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西羅宮全體陣亡?這是個進攻或埋伏的好時機……」
「咦!老頭你是不是少算了很多人?不是還有小柔、小月,還有拖把的主人嗎?」
「音侍你是也少算了很多人吧?唉,落月那邊不管再怎麼說都令人憂心啊……燈火姊,真的沒問題嗎?」
「咳,所以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陛下。」
×
這是個美好的早晨。
難得的,向來閒在家裡陪范統或者玩遊戲的月退穿著落月的正裝來到聖西羅宮,並不是要玩耍或參觀,而是為了履行他的職務。
這天的聖西羅宮陷入恐慌之中──因為掌管最多好用勞力的鬼牌劍衛在五天前就倒下了,所以少帝替身正大光明的宣告休假,梅花劍衛則是在今天早上,從少帝替身的未婚夫那邊傳來原因不明的「下不了床」長期假條,少說得躺個幾天才能回來,而起因似乎是由於之前她把暉侍變成狐狸,導致暉侍後來整回去的樣子。
於是群龍無首的聖西羅宮就剩只會亂改公文的正牌少帝等人,至於唯一看起來還算有點可靠的奧吉薩則是風濕痛復發,今天才出現沒多久就不見蹤影了。
「陛下,這些是今天的公文,您要現在過目嗎?」忠犬……不,是雅梅碟把公文送過來辦公室,恭敬的詢問月退。
「啊,是的,這樣就可以了。」點點頭,月退很快就把雅梅碟打發出去,然後看著滿桌子的公文發愁。上次和范統一起改公文的時候,范統看起來感覺似乎很不開心,所以今天他才沒有帶他來的。不過現在月退馬上就注意到一個極為嚴重的大問題──他看不懂落月的文字。
對著可以用滿坑滿谷來形容的公文堆,月退沉默的行注目禮……
他拿出抽屜裡頭的筆記型電腦。
雖然很對不起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倒下的伊耶哥哥,但是我真的沒辦法,還是交給那爾西和燈火處理吧。
這麼想的月退打開電腦上線登入。
登入後,月退看了一下好友名單,發現這個時間沒什麼人在線上,除了他自己和一個人──月退看了一下那個亮著的名字是誰,只是還沒看清,他就更先在咕咕叫個不停的陸雞火車前端找到了答案。
有個頭上掛著暉用女僕稱號的怨靈正在一般頻道吶喊要把×侍當龜孫子整,還跟×侍的路人擁護者一邊對罵一邊拖車打。
……還是做其他事情好了。
月退一秒下線,接著看了看可以用滿坑滿谷來形容的公文,才終於知道平日的那爾西和燈火究竟有多辛苦。
隨手拿起一張密密麻麻的公文,沒事能做的月退不由自主的盯著它看。
其實只要全神貫注的看,上頭幾個簡單的字他還是能認得的,然而讀不懂多少落月文字的月退根本沒辦法翻譯整份文件是什麼意思。
咦?拿遠一點看的話,這張公文的字全部連起來有點像范統耶。滿腦子幾乎只有另一半的月退看著看著,愈看愈覺得很像范統,還像是一臉開心正在吃東西的范統。因此照理來說應該要改公文的少帝拿起羽毛筆在上頭拼命塗塗改改,畫得非常開心。
悲慘的是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少帝摧殘公文的恐怖行為,雖然璧柔就在門外,但是她根本就不敢進去糾正主人錯誤的辦公方式──當護甲能當到這種程度,著實也算是史無前例了。
另一方面,這個時候的范統──
「我說嗚哇哇哇,現在不是很危險嗎!為什麼我要繼續練劍術啊!」
剛練完符咒的范統滿身是傷,儘管嚴格來說練的還是劍術,但能夠在虛空二區自保而不是橫著回去,和剛來到幻世時比起來已經算是很優秀了。
「死范統你不要用嘴巴,無恥。」
從草地上起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噗哈哈哈面對范統仍是一臉厭惡,好似范統欠了他幾千億的債務般。
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變成人形在旁邊睡覺我才得用講的!不然你以為我很願意被反話惡搞嗎!
