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卷之五
澳洲的詳細地圖正分階段輸送到協會總部軍師的手裡。
探測器-X3只能夠大致上地確定世界各地的異樣,但要說到詳細到連一隻貓是否正常的細微程度,那就只有蛛騎做得到。所以,她手中的這份據說只有完結版五成的地圖其實可以說是分詳盡,清楚地標明所有超過一定指標的可致命生物和非生物,並且經由這種既不是魔法也不是術法、甚至從超能力角度來說也不太能夠在歸類的能量進行地圖繪製和探測,能夠被敵人發現的機率並不高;這是綜合了蛛騎這麼多年來的經歷和任務回饋才做出來的結論,所以軍師對她很放心,並且已經開始就著這個五成完成度的地圖開始安排攻略。
協會內的世界地圖幾乎每兩個月就會更新一次——沒辦法,蛛騎只有一個,馬不停蹄地巡迴世界去記錄地圖也只能夠維持這樣頻率的更新,已經算頻密的更新了——但是兩個月之前,澳洲的地圖並沒有眼前的這麼複雜……尤其那一個個用紅色標記出危險信號的地點,這都是災難發生之前所沒有的。
「無神」這次是紮根在那不走了?為什麼?
是因為,已經來到了最後的時刻,所以他也不想要躲避了?
「先吃點東西吧,之後再繼續工作。」穆遷影把她推到了一旁的小桌子旁,上面已經擺好了簡單的餐點,都是糖份很高的食物。
看著軍師開始用餐,穆遷影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為她施展光明治療術,希望這些光明的能量能夠舒緩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緊繃和疲憊。
如今遊戲裡的大部份祭司玩家都被編入武裝部隊的後援救護隊裡頭,不管是群體治療師還是單體治療師都十分被看重,而這也是這場災難中死亡人數沒有預料中這麼高的原因之一。
就在這時,軍師的湯匙掉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他,面上是很罕見地有著輕微震驚的神色。
現實中的軍師比遊戲裡的貓人刺客更無法感應和觀察到內心的感情和想法,連遊戲裡幾乎可以當襲藍衣翻譯機的穆遷影也是很隱約地猜測著軍師的心情。而這樣面部表情幾乎死了的軍師,此時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是被什麼嚇到了?而且還跟他有關?
他當然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而軍師的心裡卻是捲起了狂風巨浪:她想起了之前三個預言師說出的預言。
【一直與我們對抗的敵人有了很大的動作,這牽連了整個世界!
現實與虛幻混雜在了一起,以為是遊戲的同時卻很可能不小心殺死了自己的伙伴……
混亂便是他的目的——請注意,是他而不是他們,我們的敵人其實由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人!
這當中有一個神,在守護著祂唯一的信徒,所以一切的神明歸屬暫時都由祂掌握了,但是祂卻還是沒辦法插手任何的事。
從久遠的時空來了一個看起來就是毫無緊要的人,輔佐著祂唯一的信徒。
協會的最後,支柱們只會剩下一根;這是必然的。
到底,這個時代會成為什麼樣的結果,神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知道,我們預言師也是不知道。】
一早,預言師就說了,這是一個世界級的災難,並且和遊戲有關!但是,沒有任何人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這樣的遊戲,就連她也沒發現!
而穆遷影,不正正就是從久遠的時空過來的人嗎?所輔佐的唯一信徒……不正正就是她嗎?因為她是這個神明所遺棄的時代裡,僅有的得到了神明賜予願望的人啊!
所以協會的最後僅剩的那一根支柱……就是她啊……
其他人……是不是就會像守護者和劍客那樣?「從此不再上線」了?
要是……要是一早就發現那個遊戲會帶來這麼大的災難,是不是她當時就阻止遊戲的運行就沒事了?
是她的錯……一開始就該阻止遊戲的成立和運行……那樣就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了吧?
