑了。
　　
  艾瑟覺得，他被開除的機率，從原本的百分之零，又大幅上升了百分之兩萬，隨著蟾蜍的跳耀，還在直線上升。
　　
  該死！好好一座圖書館，沒事搞得像博物館幹什麼？
　　
  神色複雜的看著整室血污，再看了看幾乎成一坨爛肉，還在繼續跳的蟾蜍。這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頑強，根本是活屍等級的吧？
　　
  牠不痛苦，旁人看著倒是挺痛苦的。
　　
  艾瑟在身後凝了一股寒氣在掌中，想著這一擊冰刃切過去，直接把怪物切成兩半，牠會不會就此停下，乖乖當屍體？
　　
  可牠如果沒死怎麼半？那豈不是變兩隻？再者，他也沒想讓人知道他有這種奇怪的能力，可三人組那裡，似乎打得有些吃力。
　　
  哎呀，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啊？
　　
  話說剛才那個女生射了那麼多水子彈到蟾蜍體內，若她能控制那些水的話，讓牠從內部爆裂也不無可能，但看樣子，她是還沒有那個能力。
　　
  艾瑟突然醒悟過來，直罵自己的愚鈍。
　　
  要說讓蟾蜍分屍，他自己來就行了，反正牠那副身體早就是搖搖欲墜的樣，只要控制一下力道，基本上沒人看得出來。
　　
  撤了寒氣，他改為專注在流動於蟾蜍體內的血水上，抓住那條線，快速出擊。
　　
  眨眼間，蟾蜍開始已經肢解，東掉一隻腿，西掉一顆頭，模樣是說不出的令人作噁。
        
  幸好，牠沒有繼續跳下去。
　　
  整個場面混亂，彷彿有人拿著血漿亂噴亂灑，連天花板都沒放過，四處血跡斑斑，堪比殺人現場。
　
  艾瑟只得陰鬱地望著三人：「有人要幫我叫清潔隊嗎？」

顏冰芸

第二章

  艾瑟其實一直都沒有生氣，哪怕他已經瀕臨可能丟掉工作的危機，他也還是一臉老神在在。

  可是在她們讓他發出第一聲哎叫的時候，他就決定跟她們鬥到底。

  「哎呀！」他捂著肩膀和肚子倒退數步，單膝跪了下去。

  他抬頭瞪著三人組，三個打一個，不公平啦！

  好吧，其實沒有很痛，但裝裝樣子總還是要做的。

  女子愣愣地看了他的反應，再看向手拿著的黑色匕首，顯然十分地訝異。

  艾瑟看到那兇器，「......」妳剛剛該不會拿那個戳我吧？他仔細的摸了摸肩上，還好還好，沒有開出一個大洞。不過他很驚訝，居然還有種沁涼的感覺，就像吞了一顆提神的神藥，說實在，還挺舒服的，他現在覺得力量充沛得就像溢出來的電池。

  「你怎麼......？」金髮領隊也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什麼怎麼？」艾瑟一臉困惑，這回真不是他在裝，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她們希望他會有什麼反應。

  妳期望一個才剛得知自己差點死於非命的人有什麼反應？

  「現在怎麼辦？」年紀最小的少女問。
  
   「蟾蜍還沒抓完，不能回去的。」黑髮女子提醒。

  領隊沉吟許久，黑髮女子見她還在思考，想也不想，便直直朝艾瑟走過來。
         
  艾瑟看她走近，又看她手握得青筋微起，當即一個向後跳，剛好閃過一顆猛烈的拳頭，順便順手揮開了她。
         
  「哎呀呀，還打啊！剛才踹我一腳還不夠嗎！」艾瑟大叫，剛才被她踹在肚子上那一腳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還是差點讓他把昨天的晚餐吐出來。
        