一大清早就被噗哈哈哈說是不求上進然後拖出去練符咒的范統很冤,還是過去撿起變回拂塵的噗哈哈哈用心靈溝通。
「范統你再偷懶下去本拂塵就燒了你換主人去,哼。」
想當然的,噗哈哈哈給了讓范統完全開心不起來的回應,而且還附帶了攸關生命安全的威脅在裡頭,當下立刻讓范統察覺他家武器的心情非常糟糕。
放了最近好不容易才學會的傳送術自行回到鬼牌劍衛府,范統一邊走往餐廳想填滿空空如也的五臟廟然後再回房間開電腦上線,一邊用心靈溝通問噗哈哈哈到底怎麼了一早脾氣就這麼大。
畢竟聽說幾天後暉侍要進行一個規模不算小的遊戲更新,因為他不想在更新後發現他們全員和系統全部被暉侍或燈火拿去惡搞,所以最好還是趁所有心力沒有被這個危險事件佔據的時候,趕快問一問噗哈哈哈怎麼了比較好。
可是這次噗哈哈哈倒是什麼都沒說,僅是唸了一句不明的「那個很兇的金毛應該會搞定,算了」就睡著了。
……算了,姑且當成是噗哈哈哈那個來了心情不好吧。
找不著線索的范統只好自行解決,接著來到餐廳開始聽艾拉桑唸他每一天必聽的公公經、兒子經、媳婦經,統統聽完後才勉強鎮壓了五臟廟的抗議活動。
「對了對了,媳婦啊,爸爸我好擔心恩格萊爾一個人到宮裡會不會有危險,你去看看他嘛。」雖然之前對於媳婦是個男人很不能接受,不過最近艾拉桑發現跟媳婦聊天很有趣,所以跟范統吐完苦水後他一臉擔憂的說。
「…………所以媽媽你怎麼不自己去?」對於媳婦這個稱呼掙扎了數十秒,糾結的范統邊喝著飯後飲料邊問。
范統不問還好,一問之下,艾拉桑居然掩面哭了。「伊耶他禁止我進入聖西羅宮!爸爸我哪裡做錯了,我只是關心兒子們啊……嗚嗚……」
既然是矮子那邊的問題那你去搞定他不就得了,為什麼要跟我哭啊!被哭得一個頭兩個大的范統也只好順了他公公的意。「呃,不好不好不好,我不會去看月退的,你就繼續哭吧。」
「嗚嗚嗚嗚嗚……媳婦你這是在說爸爸錯了嗎?嗚……」
艾拉桑的眼淚已經不是用流的,而是用噴的了。
「要!要把鼻涕往我衣服上頭擤啊!」
被艾拉桑纏上的范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從名為艾拉桑的淚海脫身出來。匆匆忙忙的回到房間把被艾拉桑哭溼的衣服換掉,就算再怎麼想窩在房間裡躺整天,范統還是乖乖的出門去進行了所謂的探班行動。
「所以說為什麼我必須去看月退工作啊……我去了也沒事做不是嗎,唉。」迫於無奈之下,只得出發的范統對於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才不會被反話惡搞很無言。不過嘴上抱怨歸抱怨,惦記著月退看不懂落月文字的范統仍是很快就到了最近常常拜訪的聖西羅宮。
然而當范統好不容易不引發任何騷動來到辦公房外頭,才在結婚後態度便轉變相當明顯的忠犬目送下推開了門,便看見令人啞然的一幕。
「恩格萊爾,你真的要把這裡全部貼滿范統的寫真嗎……我不是說范統不好,但是這裡應該是辦公室吧?」
不知道為什麼,應該也是辦公行列之一的鑽石劍衛小姐正在辦公房裡頭幫忙月退整理辦公房,試圖把裡頭能貼東西的地方騰出來讓月退辣手摧……不,是貼范統的近距離寫真照。
從她的表情來看,很顯然的早已對於主人的思維模式理解不能,會在這裡幫忙純粹是為了彌補過去的嚴重失職。
「對啊,這樣子我一個人在這裡辦公才不會寂寞。」非常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面對璧柔難得表情柔和的月退拿著一張又一張的紙卷,辦公桌上本該拿去黏貼公文的膠水被用掉了四分之三。「咦?這邊還有空間耶,再貼一張好了。」
「……好,那我把這邊的裝飾收一收。」璧柔的微笑看起來快要掛不住了,這讓范統真不知道該說「幸好妳還沒跟月退心靈相通,否則妳連在心裡碎碎唸都不行吧」,還是該問璧柔「妳真的是月退的護甲嗎?」比較適合。但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都比不上范統現在想關門走掉當沒看到這一幕的感覺來得強烈。
「啊,范統?你怎麼來了?」
只是以范統的運氣之衰,不用說,他前腳才剛抬起就被眼尖的月退發現了,而璧柔看見他的眼神也從原本的「恩格萊爾是怎麼了」變成了「救星出現了」般閃閃發光,還沒等范統想好對策就說了一句「我就不打擾了,兩位好好相處」接著落跑了。
璧柔,我說妳真的有心要補救妳跟月退之間的尷尬關係嗎……?