「軍師?藍衣!藍衣你快回神!」穆遷影抓住了她的肩膀搖了搖,「鬆開手,你快傷到你自己了!」
無神的雙眼開始聚焦,軍師鬆開了緊握的手,掌心被她的指甲壓出了幾個月牙那般的傷口,鮮血正從那些傷口露出,鮮紅得刺目。
穆遷影連忙為她的傷口施展光明治療術,很快地那傷口就消失無踪,如果不是上面的血跡,恐怕都不會察覺那雙白嫩的掌心之前是硬生生地被手的主人壓出了傷口。
「怎麼了,你是想到了什麼是嗎?很嚴重的事情?」穆遷影輕聲地問,就怕聲音大了會讓她再一次失控。
「聯絡他們……」軍師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系統,馬上聯繫特戰十人部所有人,確定他們位置所在!」
「撥號中。」薇亞思馬上在他們倆的身邊打開數個聊天視窗,「守護者已無法聯絡。劍客已無法聯絡。」
「撥號中……會長在線。醫師在線。金狐在線。男傭在線。護衛在線。」
已經成功連線的數人好奇地看著開啟通話的軍師。
「副會長,怎麼了?」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靜候您的吩咐。」
「請問有何需要?」
「你的樣子有點奇怪……發生了什麼事了?」
彼此之間沉默了半晌,讓軍師抓緊了手邊的扶手。
「系統,蜘蛛騎士和煉金術師呢?」
「撥號中。」薇亞思彈出了顯示自己表情的視窗,看得出她也很疑惑,「聯絡失敗,再一次撥號中。」
在其餘幾人還有些愣住的時候,會長眼神一凜,「已經有人失聯了?他們的最後出沒地點是哪裡?」
「蜘蛛騎士在澳洲繪製地圖,而煉金術師奉命在海上進行能量探索……」薇亞思給這幾個視窗都傳去了一個截圖,「地圖仍在上載中,但蜘蛛騎士無法聯絡,轉而聯絡其隊友中。」
「成功連接,隊友海魚,控水異能力者。」
「副會長!緊急通報!」彈出來的屏幕裡是一張協會裡經常看得見的臉,而背景是在深海裡,一片的黑暗,「我們隊伍遭遇了敵襲,隊長殿後,但是已經半個小時都沒看見隊長撤退!海魚請求下一步指令!」
等了數秒都沒聽見命令,海魚正想要開口的時候,終於傳來了指令。
「澳洲探索隊伍,全員撤退回來協會。」
「領命!」沒有一絲疑惑或者反駁,「海魚暫代隊長之位,此刻帶領隊伍馬上撤退!預計一小時後將會抵達協會,所以一小時後將會再一次報告行踪。」
軍師點了點頭,揮手就截斷了和海魚之間的通話。
蕭會長的表情越發凝重,而其餘的人似乎也理解了為什麼軍師會突然間聯繫上他們。這種時候,金狐反而輕笑出聲來,「這就是最後戰役的號角是嗎?副幫主發現我們幾人便是關鍵,並且很有可能都將在這場戰役中身亡?」
軍師沒答話,而在她身旁的穆遷影看不出,此時的她究竟是在思考,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而說不出話來……至少換作是他,他是絕對說不出話來,好像只要開口說了,就決定了這些好友們的生死似的。
「本來就預料到有這一天的,不是嗎?」這一次開口的是醫師,同樣也是掛著莫名的微笑,「軍師請不必介懷,我等在軍師手中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而您想來不都是如此使用我們的嗎?說不定在那之後的結果沒這麼壞呢?」
「再想也沒用,動手去做才知道是什麼結果。」會長呼了一口氣,「現在,至少是知道敵人的大致範圍,澳洲是吧?所以下一步我們要做什麼?」
「下一步……」低垂著目光的軍師再一次把目光集中到了面前的視窗上。穆遷影不知道視窗另一端的他們是否感覺得到,但站在軍事身旁的他卻只覺得隨著她的逐漸抬頭,剛才那個還會衝動的女子逐漸恢復成那個沒有感情的軍師,甚至比之前更加像一個精細的機械了。
「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極大可能就處在澳洲,而敵人也極大可能知道我們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接下來必定會有一陣猛烈的攻勢。我們必須在那之前就把澳洲掌控下來,不能讓他們脫離指定範圍。」軍師看著依舊持續上載更新的澳洲地圖,不再讓蛛騎是否還活著的思緒困擾自己,揮手就發下新的任務指示:
【所有實戰等級A級和以上的異能者,把手上的工作交託下去後,立即趕往澳洲外的公海範圍,封鎖澳洲對外的所有通訊和異常能量傳送。】
所有人手上的任務清單自然被刷新了,這自然包括看到這這項指令之後皺眉的會長。
「A級全都調走,那麼原本需要A級支持的地方……」
「將有數名B級的會員代替。」軍師看了看世界地圖上的會員所在地點顯示,不意外地見到幾個已經得到消息的A級會員開始往澳洲移動,「我十年前下令布下的陣圖和資源都能夠支持這些B級會員進行任何A級會員才辦得到的事情。」
這樣一來,本來就不夠人手的情況得到適當的緩解,她手上就多了十多個A級會員能夠使用。這樣的話外之音,在場的所有人都馬上理解了,接著商討了幾件事情之後,都紛紛結束通話開始趕往澳洲參與圍捕行動……只除了她。
所有人都可以出動,都可以到前線,就只有她不行,因為那裡沒有這麼多資源能夠支援她佈局,而她最大的用處也是佈局而不是衝鋒陷陣,所以前線拼搏的事情她完全沒份……
【協會的最後,支柱們只會剩下一根;這是必然的。】
不可能的,她必定可以扭轉這個結局,一定可以的!
所以不可以再讓任何情緒影響判斷,必須完全把情緒都排除才行!
一旁的穆遷影看著之前還握緊的拳頭此時完全松下了,卻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他只覺得,他的兄弟,此時站在一個聽不見任何聲音的懸崖邊,他只有抓緊了才不會讓他的兄弟摔下懸崖粉身碎骨。
但是,我做得到嗎?穆遷影甩了甩頭,抓緊時間完成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工作。
×××××
涉及圍捕任務會員們大部份各就各位,可以開始進行攻擊的倒數階段了,卻在這時候來了另一個噩耗。
煉金術師死了。
聽到這消息,穆遷影驚訝得連本來捧在身上的茶杯頭松了開來摔到地上,裡面的白開水撒了一地也灑到了他的褲腳,但他卻沒那個心思去理會,只震驚於那個神奇的、自稱是他前輩的女子,居然就這麼沒了……
不像夏娜,因為眼看著她在被魔獸圍困了一個小時,所以算是有了心理準備她可能熬不過這一關,煉金術師的死亡是真的完全沒有跡象,甚至連屍首也沒有,活像這個消息是個惡作劇一樣。
軍師看著視窗另一端的柚子,那個A級的魔法師,此刻不再繼續趕往澳洲那邊的公海,反而是開通了空間跳躍通道,把一個接著一個在荒島的小孩帶了回來,並且很快地就把這些小孩帶到了軍師和穆遷影的所在。
這群孩子有三十多個,並且每個看起來都不像正常人類的孩子。穆遷影在看到這些孩子的那一刻,馬上就聯想到了那個有著成人軀殼但行為舉止卻像是八歲小孩,代號為「雷光」的女子。這些孩子和雷光有著類似的氣質,所以在聽見這些孩子和雷光一樣,是被「實驗室」禍害的孩子們時,他一點也不意外,甚至他也似乎理解了煉金術師她是為了什麼而死的。
「根據這群小孩的描述,煉金術師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所在的實驗室似乎進行搬遷,所以對他們監管出了疏漏,他們有幾個成功逃出來了,並且被煉金術師發現了。沒有意外的話,那個也是『無神』的實驗室之一……沒想到我們遺漏了這個在看似荒島上的實驗室……」柚子和煉金術師是好友,但即使是悲傷得不斷落淚的此刻,她卻第一時間前來報告了,雖然是一邊報告,一邊哭著,「煉金術師毀了那個實驗室,然後把孩子們帶離那裡到鄰近的一個荒島上,可是那邊的通訊卻陷入了故障,孩子們看見她換了好幾種方式進行聯絡都沒用。她找了一個山洞把孩子們安置好,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似乎發現了什麼,孩子們說她的表情很震驚,匆忙地拔下一根羽毛給他們之後便把洞口封了起來……他們在山洞裡待了很久,甚至還感覺到三波很劇烈的震動,最後一波的震動甚至把封起來的洞穴都震開了一個口子,然後、然後就沒了……煉金術師沒了……」