  這攻擊猝不及防，領隊反應過來後輕聲斥責：「艾麗！」
         
  名叫艾麗的女子聳肩，回答：「抱歉，我只是認為這樣比較容易一點。」但她眼中卻沒有絲毫歉意。
         
  這就是艾瑟討厭這種組織的原因，不管是誰，只要加入了他們，都會被同化，對除了自己方以外的任何人冰冷淡漠。不帶感情行事的結果，就是太過果斷的悲劇。
　　
  真的，他寧願那些人死在外頭，也不贊同他們加入這種邪教般的團體。
　　
  說時遲那時快，那名年紀最小的少女像木棒一樣「咚！」地倒下，一點猶豫也沒有。
　　
  領隊：「......」
　　
  艾瑟：「......？」
　　
  「莉莉？」艾麗喚道。
　　
  然而，莉莉只是像爛泥一樣癱在那裡。
　　
  哇，撞那麼大力，她的鼻樑會不會撞斷啊？艾瑟心想。
　　
艾麗把她翻過來，拉起手臂亮出上面細細的一道紅色割痕。艾麗無言地望向自己手上的黑色匕首。
　　
  現在艾瑟才發現，該是匕首最鋒利的那端，竟然斷了一小截。這樣還可以割傷人，真是銳利啊可不是？
　　
  原來剛才艾瑟揮開艾麗的時候，她手一個向右擺，也忘了自己還拿著利器，當然也沒有即時收手。
　　
  不過幾秒鐘，莉莉又自己做起來，只是一臉茫然。
　　
  「莉莉，妳沒事吧？」艾麗焦急地問。
　　
  「嗯？姐，我沒怎麼會在這裡？」莉莉一臉疑惑的望著艾麗。
　　
  「天啊。」領隊喃喃道。
　　
  嗯？
　　
  艾瑟略感吃驚，怎麼輕輕劃一下就失憶了？
　　
  艾麗充滿愧疚又尷尬地望著領隊：「呃，現在呢？」
　　
  領隊也很無奈，回答：「先處理正事。」
　　
  艾麗小聲說了句：「抱歉。」
　　
  領隊搖搖頭，換上燦爛的笑容向艾瑟走過來，道：「我替她剛才失禮的行為深感抱歉，先生，我們是......」
　　
  「等下等下。」艾瑟直接打斷她，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
　　
  結過自己是錯怪艾麗了，至少她還是表明的不把你當一回事，總好過這女人表裡不一的笑。
　　
  艾瑟：「別跟我說妳們是什麼政府的鬼組織了，我不吃這套，我知道妳們是誰，好嗎？」
　　
  「啊......」金髮女人有些驚訝又有些半信半疑，卻仍舊微笑，道：「那請先生跟我們走吧。」
　　
  艾麗明顯疑惑了一下，卻還是是什麼都沒問。雖然不知前輩葫蘆裡賣什麼藥，仍舊非常信任她。
　　
  艾瑟低頭思索。他知道就算他拒絕了，也肯定會被無視，但這不是他擔心的點。他真正想弄懂的，是那把黑色匕首的來歷。
　　
  剛才艾麗攻擊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在那東西上頭，隱約感覺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那是一種他遺忘已久的氣息，記不起，卻又熟悉無比，埋藏在記憶最深的某處。
　　
  忘記東西這種事，對艾瑟來說，可是反常的可怕。
　　
  莉莉之所以會突然記憶喪失，定也和匕首脫不了干係。
　　
  但是若跟去，搞不好又會遇上故人，到時還會更麻煩。
　　
  最後他決定賭一把，遇見就遇見吧，神族哪有那麼多時間出來管人界？對吧？
　　
  跟去看看有什麼有趣的事會發生也行，順便觀察一下邪教組織的運作系統。何況說好要跟她們鬥到底的，怎可半途而廢？
　　
  啊，他好多年沒有練練身手了，都快退化得跟這些泛黃的舊書一樣了。
　　
  不過他還是想整整她們：“要我去可以啊，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金髮女人：「什麼條件？」
　　
  艾瑟：「一，我要先去接我兄弟。二，......」
　　
  艾麗：「嗯？」
　　
  艾瑟：「我要妳們把這裡恢復原狀。」他指指這滿室殘疾。
　　
  領隊看了一眼，道：「錢沒問題。」
　　
  艾瑟搖頭：「不是錢，我要今天就修好。」
　　
  廢話，休想敷衍我。艾瑟心想。
　　
  這差事可不簡單，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施展修復咒的，除非天生是修復法系或後天學習，像水系就是。由於學起來太難，天生的又佔絕大多數，哦，有人就是啊。他雀躍的看著她。
　　
  艾麗噎了一下，斷然拒絕：「才不要，想都別想！」
　　
  她的水系魔法根本還沒修煉完成，而且你知道這麼大面積要消耗多大的力氣嗎！
　　
  艾瑟挑起眉毛，表示根本不把她的抱怨放在眼裡，接著又說：「下午前弄完。」
　　
  「......」