眼睜睜的目睹璧柔逃亡似的離開快要貼滿他的寫真或畫像的辦公房,范統不免這麼懷疑,才關上門回應月退:「因為你媽要我過來扯後腿順便看看情況,所以我就過來了。」
「范統,雖然我知道這是反話,不過能不能不要提到腿這個字呢……」被范統無意的反話引出心靈創傷的月退瞬間滄桑了。
「有什麼辦法,月退你也知道我被九澄祝福啊……月退,這些該不會都是你改的吧?」
不敢置信的拿起桌子上快要看不出原貌的公文紙,范統在上頭看到栩栩如生的他自己,而且還是很神奇的用點字法……嚴格來說是把字塗黑,進而看起來像張精緻的素描。只是月退來這裡是為了代替矮子領導眾人辦公的吧?為什麼會變成畫圖?月退,你……
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范統再度對於月退的思考和行為感到啞口無言,有一剎那很不想承認當初點頭嫁給月退的人是他自己。
只是再怎麼說,能把一張好好的公文變成這樣也算是一種才能吧……?或許月退去當畫家可能會蠻受歡迎的?盯著紙上和幾乎貼了滿牆壁的自己,范統忽然覺得還是應該要盡一下一國之母的義務──最起碼不要讓月退把辦公房和所有公文弄得面目全非。即使那只是一張普通帥氣的他的臉。
「月退,我有帶羽毛筆過來,我不教你夜止的圖畫。」
「好。」
接過范統帶來的毛筆,月退握住范統的手把他牽到座位上去,讓范統開始邊看公文邊教他落月的文字。雖然說文字方面的記憶是燈火利用術法傳給范統的,但這對於范統來說並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月退改出來的公文到底能不能叫做公文。
……算了,這個還是交給矮子處理吧,我真的盡力了。勉強辨認公文的原貌,范統邊翻譯邊指導,也算是讓月退的工作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在范統的不辭辛勞下,月退一天份的公文總算是搞定了。雖然有一張寫著少帝和梅花的公文還是因為無法辨認而慘遭廢棄,但好歹有九成的公文恢復原狀,也讓月退好好改過了……當然伊耶會不會讓這些公文過關,就不在范統能得知的範圍之內了。
此時外頭的天色已從豔陽高照轉為落日西沉。
「對了,范統,去探望燈火以前我還有一件事。」下班前,總歸是有了一點身為皇帝模樣的月退突然叫住正在收拾桌面的范統,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給范統看。「之前忘了問你,我想知道這些字要怎麼寫成落月的文字。」
「喔,好啊。」接過不知為何很眼熟的紙條,范統把它打開來看,「……什麼?女朋友就女朋友?不管哪裡我都會陪你去?」看著紙條的內容,范統愣住了──
這不是半年多前月退剛從神王殿被釋放時他寫給月退的字條嗎!為什麼月退還留著!而且還隨身攜帶的他居然不知道!
「范統,寫下來給我看好嗎?不過男朋友我想改成丈夫……」
月退紅著臉做出不可能的要求。
「為什麼要寫這個啊,月退你真的要教嗎!你看起來根本就是想拿出去炫耀的樣子,不,我是說當公家用的!」同樣紅著臉的范統抓著紙條,看起來快崩潰了。「這種東西要留著啦,我拿去處理了。」
「咦!范統別這樣嘛,這是我的寶物耶。」
被遺棄的小狗般悲傷又哀怨的眼神攻擊。
「……只有這一次啦。」第無數次被萌殺的范統投降。「月退你就會用這招,也太有創意了吧!」
「唔,那這樣?」
月退戴上之前跟暉侍委託訂來的貓咪耳朵撒嬌。
「日進,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的?」
范統無言了。
結果直到月明星稀,說好要一起去探望倒下的燈火的兩人最後還是沒有去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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