煉金術師的異能力有些奇特,可以凝聚成黑色羽毛狀態附到后腰上偽裝成羽毛裝飾,甚至有的時候可以充當翅膀用來飛行,這點穆遷影是知道的。後來他也逐漸理解到,這些羽毛可以代表她的能力狀態,是她力量的分支,每一根都凝聚著她的一部份力量,所以她不太可能會做出拔羽毛這樣的行動,因為這無疑是把自己的力量分裂了出來交給別人。
這些孩子們的安全,一根羽毛的守護應該就夠了,甚至在危難過去之後那根羽毛是要被收回來的。但是,這些孩子們現在是一人一根羽毛。
這群孩子當中較大的那個孩子應該是哭過了,眼睛都通紅腫了起來,手緊緊地握住那根羽毛不放手,「山洞被震破之後,我、我不敢帶著他們離開……大姐姐叫我們要乖乖待在山洞裡不要亂走,很快會有人會救我們的……可是羽毛開始一根根飄進來……我們很怕姐姐會出事,所以大家一起走出去像找,可是來的只有一根根的羽毛……然、然後,我們在海邊找到這些……嗚嗚……」
說到後來,孩子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些殘破的碎片。
他認得,這是煉金術師經常掛在腰上的腰帶,上面和魔法師一樣點綴了不少能量石,據說是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作為手榴彈那樣拋擲出去以製造傷害,不過這樣也就表示她的力量已耗盡,來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此時,這條斷裂的腰帶上缺少了很多能量石,所以不難猜測她之前遇上的回事多麼激烈的戰鬥,力量消耗到了需要借助外力的地步……
「現場殘留的能量十分狂暴,所以在那之前煉金術師和不知道什麼人或者很多人進行了戰鬥……很可能是同歸於盡了。」柚子擦著眼淚說道,「甚至這些羽毛也不是被她操縱著送回來的,是因為他們手上那根羽毛的吸引才會接二連三地從四散的能量中凝聚回原型……」
也就是說,煉金術師,可能連屍骨都化為最原始的分子,只有這些殘餘的能量因為感受到共鳴才受吸引而飄蕩回來……
應該有很多感慨、很多紛擾的思緒充滿腦袋的,但是穆遷影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想什麼、做什麼。
煉金術師,那個叫做阿星的女子,是除了襲藍衣之外對她幫助最多的人,一步步指導他怎麼在這陌生的時代活下去,甚至替他鋪好了各種道路;要是沒出這麼多的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在夏娜的家住多一段時間之後開始去一些學院上課,說不定還會成為一些影片的武術指導之類的,再不濟也可以成立一個防身術訓練班。反正無論如何,在她的照看之下,他都絕對能夠很好地融入這個社會,完全不會有人看得出他是一個穿越者……
這樣一個既像家人又像朋友的人,就這樣,沒了……
「系統裡完全看不出那裡發生過這樣的大事。」軍師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抬頭看向一旁的顯示器,「完全沒有一絲跡象。如果是三次的劇烈波動並且還讓煉金術師必須要和對方同歸於盡的程度,這裡必定會有顯示,但是完全沒有……系統出問題了。」
「系統出問題?」穆遷影半晌才把空白的思緒收攏,思考軍師的話。
是啊,照理來說,整個世界都在協會的監管之下,什麼地方出現異常的能量波動,必定會引起警報的,而一旦警報拉響,軍師自然會斟酌情況排出適當的會員前去處理……但是沒有任何警報。