　　
  「這根本不可能吧？」艾麗忍不住抱怨。
　　
  艾瑟：「不可能也要可能，欸，被老闆發現我就倒大楣了，妳們也要負責任的吧？當然，如果妳要養我一輩子我也是沒意見啦。」
　　
  領隊的很是為難，不過還是道：「我們......盡量。」她歉疚地看了艾麗一眼。能怎麼辦？畢竟還是她們理虧在先。
　　
  艾麗忿忿不平地瞪著眼前的男人。誰要養你一輩子，鬼才養你一輩子！
　　
  艾瑟人畜無害地笑著。誰叫妳要踹我呢？
　　
  接下來，艾麗照著艾瑟提供的照片，開始艱難地重現幾千年前的雕飾和清洗血跡。艾琳的技巧明顯生疏，不斷地修了又改，改了又修，一頭火越冒越旺。
　　
  艾瑟在一旁看得有趣，這女人的怒火還真有意思。
　　
  艾瑟在修東西這點上其實是故意刁難了些，水系與其說是修復物品倒是更偏向治療生物體，畢竟木材和磚塊又不是水做的，效果自然打折扣。
　　
  本來莉莉也是水系，應該要和姐姐一起幫忙的，但她才剛失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能力又比艾麗差，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金髮領隊叫卡翠娜，這東西不是她擅長的範圍，當然除了給建議，也只能在旁邊看囉。
　　
  期間，艾瑟仔仔細細地將三人都打量了一遍。
　　
  卡翠娜就是標準的金髮碧眼美女，還有一顆聰明的腦袋。
　　
  莉莉，很普通的十七歲少女，眼睛和頭髮都是極淺的棕色，活潑又有點傻。
　　
  艾麗就和妹妹有所不同了，事實上，兩姐妹除了鼻子，長得一點也不像。一個偏淺色系，一個黑白分明。
　　
  艾麗的頭髮黑溜溜的，眸色也是黑得徹底，皮膚卻白裡透紅。她有很深的雙眼皮，而且，哇哦，那雙眼睛大得出奇，深邃清麗。
　　
艾麗的長相屬於耐看型，第一次看只是普通的清秀，沒有太突出的特點，但只要看得多次了，就會愈看愈美，給人一種意外的驚喜。
　　
  終於，等圖書館修繕完畢，艾麗也差不多累成一條狗了。艾瑟四處看了一下，評價道：「還不錯，但還可以再更好一點。」
　　
  艾麗怒瞪過去。
　　
  「我們可以去接伊瑟了！」他開心地宣佈。
　　
  「你住哪裡？」卡翠娜問。
　　
  艾瑟講出一個比陌生還陌生的地址。
　　
  卡翠娜查了地址，皺眉：「唔，很遠，你有車嗎？」
　　
  「沒啊。」
　　
  「那你平時怎麼來上班？」她奇怪道。
　　
  艾瑟：「捷運唄。」
　　
  卡翠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位仁兄，搭捷運至少一個半小時耶！還有，一個人怎麼會找個離住處這麼遠的工作？
　　
  艾瑟不以為然，他不過是在那裡的捷運站和這裡的捷運站廁所裡都畫上了隱形陣法，然後再每天早上從廁所走出來罷了。不過，這勉強也算是「捷運」吧，反正他又沒說「搭」這個字眼。
　　
  「那妳們呢？妳們怎麼過來的？」艾瑟反問。
　　
  卡翠娜回答：「陣法。」
　　
  「哦⋯⋯，那妳們等我一下。」
　　
  幾分鐘後，艾瑟指間轉著一串鑰匙，悠哉地從樓上走下來。
　　
  卡翠娜：「你去哪了？」
　　
  「找我老闆請假啊，順便借了他的車。」艾瑟邪笑著。
　　
  卡翠娜望著他，越發地覺得他比魔族還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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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艾瑟給的地址，那真的算是一個極偏僻的地方，再過去就是荒郊野外了。公寓也是老舊的可以，水泥都開始剝落了。
　　
  「給我二十分鐘。」艾瑟對車裡的其他三人說。
　　
  走到二樓，一個老頭子剛好從鐵門裡走出來，這個人就是艾瑟的房東。
　　
  「哦？阿釋里亞先生，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看到他，老人顯得有些驚訝。
　　
  艾瑟：「我是回來拿東西的，要出一趟遠門。」
　　
  「那需要我幫你照顧伊瑟嗎？」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就是回來接他的。」
　　
  「嗯？你要帶牠一起去啊？那小心啊，很多人看到蛇都會排斥的。」尤其是那條蛇那麼大隻。
　　
  老房東叮囑完，便往樓下走了。
　　