沒有警報,所以除了出外進行探測的煉金術師,沒人發現有個地方出問題了,而煉金術師的求救信息也沒能夠傳送到協會這裡,因此她獨自一人扛下了那可怕但不知名的敵襲……如果協會接到了通知,或許煉金術師就不用死了,但是偏偏協會沒有接到通知,這就必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原本的電子通訊系統因為兩個世界的衝撞而失效,所以我們改用了遊戲的聯絡系統……福蘭特出事了?」如今,原本的世界深受遊戲世界設定的影響,而作為主神的福蘭特更按照遊戲的理論來說可以操控整個世界……所以,應該是強大無比的福蘭特出事了?否則,向來可靠的遊戲系統怎麼會出現紕漏呢?而目前,裝載著福蘭特這個主系統的零件早就被「無神」從遊戲公司裡偷出來了……
穆遷影睜大了眼,看著襲藍衣開始迅速地敲鍵盤,一旁本來顯示著秘書系統薇亞思蒼白面孔的視窗,此時則充滿了各種的數據和編碼。
「成功入侵遊戲系統找到亂碼,開始進行數據修補中。目前進度1%。」薇亞思的聲音從那個視窗裡傳來。軍師面前的地圖早在柚子進行匯報的時候就翻到了煉金術師出事的地點,那是一片有著許多小島的海域,其上完全沒有顯示出有任何能量異常的情況。不過,隨著薇亞思修補亂碼的進度條延伸,本來風平浪靜的海域逐步出現狂暴能量的顯示,並且透過上空的影視傳送,可以看得出那片海域佈滿了各種各樣的軟體動物的肢體殘骸,看著就像是一些巨大的章魚或者之類的海洋生物被某種力量撕碎後的樣子……
那就是煉金術師應對上的對手?跟夏娜一樣被圍攻了?被一群海洋上的可怕巨獸?
「數據修補進度60%,主機過熱,建議暫停修補。」滿是數據的視窗再一次被薇亞思的面孔給替代了,但明顯看得出薇亞思的表情很萎靡,「主人,我的主機支援不到這麼強大的修補,現在繼續進行下去我的主機板會燒壞,我本身的亂碼會導致系統故障……」
「鏈接協會主系統,關閉所有訓練室的模擬系統,全力進行數據修補。」軍師抬手按了幾個鍵,本來停頓的數據修補進度再一次延伸,「柚子,把孩子們交給藍眼,你回去剛才的海島去確認還有沒有生還者,有什麼該解決的就解決了,之後就盡快趕往澳洲公海處。」
「領命。」柚子擦著眼淚吸了吸鼻子就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遷,馬上聯絡NPC一方,跟他們說他們的主神被挾持了,所以世界會出現異狀,看看他們是否有什麼線索或者見解,盡快給我回复。」
「領命。」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成為了異能者協會的一員,但是他已經知道了最基本的「接任務如果理解了要回复『領命』並且立即執行」這些事項……即使他覺得這樣的回复其實很奇怪。
他們沒有時間傷心。
在所有必要人員聚集到澳洲外的公海並且對澳洲形成一個包圍的趨勢之後,坐鎮協會總部的軍師啟動了她輪椅上的一個裝置。那個裝置很隱晦,從外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輪椅上的一個小零件,甚至數次穆遷影看見趕路中的護衛對這個輪椅微帶粗暴、不在意的態度,想必這是一個連貼身護衛都不知道的裝置,都以為這個就算是定制的輪椅,那也是可以隨意就替代的輪椅……藏的還真是隱秘,就不知道會長是不是知道這件事了。
裝置被啟動之後,全世界各個不同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特定的頻率波動,而這個頻率是直接在軍師的心裡起伏,因為太過於輕微並且分散在世界各個角落,所以協會的大地圖上完全看不出這點能量異常……那是自從軍師成為副會長、擁有指派任務的權利之後,用「把任務地點記錄在案所以要留下印記」的理由,一丁點一丁點地讓執行任務的會員把看似普通的警備陣圖布下,最後形成了這個遍布全世界的支點。雖然因為遊戲世界的介入而影響了不少支點,但是軍師絲毫不介意,因為這些支點的用處並不是要形成一個陣圖,而是凝聚天地游離的能量,然後匯集到協會總部她的身上,讓她暫時擁有遠距離操控的能力。
這個能力不算有用,支點的數量少了的話,根本就派不上什麼用場,而支點多了雖然是能夠讓她暫時擁有遠距離操控的能力,但也是有著時限,超過了她所能夠負荷的範圍,她一樣會沒命的。早在跟山神求得這個仙術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仙術會帶來什麼後果,但是她不管,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她就算死了也沒關係!所以這個仙術她誰也沒透露,全世界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她這些年來暗藏了這一手。
她瞥了穆遷影一眼,發現他完全沒察覺到她的異狀後,開始指揮讓包圍圈逐漸收縮。
穆遷影,是山神從久遠的從前帶來的變數,所以說不定會知道點什麼,至少軍師一開始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穆遷影行事坦蕩、光明正大,很好地詮釋了一個俠者該有的態度,尤其對於他想要保護的人,即使是會影響雙方感情的斥責也不會隱瞞,所以在發現穆遷影對她現在做的事情並沒有阻止之後,她頓時理解了,穆遷影從山神那裡得到的訊息其實很少,並不知道她現在就像是在走鋼索那般危險。
形成包圍圈的二十多個人全都在線,每隔10秒就匯報狀態。然後在蛛騎的地圖完整上載後的十分鐘,他們終於遭遇到了和「無神」之間的正面對決。
戰爭才開始,大家都還在小打小鬧的階段。這時候就看得出協會對於會員是有多麼愛護了。
協會會員用的裝備都是最精良的,防護裝備甚至不止一件而是複合式地三件,最外層是一件施了防禦魔法的隱形魔法袍,中間是特種兵部隊的防暴背心,最裡面貼著心口掛著一個施了法術的護心鏡,就連頭部的防具也是如此的三件式,測試的時候預計可以扛下一顆原子彈的攻擊……所以軍師不管賺多少錢都不會夠用,因為裝備沒有最精良的,只有更加精良,即使被協會淘汰下來的那些裝備在任何武裝部隊的眼裡已經是很高級的裝備了,但是軍師在這種事情上總不會滿足。
所以從交鋒到現在,協會還是0傷亡,而「無神」那裡卻被捅成了蜂窩。
但是不管怎麼捅,應該在地圖上在完畢就跟協會報備的蛛騎一直都沒有出現。
×××××
洞穴內,蛛騎呼吸微弱地靠在巨大的紫色蜘蛛上,看著不遠處那幾人的表情滿是嘲諷。
「該死,怎麼破不開這個防禦!」
說話的自然是「無神」的人;在大魔法師察覺到他們的地盤上出現了跟他們不符的細微能量後,「無神」便派出了一隊二十人前來圍剿異能者協會的人。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被協會會員先一步察覺,損失了十個人手之後,他們也全都成功逃走,只除了一個身穿盔甲的蛛騎和她的巨大蜘蛛,死守在一個角落寸步不離。
這個女人夠狡猾啊!明明不過是短短50米的的洞穴,居然布下了大大小小一百個陷阱,不只是簡單的水攻火攻和冰刃箭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甚至能夠佈置幾個幻陣,硬是把他們拖得那些該逃的人完全逃得不見踪跡,更是拖得直到異能者協會開始集體進攻的半小時才來到她的面前。但,也只是來到她的面前而已;她的身前有一個防禦屏障,而憑著那個屏障,她硬是撐了半個小時,撐到了外面的戰爭開始。
蛛騎竭力地扶著馬匹一樣大紫蛛站了起來。其實說起來,她是一個騎士,雖然因為她的伴生物是一個蜘蛛的關係,所以對於架構探索網絡和下陷阱的事情她很拿手,甚至協會裡繪製地圖的工作全都是她在做,但是她其實是知道的,她是一個騎士,而蜘蛛的能力不僅僅是畫地圖和下陷阱,騎著蜘蛛的她也是可以正面交鋒的。但是協會現在需要的是全面的信息,而只有她才能夠提供這樣的訊息,所以她把所有的力量都輸送到了蜘蛛的體內,盡所有的力氣去繪製出最詳細的地圖。
這樣的情況下,她其實已經沒有體力來迎戰,能夠站起來已經很勉強了。
身為一個騎士,居然不是在刀劍的決鬥下斷氣的,她覺得這大概是她這一生唯一的遺憾。
但是對比這個遺憾,她的人生比這個世上許許多多的人都精彩多了。畢竟,有多少人是一出生就有著伴生物的?又有多少人是能夠成為異能者協會的一員?多少人是能夠成為協會特戰部之一的?有多少人是能像她這麼幸運,有著能夠生死與共的夥伴,有著可以交託性命的上司?