  一打開門，艾瑟瞬間往前一抓，正好抓住——或擋住？他實在太粗了——一條朝他面門直直襲來的巨型黑色物體。
　　
  黑乎乎地，腹部有一些白色條紋——那是一條蛇，有五公尺多那麼長，黑溜溜的眼珠子瞪視著他。
　　
  「歡迎回來。」蛇吐著蛇信說，聲音還有些空靈。
　　
  「你又失手了。」艾瑟瞇起眼睛。
　　
  伊瑟冷哼一聲，道：「算你幸運。」
　　
  艾瑟：「哈哈。」
　　
  伊瑟：「你今天幹嘛那麼早回來？卡當斯終於開除你了？」
　　
  艾瑟：「想開除我？早八百年了。」
　　
  「聽說你把一個胖小子打成了豬頭？」伊瑟用蛇類的方式笑著。
　　
  「臥槽，到底為什麼要說是我啊？」太冤了，實在太冤了。
　　
  「算了，別管了，」艾瑟說：「去收你自己的東西。」
　　
  伊瑟：「你還沒告訴我為啥現在就回來了。」
　　
  艾瑟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以及自己對那把黑色匕首的興趣。
　　
  「你確定不是因為想泡妞？」伊瑟調侃道。
　　
  艾瑟反駁：「你才滿腦子齷蹉的想法。」
　　
  伊瑟：「不管怎樣，這個計畫太冒險了，你不能保證沒有人會認出你。」
　　
  艾瑟：「但我也不可能放著不管，她們不明白，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控制的力量。」他指的當然是寄宿於那匕首上的東西。
　　
  伊瑟：「魔族嗎？」
　　
  艾瑟：「應該不是，比較像古神。還有，你等下不能再說話了。」
　　
  伊瑟感到困惑：「為什麼？」
　　
  「從現在起我要裝成一般人類，而你......」他笑得不懷好意：「就是條普通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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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麗：「他回來了。」
　　
  卡翠娜：「挺快的啊。」，可是當她看到一旁跟在地上爬行的黑色生物時，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光是這個動作看起來就不普通了好嗎？」伊瑟小聲抱怨。
　　
  「為什麼？我們以前不也都是這樣出門的嗎？難道你寧願待在箱子裡？」他故作奇怪。艾瑟是沒有寵物蛇的籠子的，除非伊瑟願意悶死在行李箱中。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好嗎。」伊瑟咕噥。
　　
  車內的三人圓睜著眼看著這一幕。
　　
  有人把蟒蛇掛在脖頸上那是見怪不怪，可還沒見過放任又黑又粗的毒蛇在地上爬的。重點是，牠還很乖巧的跟著走。
　　
  艾瑟打開後座車門，伊瑟龐大的身體要完全進入車裡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所以他大概等了幾秒鐘，接著自己才跟著滑進座位。
　　
  「你兄弟呢？怎麼變一條蛇了？」卡翠娜不解地問。
　　
  「就他啊。」艾瑟指著在中間座位乖乖盤成一圈的黑蛇。
　　
  「那是......眼鏡蛇嗎？」還處在失憶狀態的莉莉新奇的看著。
　　
  「眼鏡王蛇。」他糾正。
　　
  「哇！」她發出一聲驚嘆。
　　
  反觀同在後座的艾麗就有些坐不住了。那劇毒之蛇可就在她旁邊，不斷吐著鮮紅的蛇信，她可從來沒親眼見過這麼大一隻蛇。
　　
  而且，為什麼牠還一直盯著自己？
　　
  艾瑟注意到自家兄弟毫不掩飾那色瞇瞇的目光，也不客氣的一巴打在了蛇頭上。
　　
  怎麼？普通蛇就了不起啦？風度都可以拋沒啦？自己還沒這特權呢。
　　
  艾麗一愣一愣地看著黑蛇的頭像彈簧一樣隨著他的手往下壓又彈回來，還轉過頭去對主人發出惱怒的嘶聲，不禁驚險地問：「牠有毒嗎？」
　　
  卡翠娜先開口了：「應該是沒有的，通常當寵物的眼鏡王蛇都會去除毒腺。」
　　
  可是艾瑟搖頭，他說：「有毒，天然的。」
　　
  有毒！還天然的！
　　
  放出來這樣亂跑真的好嗎，大哥......
　　
  下一秒，艾瑟還把蛇給拎了起來，放到他的腿上。

  「......」
　　
  不是說毒蛇勿上手、毒蛇勿上手、毒蛇勿上手嗎！

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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