她知道,如果協會任何一個人知道她留下殿後時已經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那麼必定會有人前來營救……平常時期的話,她會這麼做,但是現在戰爭了,協會的人手完全不夠,再分出來救她的話說不定兩頭不到岸,那還不如她直接隱瞞下來,這樣副會長也不會為難了。
憑著紫蛛架構起來的網絡,她當然知道外面的戰爭已經開始了。憑靠她上載到協會那邊的地圖,「無神」佈置的防禦就像紙糊的窗戶一樣,揮軍直下、直搗黃龍,大概也就是形容現在這種情況吧?
真可惜,那個地方的防禦實在太濃重了,連她也沒辦法進行探測,但這也表示那裡就是他們異能者協會的死敵腹地所在。有副會長在,攻破那裡、徹底消滅「無神」指日可待!一想到這點,蛛騎就笑了,即使她沒辦法脫困、只要面前那幾人破開防禦她就會死,她還是抑制不了這打從心底的笑。
在協會這麼多年,她當然知道協會裡有多少人是「無神」這個可怕組織的受害者,更知道在普通人類看不見的陰暗角落到底隱藏了多少是因為「無神」而無辜喪命的悲劇……甚至是驚悚劇。
她並不是受害者,但從小就在嫉惡如仇的家族裡長大,她真恨不得「無神」能夠從此消失在這世上,隨著她加入協會的二十多年裡的所見所聞,她對「無神「的恨意並不比其他人淺,來到此時此刻,她覺得為此而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卡琳,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憑我現在的力量,我根本逃不出去。」蛛騎笑看著身旁的夥伴,「但是拉幾個來墊背甚至把範圍擴大一點,這樣我還是做得到的。」
【我幫你吧。】
卡琳摸了摸紫蛛的背,巨大的蜘蛛背上的毛摸起來就像是蓬鬆的貓毛那樣,她不理解為什麼部份同事明明就不排斥摸貓,卻很討厭摸她的紫蛛……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笑了。
「維羅蘭,你能夠換一個騎士的吧?或者我死後你就能夠離開我得到自由了?這裡死我一個就夠了,你能夠活著,我心裡的愧疚會少一些……」
【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自然也要一同死去才是。】紫蛛毛茸茸的腳扒了扒她的靴子,【你的目標便是我的目標,我也同樣憎恨這個殘害了這麼多稚子的組織,能夠剿滅他們我也是充滿喜悅的。】
卡琳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開始佈置毀滅陷阱。
毀滅陷阱的佈置很簡單。從她出生開始,她逐漸理解自己的力量是怎麼用的,然後突然間地某一天,她腦海中自然地理解了這個陷阱的佈置。這個陷阱最主要的用途,並不是給敵人的,而是給自己的,是用在最後時刻能夠和敵人同歸於盡的陷阱……所以很簡單,寥寥幾筆,她就踏在了那個陷阱上,而僅剩的敵人也破開了她佈置在前方的防禦。
人類的軀殼、獸類的四肢,但從脖子的連接看得出裡面流淌的並不止血液,說不定還有汽油什麼的,滿滿的電線連接——典型「無神」的傑作。銳利的指甲來到了她的身前了,但她依舊笑著,然後說出了人生在世的最後一句話。
「好,我們黃泉路上見。」
題外:
久違了各位。。。oTL
距離上一次更新與這一次更新之間,發生了我離職又找到工作並且申請到澳洲打工簽證的種種事情,依舊很努力地試圖更新這個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接近結局就越難吧想要寫的東西寫出來……
不過可以確定只要沒發生什麼意外,都不會坑的啦XD
(只是更新時間就真的……抱歉【捂臉】)
新的工作離家挺遠的,並且會堵車,所以要很早起來避免塞車,所以我的碼文之間直接減少了……倒是欣喜的是,週末是雙休,不像之前週六還要上班。。。
話說,各位有聽過《極樂淨土》嗎?我好喜歡那蝴蝶步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